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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治与修书:康熙朝官修书籍编刊兴盛成因考探*

2023-08-28

图书馆学刊 2023年6期
关键词:康熙书籍

甄 芸

(西北民族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部,甘肃 兰州 730030)

清代文化兴盛开端于康熙朝。康熙皇帝博识好学,对于文教振兴与政治统治两者之间的关系有着清醒的认知,因此施行“文治”成为治国基本策略。《清史稿·艺文志》有“圣祖继统,诏举博学鸿儒,修经史,纂图籍,稽古右文,润色鸿业,海内彬彬向风焉![1]”其中,官方编修刊印书籍便是“文治”举措中的重要一项。据统计,康熙朝官修书籍共151部,约6375卷,四部皆备,册页繁巨①。分析康熙朝官修书籍兴盛的原因,便可看到“文治”策略对官方结集编刊书籍的行为产生的影响,清晰呈现出政治与书籍之间细微而“隐秘”的关联。

清代官修书籍的研究已经产生丰富成果,既有通史性质的宏观幅照,也有微观问题的具体考察。整体而言,清代官修书籍的研究范围广阔,情形纷繁复杂,因此微观层面的深度探索能够进一步细化清代官修书籍的研究。笔者聚焦清代官修书籍兴盛的开端时期——康熙朝,在文献考证的基础上,探察“文治”治理策略如何为官方大规模编修书籍提供内在支持。

1 振兴文教:官方编刊书籍的文化导向

文化政策对官修书籍的编修产生根本影响。由于中国古代王朝的文化政策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帝王影响,甚至完全取决于帝王个人,因此帝王所秉持的文化态度,便会直接决定文化政策的制定与导向。编刊官修书籍的行为则在更深程度上受到帝王及其王朝文化政策的影响。

清朝入关之初就已确立“崇儒尊道”的文化政策。清初的几代帝王都因稳固统治的需要,重视兴建文教,同时亦能自觉学习、接受儒家文化,提倡“重儒尊道”。但是由于清初政局尚未完全稳定,局部战乱时有发生,又有遭到满族保守贵族的反对与抵制,“兴盛文教”仅停留在政策层面,未能取得明显效果。

康熙皇帝执政后鲜明地确定“倡兴文教”的政策导向。康熙十六年(1677)三月,康熙上谕翰林院掌院学士喇沙里等:“治道首崇儒雅。前有旨令翰林官将所作诗赋词章及真行草书不时进呈。后因吴逆反叛,军事倥偬,遂未进呈。今四方渐定,正宜振兴文教[2]。”“振兴文教”政策为清廷崇奖儒学奠定基本格调。康熙二十八年(1689)上谕中又再次强调“政治所先,在崇文教”[3]。崇儒重道、昌兴文化,成为康熙执政时的基本文化国策。

康熙皇帝采取多项具体措施来表明他对倡明文教的态度。其中影响深远的是康熙十年(1671)举行的经筳日讲,即由博通经史的汉族大臣担任日讲官,为康熙开解儒家经籍和正史,康熙十五年(1676)出版经筵日讲课的文本。日讲在康熙生年之日从未终止。康熙二十三年(1684)首次南巡,康熙归途行至曲阜,拜谒孔庙,行三跪九叩大礼,亲自题写“万世师表”匾额,悬挂孔庙大成殿,以示对于儒学的尊崇。对清代政治走向、学术风气及文人心态产生更为深刻影响的重大事件是康熙十八年(1679)春三月首开“博学鸿词科”取士。“鸿词科”的开取,表明清廷对继承儒家文化传统的诚意,也是官方向知识分子释放出的“尊儒重道”信号。康熙以儒家文化继承者的身份自任,极大地改变了文人士子对待清廷的态度,所谓“己未词科,实文治斡运之钧枢”②。

康熙朝明确振兴文教的文化政策导向,是清代进入官方修书盛世的根本保证。与此同时,官方编修大量书籍成为振兴文教取得的直观成果。追溯中国古代书籍的历史,自东汉官修史书以来,历代帝王出于“文治武功”的统治需要,都会在政权稳定之后,进行大规模的纂史修文的文化工程。国家在学术生活中发挥主导作用,康熙朝时官方大规模编修书籍的行为,正是蕴涵继承正统知识、文化及学术的意义。

