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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剧《鸳鸯》导演创作分析论述

2023-08-09王迎迎

剧作家 2023年4期
关键词:二度创作鸳鸯

王迎迎

摘 要:小剧场豫剧《鸳鸯》改编自京剧传统戏《鸳鸯冢》。是本人独立担任导演的第一部大戏。这篇论文主要以豫剧《鸳鸯》导演创作为例,从二度创作中的风格样式、音乐设计、舞台美术、舞台调度等若干环节来进行综合分析论述。

关键词:小剧场豫剧;《鸳鸯》;剧本修改;二度创作;舞台呈现

小剧场豫剧《鸳鸯》主要讲述了王五姐和谢招郎这一对苦命鸳鸯在以李大户为代表的封建势力压迫下的悲剧命运。在创作中遵循原剧主题立意,融入了许多现代的观念内核,使剧目更具有现实意义和讨论价值。该剧以二人的感情悲剧映射封建社会对人性的压迫与摧残,同时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祝愿送给观众。

豫剧《鸳鸯》于2019年11月28日在中国戏曲学院第二十六届一二·九戏曲节上进行首次展演,获得了优秀剧目奖、最佳作曲奖等六项大奖,受到了学院领导、老师和同学们的好评。该剧是本人在中国戏曲学院大三学年上学期独自担任导演进行创排的一部小剧场戏曲剧目。从接到剧本进行一度创作修改到最终舞台呈现,历时三个月。在此对剧目创排过程进行详细的分析及梳理,为今后导戏做好铺垫。

一、关于风格样式及追求

《鸳鸯》是传统戏,但此次创排我们以新角度重新诠释了这个故事。为了突出矛盾冲突,对原剧中人物王五姐、谢招郎、李大户这几个人物形象进行了调整,并将王大娘的形象正面化,重新挖掘内心情感和外部表现相统一的人物形象。此剧是个爱情悲剧,但考虑到豫剧剧种的语言特点,剧中又设立了丑角行当,所以我把此剧风格定位为悲喜剧,在有喜有悲的呈现下让观众感受这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区别于传统戏的演出形式,小剧场豫剧《鸳鸯》追求一种写意的写实,在真实细腻的表演基础上,追求舞台样式和整体演出的诗化、意象化、音乐化和戏曲舞蹈化的表现性风格,以达到一种唯美的意境。

1.本剧的思想立意

本剧以王五姐和谢招郎的爱情为主线,全剧紧紧围绕着两人的情感展开。主要突出两人为了爱情奋不顾身、坚贞不屈的形象,表达了古时青年男女追求自由恋爱反抗封建束缚的强烈愿望。借两人对爱的奋不顾身说出“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期望。

2.主要矛盾冲突和主要事件

此剧共五场戏,分别是第一场“初见”、第二场“定情”、第三场“逼婚”、第四场“情殇”和第五场“出嫁”。矛盾冲突是王五姐和谢招郎这对有情人的爱情之路遭到了以李大户为代表的封建势力的不断阻挠,王五姐和谢招郎为了在一起做出不断的反抗,最终以“意象化”的死来反抗封建压迫和礼教束缚。

3.意象化的表达宗旨及导演构思

“全剧追求为意象化的表达。而戏曲的布景和道具是集可舞性、装饰性、程式性于一体的。道具与表演艺术融合为一个有机整体,成为戏曲表演的工具。”[1]P165因此在第三场的“逼嫁”中,我将“嫁衣”和舞美“屏风”赋予意象化,象征为“束缚”,以此作为对立于五姐的力量,成为五姐在挣扎时具体阻挠的对象,编排为“挣扎舞”。一是使原本内心纠结的对象形象化,增加可舞性;二是在舞台呈现的画面上增加观赏性。“在戏曲演出中人物活动的空间是随心所欲地转换的。戏曲剧本首位结构是分场情节结构,几乎每一场次就是一种空间环境。戏曲舞台的空间变化不仅体现在场与场的转换中,而且体现在同一场次的首位空间转换中。”[1]P191如在第四场“追嫁”中,谢招郎这段“追”的路程就经历了多时空的变换,走了山路,翻越了山峦,边奔跑边询问,人物姿态狼狈,所以我处理这场戏时让谢招郎戴着甩发,这样在行进途中可加入戏曲表演中甩发的技巧。

