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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化蔓延:宋王朝的圣节互动
——以夏丽等国及边疆诸“蛮”为例

2023-08-06宁欧阳

史志学刊 2023年2期
关键词:长编资治通鉴西夏

宁欧阳

(河南师范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0)

有宋一代,圣节是对皇帝或垂帘太后(太皇太后)生日的通称。通称之外,每个圣节亦有专门称号[1]如宋太祖圣节名曰长春节,宋神宗圣节名曰同天节,宋徽宗圣节名曰天宁节。。作为皇权因子的圣节具有双重面向,不仅是国内事务,同时更表现为国际事务。为尽可能扩展皇权影响力,宋代统治者继承并发扬了源于后晋的圣节交聘之制[2]管见所及,首次圣节交聘可追溯到后晋时期,天福二年(937)石敬瑭生日天和节当天,吴越国王钱元瓘“进天和节大排方龙座、金腰带一,御衣十二事”。参见:(宋)王钦若等编纂,周勋初等校订.册府元龟(卷二):帝王部·诞圣[M].凤凰出版社,2006.(P24),与西夏、高丽以及海外诸国建立了圣节交聘关系。同时,统治者也利用圣节之机,积极组织边疆诸“蛮”前来朝拜贺寿。圣节交聘是政治的延伸,也是国际间权力关系的再确认。通过这种年复一年仪式化的圣节交聘,交聘双方试图强化相互间既定的等级秩序。就发展态势而言,宋与西夏、高丽及海外诸国的圣节交聘呈现出断续和不稳定的特点。就等级地位而言,与西夏、高丽及海外诸国的圣节交聘中,宋完全处于主导位置。与圣节交聘是国与国之间的互动不同,圣节朝贺指的是宋朝边疆诸“蛮”在圣节时一系列的朝拜贺寿活动。通过这些活动,边疆诸“蛮”得以表达忠心,皇权也藉此扩张。目前,学界对宋代圣节互动已有所关注,且主要集中于宋辽、宋金间[3]聂崇岐.宋辽交聘考[M]//宋史从考.中华书局,1980;黄凤岐.辽宋交聘及其有关制度[J].社会科学辑刊,1985,(2):98;曹显征.辽宋交聘制度研究[D].中央民族大学,2006;陶晋生.宋辽关系史研究[M].中华书局,2008; 李辉.宋金交聘制度研究(1127-1234)[M].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29-30;韦兵.完整的天下经验:宋辽夏金元之间的互动[M].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9:89-90;周立志.宋金交聘地方公务接待清单的发现与研究[J].黑龙江社会科学,2018,(1):170.,对于面向高丽、西夏及海外诸国的圣节交聘,以及来自边疆诸“蛮”的圣节朝贺则关注不足。因此,笔者拟对上述不足之处进行探索,期望可以有裨学界。

