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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构建体系下分析《达洛维夫人》中男权制对人性的压迫

2023-08-22孙溶蒨

名家名作 2023年3期
关键词:沃尔上流社会伍尔夫

孙溶蒨

一、话语构建机制

社会认知模型是话语构建的底层机制。从社会认知语言学的视角,将社会认知模型分为“强区分”模型和“弱区分”模型。基于“强区分”的社会认知模型所构建的体系性话语在很大程度上对社会的公平公正具有潜在的破坏性,而基于“弱区分”的社会认知模型所构建的体系性话语在很大程度上对社会秩序的构建具有很强的有益性。

(一)“破坏性话语”的社会认知构建

“破坏性话语”的实质都是基于“强区分”的社会认知模型。“破坏性话语”定义为对社会的公平公正起破坏性作用且广为传播的话语。举例来说,人类构建了一个关于“人”的庞大的话语体系。“人”这一概念的话语和认知构建主要来源于“人类中心主义”思想。在经济与科技越来越发达的现代,人类特意将自己从自然环境中割裂出来,因此就有了“人”与“动物”的“强区分”的社会认知模型,并且人类又进一步将“人”的概念进行了“强区分”,分为“男人”和“女人”。女性主义代表作家波伏娃也曾指出,女性不是天生的,是“后天”构建出来的。社会赋予了女性他们认为的定义,让女性遭受了社会不公的待遇。显而易见,这一“强区分”的话语构建对社会男女平等造成了极大的破坏性,女性也在一定程度上遭受了巨大的排斥性。

(二)“有益性话语”的社会认知构建

对于“破坏性话语”的反抗可以通过对社会认知模型赋予新的概念。对“强区分”的社会认知模型赋予新的定义,弱化其区分性极强的概念。例如,用性别构建观去代替男权主义与父权主义的观念。性别构建观强调性别的社会属性是社会构建的结果与产物,并不属于男性或女性的内在特质,个体不一定要按照性别的社会属性去生活,这样可以有效地减少社会中男女不公的现象。“弱区分”的社会认知模型所构建的有关“人”的系统性话语对促进社会公平公正具有积极的推动作用,更加强调人人生而平等、男女平等的概念,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排斥性的话语权利。

二、《达洛维夫人》中男权制对人性的压迫

《达洛维夫人》是英国现实主义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的作品之一,作品中包含着很多男权制对人性的压迫以及弗吉尼亚·伍尔夫自己的女性主义思想。在维多利亚时期,男权社会下的人们深受男权制的压迫和荼毒,并且迫切地希望自己可以摆脱当时男权社会的束缚,特别是女性,她们更希望脱离男权社会缩影下塑造的贤妻良母的形象,但是只有少数人敢于将自己的真实感受表达出来,站出来挑战和批判父权社会权威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小说里所展现的男权社会中,绝大多数人都深受男权社会的荼毒,也是男权社会的受害者。弗吉尼亚·伍尔夫也在这部作品中探讨了各个阶层的人们面对压迫左右为难的处境,让读者可以感受到他们在男权社会压迫下的种种无奈。

(一)男权社会对男性的压迫

男权制主张的是男子在社会、家庭中具有支配性特权,占主导地位。女性被视为男性的从属,居于劣势地位,为男性服务。这种定义方式就是基于人类将“人”的概念进行了“强区分”,分为“男人”和“女人”,赋予了性别社会属性,男权社会对他们所认为的男性有自己的定义,男性的权威和统治地位与其社会等级和种族也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这并不是所有男性都可以轻易享有的权力。统治阶级的男性气概位于中心地位,所以男权制对男性的定义与上层社会的价值观和统治制度密不可分。只要与男权制对男性的定义相背离的男性都会被排斥和驱逐。男权制的排他性势必造成一些男性也深受迫害。这种基于“强区分”的社会认知模型只会加剧社会的不公。

在《达洛维夫人》中,布莱德萧医生是上层阶级,他诊断每个病人所花的时间都是一样的,他所有的诊断都必须遵循公允的原则,这就意味着要压制住自己的内心情感,遵循上流社会的传统观念。他对妻子的态度也是傲慢的,甚至冰冷的,除了理性还是理性,毫无一丝情感和感性可言。布莱德萧医生也建议塞普蒂默斯尽量不要考虑个人情感,他心灵情感的萎缩和本能情感的压抑已经达到一种极致,使他的思想已经机械化。

