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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希腊崇拜到艺术创作的“酒神”动力
——论尼采的酒神精神

2023-08-22任锦康

名家名作 2023年3期
关键词:酒神尼采古希腊

任锦康

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是德国著名的哲学家、美学家,也是生命哲学的创始人之一。他的研究和著作涉及宗教、道德、哲学以及科学等多个领域,并对它们进行了深入的探讨与批评。

在西方美学史上,尼采具有特殊的地位。尽管其个人思想在提出之初招致许多人的非议与不理解,但现如今,尼采的哲学与美学思想广泛传播,深刻影响着世界各地的人们。同时,尼采在哲学和美学著述中所提出的一系列反传统的言论与思想,如“酒神精神”“强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等 ,也成为当代学术界重点关注和研究的对象。

通过阅读相关文献我们可以了解到,关于尼采酒神精神的总体分析与诠释,前辈学者已经研究得十分透彻深入。故本文进一步拓宽研究思路,以“尼采为什么视‘酒神精神’为艺术创作最主要的动力”和“尼采为什么选择古希腊悲剧作为自己最主要的考察研究对象”两大问题作为论述的重点,探寻其中的成因与渊源,揭示尼采“酒神论”和古希腊悲剧对艺术、美学、人类精神等的意义与影响。

一、艺术创作“原动力”:酒神精神

在酒神精神与艺术创作的关系上,尼采充分强调“醉”这样一种心理状态在艺术存在、艺术创作中的必要性与重要性。他认为,为了艺术得以存在,为了任何一种审美行为或审美直观得以存在,一种心理前提不可或缺——醉。醉需首先提高整个机体的敏感性,在此之前不会有艺术。虽然对于这一思想,尼采没有单独的著述进行论证,但我们可以从他对酒神精神的阐述中寻得蛛丝马迹,他艺术创作的实践也可进行具体证明。因此,下文将从艺术创作本质、艺术创作主体以及艺术实践三个方面对这一思想的形成进行详细论述。

(一)艺术真理的捕捉

从艺术创作的本质来看,尼采将艺术视为形而上学,认为“艺术乃是这种生命的最高使命,是这种生命的真正形而上学的活动”。“唯有作为审美现象,此在与世界才是永远合理的。”因此,在尼采看来,艺术创作是一种精神生存活动,引领着人们以审美的情感去欣赏、体察这个世界的美,并使得人们在美的享受与陶冶中,亲近自然,回归生命的最为本真与纯粹的状态,感悟生命意志的丰裕与存在的永恒。所以,艺术创作的本质应当是对形而上艺术真理的揭示,而不是拘泥于反映表象世界所存在的现实真理。

阅读尼采的《悲剧的诞生》我们可以发现,他所认为的真正的艺术真理裹藏在酒神世界之中。正如他在书中写道:“在狄奥尼索斯的魔力之下,不仅人与人之间得以重新缔结联盟,连那疏远的、敌意的或被征服的自然,也重新庆祝它与自己失散之子——人类——的和解节日……人不再是艺术家,人变成了艺术品:在这里,在醉的战栗中,整个大自然的艺术强力得到了彰显,臻至‘太一’最高的狂喜满足。”具体而言,酒神世界,醉酒之境发端于狄奥尼索斯的魔力,而这一魔力的具象承载体则是古希腊悲剧艺术合唱队。悲剧艺术合唱队在天地之间漫游,“常常漫游其上的基地,正是一个‘理想’的基地,一个超拔于凡人之现实变化轨道的基地”。它的漫游路径构成一个想象之所,区别于现实,这也就是后来我们熟知的酒神世界。这个想象之所虽然也是虚构的,但是与日神世界中的“梦境”不同,前者是基于实在性和可信性的想象,后者则是天马行空的幻想。在想象之所中,个体化原则被打破,人们处于一种“超我”的状态,“无论是通过所有原始人类和原始民族在颂歌中所讲的烈酒的影响,还是在使整个自然欣欣向荣的春天强有力的脚步声中,那种狄奥尼索斯式的激情都苏醒过来了,而在激情高涨时,主观便隐失于完全的自身遗忘状态”。万物合一、万物相融,在生命与生命的流动里,人们摆脱了文明人的身份,摆脱了对死亡和否定的恐惧,在对酒神苦难形象的凝视中得到了心灵的慰藉,回归到自然的原型,感悟到生命的永恒。正如合唱队里的自然精灵萨提尔,纵使随着表象世界世代变迁来回更替,但它们生存的意志总是无法消磨的,生存的核心总是永远存在,“无可根除地生活在所有文明的隐秘深处”。