一、宋夏圣节交聘

管见所及,仁宗乾兴年间,宋夏即开启圣节交聘。《宋史》载:“德明自归顺以来,每岁旦、圣节、冬至皆遣牙校来献不绝。”[1](元)脱脱等.宋史(卷四百八十五)·夏国传[M].中华书局,1977.(P13992)之后,因李元昊称帝,宋夏交恶,两国圣节交聘一度中止。庆历年间,宋夏和好,圣节交聘继续进行。庆历三年(1043),宋夏两国使者往返不断。元昊曾遣使向宋朝“要请十一事”[2]“要请十一事”内容包括求请和、求割领土、求割属户等等十一件事,具体请参见顾吉辰.宋夏庆历议和考[J].宁夏社会科学,1988,(3).(P79-85),其中就包括遣使贺乾元节。该年四月,在一份宋朝诏谕西夏使者贺从勖的文件中,宋朝答应了西夏“许进奉乾元节及贺正”一事[3](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四十):庆历三年四月癸卯[M].中华书局,2004.(P3363)。庆历四年(1044),宋夏正式停止战争,达成和议。该年十月,元昊在上呈仁宗的誓表中说道:“两失和好,遂历七年,立誓自今,愿藏盟府。”并请求获赐“进奉乾元节回赐银一万两,绢一万匹,茶五千斤……及赐臣生日礼物银器二千两,细衣著一千匹,杂帛二千匹”[4](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五十二):庆历四年十月己丑[M].中华书局,2004.(P3706)。李元昊在誓表中所列财物明细甚详,反映出西夏人更重视和议带来的附加经济价值。根据约定,夏国遣使贺乾元节,宋廷要回赐银、绢、茶等物品,夏国主生日时,宋廷也会赐予其生日礼物。庆历五年(1045)四月,“夏国主曩霄初遣素赍酿布移则、张文显来贺乾元节,自是岁以为常”[5](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五十五):庆历五年四月辛卯[M].中华书局,2004.(P3768)。针对西夏贺乾元节使,宋廷给予较高礼遇,例如允许夏国使者赴宴时,“于朵殿上座”[6](清)徐松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礼:45之12[M].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P1725)。另外,考虑到夏使不适应中原气候,枢密院专门下令“以夏国贺乾元节到阙,令于冰井务三日一次取冰三担,作押伴引意遗之”[7](清)徐松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食货:55之1[M].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P7251)。关怀可谓细致入微。此后,宋夏圣节交聘或举行、或中断,成为反映宋夏和战关系的晴雨表。

神宗即位后,血气方刚,在王安石辅佐下,意图行“大有为”之政,随着帝国在西北边境推行“开边”政策,宋夏关系也因此进入交恶状态,但两国仍断续保持着交往[8]李华瑞.宋夏关系史[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P345-350)。元丰四年(1081)四月,西夏国内上层统治集团在如何对待汉礼问题上发生严重分歧,引起内讧。宋廷君臣认为这是吞并西夏的好机会,遂决心兴兵讨伐西夏。起兵前,专门知会辽国,陈述出兵理由即为“夏国内乱,囚制国主,不知存亡,朝廷回赐贺同天节并遣使赐生日等物,无人承受……近又累犯边,朝廷遣兵问罪,与北朝不相干涉”[9](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一十五):元丰四年八月丙寅[M].中华书局,2004.(P7626)。可见,同天节时夏使入贺及宋廷赏赐等一系列交聘活动,已经成为夏国臣服于宋的一种象征,成为两国和平的一种衍生品。一旦中间某个环节被打破,就意味着和平破灭以及夏对宋的不恭。因此,在照会辽国时,宋廷故意将回赐夏国同天节礼物无人承受之事告知辽朝,作为宋廷出兵西夏合理性的重要理由之一。元祐元年(1086),宋朝君臣论及宋夏关系时,哲宗有言:“向因边臣奏陈,云彼君臣失职,及移文诘问,曾无报应;神宗皇帝乃出师命将,拯彼阽危。在于夏国主秉常实有大造,而蕃部之人遽敢自绝,侵轶我边鄙,虔刘我吏民,正旦同天,皆不入贺。国家包以大度,置而不问,但绝岁赐,以俟悛心……朕惟江海之大,来则受之,岂复追念往昔,计较细故?宜舍其前日之不恭,取其今兹之效顺,旷然湔涤,与之更始。”[1](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七十四):元祐元年四月辛卯[M].中华书局,2004.(P9064)可见,在宋朝君臣眼中,西夏不入贺同天节确为“不恭”之行为。

哲宗元祐时期,宋夏圣节交聘时断时续,这与西夏国内政治形势密切相关。元祐年间,太皇太后高氏当政,通过“以母改子”的方式罢除神宗时期一些“大有为”与“扩张”之举,选择与民休息,如废除一些新法内容,并且停止对夏战争,双方重新建立圣节交聘关系。元祐元年(1086),枢密院言:“夏国遣使、副诣阙贺兴龙节,请依例赐银、绢、茶,回日降诏。”从之[2](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九十二):元祐元年十一月戊寅[M].中华书局,2004.(P9532)。但在同一年,随着西夏国主李秉常驾崩,年仅三岁的李乾顺即位,朝政开始被太后梁氏及强臣梁乙逋所把持。梁乙逋改变了李秉常的治国理念,对内行迫害专权之事,对外举兵骚扰宋朝边境。

