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强中国共产党“四自”能力的本质内涵和实践要求

阚和庆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经过不懈努力,党找到了自我革命这一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显著增强”(1)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年,第14页。(下文简称“四自”能力),“我们要落实新时代党的建设总要求,健全全面从严治党体系,全面推进党的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2)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第64页。。党的“四自”能力分别对应党的政治品质、实践载体、理论引领和能力素养等维度,它们尽管侧重点不同,但有破有立,相辅相成、渐次递进,为全面从严治党确立了一个功能性目标体系,充分体现了党对自我革命的规律性认识,彰显着一种自觉、自省、自信、自为的历史主动精神。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面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们党对马克思主义政党长期执政规律、中国现代化发展规律的认识不断深化,强调必须坚持党的全面领导,坚持党要管党、全面从严治党,以党的自我革命引领社会革命。在这种时代和理论背景下,党的“四自”能力的本质内涵也不断丰富、拓展,且顺理成章地成为党的自我革命战略思想的重要话语和实践目标。新时代新征程,以党的自我革命引领社会革命,不断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发展,我们要时刻保持解决大党独有难题的清醒和坚定,充分认识和把握党的“四自”能力的本质内涵和实践要求。

一、增强党的自我净化能力本质在于保持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纯洁性

净化,意指过滤杂质、清除毒素、割除毒瘤,保持事物主体的纯净、健康。自我净化,是指主体依靠自身的功能和力量实现净化的目标,同时也意味着净化的对象就是自身的肌体要素。“净化”有两层意涵:一是“破”,即清除一切侵蚀党的肌体健康的思想病毒、不良作风和变质分子,特别是抵御和防范各种消极腐败现象,净化政治生态;二是“立”,即教育引导全党坚定理想信念,强化党性修养,强化权力监督和组织管理,形成全方位、立体化的自我净化体系,营造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增强党的政治免疫力。“破”与“立”二者相辅相成,相融相通,确保党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保持党的政治品质纯洁。

自我净化是保持无产阶级政党纯洁性的必然要求。马克思主义认为,无产阶级政党要成为革命事业的领导力量,担负起解放全人类的历史重任,就必须通过自我革命,保持自身政治和思想纯洁,否则就会丧失奋斗意志和动力,内部涣散软弱,丧失凝聚力、感召力和战斗力,甚至蜕化变质,为历史和人民所淘汰。从政治属性而言,无产阶级政党除了人民的利益,没有任何自己的特殊利益,具有远大的使命追求,因而能够勇于面对自身的各种不足和缺点,进行自我净化,保持自身的纯洁性。马克思指出,无产阶级革命与其他任何革命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它“经常自己批判自己”(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35页。。这里的批判意味着一种辩证的否定,体现出一种自我反思、自我纠正、自我革新的精神意蕴,这恰是无产阶级政党的重要优势。列宁认为:“公开承认错误,揭露犯错误的原因,分析产生错误的环境,仔细讨论改正错误的方法——这才是一个郑重的党的标志。”(4)《列宁全集》(第39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37页。实际上,正是在自我净化、自我纠错过程中,无产阶级政党及其事业才能不断发展壮大,正如恩格斯所说:“最好的道路就是从本身的错误中、从痛苦的经验中学习。”(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6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575页。

无产阶级政党在执政条件下要保持政治纯洁,主要方式就是增强自我净化能力,特别是加强思想教育,并通过制度建设约束监督公权力,反对和抵御各种腐败行为。一般来说,无产阶级政党成为执政党后,党员干部手中就拥有更多更大的支配各种资源的权力,这一点与革命时期有很大不同。权力具有支配性、扩张性、腐蚀性的特点,必须受到约束监督,不受监督的权力必然导致腐败。列宁晚年努力探索保持共产党的纯洁性,他提出健全党和国家的监督机制,主张从中央到地方建立党的监察机构和工农检察院等与贪污受贿斗争的专门机构,制定一系列惩治办法和监督机制,还支持建立和完善包括舆论监督在内的廉政监督制度,鼓励对党员干部的错误进行公开批评,这些都为无产阶级政党的自我净化留下宝贵思想遗产。

