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能大师工作室对产业经济的机制设计研究

张岚 翁盛槟 张姮

摘 要：“技能大师工作室”项目建设是我国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自2010年以来重点探索高技能人才培养的实践和创新举措之一，文章通过现代经济学核心主题的机制设计理论，尤其是激励相容与信息显示性原理，结合浙江省衢州市技能大师工作室执行现状，分析其管理执行机制成效，剖析其存在的问题，提出动态调整机制、政策激励与保障机制、激励相容的考核机制、人才与信息共享机制、社会化信息传播机制等机制设计，来进一步推进技能大师工作室对本地产业经济的发展。

关键词：技能大师工作室；产业经济；机制设计

中图分类号： F591.9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6432（2023）21-0089-04

DOI：10.13939/j.cnki.zgsc.2023.21.089

1 技能大师工作室政策背景

为贯彻《高技能人才队伍建设中长期规划（2010—2020年）》和有效执行《国家高技能人才振兴计划实施方案》，我国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近年来重点推进实施“技能大师工作室”项目建设，通过2010年度十大政策课题研究[1]明确了工作室作用是让具有超群技艺的高技能大师充分发挥技能的同时，为其团队或企业持续性地技术创新、科技攻关和带徒弟传技艺提供更良好的条件； 2013年，进一步起草了《国家级技能大师工作室建设项目实施管理办法（试行）》提出技能大师工作室建设项目要与区域经济发展紧密联系；2022年联合财政部印发《国家级高技能人才培训基地和技能大师工作室建设项目实施方案》提出重点支持建设400个以上国家级高技能人才培训基地和500个以上国家级技能大师工作室，要优先支持建设先进制造业、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民生重点领域高技能人才培训基地[2]。

由此可见，以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部代表的国家对技能大师工作室项目的建设政策体现了对重点产业经济领域的技术革新重视，对高技能人才的珍视和培养。通过工作室项目建设技能大师将已有的实践经历经验和技术成果有效传承与发展创新，也进一步为技能交流、成果创新、创造产业技能多元价值提供资源集聚的创新平台，也体现了国家重视高技能人才、探索高技能人才培养的实践方式和创新举措[3]。

2 理论框架：机制设计理论

近几十年来，机制设计理论一直是现代经济学研究的核心主题之一。诺贝尔奖经济学奖得主赫尔维茨教授1973年在著名的《美国经济评论》杂志上发表《资源分配的機制设计理论》，提出机制设计理论框架中激励相容原理和显示性原理两个核心问题[4]。所谓激励相容原理是将个人理性与集体理性相容，政策需能够达到主观为自己、客观为他人。需要设计某种激励机制诱导经济人显示真实信息。显示性原理是使得参与者说真话，以此消除信息不对称。

因此，经济机制设计理论旨在探讨微观个体在自由选择、自愿交换、信息不完全及分散式决策等条件下如何设计一种机制措施来实现既定目标的方法论。经济机制设计的理论模型主要由以下四部分构成： 经济环境、自利行为描述、想要得到的社会目标、配置机制（包括信息空间和配置规则）[5]。机制设计理论提出所设计的机制只需要较少的关于消费者、生产者以及其他经济活动参与者的信息和信息流转成本，并接受博弈论中的“理性即主体间理性”的本体论立场，认识到机制和制度设计所面临的主体间理性问题，意识到只有符合主体间理性的机制才可能有效运作并最终促进集体或社会利益[6]。

机制设计理论帮助理解和解释何种制度或分配机制的设计执行能最大程度地减少主体间行为经济损耗，因此为最优的政策设计思路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基础与思考角度，为促进技能大师工作室相关政策落实与执行优化要重点考察现有政策措施在执行过程中的信息呈现与流转成本、各个主体间理性的激励相容和分散决策执行倾向，充分考虑不同主体的利益相同与冲突，设计出多方有效激励的政策机制，调动各个利益相关主体的参与积极性与能动性，协调确保各方利益的平衡或最优化。