元祐二年(1087),宋为表示弃地求和诚意,下诏册封李乾顺为夏国主,并参照庆历八年例赐西夏“银、绢各三万两,钱三万贯”[3](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九十四):元祐二年正月乙丑[M].中华书局,2004.(P9591),但西夏却不遣使谢封册之恩、不遣使入贺坤成节,并且持续出兵侵扰宋朝边界,这样的做法破坏了宋夏之间的“君臣”关系,违背了尊卑之礼。于是,宋廷三省、枢密院联合进言,主张出兵惩治西夏,有言道:“风闻(李)乾顺不治国事,有梁乙逋者擅权立威,凡故主近亲及旧来任事之人,多为所害。以为若边塞无事,则奸谋不成,故辄敢犯边,以请地为名,不遣贺坤成节、谢封册使,反覆邀乞,别怀异图,背恩逆理,莫此为甚。若不即加诛,无以威示边境。”[4](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四):元祐二年八月癸巳[M].中华书局,2004.(P9837)中书舍人苏辙则相对冷静,却也建议朝廷下诏震慑西夏,甚至为诏书列了大纲,大纲中直指西夏君臣“狼子野心,饱而背德,不遣谢使,不资坤成。朕以君道拊之,而不以臣礼报朕,天地所疾,将相咸怒……其令沿边诸将饬励兵马,广为储峙,敢有犯塞,即杀无赦”[5](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四):元祐二年八月[M].中华书局,2004.(P9856)。对于宋廷而言,考虑到当时宋哲宗即位不久,正在推行罢黜新法、与民休息的政策,故不欲发动大规模边境战争,对西夏侵犯行为,仅采取防御态势。因此,宋廷充分吸收了苏辙的建议,在诏令中指出犯边及不遣使入贺皆权臣所为,如若进兵西夏,将使大量无辜百姓惨遭诛戮。故仅令“诸路帅臣各严兵备,无得先起事端,其所发兵马,权屯次边……若果敢犯顺,即令诸路乘便深入,务要诛锄首恶,不得滥及无辜”[4](P9837)。可见,在赵宋君臣的眼中,西夏不遣使入贺坤成节被视为“背恩逆理”“狼子野心”的不臣之举,以致宋廷“将相咸怒”,欲出兵征讨以示威于边境。该年十月,哲宗下诏:“新历勿颁夏国,以乾顺谢封册及贺坤成节使未至故也。”[1](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六):元祐二年十月丙申[M].中华书局,2004.(P9884)每年颁赐新历是君臣关系的一种象征,鉴于夏国做出不入贺坤成节的不臣之事,宋廷自然也无需颁新历于夏国了。

另外,西夏不遣使祝寿之举,也引起了宋朝士大夫防备之心。元祐三年(1088)二月,同知枢密院范纯仁言:“今夏人虽受封册,并不遣使入谢及贡贺坤成节,全失恭顺,今秋必恐须至用兵。”[2](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八):元祐三年二月[M].中华书局,2004.(P9943)很明显,西夏遣使入贺圣节已经成为臣服宋朝的一种象征,圣节交聘中断,意味着双方战争的潜在可能。同时,双方君臣关系亦随之不存,这对于长期以“君王”身份自居的宋廷来讲是无法接受的,因此才会引起赵宋君臣的极大反应。