2 集结精英:官修书籍的翰林编者群体

开“博学鸿词”科取士、稳定和完善翰林院制度,为康熙朝集合精英力量编修书籍、疏通人才吸纳渠道起到助推作用。中国古代文化对于社会问题的思考是由内向外,由人心到世情再到社会。人心是解决国家统治、社会治理问题的首要前提。历史上每当旧王朝覆灭、新王朝确立初期,统合人心是第一要务。

为笼络知识阶层,缓和抗清情绪,康熙十七年(1678),诏举博学鸿儒以备顾问著作之选③。除开科取士之外,康熙十七年(1678)开设明史馆修《明史》,征召学者、名士入馆修史,即使坚辞不受的遗民文士也以间接的方式参与修史,缓和了知识精英分子的对抗情绪。这种笼络大批知识精英入朝修史编书的行为,被称作高明的文治手段:一方面网罗才华出众的汉族士人进入清廷“为我所用”;另一方面有效地纾解了文人怀念故国的情绪,使其能尽“以故国之史报故国”的愿望,精神有所寄托。以修《明史》为开端,康熙朝又次第整理编修数量庞大、体制宏巨的书籍,“即开‘鸿博’之科,网罗才俊,既修《明史》,并肄诸经”“益治益安,四部诸书,繁重不易整理者,悉诏儒臣因前代之旧审订修补,以便承学之士[4]。”肇启清代官修书籍兴盛期。

通过考试选拔,抑或修书任用等方式进入朝廷的汉族知识精英,成为康熙朝官方修书的中坚力量。根据清代职官设置,供事于翰林院的修撰、编修、检讨以及庶吉士,统称为翰林。翰林院职司文瀚,论纂文史,担任国家文化建设的重要职责。凡纂修实录、圣训、本纪、玉牒及其他书史,或由翰林院承办,或派送编修、检讨人员参与纂修。其中各类官修书籍的编辑校勘是翰林官的主要职责。

康熙认为翰林院官领负“裨益治道”的重任,因此只有学行兼优之人才能充当④。康熙对于在任翰林的要求是不仅需要经常读书,更要做到“淹贯经史,博极群书,方克谙练体裁,洞悉今古,敷词命意,典赡弘通,悉登著作之林,用佐右文之治,始为称职[5]。”为防止翰林官学业荒疏,每隔数年再加考试,名为“大考”。康熙年间,对翰林任职官员进行过至少四次大考⑤。试题由皇帝钦定,内容为论一,赋一,诗一。考后分为四等,一等超攫任用,二等升阶,三等、四等则给予处分。科举考试保证翰林官员经过严格选拔,考核制度则保证翰林官员学识增进,以上两点都为官方编修书籍提供人才保障。康熙执位期间,为编修书籍增加文士之职,翰林院编修、检讨等多至200人,庶吉士也有五六十人⑥。人数众多、学识优异的翰林群体是康熙朝实现编修种类繁多、鸿篇巨帙书籍的人力基础。如,《渊鉴类函》450卷,参与编撰翰詹官员共有136位;《佩文韵府》106卷,参与编撰人员78位,其中翰林38人;《分类字锦》64卷,参与编撰人员50位,其中翰林31人。

与此同时,参与编修书籍的翰林群体中不乏文坛、书画界的卓著人物。从最早入值南书房的张英、高士奇,还有官声、诗名并高的文渊阁大学士陈廷敬,再到理学名臣、词林领袖李光地,博精学识、映照江左的张玉书,善书工楷的陈邦彦,工诗善画的蒋廷锡,都是清代文坛、书画界具有影响力的人物。康熙还会对卓越之才采取“特授馆职”⑦。如高士奇、励杜讷因善书法,查慎行因诗学卓著而入值南书房,后皆特授馆职。康熙朝官修书籍的主纂官、汇阅官或编纂官多是由特才卓著的翰林官员担任,这些翰林官员陪伴康熙剖析经义、吟诗作画的同时,必然会对康熙的诗歌审美态度、书画鉴赏品趣产生影响。如康熙对唐诗的兴趣是受到陈廷敬的影响⑧,诗文趣味则是受到高士奇的影响⑨。

康熙朝集合翰林精英作为官修书籍的编者群体,他们普遍具有较高的学识素养,保证官方编修书籍的质量。特别是在文坛、书画界具有影响力的文士被吸纳进入编者群体,必然影响官修书籍体现出的文学态度、艺术风格与审美倾向。

