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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儿父亲围产期抑郁研究进展

2023-08-30陆柳伊徐玉娇胡浩张琦韩林杨丽娟

护理实践与研究 2023年14期
关键词:围产期伴侣早产儿

陆柳伊 徐玉娇 胡浩 张琦 韩林 杨丽娟

在以往新生儿家庭的研究中,母亲一直受到重视, 而父亲作为家庭中重要角色,却常常被忽视[1]。医护人员认为怀孕和分娩主要是女性的问题,父亲的心理问题经常被忽视[2],且父亲缺乏参与临床研究的意愿,不愿寻求帮助,不愿交流自己心理问题,因此,父亲的情感障碍在临床上往往被认为不那么严重[3]。调查研究显示,10%的新生儿父亲存在父亲围产期抑郁(paternal perinatal depression,PPND)的心理困扰,需要给予有针对性的干预措施[4]。本文概述了PPND 的临床特征、发生现状、不良后果、危险因素、筛查工具和干预措施,为护理人员针对新生儿父亲围产期心理问题制订干预方案提供借鉴。

1 临床特征

PPND 的临床特征与产妇围产期抑郁[5]相比,表现出较少明确的症状,常表现出的情绪变化,如焦虑、抑郁等,且经常容易被忽视。此外,本病病程较长,怀孕期间患PPND 的父亲半数以上在产后6 个月后仍有症状。最常见的异常行为,①焦虑症,如惊恐发作、创伤后应激障碍等;②异常疾病行为,如躯体化障碍、功能性医学综合征;③ 行为障碍,如愤怒发作、暴力、强迫性身体或性行为、婚外情、逃离家庭或工作;④物质滥用和其他成瘾行为,如吸烟、酗酒、吸毒、赌博、网络成瘾症[6]。

2 发生现状

罗丽波等[7]对187 名新生儿父亲采用爱丁堡产后抑郁量表进行问卷调查,抑郁的发生率为8.02%,赖敏华等[8]对501 名新生儿父亲进行问卷调查,PPND 的发生率为7.4%,与罗丽波等[7]结果相似。对产后抑郁症的Meta 分析表明[9],大约10%的父亲会在围产期经历抑郁症发作。Cameron 等[10]最近进行的一项荟萃分析提供了一项更新的评估,表明父亲抑郁的患病率为8.4%。Gustafson 等[11]发现,从入院到出院后2 个月,一些新生儿父亲的压力和抑郁症状持续存在,并且处于高压力水平。

3 不良后果

父亲抑郁与后代发育、行为问题甚至精神障碍的风险增加有关,如婴幼儿哭闹增加、多动症,学龄期出现社交退缩、焦虑、欺凌等。Davis 等[12]和Van 等[13]研究显示,父亲的围产期抑郁会造成孩子的情绪失调和行为问题,患有抑郁症父亲的学龄儿童患特定精神疾病的风险增加1 倍[14]。除了对孩子的持久影响外,父亲围产期不良的情绪也会对母亲的家庭幸福感产生负面影响,Ram Chandani 等[15]认为当父亲情绪健康状况不佳时,母亲从父亲那里得到情感和身体支持有限,从而影响了他们的亲密关系。此外,父亲的不良情绪还会通过降低父亲的职业生产率,从而影响社会[16]。因此,需要护理人员综合现有关于对新生儿重症监护室中父亲心理干预的经验和知识,制订和改进针对这一特殊人群的干预措施,确保他们得到有效的照顾,保持其心理健康,以便他们能够有效地照顾自己的婴儿。