二、关于音乐与唱腔

此剧从剧本上来说偏传统,所以我力求在音乐上有新突破,要求把握整体风格细腻、传情、优美的意境。音乐设计将主旋律贯穿始终,并运用于唱腔旋律、过门、间奏、幕间曲、伴唱中。为使音乐与唱腔区分清晰,音乐部分特意选用电子音乐midi制作。对于“挣扎”这段空间处理,特别采用鼓与电子合成器敲打出强烈的节奏,以此来表现五姐反抗时内心的挣扎。豫剧音乐表现形式相当丰富,要尽情发挥音乐的优势,为揭示主题思想、抒发人物情感、渲染舞台气氛服务。唱腔是音乐的核心,唱腔风格要求细腻、富于美感,突出地方特色和风格,凸显河南大地的戏曲音韵。唱腔要在保留豫剧传统韵味的同时改良创新。配器要丰富,要充分考虑每个人物的音乐形象,突出人物个性。此剧是一段唯美的爱情戏,爱情主题曲音乐要凄美并贯穿始终,而主题音乐要与豫剧唱腔融合统一。

三、关于舞台美术处理

风格化、简约美是本剧舞美的设计原则。构图和色彩充分考虑人物与景的和谐统一。舞台美术设计整体风格以“虚实结合”为主,追求大写意、小写实的创作理念。舞台表演空间空而不虚,每场以支点景为主,衬托和辅助演员的表演。突出表现戏曲意象化的表达,去繁从简,为演员留足表演空间。其中主要舞美设计为两个“屏风”(底下装置轮滑,可变换)与一桌二椅构成不同场次的景。最终使“屏风”重组结构变换为象征封建束缚的“花轿”来作为这部戏的舞美核心与导演手法。

1.关于灯光

灯光可以说是舞台的灵魂,在本剧简洁的舞美下,则更需要灯光的支持。灯光渲染使舞美造型更突出诗意和优美的意境。此剧为悲剧,主灯光基调为冷色调,光感较弱。在表现两人情感戏时,灯光要细腻、传情、着力营造诗化的意境,并随人物心理状态和情感起伏做变化,通过演员表演突出诗情画意。比如说在“定情”这一场戏中,两人的内心情感升温,氛围浪漫喜悦,灯光要具有感染力,营造暧昧的环境,以暖色调为主。第五场“逼嫁”,舞台要烘托人物内心强烈的挣扎,灯光变换节奏要鲜明,而五姐无奈穿上“嫁衣”时,灯光要沉寂、寂静。这两个场景的灯光要形成强弱对比。第五场在空间的处理上,为了表现“嫁”的逼迫与五姐内心的挣扎加入了较多的舞蹈动作,对灯光变换层次要求较高,因此多用电脑灯、定点光及环境氛围光等,来表现在黑暗中挣扎的凌乱。挣扎结束后直接进入“嫁”时,涉及物理场景转换,需要灯光来做配合,以光影阴暗、光区转换来变换空间。而赋予“嫁衣”和“花轿”的特殊含義,则需要灯光来进行勾勒强化,以此突出仪式感。

2.关于服装

此剧为传统戏,服装设计上可借鉴传统戏的样式,保留传统服饰的寓意和装饰,但不可拘泥,要有现代美感。剧中人物都不是重量级人物,根据人物所处的规定情境、人物性格、身份等做设计,要合理得当。样式上图案简约,风格要淡雅。服装设计要有利于演员表演技术技巧和舞蹈化动作,并保持全剧服装与化妆的统一。全剧中最后一场“出嫁”女的主婚服要花些心思,便于现场变换服装。

3.关于化妆和造型

化妆与造型风格要充分考虑人物的身份地位,不可全传统化处理。整体风格要淡雅,素净。可借鉴现代古装影视剧装扮与传统戏做融合;主要人物头饰不做传统的贴水鬓,而采用古装“发髻”来做造型;化妆采取现代古装影视化妆与戏曲越扮妆面相结合,使人物形象更加自然。

四、关于舞台调度处理

“舞台调度是舞台行动的外部造型形式,是人物行动的外在形态,是人物与人物、人物与舞台空间不断变化的组合,是使戏剧冲突视觉形象化的具体手段,是人物语言(台词)和导演用造型形式创造语汇的视觉形象化手段。”[2]P113由于小剧场豫剧《鸳鸯》为传统戏改编,剧情也是大众熟知的爱情悲剧式故事,那么如何“排演”使舞台呈现更贴合现代观众的审美,是我作为导演要把握和构思的重点。首先在舞美设置上,我选择传统红色的一桌两椅,并将“屏风”底下做滑轮装置,可来回正反面变换及组合表示不同地点,作为分场景的支点,以此来编排舞台调度。“舞台支点起到多重作用。支点可以支持、聚焦、联系人物活动、提供展示人物关系的物质条件,可以有利于展示人物间纠葛或体现冲突。”[2]P141如在第一场李大户“逼亲”中,李大户与王大娘及五姐关系呈对立状,我在编排调度时,让大户用威胁的语气说完念白后,趁锣鼓走到椅子旁坐下,与场中的王大娘与五姐呈斜一字线,一则突出李大户的身份地位,二则在视觉效果上有压迫之感。