自元祐二年宋夏关系交恶后,西夏多次派兵侵扰宋境,但多以失败告终[3]如元祐二年,西夏大举进攻镇戎军、泾原路,为宋将曲珍所败。元祐三年二月,侵扰府州。四月,攻塞门寨,为宋将赵卨所败。分别参见:(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五):元祐二年九月乙丑[M].中华书局,2004:9869;(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九):元祐三年四月庚子[M].中华书局,2004.(P9869,9966)。连年战争失利,促使西夏考虑缓和与宋的关系。元祐四年(1089)六月,西夏遣使“诣阙谢恩,续遣使贺坤成节”[4](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二十九):元祐四年六月辛亥[M].中华书局,2004.(P10371)。面对夏人求和之举,宋廷也展示出足够诚意。六月十二日赵卨上言:“夏人近遣使诣阙谢恩,续遣使贺坤成节,请严诫边吏,勿令侵犯。”赵卨专门上书提醒皇帝要严诫官兵,避免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足见其对和平的重视。朝廷吸取了赵氏的建议,“诏陕西、河东经略司诫约沿边兵将官,不得容纵边人以巡绰、硬探为名生事”[5](清)徐松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兵:28之33[M].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P9227)。与此同时,宋廷把米脂、葭芦、安疆、浮图四寨地退给夏国,夏国把永乐城俘获宋朝人口退还宋朝[6](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二十九):元祐四年六月戊申[M].中华书局,2004.(P10370),两国暂时得以休战。宋廷选择“舍地换人”的举措,塑造了宋政府一心为民的形象,无疑有利于笼络人心、加强统治。同年十二月,西夏遣使来贺兴龙节[7](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三十六):元祐四年十二月辛丑[M].中华书局,2004.(P10499)。然而,双方在关于归还四寨的边界问题上发生了争执,埋下日后双方再次交恶的火种。特别是熙河将领范育、种谊等人为邀军功,违背宋夏和约,在兰州附近展筑质孤、胜如两堡,这引起了夏人不满。元祐五年(1090),西夏派军队侵犯质孤、胜如两堡[8](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四十四):元祐五年六月[M].中华书局,2004.(P10687)。正常情况下,两国交战,圣节交聘即刻停止,如苏辙就曾预言“坤成贺使亦当不至矣”[8](P10687)。然而,令赵宋君臣意想不到的是,该年七月夏国依然遣使来贺坤成节[9](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四十五):元祐五年七月乙亥[M].中华书局,2004.(P10715)。有关这一反常现象,苏辙给出自己的理解:“臣窃谓夏国所遣坤成使臣适至京师,国中遂敢举兵攻城,略无所忌者,意谓筑城之役,曲在熙河,虽朝廷之重,亦必不敢无名苛留其使故也。”并建议朝廷罢免范育、种谊等边将,“更择熙河帅臣,使之怀柔异类,谨修边备”[1](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四十五):元祐五年七月乙亥[M].中华书局,2004.(P10715-10716)。在苏辙看来,之所以西夏敢在举兵攻宋时仍派遣使者来贺坤成节,主要出于两方面原因:其一,通过进攻堡寨来表明自己的强硬态度;其二,通过遣使入贺坤成节展示自己的诚意,同时借机表明此次争端乃宋边疆挑起的,错不在西夏。因此,这一看似矛盾的行为,实际是事物的“一体两面”,两者并不冲突。该年十二月,夏国继续遣使来贺兴龙节[2](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五十二):元祐五年十二月乙未[M].中华书局,2004.(P10850),也进一步印证了苏辙的看法。

