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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历史观视角下延安鲁艺经验与新时代文艺方向

2023-09-01丁文庆

长江文艺评论 2023年1期
关键词:鲁艺延安文艺

◆丁文庆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树立大历史观,从历史长河、时代大潮、全球风云中分析演变机理、探究历史规律,提出因应的战略策略,增强工作的系统性、预见性、创造性。”[1]坚持大历史观,就是要从纵向时代发展和横向社会变迁的整体出发,在时空语境中用历史规律理解现实必然。党的十八大以来,习总书记多次就文艺工作发表讲话,提出“社会主义文艺,从本质上讲,就是人民的文艺”“让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成为文艺创新的重要源泉”“文艺是时代前进的号角”等重要论述。从大历史观出发,可以清晰看出这与中国共产党在领导新民主主义革命过程中形成并在领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事业中长期坚持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文艺观一脉相承,其坚持的人民性、民族性和时代性可以与1938年至1945年延安鲁艺创办过程中的经验相印证,从而成为新时代文艺繁荣发展的逻辑基础。

一、延安鲁艺创立背景:延安文艺的源与流

中国革命事业中的延安不只是一个解放区地理概念或者红色精神象征,而是中国共产党深刻总结历史经验、全面推进思想理论建设和组织领导建设的重要场域。“毛泽东思想在这里形成,新中国的雏形在这里孕育,‘五四’新文化和新文学传统在这里被重新阐释和规范”[2]。经历左联、苏区时期之后,中国共产党已经通过传播马列主义文论、组织领导文艺演出逐渐把握文艺工作规律,为创办并领导第一所文艺学院——延安鲁艺,在领导艺术方向、艺术教育等方面做出进一步规律性探索以及形成体系性的文艺政策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一)理论基础:传播马列主义文论

在五四运动、马克思主义传播等历史条件下诞生的中国共产党从成立之日起就高度重视宣传和教育工作。党的一大通过的《关于当前实际工作的决议》中明确“不论中央或地方出版的一切出版物,其出版工作均应受党员的领导”。1921年11月,党成立中央领导机构后签发的第一份文件《中国共产党中央局通告——关于建立与发展党、团、工会组织及宣传工作等》中就要求“中央局宣传部在明年七月以前,必须出书(关于纯粹的共产主义者)二十种以上”[3]。此后,中国共产党通过分设宣传部门、开办出版社、印发刊物、译介马列论著等方式发动群众。

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是在译介和阐释中早于实践产生的。[4]在这期间,左翼文化群体做出巨大贡献。在延安鲁艺创立初期的37名教员中,有17名就是来自上海等地的左翼文艺家。[5]1930年3月,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建立的首个革命文化团体“左联”将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作为自己的工作指南,并成立了“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研究会”“国际文艺研究会”“文艺大众化研究会”等开展革命文化工作。由此,在斗争迫切需要和瞿秋白、冯雪峰等左翼文艺领导者的自觉组织下,马恩列经典文艺思想及论著,还有苏联、德国、日本等国的马克思主义研究者如卢那察尔斯基、普列汉诺夫、梅林、藏原惟人的文艺学和美学著作被翻译出版,伴随着唯物史观和唯物辩证法流传开来。在党的领导下,一支以左翼作家和艺术家为核心并且紧密团结知识分子的文化队伍形成了,积极从事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宣传和革命文艺创作等活动,有力壮大了文化战线。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有关文艺的阶级性、文艺与政治的关系、文艺作为阶级斗争工具等问题已经被关注和讨论。李大钊在1918年11月发表《庶民的胜利》,其中论析了劳苦人民大众成为国家主人的正当性。左翼文化运动更是把文艺大众化作为核心主张。瞿秋白发表《普罗大众文艺的现实问题》《大众文艺的问题》等文章,提出了文艺大众化的“三化”原则,即题材的斗争化、体裁的朴素化、作者的工农化,已经认识到无产阶级文艺运动的中心问题是与工农大众结合并且为工农大众服务。[6]这些都是延安时期党正式确立文艺政策路线的理论支点。

(二)实践基础:组织领导革命文艺

与左翼文化运动近乎同时,苏区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以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为指导进行了具体实践。苏区时期在丰富文艺形式、完善管理机制方面为中国革命文艺事业积累了经验,尤其是创办蓝衫剧团学校(后改名高尔基戏剧学校)可以视为延安鲁艺的先声。

