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特工陈修良的传奇人生

□ 汪文忠

陈修良是中共著名的红色特工，她长期潜伏在南京这个被蒋介石称为“铁桶一样的城市”。在南京解放前夕，陈修良任南京市委书记，她领导地下党同志在白色恐怖的残酷环境下，与国民党进行了你死我活的斗争，为解放南京立下了赫赫战功。

临危不惧，机智获取军事密码本

1907 年，陈修良出生于宁波一个资本家家庭。虽然生在富裕之家，陈修良却是个生活节俭、读书用功又能吃苦的人。1925 年，陈修良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浙江省立女子中学。这期间，她受《向导》《中国青年》等进步书刊的影响走上了革命道路。之后，她还担任过《少年先锋》的编辑，担任过向警予的秘书，并在向警予的介绍下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45 年10 月，陈修良被中央派遣前往南京组建中共南京市委，担任南京市委书记，开展秘密工作。

陈修良是我党历史上第一位大城市的女市委书记。解放前夕，南京这个有96 万人口的城市，国民党的军政人员就达11 万之多，在册的警察有9700 多人。蒋介石把它称为“铁桶一样的城市”。为严防地下党的渗入，从1927 年国民党第一次“清党”开始，中共南京地下党连续遭受了8次毁灭性打击，到1937 年底南京被日军攻陷后，整个南京基本上已经没有我党的地下组织。可想而知，要在南京开展地下党工作是多么困难。

面对如此残酷的环境，陈修良并不害怕，因为她早将生死置之度外。1946 年春，陈修良决定秘密召开一次地下党的重组会议。当时的南京市委只有5 人：陈修良任书记，刘峰任副书记，朱启鸾、方休、王明远为委员。经过再三考虑，会址选在了磨盘街45 号。在一个春雨绵绵的下午，从南京各处聚集在此的地下党人，聚精会神地聆听陈修良书记的会议发言。陈修良传达了毛泽东、朱德关于“重建南京地下党组织”的重要指示。

随着抗日战争的结束，中国的解放战争悄然拉开了帷幕。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情报的准确与灵通不但是战争胜利的重要因素，也是减少军民伤亡的重要条件。1946 年5 月，陈修良设立了南京情报系统，任命卢伯明为南京情报系统负责人。1948 年，在南京情报系统的基础上，陈修良又设立南京地下策反系统。这两个绝密系统都是跟陈修良单独联络。

南京是蒋介石的老巢，到处都是国民党的便衣特务。一天下午，陈修良戴着一副墨镜来到方休家中。方休是南京市委委员，公开身份是小学老师。刚一见面，方休就小声告诉陈修良，他的妻弟从重庆来南京办事，要在他家里住一段时间，妻弟是国民党高级特务。陈修良听了这个情况，马上向方休了解了他妻弟的一些基本情况，在得知他是国民党特务电台机要人员时，一个大胆的设想便在陈修良的脑中形成了。陈修良非但没有减少去方休家的次数，反而三番五次地去做客。有一天，陈修良来到方休家里，方休悄悄告诉她，他妻弟今天出差了，留下一个手提包，经他查看，里面有一本军事密码本。陈修良听后，果断地说：“马上把密码本交给我。”方休把军事密码本给了陈修良后，陈修良立马拿回去让情报部门的同志抄下来。抄完后，陈修良又急匆匆地把密码本交还给了方休。在交还密码本的同时，她又派卢伯明把密码本送到中共上海情报局。这是一份极其重要的军事情报，党中央对陈修良获取这份机密情报给予了赞扬。

策反系统，秘密策动国民党空、海军起义

1947 年后，随着解放军在战场上的节节胜利，为了减少军民伤亡以及保护城市的需要，中央领导把我党地下情报工作的重点放在了策动国民党军政人员起义的战略目标上。南京是闻名中外的历史古城，如果硬碰硬地与国民党武力作战，对南京古城的破坏将是毁灭性的。

1948 年9 月，中共上海情报局再次要求南京市委积极进行策反工作。为了尽快开展南京市的策反工作，中共上海情报局的李克农亲自指派沙文威与陈修良联系。沙文威是我党地下情报人员中的一名枭将，他先后在上海、南京、汉口、重庆从事情报工作，曾参加蒋介石亲自主持的“庐山军官讲习团”，是蒋介石信赖的国民党高级将领。按照中央的要求，凡是能够争取到的国民党军政人员，都要一个不漏地列入策反系统名单中。南京市策反系统直接由南京市委领导。在这场策反工作中，第一个被我党策反的国民党军政人员就是愈渤。