3 继承征诏:官方编修书籍的文献来源

康熙朝时,藏书与刻书的互动关系体现最为明显。康熙朝编修数量庞大的巨帙书籍,与清代宫廷藏书的丰富程度存在直接关系。

清朝宫廷藏书的首要来源是明朝皇室遗存。藏书囊括自宋迄清五个朝代、九百余年间的传世典籍。明代宫中主要藏书处为文渊阁。清初定都北京,前明皇室庋藏的全部珍贵典籍成为清宫藏书。《春明梦余录》载“阁中所积书计二万余部,近百万卷”[6]。

清朝宫廷藏书的第二来源是通过征诏、采购等多种方式,以充实完善宫廷藏书体系。第一,诏求天下遗书的次数增多。康熙四年(1665)八月以修《明史》谕礼部搜采明代档案与史书⑩。康熙十九年(1680)二月,“吏部遵旨议复,内阁学士兼修《明史》徐元文疏言,纂修《明史》,宜举遗献,请将扬州府前明科臣李清,绍兴府名儒黄宗羲,廷致来京。如果老疾不能就道,令该有司就家录所著书送馆[5]。”康熙二十五年(1686),两次谕礼部、翰林院,“凡经、史、子、集等善本,宜广为访辑,搜罗罔遗。又命各省出示晓谕,如得遗书应酌价购买,汇送京师,亦可雇觅书手缮写进呈,藏书家有自愿进献者则交礼部汇缴⑪。”由此各省督抚四处搜罗遗书送呈京师,入藏宫廷。第二,除官方诏采书籍之外,皇帝特令采购书籍是宫廷藏书的另一来源。如《绎史》为灵壁知县马骕编著,康熙四十四年(1705)圣驾南巡时以白金二百两购入内府。同时,受到朝廷积极召采态度的影响,中央和地方官员进献书籍变得频繁。徐乾学《恭进经籍疏》载:“谨将家藏善本,有关六经诸史者共二十种,或用缮写,或仍古本,装潢成帙,仰尘乙夜之观⑫。”广东香山县监生杨锡震得沈约《四声韵谱》古本,奉旨交付内阁。康熙二十五年(1686),吕东莱《左氏传说》、王太史家植《史荟》、渠丘马礼部应龙《古本周礼》同经进呈⑬。通过朝廷搜采与民间进献多种途径,宫廷藏书日益增多。第三,康熙朝时搜采书籍文献种类宽泛。康熙朝放宽搜求书籍限制,对顺治朝禁止的野史悉心搜求,即使地方官员和民间献呈档案书籍中载有忌讳之语,亦不治罪。同时,搜求书籍种类不限,档案、方志、赋役、书画等被大量搜集入宫,扩充了宫廷藏书的规模。

整体而言,康熙朝多次下诏求书,广泛征集的同时配合官方编修书籍的需要专项搜采。康熙四十年(1701)之后,宫中收藏的各类图籍日渐丰富,为此后编修图书提供坚实的文献条件。与之相应,康熙四十年后官方编刊的图书数量也日益增多,代表康熙朝官修书籍水平与成就的百卷鸿篇巨帙多出于这一时期。如,《历代赋汇》(184卷,康熙四十五年)、《全唐诗》(900卷,康熙四十六年)、《佩文斋书画谱》(100卷,康熙四十七年)、《渊鉴类函》(450卷,康熙四十九年)、《佩文韵府》(444卷,康熙五十二年)、《古今图书集成》(10000卷,康熙五十五年)、《骈字类编》(240卷,康熙五十九年)。可见康熙朝大量结集编修书籍与藏书之间的特定关联体现在:

第一,编修新书通过承继旧籍、广泛搜采两种途径得来的书籍作为文献基础编定。如《佩文韵府》以《韵府群玉》和《五车韵府》为底本加以扩编而成;《佩文斋广群芳谱》在明代王象晋撰《群芳谱》基础之上增编而来;《古今图书集成》征引方志有1370多种⑭;多部集成式大型图书如《大清会典》《古文渊鉴》《全唐诗》《全金诗》等,皆纵贯历朝,搜采咸备,这些书籍都征引大量文献,或依靠大量的文献资料编成。第二,编修新书的同时也会促进其他类型书籍的搜藏,即以修促藏,以藏助修。如康熙朝为编纂《大清一统志》,多次谕令各省、府、州、县等各级机构定期将纂修方志的赋役之书进呈。

