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芬教授治疗寒冷性多形红斑临证经验撷英

2023-09-03黄登霞王丽芬张春和肖子浩王慧范春美丁克凡马斯棋杨毅坚

中国民族民间医药·上半月 2023年8期

关键词：阳和汤中医药

黄登霞王丽芬张春和肖子浩王慧范春美丁克凡马斯棋杨毅坚

【摘要】介绍王丽芬教授从伤寒论论治寒冷性多型红斑的经验，举病案1例，阐明其治疗寒冷性多型红斑的思路及经验，以供学者参考交流。

【关键词】寒冷性多形红斑；当归四逆汤；阳和汤；中医药

【中图分类号】R275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1007-8517（2023）15-0085-04

DOI：10.3969/j.issn.1007-8517.2023.13.zgmzmjyyzz202315018

Abstract：This paper introduces Professor WangLifens experience in the treatment of erythema multitype of cold from the theory of febri， and gives a case report to illustrate her thoughts and experience in the treatment of Erythema multitype of cold.

Keywords：Erythema Multiforme Cold；Angelica Sini Decoction；Yanghe Decoction；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寒冷性多形红斑，又称多形红斑型冻疮。本病与寒冷引起的指端末节血液循环障碍密切相关，多见于11～35岁患者，女性多于男性，临床上以水肿性丘疹及中央有水疱的水肿性紫红斑为主要表现，亦可表现为轻度出血性红斑，或以虹膜样红斑，中间有水疱，伴发糜烂为表现［1］。本病的发病机制并未完全清楚，临床上多认为与免疫反应相关，部分患者血液检查可呈现中IgG和循环免疫复合物增高［2］。王丽芬教授系云南省中医医院皮肤科主任医师，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擅长运用经方治疗临床疾病，现将王丽芬教授运用当归四逆汤合阳和汤治疗寒冷性多形红斑进行经验介绍。

1 病因病机

多形红斑，最早载于《诸病源候论》，称之为“雁疮”，如：“雁疮者，其状生于体上，如湿癣疠疡，多著四肢，乃遍身，其疮大而热，疼痛。得此疮者，常在春秋二月、八月，雁来时则发，雁去时便瘥，故以为名。”《医宗金鉴》称之为“猫眼疮”：“猫眼疮名取象形，痛痒不常无血脓，光芒闪烁如猫眼，脾經湿热外寒凝。”临床上，根据患者不同症状表现将本病分为四个证型，分别为风寒阻络、风热蕴肤、湿热蕴结、火毒炽盛［3］。吕培文认为禀赋不耐，饮食不节，复感风寒风热等外邪，致机体营卫不和，气血凝滞而发为猫眼疮［4］。王丽芬教授认为，猫眼疮多由素体禀赋不足，或外邪侵袭，或饮食不节而发病，其中素体正气亏虚，阳气不足，无法温煦机体，复感寒邪，寒主收引，气血凝滞肌肤可发为风寒阻络型猫眼疮，本病又称寒冷性多形红斑，病变以本虚为主，病位多分布在气血运行不畅的四肢末端及耳面部。治疗上王丽芬教授从温通经脉入手，治疗上采用当归四逆汤合阳和汤治疗，取得良好的临床疗效。

2 病案资料

患者杨某，女，40岁，现居云南昆明。2021年12月8日初诊，主诉：双足趾背红斑、疼痛3天。患者自诉平素怕冷，近8年来每至冬季，双足趾背均发生水肿性紫红斑，呈虹膜状，中央有水疱，伴有疼痛，温度升高皮损无发痒，气候回暖皮损可消失，不留痕迹，既往诊断均为冻疮，使用治疗冻疮相关药膏，具体药物不详，症状无明显改善；3天前由于气温降低，双足趾腹及左足趾背出现水肿性紫红斑，红斑呈虹膜样，偶有水疱，无结节，偶感疼痛，伴有畏寒、肢冷，纳眠可，二便调，舌红，苔薄白，脉沉细。皮肤镜检下见：鲜红色背景，可见模糊血管影，呈炎症反应改变；抗核抗体谱（ANAS）阴性。西医诊断：寒冷性多形红斑。中医诊断：猫眼疮（风寒阻络证）。给予中药内服外用治疗，配合软膏外擦。①中药内服：予当归四逆汤合阳和汤加减以温经散寒、养血通脉。处方：桂枝15 g，赤芍30 g，细辛6 g，小通草15 g，甘草10 g，大枣10 g，当归15 g，熟地黄30 g，麻黄15 g，鹿角霜30 g，炒芥子15 g，干姜15 g，鸡血藤15 g，黄连5 g。服用方法：3剂，2日/剂，2次/日，每次服用150 mL，饭后半小时为宜。中药煎煮方法：将药物放入砂锅内，冷水没过药物1 cm，浸泡1 h，大火煮开10 min即可。嘱咐患者服药期间忌食辛辣刺激、生冷刺激之品。②中药外用：予院内润肤止痒散（广藿香、茵陈、桃仁、乌梅、香薷、燀苦杏仁等）外用泡脚，泡洗方法：将药物装入纱布内，沸水适量，浸泡，待温度40 ℃即可泡洗，保持恒温，泡洗20 min。③外用软膏：予复方肝素钠尿囊素凝胶外擦，1次/日，中药泡洗后涂抹适量。