观众在欣赏悲剧时也是如此,台上台下合为一体,共同沉浸在“醉”的状态中,感同身受般经历悲剧人物惨痛的经历与被毁灭的命运,也因此激发对现实生活中生命繁衍不息力量的肯定。在尼采看来,死亡、痛苦与毁灭并不是对生命的否定,相反,它们折射出生命意志的强大,肯定了生命的价值。也就是说,结局的死亡、毁灭、痛苦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生命对痛苦、毁灭的接纳,重要的是个人在前行过程中身心的解放与内心的坦然。纵使生命有始有终,但是生命力的延续却是生生不息的。

可见,古希腊悲剧艺术中所产生的自我慰藉,实际上来源于个人对形而上艺术真理的把握和对生命自然本质的认识。而被尼采视为“对自然本身直接状态模仿者”的艺术家,在酒神精神的浸润下,理解把握艺术真理,产生源源不断的创作冲动与思想动机。

(二)艺术主体的“忘我”书写

艺术创作是一个自发性的行为,作为创作主体的艺术家在某种内驱力的推动下进入创作状态,进而完成艺术的构思和艺术作品的最终表达。正如作家伍尔夫在谈论这种心理状态时说道:“ 在我写作时,我会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完全融入文字和情节之中。”

尼采将艺术家进行艺术创作时所产生的这种复杂的生理、心理现象称之为“醉”,也就是酒神精神。在《悲剧的诞生》中,尼采借用席勒的例子进行证明。“席勒曾通过一种他自己也无法说明,但看起来并不可疑的心理观察,向我们揭示了他的创作过程;因为他承认,在创作活动准备阶段,他面前和内心绝不拥有一系列按思维因果性排列起来的形象,而毋宁说是一种音乐情调。”尼采将音乐视为纯粹的酒神艺术,认为音乐直接表现了世界的原始情绪。因此这样的音乐“情调”在他看来便是一种沉醉、迷狂、激动的酒神状态,是一种能带领人们进入创造境地的力量。它唤起了艺术家内心的情绪,刺激艺术家进行艺术创作,为艺术家在创作动力上提供酒神般的激情。

进一步的,在酒神精神的刺激和指引下,艺术家进入《悲剧的诞生》中所描绘的酒神世界,酣醉迷狂、狂喜交织,被社会规则所压抑的自我本性得到释放,想象力、直觉和灵感得到激发,酒神般的激情得到完全释放。在这种状态下,艺术家更能敏锐地感受周围环境的氛围和色彩,把握个人内心深处的情感和想法,并通过更为深刻和真实的艺术形式表达出来。这样的艺术作品通常是情感强烈的、形式丰富的,同时具有酒神般令人迷醉的意境,给人一种陶醉之感,仿佛在追寻一种酣畅淋漓、狂野奔放的生命境界。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酒神精神一方面赋予艺术家在创作动力上具有酒神般的激情,另一方面助力艺术家的“生命书写”“忘我书写”,创作出意义深刻、引人共鸣,具有酒神般迷醉意境的艺术作品,展现出艺术的本真、诗意和美感,为艺术创作提供强大的动力。

美国著名作家海明威可谓是“酒神文化”的代表。他喜欢在创作时畅饮烈酒,使自己进入一种超脱自然的状态,从而释放个人的创造力、想象力,产生如酒神般的创作激情。在酒神精神的影响下,海明威试图把握自我所感知到的人与自然、社会、自我的关系,试图描绘人类内心深处的情感、欲望和矛盾。例如其著作《老人与海》中老渔夫与大海的搏斗,又如《丧钟为谁而鸣》中主人公罗伯特·乔丹的内心情感变化,从自信、热情到矛盾、不安,再到痛苦、愤怒等,这些都体现出人性典型的矛盾性和复杂性。