尽管20世纪20年代初陈独秀、恽代英等党的早期领导者都提到用巡演、歌曲、新剧等形式开展宣传工作,但是特定历史条件和斗争环境决定了直到苏区时期中国共产党在领导革命实践中才逐渐丰富革命文艺形式。1928年4月,红四军在井冈山成立时正式建立起宣传兵制度,分为演讲队喊口号和文字宣传组写标语。1929年12月,古田会议通过了《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决议案》,其中第四部分针对“红军宣传工作问题”,认为官兵轻视宣传工作和宣传兵,宣传内容和技术都存在缺点,“革命歌谣简直没有”“画报只出了几张”“化装宣传完全没有”,并提出“把全军绘画人才集中工作”“化装宣传是一种最具体最有效的宣传方法”“以大队为单位在士兵会内建设俱乐部”等相应纠正路线。[7]古田会议后,红色戏剧、歌谣、画报发展起来。延安文艺是苏区文艺的继承和发展,不到十年之后,延安鲁艺最先成立的恰是戏剧、音乐、美术三个系。

此外,中国共产党开始形成并完善革命文艺管理机制。大革命失败后,中国共产党根据经验教训,既指出“政权是由枪杆子中取得的”,也强调“党的工作重心必须转移至夺取广大工农兵群众与实施工农群众之政治教育”,亟需建立新的文化教育体制。以苏区文艺的代表形式戏剧为例,在党的领导下,从1931年中央红校俱乐部内设戏剧管理委员会到1932年初成立八一剧团,然后年底在其基础上创立工农剧社,负责编著和审查剧本并开设蓝衫社团、蓝衫剧团学校培训文艺骨干,再到1934年剧团和学校分别更名为中央苏维埃剧团、高尔基戏剧学校,苏区从中央到地方建立起了管理文艺团体的完备纲领、章程和规定,使苏区文艺逐渐趋向组织化、革命化和群众化。斯诺曾评价,“在共产主义运动中,没有比红军剧社更有力的宣传武器了,也没有更巧妙的武器了。”[8]苏区在文艺的创作、评论、教育等方面全面实践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把文艺纳入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体系,重视文艺为革命斗争服务的功用性,产生深远影响。沙可夫、李伯钊等苏区文艺领导者此后也出任延安鲁艺负责人。

从20世纪20年代到30年代中期的十年左右时间里,大革命、土地革命的战争任务以及早期部分领导者的左右摇摆决定了文艺方针政策在探索阶段的不系统、不成熟、不完备,但是在传播马列主义文论过程中结合中国实际,为延安文艺在理论和实践层面做了准备。党对文艺工作的领导在领导中国革命事业过程中逐渐积累经验,从最开始把文艺作为从属于革命的宣传工具到认识到文艺本身就是中国革命的重要组成部分。

二、延安鲁艺办学历程:中共确立文艺政策

(一)历史意义:探寻文艺工作方向

1937年中共中央进驻延安,发出坚决抗日、建立统一战线的呼声并促成国共第二次合作。对比国统区的排挤和压迫,延安很快成为众多爱国文艺家和热血知识青年心中的圣地,吸引他们从各地奔赴。仅1938年,延安就汇聚了作家、戏剧家、音乐家、美术家等百余名卓有成就的文艺工作者,[9]汇集或新成立自长征而来的文艺队、红军文艺宣传队、人民抗日剧社、西北革命文艺队等数十个文艺社团组织。[10]然而,从国统区、沦陷区和解放区来的文艺工作者们对文艺功能、创作理念等方面的认识并不一致。毛泽东在延安鲁艺成立大会上对此进行了分类,“亭子间的人弄出来的东西有时不大好吃,山顶上的人弄出来的东西有时不大好看。”[11]“亭子间的人”来自上海等大城市,强调创作的独立性,要揭示、暴露黑暗;而“山顶上的人”来自井冈山等根据地,创作更多服务于一线革命工作。

在延安时期新形势下,中国革命事业不但要求中国共产党制定和执行正确的政治路线,而且也要有文艺政策等具体领导纲领。1938年4月10日,延安鲁艺就诞生在这样的历史语境下。从创立到1945年迁移,延安鲁艺几乎覆盖延安文艺的全部,是中国文艺事业始终绕不开的话题。延安鲁艺在延安办学虽然只有不到八年时间,却经历了鲁迅艺术学院、鲁迅艺术文学院、延安大学文艺学院等不同时期,初创、提高、整风等不同阶段,承前启后,成功培养大批文艺人才,创作出经典文艺作品,实现理论与实践结合的文艺教育。在1942年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现场参会的近百名“文化人”中,延安鲁艺教职工就占了四成。[12]毛泽东开场时风趣地说“我们有两支军队,一支是朱总司令的,一支是鲁总司令的。”[13]其中“鲁总司令的军队”指的就是当时以延安鲁艺为代表的文化战线。1943年11月,中共中央宣传部发布《关于执行党的文艺政策的决定》,是中央文件首次提出“党的文艺政策”的概念。该决定把《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明确为中国文艺运动的基本方针。因此,延安鲁艺的历史意义在于,一方面作为党为培养革命文艺干部而建立的第一所最高艺术学府,它创办于中国共产党需要确立文艺政策路线的节点;另一方面作为在中共中央直接领导与关怀下进行的文艺教学与创作实践,它为党领导文艺方向探索了宝贵的经验。