2021年12月15日复诊，患者自诉服用完1剂药后，疼痛感消失，双足趾腹及左足趾背水肿性紫红斑消退，皮损留有淡红色，无新起水疱，继服后2剂药，双足趾腹及左足趾背皮色如常，畏寒症状较前减轻，肢冷改善，纳眠可，二便调，舌质红，苔薄白，脉沉细。要求继开中药调理巩固。西医诊断：寒冷性多形红斑。中医诊断：猫眼疮（风寒阻络证）。效不更方，守初诊内服方继服3剂，外治法如前，以巩固治疗，直至痊愈。同时，嘱患者在后续日常生活中注意防寒保暖，少食寒冷寒凉之品，使用具有屏障修护和保护的护肤品加强肌肤屏障功能，通过锻炼等方式提升正气，从而达到长期疗效。

3 讨论分析

当归四逆汤，出自汉代张仲景的《伤寒论》，原文记载：“手足厥寒，脉细欲绝者，当归四逆汤主之”，全方由当归（三两），桂枝（三两，去皮），芍药（三两），细辛（三两），甘草（二两，炙），通草（二两），大枣（二十五枚，擘。一法，十二枚）组成；功效为温经散寒，养血通脉；临床应用于血虚寒厥证患者。方中当归、桂枝共为君药。当归，味甘、辛，性温，归肝、心、脾经，可补血活血，散寒调经止痛，润肠通便；现代药理研究［5］显示，当归含有有机酸类、苯酞类成分，可以发挥镇痛抗炎、抗贫血等作用。桂枝，味辛、甘，性温，归心、肺、膀胱经，具有发汗解肌，温通经脉，助阳化气，散寒止痛，平冲降逆功效；现代药理研究［6］显示，桂枝含有桂皮醛、酚类、有机酸等成分，具有镇痛、通血脉的作用。芍药，临床应用本方时常使用白芍，其味苦，性微寒，归肝经，可养血敛阴，柔肝止痛，平抑肝阳，止汗；现代药理研究［7］显示，白芍含有三萜类、挥发油类成分，具有抗炎、镇痛、抗血栓形成作用，当归与白芍君臣配伍，白芍可增强当归补益营血的作用。细辛，味苦，性温，有小毒，归肺、肾、心经，可解表散寒，祛风止痛，通鼻窍，温肺化饮；现代药理研究［8］显示，细辛含有黄樟醚、甲基丁香酚等成分，具有抗炎、镇痛、解热的作用，桂枝与细辛君臣配伍，细辛可增强桂枝温通血脉的作用。通草，味甘、淡，性微寒，归肺、胃经，可清热利尿通淋，通气下乳；现代药理研究［9］显示，通草含有齐墩果烷型三萜、甾体类化合物及神经酰胺类化合物等成分，具有抗肝毒性、抗炎、维持细胞生命力等作用。大枣，味甘，性温，归脾、胃、心经，可补脾益气，养心血安神，缓和毒烈药性；现代药理研究［10］显示，大枣含有大枣多糖，以及蛋白质、氨基酸等成分，可以增强免疫，还可以改善血脂、抗氧化的作用。炙甘草，味甘，性平，归心、肺、脾、胃经，可补脾益气，去痰止咳平喘，缓急止痛，清热解毒，调和诸药；现代药理研究显示，炙甘草含有黄酮类、甘草酸等成分，具有抗炎、调节免疫的作用［11］；通草、大枣、炙甘草共为佐药，可增强当归、桂枝养血、通利血脉的作用，还可缓和细辛的小毒之性，使处方用药更加的安全，同时，炙甘草兼为使药，发挥调和诸药的作用。现代药理研究［12］显示，当归四逆汤具有抗炎、抗凝、镇痛、抗血栓等作用，临床上可用于治疗冠心病、消化性溃疡、脉管炎等疾病。

