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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屈原赋注》的考据方法

2023-08-29魏红玲

黄山学院学报 2023年4期
关键词:王逸戴震字书

魏红玲

(山东大学文学院,山东济南 250100)

戴震(1724—1777 年),字东原,号杲溪,安徽休宁人,是乾嘉学派皖派的创始者,在语言学、思想、哲学等领域皆有伟大造诣,其中语言学成就尤为显赫。《屈原赋注》是他的一部注释著作,共注篇目25篇,包括《离骚》、《九歌》(11 篇)、《天问》、《九章》(9篇)、《远游》、《卜居》、《渔父》。该著作精于以声索义、擅触事广类,是为考据学派代表之作。段玉裁《戴东原先生年谱》载:“十七年壬申,二十岁。是年,注屈原赋成。”[1]屈原是“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之士,戴震面临困境时细细揣摩屈原之文辞,感受屈原无畏的精神,尝试遵从本心做出解释。戴震在序言中说:“私以谓其心至纯,其学至纯,其言亦至纯。”[2]《屈原赋注》是文辞简练之楷模,虽然用例丰富,但秉持“当行则行,当止则止”的原则,绝无累赘之用。其友卢文弨称之曰“指博而辞约,义创而理确”[3],十分恰当精妙。这皆归功于戴震博览群书、精于考据。另外,戴震注屈赋秉持“在楚言楚”、实事求是的原则,尽量贴合楚地的风俗习惯,而对自己不明确的内容则以“未闻”标注。

《屈原赋注》现有初稿本和刻本两种版本。初稿本仅有《离骚经》《九歌》《天问》3 篇注,刻本包括《注》(25 篇)、《通释》、《音义》三部分。前者原为湖田草堂的《屈原赋注》藏本,后转为许承尧收藏,于1936 年影印,收入《安徽丛书》。该书仅有《离骚经》《九歌》《天问》三卷。此本一出,先有陈胜长先生公开发文质疑初稿之真伪,后有陆忠发先生、许子滨先生各引证大量材料驳议之,理据详实。①这里讨论戴震注释屈赋的考据方法,故不赘述版本辨析问题。另外,《通释》《音义》皆短章考证,其考据方法不甚明显;初稿内容驳杂,且不完整。故这里仅为《屈原赋注》考证方法的总结,必要时引用初稿本的内容互证,将以“初稿”标注。

一、据古音求古义

据古音求古义是指依据字的古音判断字义,在文字释读、疏通文意方面起着重大作用。戴震在《转语二十章序》中言“人之语言万变,而声气之微,有自然之节限。是故六书依声托事,假借相禅,其用至博,操之至约也”[4],交代声音变化的空间有限,即为因声求义提供了现实基础。言“凡同位则同声,同声则可以通乎其义。位同则声变而同,声变而同则其义亦可以比之而通”[4]303,是为阐明音近或音同可通词义之原理。这里的“同位”指发音部位相同,“位同”指发音方法相同[5]。又言“昔人既作《尔雅》《方言》《释名》,余以为犹阙一卷书,创为是篇,用补其阙。俾疑于义者以声求之,疑于声者以义正之”[4]303,是为开创因声求义考证方法的缘由与契机。

在《屈原赋注》中,戴震主要是以“语之转”的表达标注因声求义现象。比如《离骚》:“苏粪壤以充帷兮,谓申椒其不芳。”②王逸注曰:“苏,取也。充,犹满也。壤,土也。帏谓之幐。幐,香囊也。”[6]戴震注:“苏,索也。语之转。”[2]626“苏”为心母鱼部,“索”为心母铎部,二字声同韵近,可通。王逸之说直接省去二字间的转换过程,不免令有些读者心生疑惑,而戴震点明二字为语转现象,颇具信服力。如《九章·惜诵》:“背膺牉其交痛兮,心菀结而纡轸。”戴震注曰:“菀,犹缊也,郁也,语之转。”[2]665“菀”为影母元部,“缊”为影母文,二字声同韵近,可通。《说文解字》:“缊,绋也。”段玉裁注曰:“以乱麻谓之缊。”[7]“背膺牉”意为后背与前胸裂开,又心乱如麻如绳打结隐隐作痛,可想屈原不忍变心易行而忧思郁结之苦闷。