作品中的另一个人物理查德达洛维是主人公克莱丽莎的丈夫,他对待男权制社会的态度极其矛盾。他作为一名务实、平庸的国会议员,小心翼翼地生活,争取不犯一丝一毫的错误,遵守社会法规。他不喜欢布莱德萧医生的做派,厌恶上流社会生活,意识到了父权对人性的压迫,但自己懦弱,无法做出反抗,随波逐流的他也选择了关闭向妻子诉说爱意的大门。

克莱丽莎的初恋彼得沃尔是一个一生追求浪漫和爱情的人,也是对生活富有激情的人,他的浪漫和激情却不被上流社会所接纳,上流社会的统治阶级将男性气概认为是理性的,同时也要遵守社会规定。彼得沃尔与这样的上流社会格格不入,他称自己为上流社会的一个“外人”。他注定无法被这样世俗的社会所接纳,所以他选择远走他乡,去印度工作。彼得沃尔虽然并不在乎自己被男权社会的排斥,但他又不得不依赖上流社会,这也展现了他极其矛盾的心理以及生活窘境,无法屈从又无法完全脱离的生存现状。彼得沃尔会随身携带一把裁纸刀,这把简单的裁纸刀在文中也是具有象征意义的,象征了彼得沃尔对父权社会的矛盾心理。刀则代表了男权社会所定义的男性气概,他在女性面前展现自己的男性魅力和自信时,会时不时地把玩裁纸刀,这一细微举止体现了他对男权社会男性气概的遵从。他在女性面前感到挫败时也会把玩裁纸刀,这一举动则寄托了他在反叛男权失败时寻求慰藉的心理。彼得沃尔也一直得不到克莱丽莎父亲的认可,这也直接体现了男权社会对他的压迫。

(二)男权社会对女性的压迫

女性被要求要娇弱、听话,遵从男性。正如波伏娃而言,女性是后天构建出来的。社会地位低下的女性为了能在男权社会下更好地生存,只能被迫沦为男性的附属,否则就只能被作为边缘化的他者,被孤立。男权社会对女性的定义就是要做一位好母亲、好妻子,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定的社会地位。婚姻对男性而言,是行使自己权力的方式,而对于女性来说,则是作为所谓的弱势群体向男权妥协、寻求帮助的方式。

女主人公克莱丽莎很早就意识到了男权社会对女性的压迫,也认识到女性在男权社会生活的不易,所以她早早就学着遵循男权社会的规则。彼得沃尔是克莱丽莎的初恋,可她最终没有嫁给彼得沃尔,而是嫁给了朴实的国会议员理查德达洛维。彼得沃尔的激情与浪漫并不被男权社会的上流人士所接纳,使彼得沃尔的浪漫与激情在常人眼中变得“丢人”。克莱丽莎清楚地知道她与彼得沃尔的结局,所以她选择了理查德达洛维,成为上流社会所认可的“完美的家庭主妇”,参加各种晚宴,仿佛上层社会的一个装饰品,在生存和情感的十字路口,她痛苦彷徨,最终妥协,选择了生存,学会了享受世俗生活的乐趣。她不是没有对这样的社会做出反抗,只能说她的反抗并不彻底,她也是懦弱的,意味着爱情对世俗社会的妥协。

吉尔曼小姐可以算是上流社会中的“局外人”,她并不具备上流社会所定义的“女人味”。她自己也并不认可上流社会的传统。男权社会要求女性打扮得体迷人,她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长相平平、穿着普通的她也并不被这样的社会所接受,上流社会中没人邀请她去参加晚宴,甚至没人能看得起她,与社会脱节并不是她的错。她也鄙视、厌恶上流社会的那些阔太太们,在她的眼中阔太太的生活太过奢侈、悠闲,认为她们应该出去工作。她像彼得沃尔一样,对男权社会的否定也没有那么坚决,她买了那些阔太太们喜爱的衬裙。在那时,衬裙是彰显女人味的服饰,可以展现女性的美,可以说她的潜意识里也是渴望得到男权社会的认可的。

布鲁顿小姐痴迷于政治。可是,男权社会并不允许她这么做,也不会赋予女性这样的权力,这也最终导致她在政治圈内并无影响力可言。同样,她也面临着一个困境,如果想要施展自己的抱负,就只能依靠男权,只能借助男性的力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为此,她宁可让男权思想在她脑中根深蒂固,她也时常感到作为女人的“无用”。女性先天条件的因素与男性相比缺乏逻辑,这点阻碍了她施展抱负。她是典型的男权社会的产物,为了自己的热爱,也完全遵从其法则。