阳和汤，出自清代王洪绪的《外科证治全生集·卷四》，全方由熟地（一两），肉桂（一钱，去皮，研粉），麻黄（五分），鹿角胶（三钱），白芥子（二钱），姜炭（五分），生甘草（一钱）组成；功效为温阳补血，散寒通滞；临床应用于阳虚寒凝之阴疽患者。熟地，味甘，性微温，归肝、肾经，可补血养阴，填精益髓，止血；现代药理研究［13］显示，熟地含有环烯醚萜类、紫罗兰酮类黄酮类等成分，具有促进造血、抑菌、调节血糖血脂的作用。鹿角胶，味甘，性平，归肾、肝经，可补益肝肾，滋益精血；现代药理研究［14］显示，鹿角胶含有蛋白质、氨基酸等成分，具有抗炎镇痛、补血活血的作用。方中熟地、鹿角胶共为君药，重用熟地取其阴中求阳之意，合鹿角胶共助养血助阳之功。肉桂，味辛、甘，性大热，归肾、脾、心、肝经，可补火助阳，温通经脉，散寒止痛，引火归元；现代药理研究［15］显示，肉桂含有桂皮醛、蒎烯、黄酮类等成分，具有抗肿瘤、抗炎抗菌的作用。姜炭，味辛、苦，性温，归脾、肝、肾经，可温经止血，温脾止泻；现代药理研究［16］显示，姜炭含有姜酚、挥发油、多糖等成分，具有抗凝抗炎、抗肿瘤等作用。肉桂、姜炭共为臣药，增强君药温阳散寒通经脉的作用。麻黄，味辛、微苦，性温，归肺、膀胱经，可发汗解表，宣肺平喘，利水消肿，散寒通滞；现代药理研究［17］显示，麻黄含有麻黄碱、麻黄多糖等成分，具有止痛、促血管收缩、扩张的作用。白芥子，味辛，性温，归肺经，可温肺豁痰，逐水饮，利气散结；现代药理研究［18］显示，白芥子具有多糖、生物碱、挥发油等成分，具有抗炎、镇痛、镇咳平喘的作用。麻黄与白芥子二药合用，既可宣通气血，又可缓解熟地、鹿角胶的滋腻之性，共为佐药。生甘草具有解毒，调和诸药的作用，为本方使药。

当归四逆汤为血虚寒厥证主方，临床上适用于以畏寒、肢冷、疼痛为主要表现的痛经、厥证、痹证等一系列疾病；阳和汤适用于阴寒证患者，皮损多表现为皮色不变或紫暗、不热或微热的阴证，舌淡苔白，脉沉迟细，临床多应用于脱疽、流注、痹证等疾病；二方均可治疗阳虚寒凝患者，王丽芬教授认为，患者女性，身材瘦削，按脉沉细，有气血不足征象，尤以血不足为主，当寒邪客于肌表之时，肌表循环迟钝，则气血凝滞，气血不通则痛，又因血不足，脉道空虚，不荣则痛，正如《素问·举痛论》所载：“经脉流行不止，环周不休。寒气入经而稽迟，泣而不行，客于脉外则血少，客于脉中则气不通，故卒然而痛。”诸多因素综合作用导致发病。患者平素怕冷，恰逢寒冷之际，寒邪留滞肌表，导致肢端末节血液循环凝滞，畏寒、肢冷症状加重，治疗上要以温阳通脉为主，又因患者气血不足，然气血是构成和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重要物质，所以在温阳通脉的同时需补患者之气血，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气能生血行血，血亦能载气，当二者皆虚弱之时，单纯的补气或者补血收效甚微，治疗上王丽芬教授主张气血双补，在补血的基础上加入少许补气的药物，则事半功倍。因此，王丽芬教授采用当归四逆汤合阳和汤温经散寒，养血通脉治疗本病，仅1剂药就让患者症状显著改善，5剂药后患者症状消失，取得显著疗效。

王丽芬教授时常教导，中医不是慢郎中，患者就诊时要抓住主症，抓住疾病的本质，对症下药，只要用药准确，中药也能和西药一样快速起效，解决患者的燃眉之急。王丽芬教授也时常鼓励和鞭策青年中医树立中医药文化自信，中医药文化源远流长，那是历史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希望吾辈努力学习传承经典，将中医药发扬光大。

参考文献

［1］赵辨.中国临床皮肤病学［M］.2版.南京：江苏凤凰科学技术出版社，2017：717-718.

［2］杨绪娟，农祥，胡瑜霞，等.寒冷性多形红斑1例［J］.皮肤病与性病，2016，38（1）：67-68.

［3］陈红风.中国外科学［M］.4版.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6：184-185.

［4］王弦聪，吕培文.吕培文辨证论治多形性红斑临床经验［J］.中国中医药现代远程教育，2014，12（15）：23-24.

［5］李伟霞，泥文娟，王晓艳，等.当归化学成分、药理作用及其质量标志物（Q-marker）的预测分析［J］.中华中医药学刊，2022，40（6）：40-47，274.

［6］刘浩.中药桂枝与肉桂的成分及药理作用比较［J］.临床医药文献电子杂志，2017，4（98）：19398-19399.

［7］王倩，李柳潼，马永犇，等.白芍与赤芍化学成分和药理作用比较研究及质量标志物的预测分析［J］.中国新药杂志，2021，30（12）：1093-1098.

［8］钱深思，刘美怡，容蓉，等.细辛挥发油的化学成分及其药理和毒理现代研究进展［J］.中国药物警戒，2021，18（4）：388-395.

［9］李雨轩，朱鹤云，金春梅，等.通草的化学成分及药理作用的研究进展［J］.吉林医药学院学报，2021，42（4）：293-295.

［10］吴国泰，何小飞，牛亭惠，等.大枣的化学成分、药理及应用［J］.中国果菜，2016，36（10）：25-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