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的意义、现状与困境

薛琳之 于埸 龚孟春

一、前言

县级职教中心是我国特有的服务“三农”、服务乡村建设发展的职业教育模式，在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其地位和作用应该更加彰显，其类型特征应该更加突出。为了更好发挥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的作用，需要厘清其服务乡村振兴的意义，弄清其服务乡村振兴的现状，找出其服务乡村振兴的困境。

二、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的意义

（一）国家社会意义

1.服务乡村振兴是历代教育的主动作为

古代私塾在乡村建设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主要具有教化作用、育才作用、治理作用。私塾是乡村的文化高点、人群聚点，为乡村培养了大量能“识文断字”的各类人才，为传承文化，推进乡村治理，促进乡风建设做出了重要贡献。近代教育家在乡村建设方面做了大量实践探索。黄炎培、陶行知、梁漱溟等教育家奔赴乡村，以建设乡村作为拯救国家民族的着力点，他们办学兴教、文化兴风、技术兴农，成效突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教育为乡村建设做出了巨大贡献，开展了“扫盲”运动、“支农”运动，开办农业中专等。

2.服务乡村振兴是国家发展的现实需求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提出，造就更多乡土人才，聚天下人才而用之。乡村产业化、乡村现代化、农民职业化都需要技能人才的支撑，需要普及产业文化、职业文化，以改变“小农意识”“小农经济”，需要把农民转变为职业人。县级职教中心作为县域职业教育的主体，完全可以为乡村振兴的现实需求提供多方位服务。

（二）职业教育意义

1.服务乡村振兴是国家对职业教育的基本要求

乡村振兴战略提出之前，国家对职业教育服务“三农”提出了系列要求。乡村振兴战略提出之后，国家对职业教育服务乡村振兴又提出了明确要求。2019年中央一号文件指出，“大力发展面向乡村需求的职业教育”。2020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扩大职业教育学校在农村招生规模，提高职业教育质量”。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要求“支持办好涉农高等学校和职业教育”。

2.服务乡村振兴是职业教育自身的功能性体现

职业教育具有职业性和教育性双重功能特征[1]。如今，随着国家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职业教育肩负着培养新型农民、助力乡村振兴、建设美丽乡村的重要责任，其民生功能尤为突出[2]。从职业教育育人、社会、民生的功能来看，职业教育服务区域经济、服务“三农”、服务乡村振兴有着深厚的教育理论和社会理论基础[3]。黄炎培的实用主义职业教育思想，陶行知的“乡村生活就是乡村教育”思想，都体现了职业教育服务乡村建设的功能定位。

（三）学校发展意义

1.服务乡村振兴是县级职教中心的职能体现

县级职教中心是农村教育与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结合的产物。现有文献表明，县级职教中心最初产生于河北省[4]，是大力发展农村职业教育的结果。2005年，《国务院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决定》强调，“国家重点扶持建设l000个县级职教中心，使其成为人力资源开发、农村劳动力转移培训、技术培训与推广、扶贫开发和普及高中阶段教育的重要基地。”可见，扎根乡村、服务乡村是县级职教中心的“初心与使命”。

2.服务乡村振兴是县级职教中心的生存之道

县域以乡村为主的经济社会是县级职教中心生存的土壤。县级职教中心的学生来自乡村，校园在县域乡村，乡村是县级职教中心的根脉。脱离乡村，县级职教中心就失去了“自我”。县级职教中心因“三农”而生，因乡村而存续，也应该为“三农”而发展。立足县域以乡村为主的經济社会，在服务乡村振兴中实现自我发展，这才是县级职教中心的生存之道。

3.服务乡村振兴是县级职教中心的发展要求

服务乡村振兴是县级职教中心的价值追求，是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县级职教中心作为我国职业教育体系中的最基层组织，作为面向我国社会发展最底层的教育组织，在新时代背景下承担着新的重要使命[5]。要实现自身高质量发展，就必须扎根“乡村”，守住“初心”，不忘“使命”，不迷失于城市化进程，展现与城市职业学校不一样的风采。