在第二场“定情”中,我将两把椅子分置舞台两侧,五姐与招郎分别坐在椅子上,灯光处理为两束定点光,照在二人身上,意为二人在不同的空间对彼此的思念。场中只有两把椅子作为舞台支点,以此来编排调度。将这两把椅子作为两人的交流对象,有对椅子说话,对椅子推拉、旋转等肢体动作来做造型,最终用椅子变换来表示空间的转换,赋予“椅子”多重意义。我希望舞美置景不仅仅起到表达空间、烘托氛围的单一作用,而是想让它在演员手中“活”起来,在合理的调度下,使舞美置景“说话”,更能体现戏曲舞台表达的美学原则。在遵循“化繁为简”的同时,实现空间多样化表达,给予演员更充分的表演空间。

在第四场“情殇”中,对于招郎行径戏的调度编排,我将场上最佳表演区域留给演员,让演员可以充分展示戏曲表演的基本功,使圆场洒满舞台。在空无一物的舞台上,凭着演员的连舞带唱,声情并茂地表现招郎“追妻”之心切,翻山越岭之艰苦,拖着病体之艰难,使高度凝练的程式动作与韵律化唱腔相契合,以此突出人物情感。

“意象是传达主体意识的最完美的审美形象。在戏曲舞台上,从脸谱到服装、从演员动作到装饰性的道具都有一定意象性。”[1]P16在第三场“逼嫁”中,李大户再次将“嫁衣”送上门,并以嫂嫂“欠债”对簿公堂和谢招郎的性命为要挟,逼迫王五姐嫁于自己,此时的五姐有一大段长达10分钟左右的核心唱段,其中包含了对招郎的担忧与思念、对嫂嫂的顾虑、对李大户“逼嫁”的痛斥和对自己命运的感叹等,整个唱段台上只有王五姐一人。作为导演,我拿到剧本首先想到的是舞台呈现是否会过于单调?既然此场中心点是“逼嫁”王五姐,那么关键在于看五姐纠结选择的过程。因此,我特意将内心挣扎做外化处理,使五姐纠结于“嫁”与“不嫁”之中,以“嫁衣”和“玉佩”作为纠结挣扎的交流对象,“嫁衣”代表了李大户,“玉佩”代表的是心爱之人谢招郎。在心中挣扎纠结到一定程度时,可做空间的变化,使原来物理空间的“五姐家中”,变为五姐内心挣扎斗争的心理空间,并以“屏风”的转换作为空间转换的媒介。在此内心挣扎中,我将屏风象征为“束缚”和“阻挡”的力量,而五姐是冲破“束缚”的力量,双方力量互为对立,舞台呈现可使“对立”的双方“舞”起来,在音乐与灯光的烘托下,使五姐的内心“挣扎”外化于观众,给予观众视觉冲击,使舞台呈现更具有观赏性。最终将屏风转为意象化的“花轿”,“嫁衣”被奴仆拿起出现在高台,音乐转化为低沉凄凉的主题曲,来表示五姐挣扎后无力逃脱的屈服。五姐无奈地穿上嫁衣,此时音乐转化为喜庆的“婚嫁”,八名轿夫手拿红绣球以“迎亲舞”来完成“接嫁”这一情节,整体节奏对比明显。

此次小剧场豫剧《鸳鸯》的创排方式是对河南豫剧小剧场演剧形式的初探。在创作中,我秉持要在继承和发扬豫剧舞台独特的处理手段的同时,让作品重新焕发新的主题意义,因此选用传统剧目再改编来进行创作。而在兼具艺术性的同时,我努力在主题上挖掘作品,使其兼具深刻的人文思想和批判性,力求创作出一部守正创新的小剧场作品。

注释:

[1]冉常建:《表意主义戏剧——中国戏曲本质论》,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年7月

[2]鲍黔明,廖向红,丁如如,姜涛:《导演学基础教程》,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7年4月

(作者单位:中国戏曲學院)

责任编辑 岳莹 王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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