在《〈共产党人〉发刊词》中,毛泽东指出,“统一战线,武装斗争,党的建设是中国共产党在中国革命中战胜敌人的三个法宝。”[14]延安鲁艺的办学历程充分体现了党对这三大法宝的灵活运用。

(二)发展转变:从小鲁艺到大鲁艺

1.最初定位: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与苏区时期反“围剿”斗争形势不同,延安时期国共两党在抗日大前提下从1937年9月《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发表后总体处于和平合作状态。在这一背景下,延安鲁艺在初期主要发挥着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作用。《鲁迅艺术学院创立缘起》中明确说明,“为了民族的生存和解放,为了抵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艺术——戏剧、音乐、美术、文学是宣传、鼓动与组织群众最有力的武器。艺术工作者——这是对于目前抗战不可缺少的力量。”[15]在延安鲁艺成立大会上,毛泽东也强调,“作风应该是统一战线。统一战线同时是艺术的指导方向。”[16]而在作为学校名义上最高权力机构的董事会22名成员名单中,国民党元老、左翼民主人士的人数甚至超过共产党人,更是说明延安鲁艺的初期定位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中国共产党在当时对延安文艺家和文艺内容表示出相当的尊重。在统一战线和文艺人士合力下,1940年前后延安鲁艺排演了一大批中外名剧,包括果戈里、莫里哀、契诃夫的古典剧作。这些“大戏”具有较高的技术水准,但是在内容上缺乏与延安以及当时国内时局的关联,出现了脱离人民群众和抗战实际的“关门提高”倾向,引发质疑。延安鲁艺戏剧系主任张庚认识到,“下农村、下部队的蓬蓬勃勃的热情逐渐衰退了,创作的抗战题材的戏演得少了。”[17]这段时期还出现了鲁艺主张文艺歌颂光明和“文抗”主张文艺暴露黑暗两种观念的讨论。

2.整风调整:文艺为工农兵服务

延安整风运动从1941年开始,到1942年进入高潮,起初是党内对于高级干部在思想和组织上的整顿,但是对于知识分子的改造问题逐渐成为核心内容。延安鲁艺内外关于“普及还是提高”“歌颂光明还是暴露黑暗”等讨论随之融入整风运动中,在文艺战线开展“武装斗争”,并最终在1942年5月延安文艺座谈会后确立文艺为政治服务、为工农兵服务的方向。

延安文艺座谈会是经过充分酝酿和准备才召开的,期间三次会议都经过了深入讨论。从1941年下半年到1942年5月,毛泽东拜访、约请多位党内外文艺家探讨交流,内容包括文艺与政治、与人民、与阶级的关系等很多方面,延安鲁艺的周扬、何其芳等都在受邀之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是在经历左联、苏区时期之后,从革命和文艺实际出发,特别是在延安时期以鲁艺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译介、文艺创作与批评、文艺观念论争基础上形成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是党的文艺政策的经典文本。对于延安鲁艺来说,文艺座谈会后明确了“文艺为什么人”的根本问题,对于无产阶级文艺使命有了更为清醒的认识,调整和确立了新的文艺教育方向。之后,延安鲁艺师生贴近现实生活,为最广大的工农兵服务,坚持民族性和时代性,创作出了《兄妹开荒》《白毛女》《南泥湾》《减租会》《丰衣足食》等经典文艺作品,完成了从“文化人”向“鲁艺家”、从“小鲁艺”向“大鲁艺”的转变。

3.贯穿始终:党领导下的文化建设

从统一战线到中国共产党文艺政策的堡垒与核心,延安鲁艺的创立、发展以及调整,都与党的最高决策者的思路密切相关、与延安的政治意识形态紧密相连,贯穿始终的是党对文化建设工作的领导。从这个意义上说,延安鲁艺不仅是一所培养艺术干部的高等学校,还是特定历史时期中国共产党文艺政策的风向标。

