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菜与父亲的鱼

文/李庆益

母亲种菜，父亲钓鱼，这两件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却因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碰撞出许多“火花”来。

母亲喜欢种菜。她在乡下种地多年，地里的农活大多难不倒她，后来随我们进了城，但她始终改变不了对土地的热爱。我家的门前屋后，但凡有空闲的地方，母亲都会想办法开辟成菜地，种瓜点豆，瓜棚豆架，忙得不亦乐乎。母亲的辛勤付出，自然有丰厚的回报，我家的时令蔬菜基本实现了自给自足，且绿色环保。用母亲自己的话说，想吃什么菜地里都有，锅头起火了再去摘也不迟！

父亲退休以后迷上了钓鱼，稍一有空，他便会约上三五钓友，奔着江啊湖啊而去。父亲钓鱼水平高，一行人同去一片水域，他总能最先找到鱼儿最多的地方。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即便两个人同在一个地方垂钓，父亲的鱼竿始终起得比别人勤，钓的鱼自然也比别人多。一个同去的钓友就觉得很奇怪，明明去的地方、放的鱼饵都差不多，可最后钓上的鱼就是不一样。鱼儿好像认得人似的，钓友逢人便说。

父亲每次去钓鱼，几乎不会空手而归，除非半途把鱼儿送了人。鱼钓回那么多，家里肯定是吃不完了，父亲就会把余下的鱼杀了，放在冰箱里冻起来。更夸张的是，为了冻这些鱼儿，我家还专门换了一台大容量冰箱。江湖里的鱼，自然生长，味道鲜美，煎炒烹炸皆宜，我也特别爱吃。但鱼儿吃多了也会腻，加之父亲的鱼儿源源不断，于是冰箱里的鱼儿就越积越多，冰冻层几乎被鱼儿占据了。

母亲一看那么多鱼儿，她可烦了：“吃又吃不了这么多，整天把鱼冻在冰箱里，可耗电了！”这大概是母亲的借口。父亲年纪渐渐大了，还经常外出钓鱼，脚不沾家，母亲真正担心的是这个！有一次我忍不住问父亲：“这些野生的鱼儿应该很受欢迎的，干吗不拿去市场卖呢？”我心想，这既不耗电还能补贴家用，一举两得多好啊！父亲只是淡淡回应我一句：“有什么好卖的，好东西留着自己慢慢吃。”后来我了解到，其实不只我父亲，许多钓鱼人都有同样的秉性，钓的鱼除了自家吃外，基本是只送不卖。

母亲烦，父亲也烦：“青菜能吃多少？每天早早晚晚都去菜地，那么辛苦干吗？”父亲常去买菜，知道市面上蔬菜值不了几个钱，随便几块钱就够吃上一两天。他见母亲每天在菜地里忙个不停，又是浇水又是施肥，挖这挖那，都是力气活，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咋办？就这个事儿，父亲不止一次跟我提起，他还采取过实际行动，直接到菜市场买青菜回来煮。母亲一边吃一边咂嘴：“这菜的口味咋那么寡淡，好像跟我种的不是同一个品种。”话里有话，母亲说的却是实情，自己种的菜自然生长，确是清甜一些，父亲自无话可说。

这些年每次我带家人回家，父母都格外高兴。尔后离家时，父母也不用我特别交代，一个拿鱼、一个拿蔬菜，步伐一致地往我车后备箱里塞，每每都有不塞满誓不罢休的架势。可这个架势，却是我乐观其成的。两个老人两个“宝”，平时为种菜、钓鱼PK不断，可就这两样东西，却在他们儿子的后备箱里完成了完美的融合——父爱与母爱的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