3 案例剖析：以浙江省衢州市为例

3.1 工作室发展现状

衢州市于2013年出台《衢州市人民政府办公室关于印发衢州市高技能人才振兴计划实施方案的通知》（衢政办发〔2013〕54号），鼓励科技和技能含量较高的规模以上企业，依托部分钱江技能大奖获得者、首席技师以及掌握传统技能、民间绝技的高技能人才，积极创建市级技能大师工作室。明确技能大师工作室要参与技术攻关、技艺交流和带徒授艺的功能。对创建工作室的技能大师，优先推荐国家、省、市级技能人才奖项评选和参加全省高技能人才国（境）外培训。截至2020年年底，衢州市建成技能大师工作室74家（剔除重复项，其中：获得国家级技能大师工作室5家、省级技能大师工作室30家、市级技能大师工作室55家）。

调研发现技能大师工作室的行业及工种分布对产业经济的联系最为紧密。已建成的市级以上大师工作室所在单位涉及16个行业，其中：来自化学品制造行业的技能大师工作实验室有12个，占总数的20.3%，排名第一；来自机械设备制造行业的技能大师工作实验室有9个，占总数的15.3%，排名第二。

在已建成市级以上大师工作室中，领办人职业工种从第一到第五分别为从事电工工作8个；从事车工工作8个；从事焊工工作6个；从事造纸工工作4个；从事钳工、汽车维修工、工艺美术、化学检验工工作的各3个（表1）。

3.2 技能大师工作室管理执行成效分析

3.2.1 规范管理制度提升信息显示度

技能大师工作室尤其是省级以上技能大师工作室成立后，根据工作室所在单位情况，逐步改善工作室条件，完善制度，培育打磨技能大师工作室细化的规范管理制度样本，并推广规章制度等设计与成效相关经验。调研分析技能大师工作室从获批后，逐年完善工作室管理相关规章制度，通过《大师工作室管理制度》《员工培训管理制度》等制度建立，明确了工作室领办人职责、工作室成员职责、师带徒制度、项目管理制度、培训教育制度等。在工作室环境中将重要规章制度张贴上墙实现信息展示，并在日常管理中严格落实执行相关制度。建立《经费管理制度》保证了经费使用单独建账，并规范地按公司财务要求运作，有效确保了用于高技能人才培养、交流的费用占职工教育经费的53%以上。

3.2.2 团队技术创新价值

工作室在技能大师的带领下，依托所属产业资源组建跨多技能的专家，从大师到精英以及学徒梯队的团队承接技术改进项目、新工艺运用、攻克技术难题，走出工作室团队，聚众多技能人才合力的产业技术创新、技能提升的创新价值。调研中的衢州技术技能人才组建技能大师工作室每年至少承接企业一项技改项目或解决一项技术难题，如承担了在炼钢连铸滚筒组合件技改项目；解决大型轧辊车床主轴出现加工精度不准、发震、异响等问题；推动深孔枪钻技术应用中起到了主导作用；自创发明了“L”形成形刀；自行制作和设计适合焊刀和淬火用的加热管，等等，为企业带来了直接可观的经济效益。

3.2.3 带徒传艺，发挥隐形知识的人才培养机制

通过技能大师工作室制订企业技能人才培养计划，开展专项技能培训、一对一或一对多带徒传艺以及与职业院校联合培养等方式，将技能隐形知识通过多种信息显示或体悟活动降低信息损耗，切实有效地进行高技能人才培养。衢州徐功武大师工作室每年举办多期培训，培养参与的技能人才取得高级工、技师和高级技师证。大师工作室内部采取工作室成员和徒弟签订师徒结对协议的方式，年底通过徒弟对师傅打分，企业对师带徒工作考评，以开展师徒一对一辅导方式培养真扎实干的技能人才。

3.2.4 企业岗位练兵激励机制

为了激励员工学习技能，企业通过竞赛来挖掘人才、锻炼人才，工作室积极推动企业内部开展岗位练兵方式来选拔优秀技能人才。工作室成员积极组织、推动、发起各类技能竞赛，为培养技能人才发挥积极作用。技能大师工作室，结合工作室所属单位的岗位实际需求，开展车、铣、焊等机械类技能大比武，并推广为企业联合岗位练兵，还推出了享受相应等级的国家职业资格证书和资金补助的政策。工作室通过企业岗位练兵的方式，不仅提高了企业员工技能，提升其晋升空间，也在企业内部营造良好技能提升的氛围，为企业发展提供了持续后劲。