康熙朝通过朝廷搜采、私人进献等多种途径搜求的藏书,为官方大规模编修书籍提供坚实的文献基础。对前朝文献重新组合编成新书的过程,体现出清代通过书籍树立知识权威、重建知识秩序的意图。

4 殿局专司:官修书籍的刊刻出版机构

设置专门的官方书籍出版机构是康熙朝大规模修书的一个重要条件。康熙朝时官修书籍已经建立从编修校对、刊刻印刷直至颁布流通的完善流程。康熙朝官修书籍的校刊印刷主要与武英殿、扬州诗局、苏州诗局3个机构有关。

武英殿建于明代,最初为皇帝与大臣议事之所。武英殿真正与清代刊刻图书发生联系是康熙十九年(1680)十二月设立武英殿修书处,专门负责内府敕修书籍的校定刊刻与印刷装潢。书籍编刊具体流程是:在得到皇帝敕谕修纂某部书籍的命令后,从翰林院、国子监内选择合适纂修官员派至武英殿进行编纂与核校工作,通常纂修参与成员是由皇帝钦定。书籍编校完毕之后,这些人员再回原处供事。刻版、印刷、装订事宜则由武英殿下设造办处各司工匠分责完成,如铜字库专司铜字、铜盘摆列事;书作司装裱界画事;刷印作则专司钩摹御书、刊刻、写样、刷印、折配、齐订诸事。书籍售卖处主管图书的发行。以上各项事有专责,分工合作,已经建立起完整配套的刊刻出版发行流程。武英殿初创时期,主要刊刻翰林儒臣编纂进讲的经史,有《日讲易经解义》《日讲书经解义》《日讲四书解义》等。

康熙四十年(1701)之后,随着康熙敕修书籍种类与卷帙的增多,武英殿承刻书籍大为增加,最为著名者有《古文渊鉴》《渊鉴类函》《康熙字典》《骈字类编》《分类字锦》《古今图书集成》等。武英殿在康熙朝总共承刻的官修书籍达百部。

从刊印技术上看,武英殿掌握比较先进的印刷工艺。活字印刷在康熙中期已经被应用。《律吕正义》是康熙朝铜活字刻造完成之后武英殿排印的第一部书籍,《御制数理精蕴》《御定星历考源》也是用铜活字印刷。武英殿还采用套印工艺,《御选唐诗》《词谱》《曲谱》为朱墨套印本;《古文渊鉴》有四色套印本和五色套印本。版画刻印工艺也被应用,《南巡盛典》《万寿盛典初集》即是。当时还出现诗图相配的刻印技术,如《耕织图诗》,上诗下图,由当时名刻手朱圭上板雕版;《避暑山庄三十六景诗》由马国贤(Matteo Ripa)利用铜板镌绘印刷⑮,可见武英殿掌握先进刻印技术。与此同时,西方印刷技术进入武英殿,对当时刊印书籍产生了影响。武英殿所刊书籍校刻精良,装订美观,世称“殿本”。

扬州诗局是康熙朝分设的编校出版机构,归内务府直接管辖,是康熙朝官修书籍重要的出版机构。康熙四十四年(1705),康熙令江宁织造兼两淮盐漕监察御史曹寅设立扬州诗局,奉旨校刻《全唐诗》。继此之后,康熙又特命数种敕修图书交由扬州诗局付梓。由于扬州诗局筹建和诗局承办内府书籍刊印的经费都来自盐政款财的支持,刻书资金有充足的供给和保障,因此刻印书籍不惜成本,并集合当地技术强胜的刻工印匠操作,写刻工致,印刷精美,世称其所刻印书籍为“扬州诗局本”。扬州诗局刊刻的书籍特点是用细楷体精写上版,密行雕刻,秀丽工整,纸张则选用洁白坚韧的开化纸,装潢考究。其版式风格区别于宫中武英殿所刻,又称“康版”⑯。