三、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的现状

为了弄清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的现状，我们调研了15所学校，包含了重庆市所有县级职教中心，四川省2所学校，河北省1所学校。主要采用了文献分析、网络调研、现场考察等方式。

（一）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的做法

1.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的机制

一是县级政府的统筹机制。从调研看，100%的学校有县级党委政府通过各种方式下达的服务乡村振兴的具体任务，其中培训任务占100%，具体帮扶任务占80%，其他任务占40%。二是县级职教中心的自身机制。从调研看，县级职教中心成立服务乡村振兴组织的至少有12所学校，占80%；建立了服务乡村振兴阵地的至少有10所，占67%；制定了服务乡村振兴制度的占100%。

2.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的内容

一是开设“涉农”专业。15所调研学校开设“涉农”专业的有5所，占33.3%。可见，开设“涉农”专业的学校很少。二是开设“涉农”课程。所调研的15所学校开设了“涉农”课程的占100%，其中95%以上是培训课程，只有5所学校开设了学历教育“涉农”课程。三是建设“三农”文化。很多学校以开设民族民间文化课程、设立“乡村振兴讲坛”等形式建设“三农”文化，为培养“两爱一懂”人才做出了贡献。

3.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的活动

一是活动类型。调研的15所学校均开展了服务乡村振兴的活动，有资料印证的活动类型有51个。二是活动次数。各个学校服务乡村振兴活动的次数相差较大，年均在10到50次之间。三是活动重点。“涉农”培训是主要活动。15所调研学校均开展了“涉农”培训，培训项目多达44种，年培训在1000人次以上的有7所学校。

（二）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的成效

1.乡村获得的成果成效

一是培养了一批乡村实用人才，二是提供了技术服务，三是完成了对村对户帮扶任务。另外，还在非遗文化传承、乡村文化传播、产业发展、组织建设等多个方面助力了乡村的建设发展。

2.学校获得的成果成效

一是产生了一批教学成果。包括各种荣誉、教学成果奖、课题、论文等。调研的15所学校服务“三农”典型案例入选省级、国家级的有4个。二是打造了学校办学特色。有8所产生了服务乡村振兴“典型模式”，占53%。县级职教中心普遍形成了服务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的特色。三是激发了师生“爱农”热情。师生因服务“三农”获得了多种荣誉、奖励，实现了自我成长。有的学校近五年学生回乡创业就业人数增长50%左右，教职工到村入户达万余人次。

四、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的困境

（一）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的机制困境

1.来自政策方面的困境

各级政府在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方面有政策支撑，但不具体。大多是针对整个职业教育体系，或者是宏观性表述。专门针对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的政策文件很少，能够操作的更少。

2.来自体制方面的困境

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全面振兴是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建立互相协同、分工明确、共同推进的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但县级职教中心在行政管理体制中归属教育口，乡村振兴归属农村农业口、乡村振兴局，这使得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难有更大作为。

3.来自其他方面的困境

一是责任困境。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只有宏观的原则性要求，没有具体的细則、条款、考核。二是需求困境。乡村的需求主要是政府相关部门的政策、资金、项目，县级职教中心一般是“不被需求”。三是发展困境。县级职教中心普遍发展困难，基础薄弱、师资力量不足、经费短缺，因此，服务乡村振兴难有更大作为。

（二）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的行动困境

1.来自认识方面的困境

理念不新。一是发展理念滞后。县级职教中心普遍以城市职业学校为标杆，背离“乡村”属性，“轻农、离农”严重。二是人才培养理念错位。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专业都是“非农”专业，以升学、城市就业作为主要目标，人才培养方向偏离。认识不清。一是对学校的功能定位认识不清。把自己当成普通中职学校，“农科教融合”功能减少。二是对学校和乡村协同发展认识不清。普遍认为服务乡村振兴是学校对乡村的单向付出，没认识到是学校与乡村协同发展。定位不准。一是服务什么定位不准，没有统一的、大家普遍认可的服务内容。二是怎么服务定位不准，服务方式是否与乡村需求吻合、是否能够促进学校乡村“双发展”，缺乏调查研究，难以确定。