元祐六年(1091),西夏继续执行“边交聘、边侵扰”的对宋政策。《续资治通鉴长编》载,该年六月,“先是,西贼数万人寇定西城及通渭寨。是日,执政聚议,欲绝岁贡,以坤成使人已逼,姑止”[3](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五十九):元祐六年六月癸巳[M].中华书局,2004.(P10982)。需要强调的是,这种“边交聘、边侵扰”反常现象的出现,与元祐时期赵宋推行妥协退让的对外政策密切相关[4]众所周知,元祐时期,实施“更化”国策,否定熙丰变法,选择与民休息的治国方针。在边境问题上,也停止开边,退还元丰时期攻占西夏的土地,并尽可能避免新的战争。在妥协退让对外政策指导下,宋朝边将不敢主动挑起战争,防御时也束手束脚,致使西夏兵将侵宋时如入无人之境,往往大获而归。参见:(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六十六):元祐六年九月丁亥[M].中华书局,2004.(P11126)。众所周知,宋廷本想通过妥协政策换取边境和平,然而,宋人的妥协退让非但没换来和平,反而加剧了西夏的飞扬跋扈。西夏兵将不时侵扰宋境,攻城掠地,权臣梁乙逋更是屡出狂言:“嵬名家人管军事,有此功否?南朝曾如此怕否?”“我之所以连年点兵者,欲使朝廷惮我而为国人求罢兵耳。”[5](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六十六):元祐六年九月辛亥[M].中华书局,2004.需要说明的是,此段文字虽然出自宋人范纯粹上奏之文中,存在为“激将”皇帝出兵西夏而诬陷梁乙逋的嫌疑,但我们看待历史事件,往往需要既“观其言”又“察其行”。结合元祐时期西夏不断进攻宋境的事实,笔者以为,范纯粹此言应非凭空杜撰,大体可信。(P11136)嵬名即指西夏皇帝[6]明道元年(1032),李元昊称帝时,废弃唐、宋所赐的李、赵姓,自号嵬名氏。故后世多用嵬名代指西夏皇帝。。我们可以看到,梁乙逋藐视西夏皇帝军功,并意图使宋朝皇帝惧怕自己,足见狂妄之极。西夏如此猖狂的行为消磨了赵宋君臣的耐心,主战声音逐渐成为主流。随着元祐六年十二月妥协政策代表者范纯仁被贬,元祐妥协退让政策正式破产[7]有关宋对西夏妥协退让政策的形成、发展与破产过程,参见李华瑞:《宋夏关系史》。(P67-73)。此后,宋廷开始对西夏采取强硬态度,圣节交聘再次中断,并且此次中断持续时间较长。

元符二年(1099),夏国主李乾顺灭梁氏亲政,与宋交好。九月,夏国遣使谢罪,见于崇政殿[8](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百十五):元符二年九月庚子[M].中华书局,2004.(P12234)。十二月庚子,兴龙节前夕,李乾顺“差使副令能嵬名济等诣阙,进上誓表谢恩,及进奉御马”,宋廷也“诏依例回赐银器、衣著,各五百匹两”[9](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百十九):元符二年十二月庚子[M].中华书局,2004.(P12343)。中断了七年之久的宋夏圣节交聘得以重启。

此后,宋夏圣节交聘还维持着时断时续状态。元符三年(1100)十月,三省、枢密院奏:“夏国贺天宁节回赐银绢,依例于答诏中豫降赐目,诞辰所颁在岁赐二十五万数中,夏主生日礼物乃在数外。”诏如故事[10](清)徐松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礼:57之23[M].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P1997)。可知,此时宋夏保持着圣节交聘关系。但崇宁三年(1104),西夏就因不入贺天宁节被宋军攻击。该年十月辛丑,“西贼不贡天宁节自绝臣子之礼,仰陕西河东诸路伺便掩袭”[1](宋)李埴,燕永成校正.皇宋十朝纲要校正(卷十六)[M].中华书局,2013.(P2466)。政和四年(1114),宋夏又恢复了圣节交聘,该年十月“夏人因辽使来贺天宁节,附上誓表”[2](宋)李埴,燕永成校正.皇宋十朝纲要校正(卷十七)[M].中华书局,2013.(P484)。宣和六年(1124),西夏遣生辰使前来祝寿[3](清)徐松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礼:57之18[M].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P1992)。但自宣和七年(1125)后,贺宋生辰使中未再见到过西夏人的影子。与此同时,自金朝天会二年(1124),夏国开始遣生辰使祝金国皇帝圣寿[4](元)脱脱等.金史(卷六十):交聘表上[M].中华书局,1975.(P1291),之后,西夏选择在金主生日时遣使祝寿[4](P1391-1414)。这体现出赵宋王朝国力衰微,东亚朝贡中心由宋都移至金都。