除以上官方专业出版机构之外,臣官出资刊印官方书籍是康熙朝新的书籍出版方式。这种方式一方面为中央财政节省了书籍刊刻出版的支出,另一方面承刻内府书籍被视为至上荣宠,于是臣官积极请旨呈刻,甚至刊书主动进呈,成为康熙朝时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如宋荦一人即承刻《清圣祖御制诗初集》(10卷)、《二集》(10卷)、《皇舆表》(16卷)、《御批资治通鉴纲目》(109卷)多部书籍;苏州织造李煦则承刊了《御制诗三集》(8卷);《幸鲁盛典》(40卷)由孔毓圻承刻进呈。对此朱彭寿言:“盖其时士大夫中,皆以校刻天府秘岌列名简末为荣,故多有竭诚报效者⑰。”

出版机构具有较强承刻刷印书籍的实力,出版流程的完备为编修书籍提供动力,出版工艺的成熟则为刊印书籍提供技术支持。官员将承刻官修书籍视为荣宠之举,又增加了官书的刊刻渠道。与此同时,康熙将所编书籍颁布学宫,以此确立官修书籍的知识权威地位。

5 结语

集藏文献、编修书籍是中国古代国家统治作为政权实力判定的一个标志。由此,书籍和统治构成国家事务的一体两面,或者说成为中国古代国家统治的具有特定性的表现形式。探察康熙朝官修书籍兴盛的内在原因,可以看到“文治”策略下的每项举动都会对官方编修书籍的行为产生细致影响。反向观之,官修书籍的兴盛亦是康熙“文治”策略的直观呈现方式。康熙朝在书籍编修刊印上投入的国家力量、启用知识精英参与的程度在历代王朝中无可类比。自此以后,清代官修书籍便遵循着康熙朝奠定的部类格局及模式流程,由此形成中国官修书籍发展史中的清代兴盛景象。

注释:

① 根据《国朝宫史》《国朝宫史续编》《清史稿·艺文志》及《补编》《拾遗》《四库全书总目》《续修四库全书总目》《“国立”故宫博物院善本旧籍总目》《中国古籍善本书目》《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宫中档康熙朝奏折》《清代内府刻书图录》《清代敕修书籍御制序跋暨版式留真》等书目及著作所做康熙朝官修书籍统计。

② 启功先生在《朱竹垞家书卷跋》中评价康熙十八年的“博学鸿词”是“文治斡运之钧枢”。不仅如此,还特别指明“博学鸿词”科取士是清代统治得以长久的重要保证:“自知天地古今之君,始知书生之有其用,亦清祚之所以绵延于元祚者也。”见启功《启功丛稿·题跋卷》,中华书局,1999年,第314页。

③ 康熙十七年戊午正月乙未,主谕吏部:“自古一代之兴,必有博学鸿儒,振起文运,阐发经史,润色词章,以备顾问著作之选。朕万几余暇,游心文翰,思得博学之士用资典学。我朝定鼎以来,崇儒重道,培养人材,四海之广,岂无奇才?硕彦学问渊通,文藻瑰丽,可以追踪前哲者,凡有学行兼优、文词卓越之人,不论已仕未仕,令在京三品以上及科道官员,在外督抚布按,各举所知,朕将亲试录用。其余内外各官果有真知灼见,在内开送吏部,在外开报督抚代为题荐,务令虚公延访期得真才,以副朕求贤右文之意。尔部即通行传谕。”见赵之恒、牛耕、巴图《大清十朝圣训·清圣祖圣训》,北京燕山出版社,1998年,第255页。

④ 上曰:“翰林院学士,职任关系最重。必学行兼优,方为允当。满汉学士得人,则词林观摩兴起。咸勤学砥行,人材成就,有裨治道匪浅。”《清实录·圣祖仁皇帝实录》(第五册),中华书局,1985年,第333页。

⑤ 清鄂尔泰、张廷玉《词林典故》记载康熙十八年(1679)、二十四年(1685)、三十三年(1694)、五十四年(1715)进行的四次翰詹大考。据此,商衍鎏《清代科举考试述录》云:“康熙大考者共四次,有以学问优长奖励者,徐乾学、韩菼等是……”。邸永君《清代翰林院制度》中亦云:“康熙年间,共行大考四次,具体做法大同小异。”黄建军通过文献考证,指出康熙朝时除了常规翰詹大考,小范围考试时有发生,从人数规模判断康熙朝时翰詹大考应不只限于四次。见黄建军《康熙朝翰詹大考究竟有多少次》,《学理论》,2011年第7期。

