老年人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影响因素及干预措施的研究进展

张 楚,李 超,翟菊叶,谢 晖,刘玉文

(蚌埠医学院1.护理学院;2.卫生管理学院,安徽 蚌埠 233030)

据《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战略研究报告2021》发布称我国人口老龄化形势加深加重,目前我国≥60岁老龄人口达2.64亿,约占全国总人口的18.7%,≥80岁老年人口约占总人口的2.5%,比2010年的统计数据提高了近0.98%,我国老龄化趋势明显。预计到2050年,我国≥60岁老年人口的占比将达到38%,≥80岁的老年人口数量将超过1.1亿。我国人口老龄化程度日益加剧,且我国老年人的口腔健康问题形势严峻,据第四次全国口腔卫生流行病学调查报告显示65～74岁年龄组牙周健康率仅有9.3%,而且老年人的口腔健康行为较差,仅有30.1%的老年人每天刷牙≥2次,该年龄组牙线的使用率仅为0.8%,绝大多数人很少使用牙线。培养良好的口腔卫生习惯,对老年人的口腔健康乃至全身健康具有重要意义,较差的口腔健康状况给老年生活带来各种各样的安全隐患问题,对老年人的生理、心理和社会功能造成影响。为了全面评估口腔健康状况对老年人的影响,特引入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Oral Health Related Quality of Life,OHRQoL)这一概念,明确OHRQoL的影响因素,对改善老年人OHRQoL,增进生活幸福感有重要意义。本文主要从老年人口腔健康现状、影响因素及干预措施方面作以综述,旨在为完善相关护理措施提高老年人OHRQoL提供依据。

1 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定义及老年人口腔健康现状

OHRQoL描述了口腔疾病和防治对患者生理、心理和社会功能层面带来的多维影响[1]。口腔健康是整体健康的一部分,与人们的生活质量密不可分,目前国内外的相关研究表明老年人口腔健康状况较差[2-3],龋齿、牙周病、牙列缺失、黏膜病都是老年人常见的口腔疾病。李安迪等在开展广西城市地区和农村地区中老年人口腔健康状况的抽样调查时发现中老年人OHRQoL较差[3],该调查结果与胡晓琳等人在院内开展的老年住院患者OHRQoL的现况调查结果一致[4]。老年人口腔健康状态不佳,很大程度上增加患心脏病、吸入性肺炎的风险,还会影响糖尿病患者血糖的控制。此外,一项为期10年的纵向研究表明[5],口腔健康是老年人晚年主观幸福感的重要预测因素,国内学者李素珍研究表明[6],口腔健康与幸福感之间有一定的关联性,口腔健康通过整体健康影响生活幸福感,因此,口腔健康是减少孤独感、提升幸福感的保护因素。口腔健康是全身健康的基石,维护老年人口腔健康、关注老年人整体健康对实现健康老龄化至关重要。

2 老年人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的影响因素

2.1 个人因素

2.1.1 衰弱 衰弱是指老年人在衰老过程中,多个生理系统功能下降,抗应激状态失衡的老年综合征[7]。近年来,国内外学者在不断探索老年人口腔健康与衰弱之间的关系[8-9],牙齿数量、牙周疾病、口腔疼痛均与老年人衰弱有关,衰弱是老年人口腔健康的危险因素之一。在巴西的一项关于社区衰弱老年人OHRQoL的横断面研究中[8],研究者分别采用OHIP-14、EFS衰弱量表评估参与者的OHRQoL和衰弱程度,结果65岁及以上老年人中、重度衰弱与OHRQoL较差显著相关;一项日本学者的研究显示[10],约60%的老年人口腔功能衰退,衰弱老年人口腔功能(咬合力、吞咽功能、舌唇运动功能)减退较非衰弱老人更明显,该研究结果与巴西学者的研究结果一致。在国内,有学者探索农村老人口腔健康与衰弱的相关性,结果表明农村衰弱老年人OHRQoL明显低于非衰弱老年人[9],衰弱是口腔健康的影响因素之一。但目前对衰弱与口腔健康的研究多为横断面调查研究,无法得出衰弱和口腔健康的因果关系,因此,研究者应着力探索两者之间的内在机制,开展纵向研究以明确因果关系,便于制定干预措施促进衰弱老年人口腔健康状况的改善。

2.1.2 性别 性别是影响老年人OHRQoL的个人因素之一,韩国一项横断面调查研究表明,性别是口腔咬合力、自然牙齿数目和修复牙齿数目之间的调节因素[11]。女性缺牙风险高于男性,这可能与老年女性绝经后,体内激素分泌不平衡,雌激素分泌量下降,骨质流失量增加有关;另一方面,衰弱程度随年龄的增加而增加,女性衰弱比例高于男性,造成女性的总体OHRQoL低于男性;此外,女性对口腔疼痛的阈值低于男性,对自身外观的关注度高于男性,这都会影响女性对OHRQoL的满意度。