4 危险因素

父亲抑郁症状的发展与社会心理风险因素有关,如伴侣在围产期出现抑郁、夫妻冲突和婚姻不满的存在、感知的压力水平,以及个人特征等[6]。

4.1 母亲的产后抑郁

PPND 与伴侣的抑郁相关,母亲抑郁是父亲心理问题发展的预测因子[17]。研究表明[18],父亲产后抑郁与伴侣的抑郁水平升高有关,当父亲与患有产后抑郁症的伴侣生活在一起时,父亲产后抑郁症的患病率会上升到50%[15]。患围产期抑郁妇女的伴侣通常会感到愤怒、无助、恐惧、对未来产生不确定感,夫妻关系、家庭社交都会受到影响。长期照顾抑郁的伴侣也会导致父亲的抑郁、焦虑和睡眠障碍[19]。

4.2 感知压力水平

从开始怀孕到分娩后18 个月期间的高水平压力被认为是抑郁症状的危险因素,而照顾需要持续关注、不睡觉、哭闹和喂养困难的新生儿,会让其父母压力更大[13]。

4.3 人格特质和童年经历

PPND 受到多种人格特征、心理特征和父母的童年前因的影响,如抑郁特征、神经质、外向性水平低、不成熟的防御方式、身体或性虐待史等[6]。

4.4 其他的心理社会风险因素

包括有低收入[20]、低教育水平、意外怀孕、既往流产史、新生儿性别与预期不符、缺少分娩和怀孕相关信息和自尊心低下[21]。

5 筛查工具

5.1 多维围产期父亲量表(MPPS)

Gemayel 等[22]设计了多维围产期父亲量表(MPPS)用来筛查围产期父亲的不良情绪,包括产前版本(the antenatal version,ANT-MPPS)和产后版本(the postnatal version,POST-MPPS)。产前量表的主题包括父母关系冲突责任、社会和生活方式改变关注的期望、伴侣的情绪健康、为伴侣提供支持、父子关系困难、缺乏支持、怀孕准备、对伴侣的负面认知。产后量表的主题包括父母关系冲突责任、社会和生活方式改变关注的期望、伴侣的情绪健康、为伴侣提供支持、父子关系困难、睡眠不足、缺乏支持、怀孕准备、对伴侣的负面看法、孩子的看法、出生事件知觉、家长知识。产前版本的总体内容效度为0.95,信度为0.99;产后版本效度为0.98,信度为0.93。

5.2 父亲围产期抑郁量表(GMDS)

Zierau 等[23]设计了父亲围产期抑郁量表(GMDS),该量表列出了父亲围产期抑郁不同于普通抑郁症的表现,例如:攻击性、冲动控制力降低、愤怒发作、易激惹、无情、坐立不安、危险行为、压力阈值降低、药物的滥用等。由Lee 等[24]学者进行汉化,GMDS 量表共13 个条目, 每个条目根据症状严重程度进行4 级评分, 总分为0~39 分。0~12分表示没有抑郁症状;13~26 分表示可能有抑郁倾向, 应考虑使用抗抑郁药物;27~39 分表示有明显抑郁倾向,应使用抗抑郁药物。

5.3 爱丁堡产后抑郁量表 (EPDS)

EPDS 由Cox 等[25]编制, 中文版EPDS 由Hawley 等[26]编译, 主要评定被测者前7 天抑郁症状的严重程度。EPDS 量表共10 个条目, 每个条目根据其严重程度进行4 级评分, 总分0~30 分, 分值越高, 抑郁的严重程度越高。研究证明EPDS 同样可以适用于产妇配偶, 并且具有良好的信效度。EPDS 的临界值为10 分及以上,灵敏度为91%,特异度为97%,阳性预测值为57%,阴性预测值为99%[27]。

6 干预措施

6.1 以父亲为中心的干预

6.1.1 表达性艺术干预 心理治疗师发现使用表达艺术可以减轻焦虑和抑郁,如制作视觉艺术或写日志[6]。在Kagihara 等[28]的一项研究中,早产儿的父母加入了一个以艺术为基础的小组,他们使用剪贴簿来表达情感,研究人员测量了参与者在活动前后的状态和特质焦虑,还对他们进行了活动后的访谈,询问他们的经历。结果显示,父母的焦虑状态有明显缓解,剪贴簿可以分散他们注意力,让他们感到快乐、放松、充满希望。