二、宋与高丽及其他诸国的圣节交聘

宋与高丽的圣节交聘最早发生于太平兴国三年(978)。该年十月十六日,宋廷“宴宰相、亲王以下及契丹使、高丽使、诸州进奉使于崇德殿”[5](元)脱脱等.宋史(卷一百十九)[M].中华书局,1985.(P2803)。可见,高丽使者曾在太平兴国三年入贡乾明节。真宗时期,随着宋王朝国力强盛、国势稳定,高丽和女真也前来贡贺承天节。天禧元年(1017)十一月,“契丹使耶律准来贺承天节。高丽使徐讷率女真首领入对崇政殿,献方物”[6](元)脱脱等.宋史(卷八):本纪第八[M].中华书局,1985.(P163-164)。徽宗时期,高丽曾在本国以寺庙设斋形式为徽宗祝寿。高丽肃宗八年(1103)十月,肃宗“以宋帝天宁节,命太子设斋于奉恩寺”。由于此乃“非常”之举,当时出使高丽的宋朝医官牟介等人专程到奉恩寺观看。事后,肃宗“赐牟介等酒币”若干[7](朝鲜)郑麟趾等著,孙晓主编.高丽史(卷十二):肃宗八年十月丙辰[M].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P338)。宣和六年(1124),高丽更派使者赴汴京祝寿。

有意思的是,有时候宋丽间圣节交流,不是高丽臣服于赵宋实力,或感慕中原文化的结果,而是赵宋君臣在“万国来朝”思想影响下主动“制造”的结果。例如,元丰年间,高丽国人崔举“因风失船,漂流至泉州界,得捕鱼船援救全渡”,后辗转至明州,欲从明州搭乘便船返回高丽国。明州“为置酒食犒设,送在僧寺安泊。逐日给与食物。仍五日一次别设酒食”。此事甚至一度引起神宗注意,神宗专门下旨令明州“于系官屋舍安泊,常切照管”。此后,明州“更与各置衣装,同天节日亦令冠带得预宴设”[8](宋)曾巩撰;朱国富,谢若水整理.曾巩集(卷三十二):存恤外国人请著为令札子[M].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20.(P374)。可见,面对一个因海难漂流至宋境的高丽人,赵宋君臣给予其极好待遇与救助。在神宗生日同天节到来时,更令高丽人崔举盛装参与其中。一般情况下,圣节宴参与者大多为官员,宋廷令高丽人崔举参与其中,至少有两方面考虑:其一,外国人参与,有助于营建“万方来朝”的盛世之象,满足了宋廷对自身“天朝大国”的想象;其二,高丽人崔举参与其中,能够直观感受宋朝兴盛与皇帝威权,宋廷与皇帝的形象得以传播。可见,令外国人赴圣节宴背后,宋廷君臣有着深厚的政治考量。

一些海外国家使者也不远万里前来祝寿。太宗时期,随着帝国实力不断增强,远在中南半岛的安南,也开始遣使入贺乾明节。雍熙二年(985),国王黎桓“贡金龟鹤香炉象牙白抹绢万匹,贺乾明节。赐其使衣各一袭、银带鞍勒马五匹”。黎桓还因此获得金紫光禄大夫、京兆郡开国侯等官爵,并获赐号“推诚功臣”[1](越)黎崱著,武尚清点校.安南志略(卷十一):黎氏世家[M].中华书局,2000.(P284-285)。咸平六年(1003)九月,东南亚海上强国三佛齐“遣使来贡方物,且言本国建佛寺以祝圣寿,愿赐名及钟。上嘉其意,诏以‘承天万寿’为寺额,并铸钟以赐,其使、副授归德、归化将军”[2](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十五):咸平六年九月庚寅[M].中华书局,2004.(P1211-1212)。三佛齐与宋廷的交往自建隆元年就已存在[3]林家劲.两宋与三佛齐友好关系略述[J].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62,(4).(P102),但三佛齐请求在本国为宋朝皇帝建佛寺祝圣寿,此乃首见。对皇帝而言,三佛齐国“承天万寿”寺的修建,从“公”的角度有助于将皇权影响力扩展至海外,从“私”的角度满足了皇帝的虚荣心,这应该是真宗为何“嘉其意”并赐以寺额、大钟,授予使者官职的原因。同年,西亚阿拉伯帝国大食也遣使婆罗钦、三摩泥等人来贡方物。使者们并没有在朝贡后即刻返国,该年十二月的承天节,大食国使者、三佛齐国使者以及蒲端国[4]蒲端国是海上岛国,在占城东面海上,大致位于今菲律宾。参见:杨博文.蒲端和蒲甘[J].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4,(3).(P123)使者皆在汴京,宋廷“诏赐袭衣,仍预大宴”[5](清)徐松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番夷:4之91[M].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P9827)。如前文所讲,邀请外国使者参与圣节大宴,背后隐藏着浓厚的政治考量。

