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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公寻子”父爱癫狂:炒作、非议……那都不是事儿!

2023-08-29昨夜雨

知音(月末版) 2023年8期
关键词:喜洋洋寻子嫦娥

昨夜雨

最近,“雷公寻子22年终于找回爱子”的消息刷爆网络。有人说,雷武泽为寻儿子“花样百出”,是疯子;也有人说,他蹭热点、博人眼球,像演员。

鲜有人知的是,他不惜一切代价寻子,不仅是因为一个父亲对儿子深沉的爱,亦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深情承诺。他对小家的深情重义,更化为大爱无私——加入寻亲公益组织、帮助数十位被拐儿童找到原生家庭、组建公益寻亲志愿者团队……

惊天巨变:三岁幼子不知去向

2019年的一天,雷武泽和妻子童嫦娥得到可靠消息,发现山西一个男孩极可能是他们丢失多年的儿子雷岳川!夫妻俩欣喜若狂,带着才四岁的女儿喜洋洋,一起奔赴山西。然而,抵达山西后,DNA比对结果显示,这个男孩并非他们的儿子!

回家后,童嫦娥躺在床上不吃不喝。雷武泽也神情痛苦,喜洋洋爬上床,小脸贴着妈妈,糯声道:“妈妈别伤心,爸爸说过,我们肯定会找到哥哥的!”夫妻二人相视一眼,眼底湿润,点了点头。

1995年,23岁的湖南岳阳妹子童嫦娥经人介绍,认识了雷武泽。雷武泽是四川人,当时在岳阳一家船舶公司上班。两人于1996年结婚,1998年生下儿子。雷武泽为儿子取名雷岳川,包含了他和妻子的家乡名,因为,这是他们跨越山水的爱情结晶。

川川可爱又暖心,他3岁时,雷武泽辞职了,家里经济一时紧巴巴的。童嫦娥带儿子去游乐场玩旋转木马,以往,儿子要玩好几次,可那次,他只玩了一次:“我不能浪费钱!”家有萌趣懂事的川川,欢声笑语。然而,2001年10月9日,女邻居带着警察走入雷家,慌张地说,川川不见了!

当时,一家三口租住在岳阳市的一处平房,早晨的时候,雷武泽外出,童嫦娥在家忙时,川川在门口玩耍,其间,隔壁苏姓女邻居过来打招呼:“川川跟我出去玩了啊。”这位邻居和童嫦娥算是同乡,她没多想,交代儿子:“出去要听话”。

临近中午,雷武泽回家未见儿子,正问起,苏姓女邻居就和警察一块来了。她内疚地说,她带着川川在路上遇到一个陌生男子,随后,被男子设计,川川丢了。童嫦娥腿都软了。雷武泽青筋暴起,拽住女邻居质问:“你把我儿子弄到哪里去了?”夫妻俩认为,儿子的丢失跟苏姓女邻居有关,可警方盘问女邻居后,因证据不足,没有拘留她。

3天后,女邻居一家却突然不知去向。雷武泽笃定,儿子的丢失与女邻居脱不了干系,他失控地冲妻子嘶吼:“你为什么让她把儿子带出去,为什么要相信她?”丈夫的指责让她泪流满面,根本无法辩解。

夫妻俩到处贴寻子海报,找电视台等媒体扩散消息。一整年,他们走遍湖南,欠了不少外债却一无所获。两人只得回岳阳,一边谋生活,一边打听儿子消息,想念儿子的那种蚀骨之痛令人崩溃。

2003年,为生计,他们离开岳阳来到长沙打拼。童嫦娥时常精神恍惚,看到跟儿子差不多大的孩子,就跑上去看看是不是川川。

有次买菜,她看见一个三四岁男孩的背影轮廓与儿子像极了,“川川!”她冲上前,一把拦住他们,但当她看到小男孩的脸时,希望再一次落空。她把自己关在房里,抱着儿子用过的抱毯整夜发呆、哭泣。雷武泽心疼又懊悔,他承诺:“我发誓,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那时,他开发了一款物业管理软件,开始创业。他既要跑软件的推广,又得四处散发寻子海报,打听川川的消息。多赚一点钱,才会有更好的条件找儿子。丈夫勤恳努力,童嫦娥也强忍着悲痛振作起来。

此后,两人不敢回老家。萧瑟冷清的年夜饭上,他们会给川川留一个位置,摆上一副碗筷。吃着吃饭,童嫦娥泪如雨下。而每到儿子生日,他们都会给儿子买礼物,做一桌飯菜,给儿子唱生日歌。