再如《九章·怀沙》:“易初本迪兮,君子所鄙。章画职墨兮,前图未改。”王逸注:“《史记》迪作由。”[6]146清同治年间金陵书局本《史记·殷本纪》载“及西伯伐饥国,灭之,纣之臣祖伊闻之而咎周,恐,奔告纣曰:‘天既讫我殷命……故天弃我,不有安食,不虞知天性,不迪率典。’”[8]王逸所见《史记》版本或作“由”字,与金陵书局本不同。这个典故来自《尚书·商书·西伯戡黎》,孙星衍《尚书今古文注疏》注“不迪率典”之“迪”为“由”[9]。“不由率典”是指不遵守常法,“由”是遵守、顺从之意。朱熹集注未解释“本迪”为何意,曰“未详”[10]。蒋骥之《山带阁注楚辞》言:“易初本迪,谓变易其初时本然之道也。”[11]戴震则注曰:“迪,犹导也,达也,语之转。初之本迪,犹工有规画绳墨矣。”[2]672音韵上,“迪”为定母觉部,“导”是定母幽部,二字声同韵近,可通无疑。语义上,戴震认为“初之本迪”犹如工匠之活所用规画绳墨,故“本迪”是命脉所在,若缺之则“我”将不存也。“迪”训作“导”,意为“达”,即作“易初本导(达)”,或释作更变本来(初时)要到达的地方,即其志之所指。

除了转语现象之外,还有直训现象,如《离骚》:“荃不察予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齐怒。”王逸《楚辞章句》写作“齌”非“齐”,王逸注曰:“齌,疾也。言怀王不徐徐察我忠信之情,反信谗言而疾怒已也”[6]9。洪兴祖引《释文》及五臣之言,训“齌”为“齐”,认为“反信谗人,与之同怒于我”[6]9。而戴震利用“齐”与“懠”同属从母脂部为训,引《诗经·大雅·板》“天之方懠”为证,指出“齐”读如“懠”[2]617。《尔雅·释言》:“懠,怒也。”则“懠怒”为联合词,表愤怒。较王逸、洪兴祖之说,戴震之说兼音韵、字义之功,且更符合文意。再如《离骚》:“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王逸注:“攘,除也。诟,耻也。言己所以能屈案心志,含忍罪过而不去者,欲以除去耻辱,诛谗佞之人。”[6]16朱熹《楚辞集注》亦释“攘”为除[10]18。蒋骥注“攘”为“取为己有也”[11]7。戴震注曰:“攘,读为让,言不忍为时俗工巧,诚如鸷鸟不群,方圆异道,宁受一时之尤诟,而为前圣所取也。”[2]619王逸之说与集注是从字义直解,但释作“除去”,与文意不符。蒋骥之直释未予依据,不易理解。而戴震之说则利用通假为训,将“攘”与“让”联系,解作忍受。“攘”与“让”同为阳部日母,音韵皆同,可通。再看语境,此处是屈原抒写抑郁心情,既“屈心而抑志”,又“忍尤而攘(让)诟”。“屈”与“抑”词义类似,皆是形容不得不压制、克制的无奈之感。“忍”与“攘(让)”亦是如此,“忍尤”为忍受罪过,“攘(让)诟”为忍受耻辱。