3.2.5 技术交流与提升机制

技师大师工作室积极开展交流学习活动，尤其重视通过对标国际先进技术与专业机构展会等平台对接交流。工作室领办人和成员优先推荐参加国内外金蓝领培训，推荐领办人大师赴德国、日本、美国等发达国家学习等，激励机制帮助技能大师及其工作室技能核心通过学习交流不断提升自身的技能水平和行业前沿视野。衢州徐建雄大师工作室与德国联邦经济发展与对外贸易协会工业4.0专业委员会工作交流，专题探讨机器人在工业制造领域的应用；与韩国机器人研究院、浙大机器人研究院考察，研究新机器人生产线项目。姜振军大师工作室团队多次参加钱江电气产品鉴定会、浙江省云计算大数据产业推进大会，加强与国外同行技术交流，都开拓了技能大师对行业前沿的了解。此外，技能大师在工作室项目的建设和发展过程中，申报总结等制度设计也不断提升其管理知识与管理技巧，提高人才培养和技术创新主观意愿与能力素养。

3.3 技能大师工作室机制现存问题分析

3.3.1 工作室层次推荐规划问题

调研发现，对2020年前技能大师工作室推荐层次，各县（市、区）略有不同。省人社厅在2020年建设技能大师工作室通知中，才正式提到建立国家、省、市、县四级工作室，我市目前也就龙游、常山等部分县市区建立了县级大师工作室。但目前来看，国家、省、市三层有明确的政策支持，县级政策支持明显不足，从而影响部分工作室对自身的发展方向及今后的目标缺乏具体规划，方向不够清晰。

3.3.2 运作资金投入不足问题

调研发现，目前技能大师工作室运作资金主要来源企业和政府。从政府层面来说，建成市级、省级和国家级技能大师工作室后，分别会给予3万元、5万元、10万元一次性经费补助。工作室日常运行资金主要是由所在单位支持，企业的效益好坏决定对工作室的投入比例。由于技术更新日益加快，设备的更新换代率也提高，投入不足配备不齐导致技术攻关与推广的动力不足问题突出。

3.3.3 考核评估体系机制设计问题

目前衢州市级技能大师工作室已出台考核办法，但考核指标制定的科学性，特别是定性和定量指标设置与激励相容性需要研究完善。尤其是工作室主要依托企业，工作主要围绕企业的实际需求开展，各企业在技术成果与转化、高技能人才培养、经济效益需求比重等关键指标要求有所差异，如何兼顾政府、企業、工作室各方需求设计一个激励相容的考核机制，促进工作室的作用发挥，形成良性循环至关重要。

3.3.4 工作室长效管理机制问题

技能大师工作室申报阶段政府和企业都非常重视，但成立后持续健康发展到取得预期效果往往周期较长，存在较多不确定因素，如领办人变动或企业破产改制、效益不好等情况出现后都需要政府和企业有相应应对措施和长效管理机制设计。

4 优化设计：基于机制设计理论的策略思考

4.1 动态调整机制设计

各级政府加强建档监管并设计技能大师工作室动态调整机制。对工作室发生重大变化的，如工作室领办人发生退出时，应根据企业和工作室团队的意见和申请，经审核后及时变更领办人，并在工作室建设考核结果文件中予以明确；若企业发生破产或工作室确实无法正常运作的，应及时退出并核销工作室。

4.2 政策目标与保障机制

从政府层面顶层设计以“技能大师库”到培养技能型创新人才为目标，从可操作层面和管理制度层面积极推进适合的管理体系、 质量控制体系、监督体系、合作机制和各项规章制度的全方位共建[7]。建立健全政策支持、资金扶持、规范标准、激励表彰、外部考核等保障机制；并出台指导意见帮助企业层面从加强工作职责、规章制度、发展规划、实施过程、考核评价等工作室运行保障机制设计。