需要明白的是,对一些外国使者而言,感受盛世与皇权或许不是他们远道而来的目的,他们真正在意的是处于“盛世”中的赵宋王朝所能带来的经济利益。众所周知,北宋时,由于西北被党项人占据,陆上国际丝路中断,宋廷不得不另辟蹊径,将国际贸易重心放在海上商路之上。黄纯艳指出,海上丝绸之路经历千年的发展,在宋代出现了巨大的变革,不仅中国海上贸易空前繁荣,整个亚洲海上贸易也全面进入一个新的阶段[6]黄纯艳.变革与衍生:宋代海上丝路的新格局[J].南国学术,2017,(1).(P50)。伴随着贸易繁荣而来的,就是不断增长的巨额利益空间,处于海上商路的国家无不想分一杯羹,这应该才是南亚、东南亚、东南半岛的一些外国使臣不远万里来朝贺承天节的原因,而上文中提及的三佛齐、大食、蒲端在空间上皆处于海上商路沿线即为明证。三佛齐愿意在本国建佛寺为真宗祝寿,也是该逻辑下的产物。因此,可以说海上商路的存在与繁荣,是支撑外国使节前来恭贺圣节的重要原因,只要海上丝路不断,以圣节朝贡为代表的国际交流就会持续存在;而海上丝路越繁荣、影响力越大,就会有越来越多国家的使者前来朝贡圣节。故除了咸平六年大食、三佛齐、蒲端三国来贺承天节外,大中祥符八年(1015),印度半岛古国注辇国遣使者娑里三文等人来贺承天节,并“诣启圣禅院会僧祝寿”[1](清)徐松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礼:57之34[M].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2007。关于注辇国遣使贺宋,《诸蕃志》记载更加详细:“注辇国,西天南印度也,东距海五里,西至西天竺千五百里,南至罗兰二千五百里,北至顿田三千里。自古不通商,水行至泉州四十一万一千四百余里……大中祥符八年,其主遣使贡真珠等,译者导其言曰:‘愿以表远人慕化之意。’诏阁门祗候史祐之馆伴宴锡,恩例同龟兹使,适值承天节,其使获预启圣院祝寿。”参见(宋)赵汝适著,杨博文校释.诸蕃志校释:卷上.志国注辇国[M].中华书局,2000:74-76.。可见,面对圣节交聘,不同的群体有不同的目的,这些目的互相交融在一起,共同推动着圣节交聘的发展与运行。

三、边疆诸“蛮”的圣节朝贺活动

圣节是依托于皇权而被建构出来的政治节日,其设立目的是为政治统治服务的。圣节的制定与举办,是一个“以权力生产权力,以权力维护权力”[2]赵克生.习仪与纠仪:明代朝仪的秩序追求[J].北京社会科学,2020,(12).(P12)的过程。为确保皇权可以被更多民众所感知,统治者试图将作为皇权因子的圣节推行到更边远的地域。