不知川川在哪里,他有没有吃饱穿暖、会不会想念爸爸妈妈?以前,他们很恩爱,孩子承欢膝下,可现在,家里愁云惨淡。儿子,是治愈妻子,弥合这个家最好的良药,雷武泽决定不惜代价疯狂寻子。

他随身带着一个厚厚的日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打听到的儿子的信息。一有蛛丝马迹,他就丢下手头的事追寻而去。一次次满怀希望而去,又失望而归。寒来暑往,他跑遍了半个中国,骗子利用他急切寻子的心理,骗过不少钱。

2013年的一天,雷武泽忽然激动地对妻子说,他辗转多年,终于找到了当年弄丢儿子的苏姓女子,对方此时就在长沙。

二人立即赶往苏姓女子住处,路上,他们报了警,想请警察帮忙。到达苏姓女子家时,夫妻俩心头一怔,苏姓女子一家住的地方比12年前还要破败。雷武泽求对方说出实情:“只要你配合我们找到川川,我们放弃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苏姓女子惊骇他们的从天而降,一口咬定,自己根本不认识那个男人,也不知道川川的下落。

“我是怕你们怪罪我,我们全家才跑的,我儿子本来有蛮好的工作也放弃了,现在只能开摩的!”苏姓女子大倒苦水,童嫦娥认为对方避重就轻,情急之下大吵起来,忽然,她想到对方可能手握儿子的信息,马上语气卑微,恨不能跪下:“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川川到底在哪里!”妻子的崩溃状态让雷武泽心焦不已。12年了!好不容易寻得女邻居,希望却再次破灭。

不惧疯狂:22年万里寻子路

雷武泽夫妇寻子的故事渐渐传开,这一年,央视拍摄了他们寻子12年的纪录片,许多人主动提供线索,可遗憾的是,没有一个孩子是川川。

转眼到了2014年,此时的雷武泽45岁,童嫦娥42岁。有个朋友劝雷武泽:“这么多年了,趁着还没老,再生一个吧,再晚就生不了了,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另一半着想。”雷武泽被这句话击溃了心房。

此前,夫妻俩从来没想过再要孩子,因为他们坚信一定能找到川川。多年过去,他和妻子在暗夜里跑一场不知终点的马拉松,孤独又疲惫。雷武泽与童嫦娥商量:“也许生了小的,我们就没有那么伤心了。”童嫦娥沉默了。其实,她妈妈在世时,也曾劝过她,可能是年纪渐长,她害怕,害怕此生都无法再与儿子复见,害怕漫漫长路暗夜孤独。

2015年5月,童嫦娥生下了女儿,小名喜洋洋。妹妹长得与哥哥酷似,夫妻俩悲喜交加。女儿一百天留影时,雷武泽和妻子把儿子的照片带上,全家合照。他们时刻提醒着自己,川川还流落在外。

2015年11月,刑法修正案(九)开始施行,将被拐妇女儿童的买家从“可以不追究刑事责任”改为“可以从轻处罚”,表明收买被拐儿童行为的免责制度已被取消。

雷武泽夫妻又悲又喜。其实,三年前,雷武泽就提出了《“智”拐方案》,他认为买家是妇女儿童拐卖案犯罪链上重要的一环,他提出买卖同罪的诉求,还不断地给媒体、法务工作者、律师、人大代表发出去三百多封挂号信,还找有关部门的一把手推动拐卖妇女儿童买卖同罪的概念。

2016年,雷武泽听说了催眠术,他再次找到苏姓邻居,让她配合专业心理师催眠说出真话,可结果再一次令他失望。这一年,他和童嫦娥带着才一岁多的喜洋洋在河南寻子时突闻噩耗,远在四川的老父亲猝然离世!雷武泽留下了永生遗憾。

女儿太小,湖南范围内寻子,童嫦娥能带着孩子前往,再远一些,实在不便。雷武泽劝娘俩别跑了:“只要你坐镇家中,我必定风雨无阻,顺利把儿子带回家!”他与寻亲家庭组成寻子联盟,扩散寻子信息,在寻亲圈子里,他被大家称为“雷公”。夫妻俩各自分工,虽然童嫦娥在家里,但心里时刻挂念着丈夫和儿子,经常会给雷武泽发女儿的小视频,给予孤身在外的他一丝宽慰。