除了上述各例之外,还有多处因声求义之例,现列表1如下。

表1 《屈原赋注》“古音求古义”现象

二、据文献考

戴震行文讲究有理有据,且遵循“在楚言楚”的考释宗旨,以尽可能贴合实际情况,还原文意。《屈原赋注》引用了大量的文献资料,主要包括字书、古注、古籍用例。

(一)字书

《屈原赋注》用到的字书主要有《尔雅》《说文解字》《方言》《释名》四部。古籍字书相当于今天的字典,关契着字义的明确及文意的推定。首先,戴震注屈原赋并非仅从一部字书,而是纵览诸部字书,择善而从。如《离骚》:“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戴震注曰:“《尔雅》:‘肇,谋也。’言皇考以其始生有端善之度,爰以为名。”[2]615《说文解字》释“肇”为“击也”,《释言》释为“敏也”,皆与文意不符。再如《天问》:“纂就前绪,遂成考功。”戴震引《尔雅》注“纂”为“继也”[2]651。《说文解字》解为“似组而赤”;《释名》解“赞”为“纂也”,而“赞”是称人之美,“纂集其美而叙之也”。原文是说大禹继承了其父鲧的治水任务,完成了逝父的治水大业。如果沿《说文解字》或《释名》之解,则文意不通。

善引字书有利于厘清文意,追探诗之原旨。如《离骚》:“初既与予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王逸注:“遁,隐也。言怀王始信任己,与我平议国政,后用谗言,中道悔恨,隐匿其情,而有他志也。”[6]10戴震则引《说文解字》,将“遁”解为“迁”义[2]617,与“后悔”承接,效果更爽朗。再如《离骚》:“屯予车其千乘兮,齐玉轪而并驰。”王逸注“轪”曰:“锢也。一云车辖也。”[6]46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凡销铁以窒穿穴谓之锢。”洪兴祖补注:“轪音大。《方言》云:轮,韩、楚之间谓之轪。”[6]47而戴震认为“轪”是毂端錔,并引《方言》“关之东西曰輨,南楚曰轪,赵、魏之间曰”,指出“齐玉轪”表示“并毂而驰”[2]629。《说文解字》:“輨,毂端錔也。”段玉裁亦引《方言》“南楚曰轪”进行补充。王振铎《东汉车制复原研究》指出“毂为车中主要部件,一旦破坏,车就难行……为了加强毂的强度,汉代在毂腔中嵌以铁箍,称作‘輨’。”[12]可见,戴震之说更为具体。再如《九章·抽思》:“愿承闲而自察兮,心震悼而不敢。”王逸归纳为:“思待清宴,自解说也。志恐动悸,心中怛也。”[6]142对什么是“心震悼”未加解释,而戴震引《说文解字》注“惧也。陈楚谓惧曰悼”补充,是为善注。再如《九歌·湘君》:“薜荔拍兮蕙绸,荃桡兮兰旌。”王逸注“拍”为“搏壁”,何为“搏壁”,戴震引《释名》注“搏壁,以席搏著壁也”,并指出此谓“舟之你閤闾搏壁”[2]634。除了上例之外,戴震引字书还有很多精彩之处,统计情况如表2。

表2 《屈原赋注》引字书情况

(二)古注

古籍艰涩难懂,不乏历代文人为其作注解题,为后世研究者提供了基础材料。戴震广读诗书,旁征博引,以集众家之长释读文本。这里讨论的古注是指他人注释其他著作的注,这些注往往是字书没有解释或没有解释清楚的,直接援引王逸注、洪兴祖补注、朱熹集注等的除外。

戴震引古注的目的主要有两个:一是解释字词意义,明确屈赋之所指。如《离骚》:“怀朕情而不发兮,予焉能忍与此终古。”王逸注:“言我怀忠信之情,不得发用,安能久与此闇乱之君,终古而居乎?意欲复去也……《释文》:古,音故。”[6]35王逸虽然引字书,但并未讲清楚什么是“终古”。洪兴祖补曰:“终古,犹永古也。”[6]35蒋骥:“终古,古之所终,言来日之无穷也。”[11]14洪兴祖、蒋骥二人皆视“终古”为永远,是一种时间状态。而戴震引郑玄注《周礼·考工记》“齐人之言终古,犹言常也”[2]625,经此一转,词意明了。再如《九章·怀沙》:“修路幽茀,道远忽兮。”戴震直引韦昭注《国语·周语》“道茀不可行”之“茀”为“草秽塞路为茀”[2]674,“修路幽茀”即杂草丛生的长路。二是补充常识以促进理解。如引杜元凯注《左传》解《天问》“吾告堵敖以不长”之“敖”,是为“不成君,无谥号”者之称[2]660。再如《九章·惜诵》:“惩于羹而吹韲兮,何不变此志也?”关于“羹”和“韲”是何物,戴震直引郑玄注《周礼·醢人》“凡醯酱所和,细切为韲”作为解释[2]665。