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革命和建设时期始终高度重视保持党的纯洁性,从马克思主义建党原则和中国的国情党情出发,探索出一系列党的自我净化的创新举措,诸如确立思想建党的原则,开展整风整党,结合现实形势加强思想教育,强调始终保持党与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等。毛泽东还倡导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提出“跳出历史周期率”“两个务必”“我们决不当李自成”等发人深省的论断,以警醒、激励全党要保持党的纯洁性,提高自我净化和拒腐防变能力,这些都为党的自我革命和从严治党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和作风基础。

增强党的自我净化能力,保持党的纯洁性,是一个动态的复杂的探索过程,与我们党对于革命、建设和改革的规律的认识有着密切关系。党的自我净化属于党的建设、自我革命的重要范畴,也是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事业的一部分。历史充分证明,我们党只有对自身所处的时代条件、国情特点和形势任务有科学认识和把握,党的自我净化才会健康推进。反之,在受“左”和右的错误路线主导之时,党的建设、党的自我净化就会出现严重偏差。这也意味着,对于党的自我净化规律的探索是不可能顺畅无误的。因为时代在变化,党的历史方位、目标任务以及党情也不断变化,党的自我净化要适应这一系列变化着的客观实际,就应当在坚持基本政治原则的同时,与时俱进地不断调整举措方式和理念。

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时期,党的工作重心转向经济建设和生产力发展,执政环境也与以前的封闭状态有很大不同,这些都必然深刻影响党的自我净化的方式和内容。特别是在经济体制改革和市场经济条件下,党的肌体会受到商品交换原则和资本逻辑及其观念的消极影响,思想不纯、政治不纯、组织不纯、作风不纯现象逐渐凸显,腐败现象有蔓延之势,已成为党面临的最大风险和挑战。这一时期,党的纯洁性建设在传承过去优良传统及经验的基础上,开始探索新的方式、路径,其中一个鲜明特色,就是高度重视制度在从严治党、自我净化中的作用,合理建立、调整、完善各项制度,尤其是注重思想教育和民主法治建设相融合,不断增强党的自我净化和拒腐防变能力,推进党的建设取得明显成效。但正如《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所指出的,这一时期也“一度出现管党不力、治党不严问题”(6)《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年,第29页。。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深刻认识到,治国必先治党,治党务必从严。针对党内存在的思想不纯、政治不纯、组织不纯、作风不纯等现象和官僚主义、形式主义、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等问题,我们党以作风建设为切入点,以制定和落实中央八项规定开局破题,深入推进自我净化和全面从严治党,坚决防止在党内形成特权阶层,一系列措施深得人民拥护。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腐败是危害党的生命力和战斗力的最大毒瘤,反腐败是最彻底的自我革命。”(7)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第69页。新时代党的自我净化和纯洁性建设的最大亮点就是重拳惩治腐败,一体推进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反腐败斗争压倒态势已经形成并巩固发展,党风政风大为好转。从自我净化的战略部署来看,我们党首次将纪律建设纳入党的建设总体布局,坚持依规治党,构建比较完善的党内法规体系,大大增强了党的自我净化能力,也说明党对于市场经济条件下如何推进自我净化、保持纯洁性有了更深刻的规律性认识。

坚定的理想信念是党的优良传统和独特优势,也是增强党的自我净化能力、保持党的纯洁性的根本所在。新时代我们党坚持用远大的理想武装全党,强化党员的初心使命意识,在全党多次开展党内集中教育。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现实生活中,一些党员、干部出这样那样的问题,说到底是信仰迷茫、精神迷失。”(8)《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1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18年,第15页。理想信念的动摇、崩塌必然带来作风消极沉沦,进而导致政治品质蜕变。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中国共产党诞生、成长于艰难复杂的社会历史环境之中,其历史任务繁重而艰巨,党的事业每前进一步都需付出极大的努力。如果没有一种基于科学社会发展规律而形成的理想信念做支撑,党就不可能保持先进性、纯洁性,也不可能形成强大的凝聚力、创造力和战斗力。同时也要看到,在党领导革命、建设、改革大业的过程中,党的纯洁性、党员干部的理想信念时刻经受着来自外部环境、现实困难以及各种消极落后的思想价值观的侵蚀和影响。党内在不同程度上也会存在理想信念淡化、作风不纯及消极腐败现象,因此党的自我净化作为自我革命的重要内容,必然也永远在路上,伴随党的事业全过程。