4.3 激励相容的考核激励机制

推进工作室可持续发展的考核与激励机制，并做好机制的信息展示与解释说明，将对规范提升技能大师工作室的运行效果有促进作用。针对目前国家、省、市、县四级逐级制定分层可容的考核体系与具体考核指标，制订《级技能大师工作室项目考核办法》，并分层在各级权威媒体平台展示或有针对性地做政策宣讲与解释。从工作室带头人、成员、所属企业、行业、技能培养等各方理性需求角度细化考核与激励机制，通过自下而上地激励相容设计更切实有效的考核指标和激励措施，并以绩效打分等激励的信息公开透明突出考核的实效性。对工作室带头人设计配套一些优先列入各级工匠培育对象等有效的待遇、荣誉等奖励制度；提高工作室高级技能人员政治待遇、经济待遇等激励措施，对工作室骨干成员，拓宽工作室培养技能人才成长通道激励和晋升机制等。

4.4 搭建平台，探索人才与信息共享机制

通过资源与需求更精准地对接，减少信息不对称带来的不确定性，降低信息供需双方的搜寻和匹配成本。把技能大师工作室建设成一个可以进行技术改造和创新、四新技术普及和推广、技能研发和新产品开发推广的重要平台，更是高技能人才技能展示交流提高的重要平台[8]。建立技能大师工作室信息系统，不仅统一的技能大师项目信息管理方便跨地区跨业务的信息展示交流，推动项目与各类技能成果展示交流、对接需求、降低工作室对单一企业的依赖性，扩宽工作室靠政府财税支持到信息咨询费等新经费增长点。还可以进一步从线下工作室拓展为线上社群，同业通过交流参观互访等形成互动成长、共同发展的新型人才机制，同时还有利于各级政府部分统筹其他人才项目或基地相衔接，协调推进区域产业协同高效发展。

4.5 社会化信息传播机制

技能大师工作室制度是培育“工匠精神”的重要路径。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新环境下，要大力推动技能大师工作室的发展，为工匠精神的培育创造条件，更好地发挥示范和带动作用，需要破技能行业圈，制定社会化传播机制，营造全社会认同的技能大师信息环境与中国工匠精神的舆论氛围。尤其是我国技能人才社会地位不高，通过宣传推广技能大师工作室的成功经验、成果事迹，结合视频、直播等新媒体展示技能竞赛评选，借助相关行业峰会论坛等媒体的关注度，加大宣传力度，让社会各界充分认识到技能人才队伍在产业发展中发挥的重要作用，为技能人才发展营造良好的社会氛围。

5 结论

综上所述，通过对浙江衢州技能大师工作室项目发展状况与成效等深入调研分析研究发现，以科技和技能含量较高的大中型企业为依托，具有绝技的技能大师领办，开展技术攻关创新和高技能人才培养的大师工作室呈现出更明显的产业技能创新价值和技能培养成效，但在政策机制方面也存在着层次不清、运行经费不足等问题，通过机制设计理论中的信息显示与激励相容等理论框架指导在政策机制设计上提供了思路引领，从动态调整机制到信息与人才共享与社会化传播机制等信息与激励维度提出设计优化能提升技能大师工作室项目可持续建设，从而培养出更多产业高技能人才，为中国“制造大国”到“智造强国”提供有力的高技能人才支持与保障。

参考文献：

[1]毕结礼，王琳.政府主导扶持下的技能大师工作室制度建设[J].中国培训，2012（2）：6-8.

[2]国际科技创新中心.国家级高技能人才培训基地和技能大师工作室建设项目实施方案[EB/OL].（2022-09-14）.https：//www.ncsti.gov.cn/zcfg/zcwj/202209/t20220927_98766.html.

[3]李程，宋娟.“技能大師工作室”对社会与企业的作用[J].中国市场， 2017（13）： 214-215.

[4]李文俊.机制设计理论的产生发展与理论现实意义[J].学术界，2017（7）：236-245，328.

[5]雷启振.机制设计理论及其在中国的应用[J].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2008（2）：18-21.

[6]徐大伟，段姗姗，刘春燕.“三化”同步发展的内在机制与互动关系研究——基于协同学和机制设计理论[J].农业经济问题，2012，33（2）：8-13，110.

[7]孙阳，唐永鑫，孟黎. 浅析技能大师工作室在现代学徒制人才培养中的作用[J].高教学刊，2015（8）：65-66.

[8]刘凤文竹. 国企产业工人技能传递“平台化”及其边界扩展研究——以国企K厂“技能大师工作室”为例[J].南开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2（5）：27-36.

[9]张郑亮，王建. 关于技能大师工作室建设意义及任务的思考[J].职业，2014（23）：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