愈渤是广西人，桂林失陷前后，他目睹日本飞机对桂林的轰炸，发誓也要驾驶飞机打击日本侵略者。愈渤是抱着报国之心考取国民党空军的。他成为飞行员后，非但没有参与轰炸日本侵略者，反而被蒋介石多次派遣轰炸解放军。这让愈渤感到无比的失望。愈渤低落的情绪很快引起了林诚的注意。林诚是一名潜伏在国民党内部的我党地下工作者，他的公开身份是国民党空军医院的军医官。多次的接触，林诚觉得愈渤是理想的策反对象。经过几次试探性的谈话，愈渤表示愿意加入策反系统。愈渤告诉林诚，他这个轰炸机组共有5 人，其他4 人与他一样，也是报国无门而对国民党失去信心的飞行员，他完全有把握把他们也一起拉入策反系统。经过秘密策反，愈渤带领郝桂桥、周作舟、陈九英、张祖礼等人一起，驾驶着当时最先进的B24 轰炸机飞往河北解放区。

愈渤等人的驾机起义，在国民党内部引起了极大轰动。就在蒋介石恼羞成怒的时候，南京市委的策反系统又将目标瞄准了国民党的海军部队。沙文威向陈修良透露了一个重要情报，“重庆号巡洋舰”舰长邓兆祥为人正派，是个可以争取的策反对象。而“重庆号巡洋舰”是当时国民党最先进的军舰。邓兆祥对国民党的腐败无能早就产生了反感，也认定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陈修良有意安排南京地下党骨干毕重远进入国民党军舰士兵训练班。1948 年8 月，经过毕重远的多次秘密交谈，邓兆祥表示愿意为解放中国效力。经过多番磨难，邓兆祥终于在1949 年2 月25 日凌晨驾驶军舰顺利驶向了解放区。

激战前夕，百万雄师顺利过长江

在与国民党几番决战以后，解放军势如破竹地打到了长江边。蒋介石一方面在南京布置重兵，试图凭借长江天险来阻挡解放军，另一方面又做好了撤退台湾的两手准备。1949 年4 月21 日，毛泽东和朱德总司令向解放军发布了“向全国进军”的命令。

面对长江对岸的百万雄师，敌特人员开始了疯狂的破坏活动。1949 年4 月22 日，为了阻止解放军的进攻，敌工兵营长亲自出马，想炸毁下关火车站。我地下党组织得知这一情报后，立即与敌人展开生死斗争，敌人试图炸毁下关火车站的企图没有得逞，但还是炸毁了一部分基础设施。紧接着，敌人又去破坏老江口火车轮渡栈桥。这个轮渡栈桥是南北交通的咽喉，一旦被敌人炸毁，对解放军进攻南京将造成运输上的极大困难。在紧急关头，轮渡栈桥上的工人冒着生命危险挺身而出。敌人一边向工人开枪，一边指挥实施炸毁行动。听到敌人的枪声，相隔不远的水上警察局，地下党员潘逸舟立即上岗楼查看情况。当看到工人冒死保护轮渡栈桥后，潘逸舟一边喊话示警，一边用机枪扫射敌人。负责保护栈桥的中共党支部委员林大宗带领起义的警察赶来支援，最终把敌人打跑了。

为了严防长江对岸的解放军渡江作战，国民党从3 月就开始了封江，他们把长江上的大小船只全部赶进了内河。解放军的百万雄师就这样被滚滚江水阻挡在了长江岸边。面对这一严峻形势，陈修良紧急召开了重要会议，要求各级地下党组织要想尽一切办法给解放军渡江提供船只。4 月23 日，南京下关电厂、下关机务段轮渡工人在地下党的策动下，纷纷起义，驾驶着“京电号”“凌平号”轮船过江接应解放军。24 日中午，被策反的水上警察局也开着巡逻艇到了解放军所在的长江浦口。紧接着，成千上万的渔民冒着生命危险，把停靠在内河的渔船拼死抢出，开向长江对岸，接应解放军过江。

蒋介石想凭借长江天险来阻止解放军过江的阴谋彻底失败。24 日凌晨到中午，驻扎在长江浦口一带的解放军35 军全部渡过长江。经过激烈战斗，解放军一举攻占了南京总统府，南京胜利解放了。就在解放军攻占总统府后不久，一辆吉普车停在了总统府门前，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告诉哨兵，她要面见解放军第35 军政委何克希同志。哨兵不知道这位妇女是什么身份，可是，当何政委听到了陈修良的大名后，马上跑了出来。何政委紧紧握着陈修良的手，激动地说：“陈修良同志，我们正在找你！南京解放了，我们胜利了！”

新中国成立后，陈修良先后担任了上海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浙江省委宣传部部长、全国妇联华东区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全国妇联第二届执委等职务。1998 年11 月6 日，91 岁高龄的陈修良因病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