二、增强党的自我完善能力本质在于强化党的制度体系和组织体系

“完善”在汉语中具有“使趋于美好”之意。自我完善,即主体依靠自身力量修复肌体、健全机制、优化功能。党的自我完善,就是要着眼于提高党的执政能力和领导水平,堵塞制度漏洞,强化组织体系,建立健全科学规范、运行有效的法规制度体系,完善决策科学、执行坚决、监督有力的权力运行机制。

增强党的自我完善能力,主要是指建立健全党的制度体系和组织体系,充分发挥其功能。从本质上而言,制度是“通过明确的规则和通过决策过程制定的、用来规范集合起来的个体成员及其行为的正式安排,要求大家共同遵守的办事程序和行动准则。”(9)周淑真:《政党政治学》,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107页。制度具有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长期性等特征。制度越合理、完善,管党治党就越有力。一个政党成长、发展的过程,也是其制度体系不断健全、成熟的过程。党的制度体系是党的各项制度的集合体,是一个由法规、规章、规矩等多形态多层次构成的规范体系,其核心是党的领导制度、监督制度等一系列基本制度。

组织既是制度的承载者和运行者,也是制度的管理对象。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严密的组织体系是党的优势所在、力量所在。”(10)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第67页。制度和组织相辅相成,相互嵌入,共同发挥作用。从党的建设实践来看,提高党的自我完善能力,推进制度治党,必须依靠强大的组织体系,而组织体系的坚强有力,也须有科学合理的制度支撑。我们党的组织体系由中央到地方不同层级构成国家治理“中轴”,其他组织体系围绕这个轴心运行。党的组织体系内嵌着以党章为根本、以民主集中制为核心的制度骨架。因此,增强党的自我完善能力,最关键的是协同推进党的制度法规建设和严密组织体系构建。

进入新时代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持思想建党和制度治党紧密结合,同向发力,将制度建设贯穿于党的领导和管党治党各领域,把构建法规制度体系作为推进党的自我完善、全面从严治党的长远之策、根本之策,并纳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体系建设,从而为党以伟大自我革命引领伟大社会革命提供了重要制度支撑。

提升党的自我完善能力,首要任务是不断加强党的领导制度建设,维护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坚持党的领导,最根本的是坚持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11)《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3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年,第85页。铸造严密的组织体系,根本也在于坚持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这是我们党总结百年历史经验教训形成的高度共识和根本原则,而且在新时代自我革命和全面从严治党的实践脉络中显得愈发清晰。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能够最大限度地凝聚全党力量和智慧,是马克思主义政党实现自我完善的关键所在,直接影响党的领导水平和执政能力,关系党和国家前途命运。党自成立之初,就确立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原则,强调全党要服从中央,并将之作为维护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的基本制度。在党的历史上,曾出现“左”和右的错误路线破坏民主集中制,影响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我们党勇于直面问题,善于总结经验教训,在历史关键时刻着力加强和完善党的领导制度,使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得以进一步巩固、强化,从而推动党的事业走出低谷,开辟新的境界。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首次提出党的政治建设,并把维护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作为政治建设的首要任务,健全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党的领导制度体系,严明党的政治纪律、政治规矩,先后制定或修订了《关于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中国共产党重大事项请示报告条例》等一系列党内法规,从制度上进一步保障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强化了党的组织体系,促进了党的团结统一,有力推动了新时代的历史性变革。

增强党的自我完善能力,离不开党内监督制度建设。监督从根本上说是对滥用权力的制约,也是对正确使用权力的支持和促进。加强党内监督制度建设,是推进党的自我完善和全面从严治党的基本要求,对于保障党员民主权利、净化党内政治生态、强化党的组织体系具有关键作用。党的十八大以来,针对党的建设领域存在各种消极现象和严重问题,我们党把加强对权力的制约和监督作为全面从严治党重要内容,围绕“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突出“一把手”和领导班子这个“关键少数”,颁布《中国共产党党内监督条例》《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中国共产党廉洁自律准则》《中国共产党巡视工作条例》等一系列法规,强化自上而下的组织监督,改进自下而上的民主监督,发挥同级相互监督作用,构建起党统一领导、全面覆盖、权威高效的党内监督法规制度体系,有力促进了党的自我完善及长期执政能力建设。