(三)男权社会对家庭的压迫

塞普蒂默斯与布莱德萧夫人也在不同程度受到了男权制社会婚姻的压迫和荼毒。

布莱德萧夫人对自己的丈夫言听计从。作品中,她的出场顺序说明了一切,几乎每次出场都跟随在她丈夫布莱德萧医生之后。这也是弗吉尼亚·伍尔夫精心巧妙的设计,她注定成为追随男权的象征。文中另一处细节完美诠释了这一点。在克莱丽莎的晚会上,她的丈夫在门口停了下来,欣赏一幅让他饶有兴致的画,他对艺术很感兴趣,他的妻子紧跟着丈夫的脚步,也欣赏着画。她是一位完美的妻子,贤妻良母的外表下也隐藏着无限的压力。

婚姻里的赛普蒂默斯也是很难幸福的。他作为丈夫,应当是男权社会的受益者,可婚姻对他而言是一种束缚。他并不爱自己的妻子,只是迫于社会传统的无奈。男权社会世俗下的婚姻让他无比压抑,婚姻的结束让他得到解脱,甚至无比自由。痛苦的根源是他极力遵从所谓的社会传统,像完成任务一样结婚。

由此可见,男权社会下除了极少数符合“男性气概”的上流社会的人可以享受到男性享有的特权外,大部分人都沦落为“强区分”的社会认知模型下的男权社会的受害者,造成了男女不平等的社会现状。

三、女性意识的觉醒

弗吉尼亚·伍尔夫在作品中也赋予了自己女性意识,呼唤女性以及遭受社会不公的受害者们冲破世俗的羁绊。男权思想的产生正是基于“破坏性话语”的社会认知模型的构建。对其反抗可以通过对社会认知模型构建全新的概念,也就是构建“有益性话语”的社会认知模型,弱化“强区分”的社会认知模型下建立的“强区分”概念,构建“弱区分”的社会认知模型。

小说中的另一位女性人物萨利赛顿追求社会主义,并想要废除私有制。小时候的她就与众不同,而且不拘小节、泼辣、任性,甚至毫不避讳公开谈论性。大人们常常讨厌她的所作所为,但是她尽力去维护自己作为女性的权力,尤其是选举权,并敢于为女性发声,她自己也不甘成为男权社会所定义的女人。这也是小说中弗吉尼亚·伍尔夫赋予这个女性人物自己的女性意识。

小说中的女性人物都在一定程度上有自己的女性意识,她们渴望自由且独立,希望实现自我价值,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维多利亚时期女性意识的觉醒,但无法短时间内挣脱男权制的束缚,大部分都受到了迫害或者对世俗做出了妥协。弗吉尼亚·伍尔夫认为,女性平和温婉和颇具感性的、柔性的女性特质可以有效地弥补男性的控制欲、野心和理性,她还认为女性有一种沟通凝聚力,更加注重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与交流,这些特质可以化解男权制统治的社会局面,解构两性的二元对立,有助于社会秩序的有序建立。弗吉尼亚·伍尔夫提出有关女性的主张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弱化“强区分”的社会认知模型对社会带来的破坏性,有利于社会的公平公正,提倡男女平等的观念。

四、结语

从话语构建角度看,社会认知语言学的主要目的之一是通过对“破坏性话语”背后的社会认知模型的分析、批评和解构,提出“对抗性”的社会认知新模型, 并基于新模型构建对社会语境中各种社会互动有潜在积极作用的“有益性话语”。“有益性话语”构建的主要社会认知目的在于通过话语积极而正面的构建,促进社会公平公正地发展。本文引入了话语构建体系中“强区分”与“弱区分”的社会认知模型的概念及其性质,并深入分析了男权思想形成的根本原因,结合《达洛维夫人》中分析男权制对人性的压迫以及该作品中包含弗吉尼亚·伍尔夫自身的女性意识,并探讨如何减少男权制给社会带来的不公。男权社会的压迫无处不在且极具破坏性,基于此,我们才更应该像弗吉尼亚·伍尔夫那样宣扬女性积极正面的形象,进而摆脱男权社会对女性提出的固有印象,解构两性的二元对立,建立一个真正的人人生而平等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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