2019年,雷武泽收到可靠信息,有人称在山西发现川川,年齡、样貌均高度相符,童嫦娥坐不住了,她带着四岁的女儿要求随丈夫一同前往,谁料,又是空欢喜一场。雷武泽比从前更加笃定,对童嫦娥说:“相信我,找回儿子只是时间问题。”

为寻子,他“无所不用其极”!哪里人多,雷武泽就往哪去。他在旅游景点身穿皇帝服、手执儿子川川的照片,逢人便发印有寻亲照片的团扇,还利用短视频平台讲述自己的寻子故事。他在街头摆“寻子摊”,把儿子的照片、寻子海报摆在地上,人们好奇地聚拢了,雷武泽深吸口气,开始唱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一曲唱完,他哭着说:“这是我给我儿子川川唱的生日歌,宝贝,你到底在哪里啊,爸爸妈妈好想这辈子能有机会再见到你,给你过一次生日……”

很多人举起了手机拍视频。“这人是疯子吧?”“肯定是的,看起来就精神不正常,太可怜了!”“找不到孩子,搁谁能不崩溃啊!”不明就里的路人,刷到短视频的“喷子”,说什么风凉话的都有。

童嫦娥刷到丈夫的视频,发给丈夫看,那些刺眼的评论令她心碎。谁料,雷武泽哈哈大笑:“这条视频点击和转发量这么高呀!太好了!”

他开心,因为,每一次信息的传播,都有触达到儿子失踪知情人的可能,那就是一线生机!至于大家如何议论,怎么看他,他通通不在乎。

丈夫越笑,童嫦娥哭得越厉害,她心疼丈夫,别人都当他痴,当他疯,可那正是他思念到极致的癫狂。而这些,只有与他们有相同境遇的家长才懂。为了找孩子,脸算什么?尊严算什么?被人非议又算什么?雷公一边寻子,一边宣传防拐知识,他先后帮助数十位被拐儿童找到原生家庭。

2021年,公安部发起“团圆行动”,获得了全民关注。作为战友、同行者,孙海洋夫妇找回了孩子,雷泽武夫妇为之振奋!2022年,雷武泽组建了雷公公益寻亲志愿者团队。同年6月,他在岳阳公安局通过人脸比对,在上万张相似的照片中找出了最有感觉的几十张,并一一联系对方。

2023年3月,警方联系其中一个男孩时,因种种原因,血样采集未成功,雷武泽迫切地想确定他是不是川川,贸然加了微信联系,结果,男孩直接拉黑了他。雷武泽又给这个孩子发消息,可因为被拉入黑名单,消息无法送达。童嫦娥安慰丈夫:“现在网上骗子这么多,年轻人警惕些也能理解。”夫妻俩又转头去排查其他对象。

如愿以偿:归来即是心安处

2023年4月7日,孙海洋孩子被拐民诉案在深圳开庭,举国关注,寻亲的父母们也抓住这一热点,高举自己孩子的照片,围在法院外。

雷武泽和妻子商量,将儿子的生日提前两天,就在法院门口过。那天,童嫦娥因为要送女儿上学,没法陪同前往。“没事儿,我一个人能搞定!”雷武泽提前预订了一个能订到的最大的多层蛋糕,他对妻子说:“这时候,拼的是策略!”

原来,寻子圈的父母们都很疯狂,他们搞直播、想尽办法蹭流量、制造噱头,只是为了被更多的人关注到。而雷武泽总是“技高一筹”,多年的奔走,让他渐渐摸透人心,知道如何能最快速度抓人眼球。

从长沙出发前,他便在网上花2千元订了一个最大的蛋糕。孙卓被拐案开庭,身穿印有儿子幼年时照片的雷武泽出现了。

开庭前,媒体的焦点都在孙海洋一家身上,庭审结束后,那些寻子家长都会冲到孙海洋身边蹭流量,想要有自己的“高光时刻”,下午3点最佳。在其他家长的帮助下,巨大的蛋糕盒被打开,蛋糕上写满了字:“祝福川川25岁生日快乐,预祝川川5月份回家吃蛋糕,更多消息关注网名:雷公寻子雷岳川。”随后,他蹲在地上,插上蜡烛,人们在他的带动下一起唱生日歌。唱到最后,雷武泽忽然用尽全力嘶吼:“川川——回家——”那是53岁的他寻子22年的嘶吼!他仰面倒在身后的树丛里……

无数相机、手机对着他和蛋糕,雷武泽被人扶起后,大脑发蒙,周围人在说什么,他都只是茫然看着,流泪不止……

“演过了啊!”“我感觉挺真实的,跟着泪目……”网友们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更多的,是祝福他们能一家团圆。丈夫风尘仆仆归来,童嫦娥抱着喜洋洋埋在他的胸口。他不是表演,她清楚。那都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2023年6月19日下午,雷武泽颤抖着手给妻子打电话,原来,警方来了消息,一名广东青年和他们夫妻的DNA初步比对结果吻合!