⑥ 张德泽言康熙朝因纂修各种书籍,需很多文学之士,所以翰林院编修、检讨等人数都有增加。参见张德泽《清代国家机关考略》,学苑出版社,2001年,第153页。

⑦“特授馆职是指皇帝运用其超乎一切制度之上的特权,不受任何条件约束,因某种原因而钦授某些人以翰林官的做法。”见邸永君《清代翰林院制度》,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7年,第95页。

⑧ 陈廷敬是康熙信任的官员,他的诗才被康熙认为是最优秀的。陈廷敬认为诗的首要功能在于弘扬道德:“夫文以载道,诗独不然乎?”陈廷敬强调“道遵而学正,学正而文兴。”陈廷敬的整体文学观念正好回应康熙作为满族皇帝的正统立场。

⑨ 高士奇《蓬山密记》载康熙语云:“当日初读书,教我之人止云熟读四书本经而已。及朕密令内侍张性成抄写古文诗文,读之久而知张性成不及。后得高士奇,始引诗文正路。……今朕迩年探讨家数,看诗文便能辩白时代,诗文亦自觉稍进,皆高士奇之功。”(清)高士奇《蓬山密记》,邓实辑《古学汇刊》(第三编下),上海国粹学报社,1912年版,第6页。

⑩“前于顺治五年九月内,有旨纂修《明史》,因缺少天启甲子、丁卯两年实录,及戊辰年以后事迹,令内外衙门速察开送。至今未行察送。尔部即再行内外各衙门,将彼时所行事迹及奏疏、谕旨、旧案俱著查送。在内部院,委满汉官员详查,在外委该地方能干官员详查。如委之书吏下役,仍前因循了事,不行详查,被旁人出者,定行治罪。其官民之家,如有开载明季时事之书,亦著送来,虽有忌讳之语,亦不治罪。尔部即作速传谕行。”《清实录·圣祖仁皇帝实录》(第四册),中华书局,1985年,第239-240页。

⑪ 康熙二十五年四月初十日:“谕礼部、翰林院:自古帝王致治隆文,典籍具备。犹必博采遗书,用充秘府。盖以广见闻而资掌故,甚盛事也。朕留心艺文,晨夕披览,虽内府书籍,篇目粗陈,而裒集未备。因思通都大邑,应有藏编,野乘名山,岂无善本?今宜广为访辑,凡经史子集,除寻常刻本外,其有藏书秘录,作何给值采集,及借本抄写事宜,尔部院会同详议具奏。务令捜罗罔佚,以副朕稽古崇文之至意。”《清实录·圣祖仁皇帝实录》(第五册),中华书局,1985年,第331页。

⑫ 呈进书籍共计36套192册。(清)徐乾学《憺园文集》(卷十),《续修四库全书》(一四一二·集部·别集类),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439-440页。

⑬ 参见王绍曾、杜泽逊编《渔洋读书记》,青岛出版社,1991年,第8-14页。

⑭ 清代各朝中康熙朝所修方志数量最多。征引到《古今图书集成》中的自然不是康熙朝所修方志的全部,但与当时实修方志的数量所差甚少。可以说,《古今图书集成》是清初方志的一次总汇与检阅。参见裴芹《古今图书集成研究》,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1年,第92页。

⑮ 《避暑山庄三十六景诗并图》,康熙五十一年(1712)版,其中三十六幅图画是沈嵛所绘,利用铜版镌绘印刷,镌刻者为马国贤。这是第一次将铜版镌刻法引进中国。郑振铎认为绘者沈嵛为内廷供奉,拘谨之至,仅知写实而已。见卢秀菊《清代盛世之皇室印刷事业》,《中国图书文史论集》(上篇),正中书局,1991年,第40页。

⑯ 清人金植曰:“自康熙三四十年间,颁行御本诸书以来,海内好书有力之家,不惜雕费,竞摹其本,谓之欧字。见刻宋字书,置不挂眼。盖今欧字之精,超轶前后,后世宝惜,必称曰‘康版’,更在宋版书之上矣!”(清)金植《不下带编·巾箱说》,中华书局,1982年,第65页。

⑰ 清人朱彭寿指出:“本朝人所刻之书,以康熙间最为工整。至当时钦定诸籍,其雕本尤极精良,然大都出自臣工输赀承办。”(清)朱彭寿著、何双生整理《安乐康平室随笔》,中华书局,1982年,第1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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