6.1.2 正念疗法 正念疗法[29]是指通过正念相关的呼吸、冥想等训练来帮助患者更多地意识到当下自身思想、感觉、情感等内在世界,从而促使患者放松思想。正念被证明可以减轻焦虑、抑郁和愤怒等症状,改善生活质量[30]。医护人员可以制作相关视频或音频,并协助其进行初步治疗,让他们每天进行正念疗法。Fotiou 等[31]检验了以正念为基础的干预对NICU 父亲的影响,实验组父亲每次练习三种不同的放松技巧(横隔膜呼吸(深呼吸)、渐进式肌肉放松和引导意象),每天练习2 次,还参加了关于积极思考、健康生活方式和自我认识等主题的互动课程,通过3 个月的干预,NICU 父亲的压力得到了有效的管理。

6.1.3 其他方式 Field 等[32]研究教父亲如何为他们的伴侣提供按摩,以减少疼痛和改善夫妻关系。由专业的按摩师教父亲如何进行按摩,随后在16周内每周提供2 次20 min 的按摩,结果显示干预组的父亲产后抑郁症状有所减轻。Simpson 等[33]指导初产父亲在产后4 周为新生儿洗澡和按摩,研究人员为参与研究的父亲提供了教学视频,并演示了放松浴技术,旨在促进父亲和婴儿之间的身体接触,测量第4 周和12 周时父亲的抑郁症状,结果显示干预组的父亲抑郁评分下降。一项随机对照研究[34]评估了父亲袋鼠式护理与常规护理的效果,实验组新生儿被放在父亲胸口30 min,对照组新生儿放在婴儿床上30 min,比较两组新生儿的身体状况、母乳喂养率、父亲心理状况,结果显示干预组的新生儿在减少哭闹时间、增加母乳喂养时间和体温调节方面有统计学意义,与对照组的父亲相比,干预组的父亲在焦虑和抑郁症状也有减少。在另一项干预中,Charandabi 等[35]为父亲提供了培训,包括关于性功能障碍、睡眠卫生、锻炼、饮食和自我形象等信息。在产前期间和产后阶段,培训由1 名男性心理学家开展,2 次10 min 的电话以加强教育。结果显示,在第6 周和8 周的时候,父亲抑郁得分都下降。

6.2 以夫妻为中心的干预

6.2.1 教育干预 Feinberg 等[36]开展了一种教育干预,旨在通过加强共同养育关系来支持家庭功能。这种干预包括沟通、情绪调节、冲突管理和问题解决等8 项课程。研究评估产后6 个月父母双方的抑郁症状,发现母亲抑郁减少,亲子关系得到改善,但干预对父亲抑郁没有影响。Linville等[37]提出的“健康巢”干预是另一项关注新父母之间关系的研究,旨在鼓励父母寻求帮助,以提高夫妻关系的满意度。与“健康巢”相似,Daley 等[38]的干预措施包括改善夫妻之间的沟通技巧,以及应对过渡到父母角色的挑战,参与的家长参加小组讨论,交流面临的困难和解决问题经验,结果显示男性的抑郁得分有了改善。

6.2.2 同伴支持疗法 同伴支持[39]是指为解决目标人群的健康问题,由具有经验性知识和相似性格的社交网络伙伴提供的情感、评价、信息等支持。同伴支持可能会改善婴儿父母的心理健康[40],同伴支持的模式包括面对面支持、电话支持、配对同伴支持、小组支持、在线论坛和专业协助支持。以家庭为中心的ICU 护理指南[41]和全国围产期协会指南[40]都建议将同伴支持作为NICU 护理的一部分。Hall 等[40]为NICU 同伴支持提出了一套指导方针,其中包括在内容开发、家长同伴培训和质量控制等。Carty 等[42]为了应对NICU 父母出院后持续或加剧的心理痛苦,建立了一项以患者为中心的服务,在这项服务中,父母从NICU 有经验的父母那里得到支持和指导,包括父母自我效能感;压力、焦虑和抑郁症状等,共持续12 个月。