在延安鲁艺成立的同一年,在党的扩大的六届六中全会上,毛泽东同志作《论新阶段》的政治报告,首次提出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命题。从此,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马克思主义普遍真理和革命实际相结合,延安文艺家从部分追求个性的“文化人”转变为自觉执行文艺政策的无产阶级文艺工作者,形成一种符合中国实际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管理机制。延安文艺确立的为工农兵服务的方针,决定了中国文艺事业是为大众而非为个体的方针,决定了文艺作品中人民的历史主体地位和价值主体地位,决定了文艺工作者必须按照《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的要求,“只有代表群众才能教育群众,只有做群众的学生才能做群众的先生”,追求艺术的大众化和民族化,反映时代风貌。延安鲁艺作为“中国革命文艺的摇篮”,在党的领导下探索出人民性、民族性和时代性文艺之路,从此指引中国文艺事业的前进方向。

三、延安鲁艺为新时代文艺方向奠基

从抗日战争至解放战争,延安鲁艺为新民主主义革命培养了大批文艺人才,作为“党的文艺”及“文的军队”推动革命胜利。新中国成立以后,鲁艺师生分赴各地,组建起中央戏剧学院、中央美术学院、中央音乐学院等艺术院校,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中国歌剧舞剧院、中国青年艺术剧院等文艺院团,继续繁荣中国文艺事业。中国共产党在革命斗争实践中逐步形成的、在创办延安鲁艺过程中正式确立的领导文艺工作经验得到全面的继承,并在新的条件下得到进一步丰富和发展。

(一)文艺的人民性

文艺的人民性是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根本问题,也是党领导文艺工作的根本价值取向。虽然1930年“左联”成立时通过的《中国左翼作家联盟的理论纲领》中已经体现了文艺家要“站在无产阶级的解放斗争的战线上”的进步意识,但是“五四”运动以来知识分子启蒙心态的转变毕竟需要过程。延安初期,统一战线对于文艺家的倾斜政策以及不同文艺观念放大了文艺家与工农之间的矛盾。延安鲁艺出现过一段时间演大戏、洋戏、古戏的“关门提高”艺术倾向,被农民讽刺“戏剧系的装疯卖傻,音乐系的哭爹喊娘。美术系的不知画啥,文学系写得一满解不下”。周立波后来反思,“我们和农民……‘老死不相往来’,整整的四年之久,我没有到农民的窑洞里去过一回。”[18]

延安文艺座谈会后,中国革命文艺确立了为工农兵服务的方针。延安鲁艺积极响应,排练了一些深入生活的新秧歌戏,演出后大受欢迎。对比观众反应从平淡到热情的前后变化,鲁艺实验剧团演员王大化感慨“现在才知道艺术工作者为工农兵服务是多么光荣”[19]。在2014年文艺工作座谈会上,面对改革开放以来文艺发展精品与乱象并存的新形势,习近平总书记再度凝聚共识,指出“要虚心向人民学习、向生活学习,从人民的伟大实践和丰富多彩的生活中汲取营养”,指导新时代文艺工作所应坚持的原则和发展方向。可见,只有到人民中去、以人民为中心,才能创作艺术精品、实现自身价值,是从延安鲁艺实践中已经形成的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根本遵循。

(二)文艺的民族性

在中国革命过程中,也曾出现过历史虚无主义的错误,但是革命文艺一再证明,民族性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关键问题,文艺的民族性是文艺作品的支点与亮点。延安时期艾思奇、柯仲平、茅盾等都探讨过如何利用好“旧形式”“民族形式”的问题,周扬说这是“抗战以来文艺界讨论最多的一个题目”,并认为“大众化的新形式”和“新内容的旧形式”都有必要。[20]

在延安鲁艺《成立宣言》中,明确表明“接受各时代的中国的和外国的艺术遗产,使新的中华民族的艺术更迅速的成长”[21]。在成立三个月后,延安鲁艺就上演了以《打渔杀家》为模板创作的反映东北抗日题材的京剧《松花江》,获得成功。1940年,又专门成立了鲁艺平剧团,改编传统戏同时也新编历史剧。党中央对于排演传统京剧非常重视,专门拨出两千银元用于采购戏装。[22]延安鲁艺的探索为新中国的戏曲改革奠定了经验和人才基础。此外,延安文艺座谈会后,鲁艺美术系吸收民间艺术创作的木刻、年画、泥塑、皮影等作品获得延安军民喜爱。民族歌剧《白毛女》更是以民间传说为素材,糅合民间传统曲调和西方表现手法创作出的经典作品,影响深远。在中国文联十一大、中国作协十大开幕式上的讲话中,习总书记指出,“让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成为文艺创新的重要源泉”,这正可以从延安鲁艺的经验中总结规律方法。