在新的赶考之路上,我们要坚持政治引领,明确问题导向,强化党的制度体系和组织体系,继续推进党的自我完善,不断提升党的执政能力和领导水平。当前,我们党还面临着“四大危险”“四大考验”,从党的制度体系和组织体系建设而言,也面临着一系列不足和问题。党的制度体系建设在解决制度有没有、好不好的问题同时,还要高度关注制度之间的耦合协同及可操作性问题。在政治引领方面,有的党员干部缺乏政治判断力、政治领悟力、政治执行力,贯彻落实党中央路线方针政策和决策部署不坚决不到位,这些都削弱了党的组织体系的政治功能。此外,由于种种原因,当前少数基层党组织整体功能没有得到充分发挥,没能有效地服务群众、动员群众、凝聚群众,基层党组织的战斗堡垒作用发挥不够。新时代提高党的自我完善能力,强化党的组织体系和制度体系,应该贯彻党的二十大精神,“坚持大抓基层的鲜明导向”“持续整顿软弱涣散基层党组织”(12)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第67页。,推进市场化条件下党主导的权力组织网络的适应性调整,确保基层党组织的领导核心和政治核心作用得以充分发挥,确保党中央的路线方针政策和决策部署在基层落地见效。

三、增强党的自我革新能力本质在于推进党的理论创新和理论武装

革新即改革创新,是革除不合时宜的旧的因素,创造有活力的新事物的过程。自我革新就是事物主体针对自身不足和欠缺进行的自觉变革,以寻求发展和突破,适应新的环境和条件。自主性、适应性是自我革新的两大特点。在社会和政治话语中,自我革新与传统意义上的“革命”具有鲜明的差别,前者意味着主体凭借自身的变革努力,摆脱危机困境,获得新的发展和适应性,而后者是指在主体丧失了自主变革能力的条件下,依靠外部力量对主体进行的彻底性变革。可以看出,自我革新具有辩证否定的特性。它舍弃原有事物中僵死的、消极的东西,吸取、保留原有事物中有生命力的、积极的东西,并以改造过的形式作为自身存在和发展的条件。所以自我革新就是“扬弃”,就是既克服又保留,克服体现着事物发展过程中的间断性,保留体现着发展过程中的连续性。据此理解党的自我革新,主要是指党依据时代和社会的发展,坚持守正创新,主动地破除一切不合时宜的思想观念和体制机制,推动理论创新、实践创新,以调动全党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推动党和人民事业的发展进步。

理论是实践的先导。增强党的自我革新能力,本质上就是推进理论创新和理论武装,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最新理论成果武装全党。恩格斯指出:“一个民族要想站在科学的最高峰,就一刻也不能没有理论思维。”(1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37页。理论创新保障理论先进,理论武装促进实践先进。科学的理论确保马克思主义政党能够穿透时代风云和历史迷雾把握时代规律,认清发展方向,明确形势和任务,制定合理正确的路线方针和政策决策。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马克思主义是我们立党立国、兴党兴国的根本指导思想。实践告诉我们,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归根到底是马克思主义行,是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行。”(14)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第16页。一部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也是不断推进理论创新、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历史。

增强党的自我革新能力,必须推进党的理论创新和理论武装,这也是由马克思主义的开放性品格所决定的。习近平总书记指出:“马克思主义是不断发展的开放的理论,始终站在时代前沿。马克思一再告诫人们,马克思主义理论不是教条,而是行动指南,必须随着实践的变化而发展。”(15)《十九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9年,第424—425页。马克思主义的开放性品格源于唯物辩证法的革命性和批判性。唯物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不把任何现存事物看成是永恒的、神圣的、不可侵犯的东西,其本质是革命的和批判的。这种革命性和批判性不仅针对其他事物,而且指向自身,要求马克思主义理论自身也要接受现实的批判和检验,保持开放性,不断与时俱进,随着实践的发展而不断发展。在实践中把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统一起来,这是马克思主义保持旺盛生命活力的秘笈所在,也是马克思主义政党思想理论建设的必然要求。因此,增强党的自我革新能力,提升党的思想引领力,就必须尊重并把握马克思主义的开放性品格,一切从实际出发,与时俱进,不断推进理论创新,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并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最新成果武装全党,指导工作,将科学理论转化为推进伟大事业的实践力量。