Liu 等[43]开展了一项以同伴赋权和自我效能感为重点的干预,以减少NICU 父母的压力和抑郁症状,在这项研究中父母参加了6 次会议,分享和讨论他们的怀孕和育儿经历。结果显示,干预对提高自我效能感、利用资源解决婴儿养育问题及减少抑郁症状有效果。Matthey 等[44]在产前课程中为准父母提供心理干预,干预组参加了关于第1 次成为父母相关问题的会议,这些准父母基于性别被分成2个小组讨论特定的话题,然后和他们的伴侣一起讨论产后相关状况的假想情景,目标是通过更好地理解彼此的担忧,提供减轻压力的策略来增强同理心,结果显示男性产后的抑郁得到了改善。郑琪等[45]通过互联网微信构建资料共享和咨询平台以开展同伴支持,通过3 个月的干预,早产儿父母的焦虑和抑郁评分明显下降。然而关于同伴支持的证据有限,且质量参差不齐[41,46],需要进一步研究。

6.3 以家庭为中心的干预

以家庭为中心的护理(family-centered-care,FCC)是指一种尊重和响应每个家庭的需要和价值观的模式,在充分考虑患者及其家属的生理、心理和社会状况及其相互关系的基础上,为患者及家属提供全面有效的健康服务[47]。FCC 最早在加拿大开展,早产儿生命体征平稳后父母进入NICU 参与早产儿的非医疗性照顾,同时进行育儿培训,帮助父母掌握基本的喂养与育儿知识[48]。

Davidson 等[41]提出了一些NICU 以家庭为中心的护理建议,包括父母参与婴儿的护理、点对点提供支持,向父母提供多模式认知行为方法的心理学干预,提供有针对性的视频和阅读材料,研究证明以家庭为中心的干预措施减少父母焦虑、抑郁、创伤后应激和广泛性应激症状,同时提高了家庭对护理的满意度。赵敏慧等[49]研究发现,早产儿父母对照护早产儿以及有关早产儿护理的知识有着迫切的需求,他们获得有关知识的途径较少,通过实施“以家庭为中心”护理模式,填补了对早产儿照护知识的空白,树立了父母照护早产儿的信心,从而减轻了抑郁的水平。梁必会等[50]通过微信对早产儿家属进行教育,推送早产儿护理相关知识,以及早产儿住院期间的治疗护理片段,指导家属参与早产儿护理,指导家属与早产儿交流和进行出院指导等,既缓解了医院的压力,又增进了父母与早产儿的关系,父母焦虑的概率也明显降低。Castel 等[51]通过使用三元亲子关系疗法,制订了一项针对早产儿父母的计划,旨在支持婴儿发育和父母心理健康。在婴儿出生的头18 个月里,提供22 次咨询和治疗,通过增加情感分享,提供关于早产儿需求的教育,并通过加强三方关系来促进婴儿的发展,分别在产后3 个月、9 个月和18 个月时进行监测,结果显示在9 个月和18 个月时,父亲的抑郁程度有下降。但实施FCC 护理模式,要求护理人员与早产儿父母保持长期的沟通,对工作忙碌、人力资源有限、偏重于完成护理任务的国内护理人员来说是一种挑战。

7 展望

新生儿父亲围产期抑郁是多方面因素导致的结果,对个人、家庭甚至社会有着较大的影响。因此,关注新生儿父亲产后抑郁现状并且及时干预尤为重要。国内对新生儿父亲的心理干预尚处于起步阶段,且没有权威的新生儿父亲围产期抑郁的评估工具,编制出适合我国的筛查量表和进一步干预是下一步研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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