又如诗人艾略特在创作《荒原》时也曾沉醉于烈酒,企图通过这种“醉醺”更好地把握现实的本质和内心真实的情感。诗中“四月是最残酷的月份”这句话并不只是单纯地对自然表象进行描绘,其中的“残酷”二字体现出个人情绪的悲怆与个人情感的无望,而“最”字更是作者主观意志注入的表现。另外,艾略特在《流放之歌》中更是直接将个人饮酒后“忘我”的精神体验与独特的酒神激情表达出来,诗中写道:“酒进入我的身躯,它使我忘却我的名字。”读者在阅读中也仿佛进入潜藏在作品之下的“醉醺之境”,感受着烈酒流过肌肤,随着醉醺的诗人,体验神秘而又独特的“超我之态”。

但我们需要注意的是,酒神精神只是创作灵感的主要来源之一,并不是唯一,所以过度依赖酒神精神的状态进行创作是不可取的。正如艾略特在《流放之歌》的后半段中对自我现状进行理性的反思,在理性与感性间寻找平衡点,克服酒神状态下的“醉醺狂欢”,从“超我”重新回到“自我”。

(三)艺术实践的反向证明

通过对当代文学艺术作品的分析,我们可以发现酒神精神作为一种反传统、反正义、反秩序和反权威的态度,在文学艺术以及其他领域中被广泛运用。它的狂热、放纵、非理性、混沌等特点,融入戏剧、小说等艺术创作形式中,形成别具一格的风格特色,有时甚至发展成为某个具体的艺术流派或艺术思潮。这些流派与思潮突破传统艺术创作的枷锁,拓宽艺术创作领域,创造出一部部独具艺术价值的艺术作品,从而以实例反向证明了“酒神精神为文学创作主要动力”这一观点。

这些艺术作品具有激进的精神,通常挑战社会传统道德观念,强调自由、独立和创造力等因素。20 世纪初形成的现代主义文学便是酒神精神现代化的表现之一。现代派作家打破了传统的结构、主题和叙述方式,对它们进行颠覆和重组。同时通过流派化的语言和结构,表达他们对社会、政治、文化格局的不满和反抗。他们模糊了现实和幻想之间的界限,探索着前所未有的艺术方式和表现形式,这些都可以说是颠覆了传统文学的规则和限制,表现出强烈的酒神精神。

例如卡夫卡的《变形记》,以一只昆虫的变化为线索,对现代社会以及人类存在、生存状态等问题进行深入的批判与思考,反叛传统的艺术和文学规则。一方面,从创作构思上来看,《变形记》的人物塑造一改传统模式,主人公的形象从一个正常的商人变化为一只昆虫。他所经历的极端变化不仅违背了人类的自然状态,同时也颠覆了社会规则和秩序,体现着酒神精神反权威、反传统的特点。另一方面,在《变形记》中,卡夫卡着力强调主人公的孤独感和疏离感。他无法适应工作环境,他的身体已经不再符合工作的要求,社会也不能接受他这样的异类存在。最终,在个人的绝望与社会的排斥中走向了自我毁灭。这一主题内容不仅揭示了现代社会对人的“异化”,以及个体化原则对人的生命的否定,同时也从对立角度展现了强烈的反秩序、反个体化原则的酒神精神。

此外,作为意识流小说的代表,20 世纪最伟大的小说之一的《尤利西斯》,其疯狂与混乱,其多个视角的并行叙事、大量的内心独白,其对人类处境、自我意识、存在意义等现代主义主题的讨论,皆是反权威和反常规酒神精神的充分表达。《尤利西斯》的语言也十分具有实验性,它充满着幽默与讽刺,体现着多样性和复杂性,是相较于传统文学语言的一种全新试验。

