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倒影（组诗）

张羞

在没有鸟以前

1

天空，空荡荡的

天上什么都没有，除了天空

天和天空也因为空

常常被人搞混

鸟的出现是一种进步

它让天空不再空荡（或更加空荡）

让天突然变得至高无上（又可能只是一股气）

同时也让人认识到万物

皆可翻译，累了就要睡觉

2

尤其到了九月

天空下着雨

避雨的人

停在树下不动

因为没见过鸟（想见，也没有

见的，肯定也不是）

雨又老是下个没停

她感到空虚，甚至怀疑

自己是不是快要怀孕了

3

在更深的天空里

甚至在有了鸟以后

在还要深、最深的天空

那里有什么

见不得鸟的东西

是我想知道的

但又怕

4

也没风。这个结论有待商榷

尽管它是事实。但在没有鸟以前

一个人怎么会相信这些，虚头巴脑的

即使鸟大量出现，亿万年后的现在

信的人，总归还是极少数几个，不信的

即便鸟在她梦里反复打洞、造反

醒来后，她还是会接着堕落

原载《正在写诗：地球上的宅基地》，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湖面倒影

并没有一个确切的开始

也不是因为它们

实际不在那个地方

很难分辨一个人，她是在望着下午的光线

还是在认识这幅印象派画作

那么，她在哪儿？

它不是真实的幻影，仅仅是一种关联。或许

在她看不清的痛苦框架内，它们早已形成

以它们的晃动

但又不去脱离与它们

无关的那些事物，它们成为

现在的这些：树木与裙子尤其模糊

而天空又必须与天空对称

作为牢固的人，不可能射进一种平面

她似乎没有那种扭曲自己的方法

动词

与它实际发生的时间等长，一个碗

反射光线，同时也创造出一种静

搬动它要靠别的运气

在我小的时候，麻雀们陪我在田间训练

病态的云从空中坠落，瘫痪在溪滩上

失去游动的能力。它们选择化为乌有，乡村

景色暗淡下来，有人在山顶烧火

大概与他们的返祖基因有关。那是另一种静

折页，而实际上，我还愿意写

诗这种形式，是我一直喜欢在语句的

空隙里稍作休息，忘掉动作带来的疲倦

又因为它宽敞，我躺下

仿佛一块竹排斜插在干枯的河床中

究其原因，印刷厂的大门始终是打开着的

外星生物（它們也表现为

某种生命形态吗？）

却不一定能及时到来，文明过于密集

走去村中央的那口井里打水的女人

仿佛意识到了这种异常

她停下，反复去感受水桶的重量

竹林在晃动。风黑着。一条柴狗拐过墙角

丢下它那条无形的踪迹。只是

这算什么呢？一个无法截取的动作

还是说，那种急促暗示了

它一定是叼着什么（属于生活的未知的）东西

去擦掉它们，又要消耗我另外的动作

一根巨木横在山与山之间

门开着。一个敲门的人举着手，站在门外。她有限吗？

其次，她与她必定重叠。

她们

她们的形成，依赖我们。但我们不是她们的原因。在开始时，我们已在那里，并且望着天空。她们呢？谁又是她们。我们在想。正是因为她们，我们望着天空而不去认识。

河流

堤坝的作用是在那儿，

肯定一种下沉，转向一个

又一个夜晚。

它绝对吗？对于一个已经知道的人，

她敲开门。然后

有什么东西，

从她身后滑落。

我们清楚这种优势很快会

消失，一个儿童会再次

返回她的梦中。这时的河面上

缺少光线的反射，隐藏了太多的细节。

一些上岸的动物开始分配

它们的农具与月光，

与她相关的所剩不多了。

他夺走了她的奖赏。

这是真实的，在记忆中

无法篡改的经验。它的发酵速度

因季节而改变，但

最多只到秋天。

那里有一种欠缺稳定的思想在发生，

时而感怀，时而悔悟。他因此

极容易鸬鹚化，在另一条河岸边

升起篝火，仿佛夜空是一个倒扣着的巨大庙宇，

倒挂着的菩萨们都睡着了。

它们是人的尽头，意义不明且

不再有进化，

冷漠，

也慈祥。

但它们毕竟不会妨碍到我们的快乐。

堤坝是我们游戏的地方，在暂停的休息时间，

我们开始把土豆丢进火堆里。

酣畅淋漓的盛宴

云

猪油渣

太阳系

我

请按门铃！

四月问答

１.问

一只碗可以用来盛饭，四月

有没有这样一只

碗，当它在厨房舀起

一碗饭

端到窗边

只剩下半碗水

有没有

这样的一只手。我是说

四月，我在

问什么？

2.答

这是一只手

四月，承认这是一只手

需要多少力气？

况且它还是一只

我的手

无论在光线下，还是你

忘了它的时候

是就是是

写作有什么用？

正是一种远

使他陷在沙发中，望向

一个颓败乡村

你正回到家里，还是

出门去寻虎

这种试探（在一个中午

——因此，一个女人翻了个身，掉落）

永远不会

像一枚花朵凋谢后结出果实而永远

又是对耐心度的考验

不要浪费

作为动作，它的气质已耗到

近乎完美。无论

在一个酱油瓶里抑或兔子

挖掘的陷阱中——

它那对碧红的眼睛

仿佛一直在注释并汽化你的

错误希望

归来

乡村的夜黑

也静。在这黑静中

一个人穿过细雨

推开家门：灯，亮着

父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