2.来自机制方面的困境

一是服务组织不健全。大部分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的组织不够健全，成立学校层面的体系化的组织很少。二是服务制度不完善。没有将服务乡村振兴工作进行制度化、体系化，一般都是零星制度。

3.来自其他方面的困境

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的其他困境很多，包括基础、专业、课程、方式、路径、人员、条件等等，这里重点列举几个进行阐述。

一是办学基础薄弱。由于县级、乡村、产业、经济等多个关键要素的制约，与城市职业学校相比，县级职教中心整体薄弱，特别是涉农专业薄弱、农科教融合薄弱。二是供需对接不紧。县级职教中心提供的服务内容、服务方式、服务时间、服务人员等，很多都不是乡村需要的、认可的。三是服务能力孱弱。服务项目单一，服务时间错位，服务设施设备缺乏，服务质量不高，都是服务能力弱的表现。

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整体上还处在初级阶段，形式大于内容，活动大于实效，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宣传作用大于服务作用。

（三）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的成效困境

1.作用有限的困境

一是人才培养培训的作用非常有限。农村空虚化，招收的农村学生学员大部分都是“城镇里的农村人”，又缺少涉农专业、教师、基地，所以，难有大作为。二是支持乡村产业发展的作用非常有限。学校没有技术优势，没有资金优势，没有渠道优势，没有政策优势，而这些都是产业发展急需的。三是服务乡村文化建设的作用非常有限。大量的学校在乡村文化建设方面只做了点滴的、个别的事，并且把乡村文化的主战场放在了学校，而非乡村。

2.质量不高的困境

一是服务内容不实。技能人才培养主要是面向城市、工厂，实用技能人才培训，主要是完成政府培训任务。其他服务内容与乡村的实际需求相差甚远，很多不实在、不实用。二是服务专业不强。缺少对应的专业、教师，缺少农村工作经验丰富的干部，服务几乎是“凭感觉”。三是服务程度不深。技能培训限于浅层、技术指导限于临时、服务活动限于形式，活动后宣传报道多，总结反思少。

3.影响不大的困境

从学校方面看，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的影响大。以“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百度检索，找到相关结果约829，000个；以“职教中心乡村振兴”百度检索，找到相关结果约4，280，000个。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典型案例入选国家、省市级的也很多。但从乡村方面看，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的社会影响力不大。主要表现在：一是可有可无，政府、乡村很少有离不开学校的情况；二是鲜有实际成果，现有成果大多是“软性”的；三是难以解决实际问题，主要服务是培训、宣传、交流。

五、结语

教育服务乡村建设是一个旧事物，古已有之，历代有之。职业教育服务乡村振兴是一个新事物，今天的乡村振兴是中国式现代化的乡村振兴。县级职教中心要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坚持创新，不断探索，坚守服务乡村振兴的责任。这是一个职业教育大有可为的时代，服务乡村振兴是一个巨大的舞台，完全可以成就一批学校，成就一批职业教育的师生。

引用

[1] 潘海生 ， 林晓雯 . 新发展格局下职业教育的适应性发展 [J]. 职业技术教育，2021，42（15）：15-20.

[2] 高居， 李相权 ， 叶卫军， 等. 新《职业教育法》背景下县级职教中心的功能定位 [J]. 教育科学论坛 ，2022，582（24）：11-14.

[3] 李玉静. 新发展格局下增强职业教育适应性：内涵与定位 [J].职业技术教育，2021，42（13）：1.

[4] 柯婧秋 ， 石伟平. 乡村振兴背景下县级职教中心功能定位的困境与出路 [J]. 教育与职业 ，2020，954（2）：12-19.

[5] 徐晔. 现代职业教育体系下中等职业教育功能定位研究 [D]. 天津 ： 天津大学，2019.

基金项目：重庆市教育科学“十四五”规划重点课题“县级职教中心服务乡村振兴‘五链合一融合行动模式研究”（课题编号 ：2021-31-090 ）

作者单位：重庆市云阳职业教育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