增强党的自我革新能力本质在于推进党的理论创新和理论武装,还是因为我们党在这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和突破,积累了丰富深刻的实践经验,经受住了历史的审视和检验。推进理论创新,知易行难,在实践中往往会遇到各种或显或隐的障碍和困难,诸如传统观念阻力、思维路径依赖、体制机制的羁绊、权力的压制阻挠、实践阅历和视野的限制、理论思维及学习能力的欠缺等。但是,由于我们党坚持人民中心,以实现民族复兴为己任,且有远大的历史使命和深沉的忧患意识,有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方法论的指导,善于总结历史经验,再加之客观实际和形势任务的影响催迫,党的理论创新事业也总会在艰难探索中前进,最终结出理论硕果,开辟党的事业新境界。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坚持实事求是,系统总结党的经验教训,推进理论创新,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结合起来,创立了毛泽东思想,指引中国人民取得革命胜利,开辟了历史新纪元。在改革开放新时期,以邓小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坚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深刻总结国内外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的经验教训,对“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这一根本问题作出时代性的创新回答,创立了邓小平理论,开辟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也是我们党立足国内外实际,系统总结经验教训的基础上形成的,具有鲜明的与时俱进、理论创新的品格,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理论结果,有力地推进了改革开放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21世纪的大发展。

实践无止境,理论创新也无止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以强烈的使命担当、深沉的忧患意识,直面各种重大风险考验和突出问题,自信自强、守正创新,用发展着的马克思主义指导新的实践,提出了治国理政的一系列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我们党科学判断当代中国的历史方位,深刻揭示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科学认识当今时代的本质及其阶段性特征,分析回答中国共产党向何处去、当代中国向何处去、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向何处去、当今世界向何处去等具有本质性意义的重大问题,在此基础上创立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推向新的境界,形成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21世纪马克思主义,为中国式现代化事业提供了理论指针和行动指南。这充分说明,理论创新是最大的创新,增强党的自我革新能力关键在于推进党的理论创新。

新时代新征程,增强党的自我革新能力,要继续推进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最新成果武装全党。当前,党领导人民正在进行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中国式现代化事业还面临大量深刻复杂的理论与实践问题亟待我们作出回答,构建中国自主的思想话语体系任务迫切。习近平总书记强调:“面对快速变化的世界和中国,如果墨守成规、思想僵化,没有理论创新的勇气,不能科学回答中国之问、世界之问、人民之问、时代之问,不仅党和国家事业无法继续前进,马克思主义也会失去生命力、说服力。”(16)《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4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2年,第30页。在新的赶考之路上,我们要把握好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做到“六个坚持”,继续深入推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并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最新理论成果武装全党,指导实践,淬炼自我革命的锐利思想武器,以党的自我革命引领社会革命。

四、增强党的自我提高能力本质在于锻造强大斗争精神和斗争本领

提高,意为使事物由下往上移,通常是指能力、素质、水平的发展进步。自我提高,强调主体充分发挥自身主观能动性,通过学习、锻炼提升自身能力和精神素质。党的自我提高,是指党基于自身远大历史使命,通过学习研究和实践磨炼,克服各种消极思想态度和能力不足,锻造强大的斗争精神和斗争本领。自我提高具有鲜明的能力素质指向,与党的长期执政能力建设直接相关。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17)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第22页。。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也是最大优势。这种优势的一个基本体现就是我们党有远大的历史使命和深沉的忧患意识,历来注重自我提高,锻造了强大斗争精神和斗争本领,从而保持自身的先进性,一路攻坚克难、披荆斩棘,铸就辉煌伟业,成为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的主心骨。

增强党的自我提高能力本质在于锻造强大斗争精神和斗争本领。马克思主义不是一种纯粹思辨性的理论学说,而是一种旨在改造客观世界、解决社会现实矛盾的“斗争哲学”。斗争性是马克思主义的固有品格。马克思主义认为,事物的发展之源动力在于事物内部矛盾的不断出现与解决,人类社会的进步也是在解决矛盾的斗争过程中实现的。斗争性也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鲜明特征。马克思主义政党领导人民实现崇高理想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斗争的过程。马克思、恩格斯曾指出:“实际上,而且对实践的唯物主义者即共产主义者来说,全部问题都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并改变现存的事物”(18)《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27页。。对马克思主义政党而言,党的建设的目标就是通过各种学习和实践活动,不断增强自身的斗争精神和斗争本领。