二、艺术研究“主角”:古希腊悲剧

尼采同酒神狄奥尼索斯,同古希腊悲剧的相遇似乎是偶然的,又似乎是命中注定的。纵观尼采“酒神精神”“权力意志”等美学与哲学思想,我们似乎可以发现,古希腊悲剧在尼采的哲学美学思想、文学批判等领域占据着重要的地位,是他最为主要的艺术考察对象。

尼采为什么将古希腊悲剧作为研究的主要对象?究其原因,既因为尼采受自身所处的时代大背景的影响,又因为在德国传统、前人思想研究等因素的催化下,尼采本人对古希腊艺术的崇敬与重视。另外,尼采个人对音乐的喜爱也加深了他对古希腊悲剧本质研究的兴趣。

(一)“工业化”时代的精神救赎

大机器工业取代传统手工业成为主要的生产模式,垄断资产阶级取代传统地主阶级成为社会的上层。尼采所身处的社会环境,正是第一次和第二次工业革命后,大规模“工业化”“机械化”的时代。

而当时人们的生存状态,正如后来卓别林在《摩登时代》中所展现的一般:重复性的工作,单调性的日常,在机器的轰鸣声中,人们如提线木偶,麻木不仁地生活。此外,伴随着资产阶级的剥削打压,科技发展的日新月异,人们逐渐在越来越快速的生活节奏中身心俱疲、悲观颓废,完全看不到个人未来发展的方向,所面临的只有理想与现实之间无尽的冲突。可以说,整个社会陷入了严重的精神危机,纵使科学和理性主义也束手无策。尼采敏锐地察觉到所处时代的信仰危机,他认为,人们在迷茫伤感的情绪下逐渐丧失了对理性主义和宗教信仰的崇拜,现代社会正处于一种价值混乱的局面。

作为唯意志主义思想的代表,尼采希望能够发掘一种真正来源于人类本身的精神力量,使人们不再依附于神或理性的非人,也使得人们在现实生活中成为自我命运的主导,不再将命运寄托于彼岸或理性的世界。而古希腊悲剧中的酒神精神与尼采所要寻求的精神力量不谋而合,狄奥尼索斯的酒神形象也具有尼采心中“超我”的影子。古希腊悲剧表现的毁灭,主人公的死亡,对于揭示人类内在本质和生命意志的存在具有普适性的价值意义。因此,古希腊悲剧成为尼采研究的重点,他企图从酒神与日神的对立统一中,从古希腊悲剧的发展与陨落中,探寻西方现代文明的发展出路。

(二)德国思想崇拜与现代哲学偏见

我们将寻因的视角进一步聚焦,定格到德国。纵观德国的思想研究史,我们可以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黑格尔、温克尔曼、尼采等多位德国哲学思想家都极度崇拜古希腊。这又是为什么呢?

从德国历史发展、地理文化等因素来看,德国经历了多次的政治和社会剧变。中世纪的德国可以说是神圣罗马帝国的核心地区,但是近代以来的战争、分裂,不断冲击着德国人民的自我意识和文化认同,且德国地理环境的多样与文化内部的多元使得德国人对自我定位和文化认同感有了更加明确的需求。而古希腊文化作为西方文化艺术发展的源头,代表着西方文明的顶峰,象征着人类智慧的高度,体现着自由和民主的思想。所以德国人将古希腊文化作为追求自身文化认同的重要标志,鼓励自我和民族重新搭建一个统一的整体,从而摆脱思想困境。

此外,作为西方思想文明发展的源头,古希腊哲学艺术思想对德国人的思想认知和德国思想家的观念形成也产生着重要的影响。可以说,德国哲学艺术家对古希腊文化的崇拜,既源于上述对古希腊智慧和精神的认同,又源于古希腊哲学和艺术本身所具有的象征性和启示性。如古希腊艺术超越现实与追求理想的表现形式,成为德国浪漫主义等文艺运动的象征。这些运动中英雄和女神的形象被广泛运用,作为浪漫主义思想中表示渴望美好和完美的重要符号。又如古希腊哲学中演绎法、归纳法、实证主义等哲学方法直接影响了黑格尔、尼采、海德格尔等德国哲学家的哲学探究方式。德国人严谨谨慎、注重逻辑推理等性格特征也可以从中找到源头。