另外,对名物或人物考证,则多引礼制文献之注,如注《离骚》“岂珵美之能当”之“珵”,先言“珵,玉笏之首,不杼者也,凡六寸,通下玉笏,共长三尺”,又直引郑玄注《礼记·玉藻》“天子搢珽”之“珽”为“珽玉六寸,明自炤”(《相玉书》),得知珵就是珽玉[2]626。如《九歌·大司命》:“吾与君兮齐速,导帝之兮九阬。”王逸注:“齐,戒也。速,疾也。”洪兴祖补曰:“齐速者,齐戒以自敕也。”[6]71戴震直引《礼记·玉藻》“见所尊者齐速”,并附郑玄之注“谦悫貌也。速犹蹙蹙也”[2]638。如《思美人》:“与纁黄以为期。”戴震言“纁黄,日入色”,又引郑玄注《仪礼·士冠礼》“一入谓之縓,再入谓之赪,三入谓之纁,朱则四入矣”辅证[2]675。再如《远游》篇连引四次郑玄之注,解释“句芒”“蓐收”“炎帝”“颛顼”为何人,掌何职,详见表3。

表3 《屈原赋注》引古注条目

(三)古籍用例

这里的古籍用例是指除字书、古注之外的文献材料。从表4统计情况看,礼书、史书引用的比重较大。戴震引古籍用例主要是为了厘清屈赋提及的人物、名物等内容。如《离骚》“昔三后之纯粹兮”,戴震将“三后”解为楚国的三位贤而昭著的祖先,并引《大雅·下武》“三后在天”作为对照,周人之“三后”是为太王、王季、文王,而楚人之“三后”是为熊绎、若敖、蚡冒[2]616。如《九章·惜诵》:“所非忠而言之兮,指苍天以为正。令五帝以折中兮,戒六神以乡服。”意在请苍天为自己的衷心作证,让五帝辨明是非,让六神判断自己之事是否可行。“五帝”指东方少皞、南方炎帝、西方少昊、北方颛顼、中央黄帝。六神是指哪些神,戴震注“六神”即《觐礼》中的“方明”,《周官·司盟》中的“北面诏明神者”[2]663。《仪礼·觐礼》记载:“方明者,木也,方四尺。设六色:东方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黑,上玄,下黄。”《周礼·秋官·司盟》记载:“凡邦国有疑会同,则掌其盟约之载及其礼仪,北面诏明神。”郑玄注:“明神,神之明察者,谓日月山川也。《觐礼》加方明于坛上,所以依之也。”[13]再比如解《河伯》之题,戴震引《春秋传》“楚昭王有疾,卜曰:‘河为祟。’王弗祭,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汉、睢、漳,楚之望也。不谷虽不德,河非所获罪也。’”[2]642从楚昭王卜病疾一事坐定楚人不祭河之事。再如解《离骚》:“其九辩与九歌兮,夏康娱以自纵。”戴震认为《离骚》所言“九歌”即为歌颂六府三事功德的歌,引《周官·大司乐》和《春秋传》为证[2]621。《周礼·大司乐》载曰:“……《九德》之歌,《九韶》之舞,于宗庙之中奏之,若乐九变,则人鬼可得而礼矣。”[13]586《左传·文公七年》对“九歌”的记载更为详尽,“《夏书》曰:‘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勿使坏。’九功之德皆可歌也,谓之九歌。六府三事,谓之九功。水、火、金、木、土、谷,谓之六府。正德、利用、厚生,谓之三事。”[14]《左传》引《夏书》段来自《尚书·虞书·大禹谟》,“禹曰:‘於!帝念哉!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俾勿坏。’”[15]《尚书》是以禹之口对后继者提出德政之要求,并建议用仁德之歌来勉励百姓。戴震注《离骚》之“九辩、九歌”:“言启作九辩、九歌,示法后王,而夏之失德也,康娱自纵以致丧乱。”[2]621这里是说夏启《九歌》的初衷是歌颂政局安稳、百姓和乐之美好局面,而夏康沉迷嬉戏、荒废政业,导致了夏朝的败落。戴震引这两则材料的目的十分明确,即有效地证明屈原对仁政的向往,亦以夏王朝覆灭为历史之镜,鸣腐朽政治之哀。