中国共产党的奋斗史就是一部敢于斗争、善于斗争,在斗争中求生存、在斗争中求发展、在斗争中求胜利的历史。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党诞生于国家内忧外患、民族危难之时,一出生就铭刻着斗争的烙印,一路走来就是在斗争中求得生存、获得发展、赢得胜利。”(19)《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3卷),第542页。“敢于斗争、敢于胜利,是党和人民不可战胜的强大精神力量。”(20)《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第69页。中国共产党强调的斗争对象,一方面是指外部客观世界里的各种矛盾、问题,另一方面也指对党自身的种种缺点和不足。这两方面相辅相成,又高度统一,前者是党领导的社会革命,后者是党的自我革命,它们统一于党领导的伟大斗争。在不同历史阶段,社会革命对党的自我革命提出时代性目标和任务,而只有勇于进行自我革命,不断改造主观世界,强壮自身肌体,不断增强斗争精神和斗争本领,我们党才能更好地引领伟大社会革命。

从党的历史来看,增强斗争精神和斗争本领始终是党的建设的鲜明主题,有力地保障了党和人民事业的发展、胜利。由于我国的独特国情和历史条件,中国共产党领导革命、建设和改革面临的各种挑战困难是举世罕见的,我们党只能在探索中砥砺前行,各种挫折、失败也是在所难免。艰难困苦固然能够磨砺人的精神意志,但也会让有的人悲观失望、懈怠消沉,这就需要充分发挥党的建设的引领作用,锻造全党强大的斗争精神和斗争本领。在这方面,我们党的突出经验是通过思想建设“立心”,特别是把理想信念作为中国共产党人的灵魂和立党兴党之基,涵养强大斗争精神和斗争本领。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信念,是共产党人的政治灵魂,是共产党人经受住任何考验的精神支柱。”(21)《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1卷),第15页。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鉴于农民和其他小资产阶级构成党员队伍的大多数,党内出现各种削弱战斗力的非无产阶级思想,我们党明确提出“思想建党”原则,把坚定理想信念作为思想建设的首要任务,开展积极的思想斗争,反对党内各种错误思想和错误倾向,极大地提高了全党的思想政治素质,保证了全党在思想上、政治上、行动上的统一,使党迸发出强大旺盛的战斗力。在新时代,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统揽伟大斗争、伟大工程、伟大事业、伟大梦想,高度重视理想信念建设,认为理想信念是思想和行动的“总开关”“总闸门”。针对有的党员干部存在理想信念缺失、不敢不愿担当、能力素养不足的情形,强调党员干部要筑牢理想信念之基,补足精神之“钙”。党中央多次开展主题教育活动,引导全党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党的创新理论以及党史国史,筑牢理想信念根基,强化初心使命意识,增强了全党斗争精神和斗争本领,推动党和国家事业取得历史性成就、发生历史性变革。

中国共产党在培育、激发全党的斗争精神的同时,注重提升全党特别是党员干部的斗争本领,这也是增强党的自我提高能力的应有之义,因为我们党的一切变革实践活动能否取得成效,归根结底取决于党的领导能力、斗争本领。历史证明,中国共产党不仅有能力,而且有强大的能力,这种能力形成的奥秘就在于学习。我们党重视学习的思想前提,就是对于历史的要求和时代的挑战总怀有一种忧患意识和担当精神,从而激发了强大的学习动力。革命时期,毛泽东曾鲜明指出干部队伍中存在着“本领恐慌”。改革开放时期,我们党将“能力不足”列为党面临的四大危险之一。为了提升全党的斗争本领,中国共产党明确提出建设马克思主义学习型政党,这在世界政党史上是极其罕见的,充分彰显了党的自我革命精神和自我提高的能力。我们党把学习的要求及理念融入党的长期执政能力建设特别是干部队伍建设之中,在全党营造重视学习的浓厚氛围。在学习的方式和对象上,我们党强调不仅要学习理论、学习历史,善于总结经验教训,还要向人民群众学习,向实践学习,向榜样学习,向国际社会学习。总之,重视学习、善于学习是党实现自我提高,增强斗争本领的一条独特又重要经验。

新时代新征程,我们党仍须不断增强自我提高能力,锻造强大斗争精神和斗争本领。当前,世界大变局加速深刻演变,我国外部环境复杂严峻,改革发展稳定面临不少深层次矛盾,党面临的“考验”也越来越大、“考题”也越来越难。这些都对党的斗争精神、斗争本领提出更高的要求。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一些党员、干部缺乏担当精神,斗争本领不强”。有的领导干部理想信念缺失,精神懈怠,懒于作为;有的缺乏忧患意识、底线思维和驾驭风险的本领;还有的贯彻新发展理念和推动高质量发展能力不足,难以适应新时代的发展特点。作为世界上最大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我们党要走在时代前列,始终赢得人民拥护、巩固长期执政地位,必须时刻保持解决大党独有难题的清醒和坚定,发扬自我革命精神,增强自我提高能力,锻造强大斗争精神和斗争本领。