黑格尔在《哲学史讲演录》中曾说道:“一提到希腊这个名字,在有教养的欧洲人心中,尤其在我们德国人心中,自然会引起一种家园之感。”这种对古希腊的“家园之感”,特别是精神上的“家园之感”在德国思想家之间形成强烈的认同感,并逐渐形成承接研究古希腊哲学与艺术的传统,前者影响后者,继承而有突破。尼采对古希腊艺术,特别是古希腊悲剧的研究便也在这样的环境氛围下形成,且在前人思想研究的基础上承接延续、创新突破。

一方面,尼采对古希腊悲剧研究的目的之一在于突破前辈学者影响下所形成的现代哲学和文化研究的局限。“无论是那无止无休和无所不包的知识冲动本身,还是它的历史背景,都是生命已经衰老的标志。”尼采认为,从亚里士多德抽象的“本质”到黑格尔的“绝对理念”,所处时代的哲学文化过分注重知识和理性,而忽视了感性和直觉等非理性的要素,忽视了“欲望的肯定”。他在《悲剧的诞生》中所提到的“伟大的假象”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现代哲学中所存在的一个错误的假设:人类的行为和思维是基于理性和自我意志的。这是对自我潜意识的忽视与轻视。而尼采从酒神原型,从古希腊悲剧中找到了这样一种“非理性”的、“超我”的力量,故他逐渐将古希腊悲剧作为自己主要的研究对象,深度挖掘其内部的独特性与深刻内涵,试图通过悲剧的复兴来挑战所处时代哲学、文化中的偏见与局限。

另一方面,前辈学者的艺术观、悲剧观也为尼采的悲剧艺术研究提供了正面或反面的理论来源。例如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将酒神与日神的二元对立最终转化成酒神的一元论——“阿波罗现象世界的狄奥尼索斯合唱团”,从中我们可以看到黑格尔悲剧观中一元理论的影子。又如从黑格尔的理性乐观到尼采“超人”乐观的演变,可以看到黑格尔悲剧观中强大乐观主义因素对尼采“悲剧乐观主义”的影响。黑格尔强调“个人的牺牲”可以换来“永恒正义的胜利”,尼采则认为纵使现实表象不断毁灭,个人的生命意志却是永恒的。

此外,在悲剧效果论上,黑格尔和尼采皆以亚里士多德悲剧“净化说”为起点,但尼采却未延续黑格尔正面继承下的观点——“调和的感觉”,而是反向进行批判发展,提出“形而上的慰藉”。他认为“世界不断创造又毁掉个体生命,乃是‘意志在其永远洋溢的快乐中借以自娱的一种审美游戏’,我们不妨把世界看作‘酒神的宇宙艺术家’……这样,现实的苦难就化作了审美的快乐,人生的悲剧就化作了世界的戏剧”。人们在悲剧中肯定生命,提高对生命意志的认识,获得审美的快感,这也正是酒神精神的核心所在。

三、结语

通过对尼采酒神精神的探微,对“尼采为什么将‘酒神精神’作为艺术创作最主要的动力”和“尼采为什么选择古希腊悲剧作为自己最主要的考察研究对象”两大问题的思考,我们感受到尼采思想的超脱与反传统,认识到酒神力量对艺术创作的驱动作用,也体悟到酒神精神下生命意志的强大。人类的归宿不在于外在的约束和规范,而是在于内在生命的力量与对自由的选择。

当然,值得注意的是,尼采的哲学与美学思想也具有偏激激进的色彩。充满矛盾的逻辑论证,对精神和审美力量的过于夸大,对理性主义的绝对否定等,都体现着其思想的局限性。对于特定时代背景下的思想产物,我们应当加以审视,不可绝对肯定,也不可彻底批判。

总而言之,尼采这样一位在人类发展史上永不沉寂的哲学家、美学家,他的思想犹如一股清流,又或是一壶烈酒,在漫漫人生路上,与人们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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