童嫦娥正在物业公司上班,她不敢置信,还以为丈夫是在逗自己开心,缓了一会,欣喜若狂。6月24日,复核结果也吻合,这名青年正是川川!22年,终于有了结果。夫妻俩抱头痛哭。

更神奇的是,雷武泽发现,川川就是之前那名拉黑他的广东青年。原来,他们早有交集,只是险些错过了。童嫦娥欢喜地收拾屋子:“这房子得请人再刷刷,毕竟是给川川准备的!”过了会,她又抓着丈夫忐忑地问:“不知儿子回来,还吃得习惯湖南菜不?”八岁的喜洋洋也把自己的零花钱拿出来:“等哥哥回来后,我给他买礼物!”

雷武泽笑得合不拢嘴。多少年了,这个家重见天日。他恨不得和全世界分享好消息!他在网上直播,接受各大媒体采访,忙得不亦乐乎。

童嫦娥担心此举会给川川造成巨大的精神压力,打电话给丈夫:“你少说点!”雷武泽的高调也引来不少非议:“是不是找儿子太穷了,现在想靠网络赚钱?”

雷武泽苦笑,这些年,他虽为寻子奔波,可凭着自己的能耐,收入还行。之所以如此“社牛”,是因为,他不仅是个寻子父亲,还是寻亲公益志愿者,身后还有寻亲团队。正因为穿越过无尽黑暗,他深知寻亲家庭的不易,眼下,他能利用热度为其他家庭提供帮助、发布寻亲信息!

他宽慰童嫦娥:“我相信,儿子会理解的。”尽管如此,雷武泽马上给川川留言解释自己的行为,希望他不要有压力。

6月25日,雷武泽奔赴深圳,童嫦娥则带着喜洋洋为迎接儿子回家做准备,娘俩全程观看雷武泽与川川的“见面直播”。然而,川川却并没有出现!

原来,他此前并不知道自己是被拐儿童,需要时间消化,虽同意见面,但希望再过一段时间。

想到儿子此时一定心绪难平,她和丈夫都很心疼。当天晚上,雷武泽在直播间小心翼翼向川川道歉:“儿子,对不起,让你的生活起了波澜。”

儿子一天没回家,他们的心就没有落地。6月29日,童嫦娥忍不住加了儿子的微信,发送申请的时候,她小心地写上“我是妈妈”几个字,忐忑地盯着手机。没想到,儿子竟然通过了!

她激动万分,身旁的雷武泽马上提醒妻子问问儿子这些年过得好不好,童嫦娥打字时,手都在抖。

儿子很快回答“好。”她赶紧追问:“川川,你还记得小时候在家里的事吗?”儿子回答:“那时候年纪小,已经不记得了。”童嫦娥眼泪喷薄而出,她太想看看儿子的脸了,发送了视频邀约,可儿子挂掉了。夫妇俩的心一沉,不过,川川很快说:“我不习惯开视频,还是语音通话吧。”

语音接通的那刻,世界仿佛都亮了。儿子的声音真好听,童嫦娥语无伦次:“川川,我们都好想你,你能不能回家看看我们?”

川川溫柔道:“会回来的,但是我想低调点。”他说,自己不想曝光在大众目光下。童嫦娥笑了,儿子的性格像她,比较腼腆。虽然,川川暂时没有称呼她为妈妈,可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不想川川误解爸爸,马上替丈夫解释了他的真实想法,川川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

童嫦娥穿针引线,雷武泽终于被儿子放出了黑名单,父子终于开始沟通:“儿子,不要有压力,你要相信爸爸妈妈,我们会保护你的。”喜洋洋也凑上来:“哥哥,我们都在等你回家,你快点回来!”

听说川川不抽烟、不喝酒,雷武泽马上戒掉了几十年抽烟的习惯。父子二人商定,认亲的时间暂定在7月13日,这一天,是川川母亲童嫦娥的生日。这些年,他们记得儿子的生日,却独独忘了自己的。

看着童嫦娥脸上绽放着久违的笑容,每天都在家中忙碌,女儿欢笑撒娇,儿子也即将回家,雷武泽的心终于落了地,他兑现了对妻子的承诺,找回儿子,一家团圆!

编辑/余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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