五、增强党“四自”能力深化了对自我革命的规律性认识

党的“四自”能力这一话语既为自我革命战略思想的形成发展做了铺垫和准备,又丰富发展了党的自我革命理论。作为党的建设理论体系中的一个重要话语,增强党的“四自”能力,曾被写入党的十八大报告、十九大报告以及党的第三个历史决议等重要文件之中。这一话语出现于“党的自我革命”之前,后来融入党的自我革命理论之中。2016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大会上强调“全党要以自我革命的政治勇气,着力解决党自身存在的突出问题,不断增强党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22)《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下),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8年,第355页。,这是党的“四自”能力首次与自我革命连缀并用,产生了密切的语义连带关系,成为相对固定的成熟的党建话语。

从语义分析不难看出,党的自我革命的功能性目标,就是增强党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能力。党的“四自”有破有立,渐次递进,相辅相成,有机统一,实质上是一种分析党的自我革命内涵和功能的认知架构。其中,自我净化是基础,自我完善是保障,自我革新是动力,自我提高是目的,它们虽有交叉重叠,但侧重点不同,属于自我革命不同层面的内容。随着时代发展,党的自我革命的任务要求和方式也会不断调适,党的“四自”统摄的细节内容也会不断充实。

从历史比较的维度来看,提出党的“四自”能力说明我们党在革命时期倡导的“自我批评”基础之上,对于党的建设特别是长期执政能力建设的认识更加深入,开始形成规律性认识。如果说“自我批评”主要还属于作风建设内容的话,那么“四自”已经扩展到党的建设各个领域,其内涵更为丰富、立体,系统性更强。从实践主体和对象而言,“自我批评”主要是指党组织、党员个体,而“四自”的主体不仅包括党组织和党员个体,还指党的总体,其政治高度明显提升,彰显了我们党作为马克思主义使命型政党的人民性、自主性、创新性品格。在提出党的“四自”基础上,我们党进而提出“自我革命”的战略思想。这一战略思想更具有概括性、宏观性,对于思考认识党的“四自”也具有启示意义。自我革命赋予党的“四自”以革命性气质和深刻的内涵,即不是一般性的修补、改善,而是要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和意志,直面并解决深层次问题矛盾,同时又要坚持党的领导,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保持政治定力。由此可见,自我革命丰富、升华了党的“四自”的意蕴精神。

增强党的“四自”能力,对于推进党的自我革命,也提供了极具有启发性建设性的总体思路,即从党的政治品质、实践载体、理论引领和能力素养等维度,直面自身的缺点不足,勇于推进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以保持党的先进性纯洁性。自我革命涵盖了党的建设的各方面、全过程。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届中央纪委六次全会上总结出推进自我革命的“六个必须”原则,即必须坚持以党的政治建设为统领,坚守自我革命根本政治方向;必须坚持把思想建设作为党的基础性建设,淬炼自我革命锐利思想武器;必须坚决落实中央八项规定精神、以严明纪律整饬作风,丰富自我革命有效途径;必须坚持以雷霆之势反腐惩恶,打好自我革命攻坚战、持久战;必须坚持增强党组织政治功能和组织力凝聚力,锻造敢于善于斗争、勇于自我革命的干部队伍;必须坚持构建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制度规范体系,为推进伟大自我革命提供制度保障。这“六个必须”分别对应党的政治建设、思想建设、作风建设和纪律建设、反腐败斗争、组织建设、制度建设,对党的建设布局进行要素整合并有机融入了党的自我革命范畴之中,具有鲜明的针对性、创造性。而增强党的“四自”能力,则是从更宏观和原则性高度来认识把握自我革命的路径,有助于深刻认识和把握自我革命的功能、规律。新征程上,推进党的自我革命,健全全面从严治党体系,应该将“六个必须”与增强党“四自”能力统筹结合起来,从而鲜明体现自我革命的系统性、规律性和实践性,更有效地以党的自我革命引领伟大社会革命,推动中国式现代化取得新的辉煌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