表4 《屈原赋注》古籍用例统计表

三、结 语

《屈原赋注》是乾嘉时期一部楚辞要籍,亦是戴震于困苦时心志的喷薄之作。戴震称屈原是至纯之人,“私以谓其心至纯,其学至纯,其立言指要言归于至纯”[3]4。在注释中亦是多加赞誉,比如注《九章·悲回风》:“物不以微而陨性,或殊以蕙摇落言也。声不息于隐,则闻其先倡,知其终极,以回风之使人伤怀言也。志介而不忘,谓久而不忘其介然之志。”[2]680《屈原赋注》的考据方法主要是据古音求古义和据文献考两种。乾嘉学派注重考据,以考辩字的形声赫然史册。戴震乃因声求义开宗之祖,第一次将文字音韵训诂的方法理论化。其《转语二十章·序》明确指出了因声求义的先天条件、使用原理,并在《屈原赋注》《方言疏证》等书中切实应用。据文献考则是诸多考据学家采用的解释方式,即引字书、他注或他文来作证。缘于屈辞具备浓郁的楚地特色,戴震秉持“在楚言楚”的训诂原则,引多处《方言》还原字词原义。另外,戴震引用大量礼书、史书等追探名物制度之实际意义,乃此书又一大亮点。总之,戴震将考据方法用在释读屈赋上,为后学提供了模范参照。

注释:

①1936 年,许承尧将自得的“湖田草堂”《屈原赋注》写本交给《安徽丛书》编印,起名为“屈原赋注初稿三卷”。1988年陈胜长《论戴震之师承问题》(《中国文化研究所学报》,1988 年第28 期,第363—376 页)以为“初稿”为好事者所依托,非戴震原著。1991年,陈先生又发表《读戴震〈屈原赋注〉——兼论湖田草堂藏〈初稿〉残本与〈经考附录〉之真伪问题》(《中国文化研究所学报》,1991 年第31 卷,第249—265 页)从抄纸、用辞、表述错误等角度陈述其说。1992年戴震研究会、徽州师范专科学校、戴震纪念馆编纂《戴震全集》,1994 年安徽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委员会及安徽古籍丛书编审委员会编纂《戴震全书》皆将“初稿”纳入。蒋立甫《关于〈屈原赋注〉的三个问题》(《古籍整理研究学刊》,1994年第1期,第1—3页)亦持“初稿”为戴震所出之说。1996年,陆忠发《〈屈原赋注初稿〉考辨——与陈胜长先生商榷》(《古籍整理研究学刊》,1996 年第5 期,第13—15页)直言“‘初稿’必戴震所作无疑”,并指出“初稿”析成三本是在戴震入京之后完成的,从“初稿”析出《注》《通释》《音义》三本,正是戴震力求约要的体现。2013年,许子滨《戴震〈屈原赋注〉成书考——兼论〈安徽丛书〉本〈屈原赋注初稿三卷〉为伪书说》(《古典文献研究》第16辑,凤凰出版社,2013 年版)补充了陆忠发的论据,认为“刻本”《注》《通释》早成,《音义》晚成,三者皆有部分并存于“初稿”,可视为从“初稿”析出再加修订而成。今“初稿”可视为壬申稿本的前身。

②文中屈赋原文皆系戴震《屈原赋注》之原文,具体参考2010年版黄山书社《戴震全书》第三册,戴震注本与王逸、洪兴祖注本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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