(三)文艺的时代性

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1940年,当延安鲁艺出现“关门提高”的脱离实际倾向时,朱德在成立两周年纪念大会上号召“前后方的枪杆子和笔杆子能亲密地联合起来”,批评“打了三年仗,可歌可泣的故事太多了,但是好多战士们英勇牺牲于战场,还不知他们姓张姓李。这是我们的罪过,而且也是你们文艺的罪过。”[23]

在延安座谈会上,毛泽东对鲁艺教职工在内的延安文艺工作者发人深省地提问,“对于人民,这个人类世界历史的创造者,为什么不应该歌颂呢?无产阶级,共产党,新民主主义,社会主义,为什么不应该歌颂呢?”,并提出“一切种类的文学艺术的源泉是人民生活”。自此,延安鲁艺高举现实主义大旗,重视理论和实践并举,创作出反映时代风貌的作品,有力鼓舞人心,真正做到了毛泽东在一周年纪念时题写的“抗日的现实主义”。72年后,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对此继承发展,要求广大文艺工作者“把爱国主义作为文艺创作的主旋律,引导人民树立和坚持正确的历史观、民族观、国家观、文化观,增强做中国人的骨气和底气”,更好地开创社会主义文艺新时代。

结语

1944年4月,毛泽东在读过周扬为《马克思主义与文艺》写的序言后回信,“你把文艺理论上几个主要问题作了一个简明的历史叙述,借以证实我们今天的方针是正确的,这一点很有益处。”[24]在中国共产党逾百年的发展历程中,文艺工作始终与革命和建设事业紧密联系,形成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成果体系既一脉相承又创新发展。中国共产党在成立伊始关注文化领域更多出自先进分子的自觉,将之作为革命工具重视宣传教育功能,具有高度的政治意识形态色彩,而对文艺工作方式和形式的领导是在斗争实践中孕育和完善的。延安鲁艺的创办历史,作为中国共产党对文艺工作领导的一部分,是一个发展、变化和成熟的过程,是中国共产党确立文艺政策的关键节点。延安鲁艺在革命实践中形成的文艺人民性、民族性和时代性导向,成为新时代文艺繁荣的历史支点。

注释:

[1]习近平:《在党史学习教育动员大会上的讲话》,《求是》,2021年第7期。

[2]朱鸿召:《延安文人》,广东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1页。

[3]中共中央宣传部主编:《中国共产党宣传工作简史》(上卷),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21页。

[4]朱辉军:《西风东渐——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在中国》,燕山出版社1994年版,第19—22页。

[5]龚亦群:《党的艺术教育事业的辛勤开拓者——沙可夫同志》,载刘运辉、谭宁佑主编:《沙可夫诗文选》,文化艺术出版社1990年版,第388页。

[6]张亚骥:《瞿秋白文艺大众化的“三化”原则》,《怀化学院学报》,2010年第12期。

[7]《中央苏区文艺丛书》编委会主编:《中央苏区文艺史料集》,长江文艺出版社2017年版,第26—29页。

[8]【美】埃德加·斯诺:《西行漫记》,董乐山译,东方出版社2005年版,第110页。

[9]孙国林:《延安文艺的源流》,《河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1年第3期。

[10]朱鸿召:《延安文艺繁华录》,陕西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第2—28页。

[11]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主编:《毛泽东文艺论集》,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年版,第13页。

[12]庞海音:《延安鲁艺——我国文艺教育的新范式》,群众出版社2019年版,第100页。

[13]高杰:《延安文艺座谈会纪实》,陕西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21页。

[14][16]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606页。

[15]毛泽东、周恩来等:《鲁迅艺术学院创立缘起》,载《延安文艺丛书》编委会主编:《延安文艺丛书》(文艺理论卷),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781页。

[17][19]张庚:《回忆延安文艺座谈会前后“鲁艺”的戏剧活动》,载任文主编:《永远的鲁艺》上册,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2014年版,第85页,88页。

[18]周立波:《周立波文集》(第5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5年版,第489页。

[20]周扬:《对旧形式利用在文学上的一个看法》,载《延安文艺丛书》编委会主编:《延安文艺丛书》(文艺理论卷),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612页。

[21]鲁迅艺术学院:《鲁迅艺术学院成立宣言》,《新文化史料》,1987年第2期。

[22]王一达:《延安鲁艺与京剧改革——纪念延安鲁艺成立60周年》,《中国戏剧》,1999年第2期。

[23]孙国林:《延安文艺大事编年》,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2016年版,第227—228页。

[24]毛泽东:《致周扬》,载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主编:《毛泽东书信选集》,中央文献出版社2003年版,第20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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