2.1.3 年龄 老年人的口腔健康状况普遍低于中青年的口腔健康状况[12-13]。韩国一项队列研究指出[12],牙齿数量在30岁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呈指数式下降。在辽宁省35～74岁人群牙周情况的抽样调查中,65～74岁年龄组人群牙周袋的检出率均高于55～64岁、35～44岁年龄组[13]。德国百岁老人的口腔健康状况明显差于75～100岁的老人,且约43.6%的百岁老人维持口腔卫生的能力显著下降甚至丧失[14]。因此年龄能够影响老年人的OHRQoL,老年人OHRQoL较差可能与其儿童期或成年早期未能养成良好的口腔卫生习惯和预防疾病的健康意识有关,而且由于年龄的增长,各种慢性疾病累积,日常生活活动能力下降,认知功能减退,从而忽视了口腔健康问题;其次,随着增龄的变化,老年人口腔唾液分泌减少,口腔自洁作用降低,防御功能减弱,导致口腔疾病发病率高,进而影响生活质量。

2.1.4 吸烟 吸烟增加牙周炎的患病风险,加速牙周疾病的进程,严重影响老年人OHRQoL。在一项对125名吸烟者和125名不吸烟者进行的横断面研究中[15],吸烟老年人比不吸烟老年人OHRQoL更差,吸烟对口腔组织产生破坏作用,导致发生口腔白斑、降低口腔黏膜对外界刺激的防御作用;吸烟还会造成口腔异味,不利于社会交往;同时吸烟是诱发口腔癌的危险因素之一。因此有必要普及吸烟对大众口腔健康的危害,通过威胁感知,增强戒烟行为转变的信心。

2.1.5 咀嚼功能 老年人面临牙齿松动脱落的问题,导致咀嚼功能受损,天然牙齿数目 >20的老年人口腔咀嚼能力比牙齿数目< 20的强。对于义齿佩戴者,其功能性牙齿咬合对数减少,口腔咀嚼效率严重受损,Andreas Zenthofer等[16]在9家养老院使用SC-GOHAI量表展开研究发现,良好的口腔咀嚼效率与老年人OHRQoL相关,咀嚼功能强的老年人其OHRQoL较好。此外,咀嚼功能下降影响食物的选择和营养摄入。为提高口腔咀嚼功能,可根据自身情况选择简单的口腔运动或口腔功能锻炼,并及时修补缺损牙齿,强化咀嚼能力,维持良好的营养状态。

2.2 经济收入经济收入是维系日常生活、基本医疗的保障。低收入群体可能因为无法负担预防保健和定期口腔检查的经济支出而减少检查次数或者不去检查,导致低收入人群OHRQoL较差。澳大利亚口腔健康研究中心的一项队列研究表明[17],6～18岁人群龋齿和缺牙的发生率与家庭收入水平有关,高收入比低收入人群出现牙齿疾患的情况少。荷兰一项横断面研究[18]调查了1995—2013年间荷兰人口腔健康状况与社会经济不平等的趋势关系,近20年来,其口腔内牙菌斑减少、牙周健康率逐步增加。经济收入水平与OHRQoL有关,为促进居民的口腔健康状况,研究者应了解低收入人群的口腔健康现状及需求,与相关卫生政策制定者携手共同促进低收入群体的口腔健康。

2.3 社会支持良好的健康状态得益于家人、朋友和社区的大力支持,社会支持度越高,越有利于形成健康的行为。社会支持与口腔健康行为呈显著正相关,特别是农村地区,老年人获得牙科预防保健的资源有限,如果能得到来自医疗保健人员、家庭成员的社会支持,将会对老年人的口腔保健和自我管理能力产生积极影响[19]。国内学者于虹[20]在探索老年人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的过程中,发现社会支持对老年人OHRQoL有间接正效应,做好老年人的社会支持工作有利于提高老年人OHRQoL。

2.4 自我效能感自我效能感是指个体对自己能否成功完成某一行为的主观判断,自我效能感高的人更有可能采取有益于自身健康的行为。一项在泰国北部农村社区进行的横断面研究[19]调查了老年人自我效能感和口腔保健行为之间的关系,被调查者的自我效能感处于中低水平,其自我管理能力差,口腔保健意识薄弱,导致龋齿、牙周疾病的发病风险增加。自我效能感与口腔健康行为显著相关,是进行刷牙行为的一个预测因子,直接影响OHRQoL。因此在探讨如何改变老年人OHRQoL时,不能忽视自我效能感发挥的作用,明确自我效能感的来源,制定计划提升自我效能感,坚定改变不良口腔健康行为的信心,争取提高老年人OHRQoL。

2.5 其他因素除上述影响因素外,牙齿数量、咬合功能、口腔干燥、痴呆等均是老年人OHRQoL的影响因素。影响老年人OHRQoL的因素较多,因此要根据具体情况综合考虑,从可控因素入手施加合理的干预措施。目前随着多学科合作的深入研究,人们生活行为方式的改变,影响因素也会发生改变,研究者应从发展的视角出发识别相关影响因素。

3 提高老年人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的干预措施

3.1 口腔健康教育层面

3.1.1 椅旁健康教育 椅旁口腔健康教育是口腔科医务人员与前来就诊的患者及家属通过交谈、讨论的方式进行双向信息交流,以提高患者对口腔健康的重视程度,加强口腔疾病的预防保健。国内学者基于椅旁健康教育采用问卷调查、自身前后对照的研究设计对口腔科就诊的240名中老年患者实施研究方案,椅旁健康教育干预后中老年人的口腔健康行为、知识认知水平较干预前显著提高[21]。椅旁口腔健康教育也能够促进慢性牙周炎患者维护期良好的口腔卫生状况,从而达到改善口腔健康的目的。

3.1.2 基于动机访谈(MI)技术的健康教育 动机性访谈(MI)是以人为中心的人际交流方式,通过引导患者处理、分析内心矛盾情绪,促进行为改变,以推动健康行为的产生。通过访谈的形式了解研究对象的心理转变阶段,从而施加针对性的干预措施。岑琼等[22]在研究中制定MI步骤4步走,激发患者行为改变的信念、强化动机、制定方案、实施计划,层层递进促进健康行为转变,在干预后,对患者每日刷牙方法技巧、口腔清洁行为、口腔卫生状况产生积极影响,MI能够提高老年人的自我效能感,改善老年人在生理、心理和疼痛等维度的OHRQoL。基于MI技术的健康教育,可有效促进行为改变,提高自我管理的能力,该方案对于存在口腔健康状况不佳、口腔卫生习惯不良的人群具有借鉴意义。

3.1.3 其他健康教育 我国学者[23]将跨理论模型应用于牙周疾病病人的健康教育中,提高了患者口腔自我管理行为,有效控制了牙周疾病的病程。另外,多元化的口腔健康教育与常规口腔健康教育相比,明显提高了慢性牙周炎患者口腔保健的自我效能,提高了生活质量[24]。因此,开展集体化或个性化的健康教育是提高老年人OHRQoL的重要手段,能够对老年人口腔预防保健起到促进作用。

3.2 同伴支持层面同伴支持是指某一人群被相同或相似的健康问题困扰,为了解决自身的健康问题而聚在一起,彼此之间能够提供情感、信息和经验支持。国内学者[25]将研究对象分配到各个小组,由接受过培训的小组长(同伴)负责各小组,在实验前和实验后两个月分别调查牙周炎患者口腔保健自我效能(SESS)和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GOHAI)的情况,同伴支持具有督促激励的作用,极大程度上提高了患者的口腔保健意识,积极采取规范的口腔清洁措施,提高了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因此,在日常的口腔健康管理中不能忽视同伴支持作用,在同伴接受相关培训后,能够在群体中起到带头引导的作用,从而激励周围人养成良好的自我健康管理习惯。

3.3 综合干预层面健康教育与基础治疗的综合干预措施对老年人的口腔健康管理至关重要。在一项对海口市65～74岁老年人口腔健康干预的研究中[26],干预组采取综合口腔干预措施并给予针对性的指导,对照组不予任何干预,结果证明采取综合干预措施的干预组其患龋情况、填充情况、牙周健康状况均比对照组情况乐观。一项关于心理护理联合口腔健康教育的综合研究表明[27],心理护理结合口腔健康教育不仅可以从心理角度分析患者对口腔健康信息的需求增进患者对疾病知识的了解,而且还可以促进疾病痊愈。当采用两种或多种方式对患者进行健康干预时,要考虑到干预方式的适用性、针对性,在制定干预策略时需要多方面思考其可行性。

4 小结与展望

综上所述,老年人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国外学者从社会人口学层面、生理心理层面及外部环境等方面展开老年人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的影响因素研究,并且针对口腔健康与衰弱之间的关系展开纵向追踪研究;国内的研究多涉及孕产妇、牙周炎患者及糖尿病患者,研究类型多以横断面为主,对老年人,特别是特殊群体如衰弱、自理能力不足老年人的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的研究较少。未来的研究一方面需要关注特殊老年群体的口腔健康状况,另一方面需要重视口腔科与营养科、康复科等学科的交叉融合,制定针对老年人口腔健康的干预方案,以维持老年人正常的口腔功能状态,提高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此外,各社区、卫生部门应充分利用新媒体手段以文字或视频的形式传播健康知识,定期举办口腔健康教育活动,督促老年人定期口腔检查,加强老年人口腔健康管理;国家层面出台相关政策,加大口腔医疗的优惠、报销力度,保证老年人“有病敢医,有病会医”。从多个方面为老年人提供口腔医疗保障,提高老年人口腔健康素养,从而改善生活质量,增进生活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