赵宋建国后,随着影响力逐步扩大,越来越多“化外”之人也主动或被动参与进圣节祝贺中来。景德年间(1004-1007),“南蛮”侵扰邕州,朝廷派名将曹克明为邕州知州,负责抵御“南蛮”入侵。当时,“左、右江蛮洞三十六,克明召其酋长,谕以恩信,是岁承天节,相率来集。克明慰拊,出衣服遗之,感泣而去。独如洪峒恃险不至,克明谕两江防遏使黄众盈引兵攻之,斩其首领陆木前,枭于市”[3](元)脱脱等.宋史(卷二百七十二):曹克明传[M].中华书局,1985.(P9317)。可知,对于“南蛮”各部,曹克明采取恩威并施的手段。臣服于赵宋王朝的“蛮”部,在承天节相集于邕州,以表达对赵宋王朝的效忠,承天节在此处成为了皇权化身;曹克明对这部分“蛮族”首领也毫不吝啬,不仅在情感上安抚之,还赏赐他们衣物。对承天节不至邕州表达臣服之意的“蛮部”首领陆木前,曹克明则派兵进行攻击,不仅斩杀其人,还专门将其首级悬挂于闹市,此举无疑可对其他“蛮部”首领起到强烈的心理震慑作用。因此,可以看到,承天节时“南蛮”相集邕州,是在强大的军事压力之下权衡利弊的结果,“蛮族”首领此行目的更多应是保全自身,而非感慕于皇恩。在这种背景下,“蛮族”首领最后“感泣而去”,除了确被宋廷安抚举措感动外,或许还带有一定的表演性质。

为边境安宁,宋廷安抚举措多种多样,除赏赐衣物外,有时也会授予“蛮族”首领官爵并给予“蛮部”一些生活必需品。“蛮族”首领在利益诱惑下,多会前来贡贺承天节。如大中祥符四年(1011)十二月,夔州路转运使言:“近置暗利寨,有为恶蛮能率属归投者,望补其首领职名,月给食盐。”得到皇帝许可。在这一政策激励下,次年二月,洛浦峒刺史田仕琼贡溪布三百匹,磨嵯峒主张万钱贡溪布三百匹,来贺承天节[4](清)徐松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番夷:5之78[M].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P9883)。如果说曹克明在邕州对付“蛮夷”的手段是“威逼”的话,那么夔州所用的方法则是“利诱”,两者结合,共同促进宋廷更好地解决了边疆安全问题。

元祐时期,又出现“蛮夷”入贺兴龙节的案例,这与当时宋廷的边疆政策存在密切关系。神宗时期,“天子方用兵以威四夷”[5](元)脱脱等.宋史(卷四百九十三)·蛮夷一[M].中华书局,1985.(P14180),在生存压力下,众多“蛮夷”纷纷选择内附。随着哲宗即位,太皇太后高氏垂帘听政,朝政被以司马光为首的“守旧派”掌控,他们主张废罢“新法”,停止开边,与民休息。在这种情况下,“诸蛮复叛”,然而“朝廷方务休息,痛惩邀功生事,广西张整、融州温嵩坐擅杀蛮人,皆置之罪”[1](P14181)。这导致边将束手束脚,进一步加剧了“蛮夷”对宋境的侵扰。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宋廷开始出兵镇压,“蛮部”继而纷纷投降。元祐四年(1089)十一月四日,“溪峒知堡静州彭儒武、押案副使彭仕贵、知永顺州彭儒同、押案副使彭仕亮、知渭州彭师聪、押案副使彭仕顺各进贡兴龙节、冬至、正旦节溪布有差。十七日,溪峒知龙赐州彭允宗、押案副使彭允金、知监州彭仕明、押案副使彭儒勇、知吉州彭儒崇各进奉兴龙节、冬至、正旦节溪布”[6](清)徐松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番夷:5之91[M].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P9893)。需要一提的是,彭氏家族长期作为羁縻州的首领,始终与宋廷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仁宗时期,彭氏家族就曾在圣节时贡献方物,如皇祐三年(1051),“以辰州溪峒彭师宝置上溪州,仍令乾元节贡献如旧。师宝,仕义之子,自庆历四年绝其贡奉,至是,累投本路纳款,求知上溪州,故特命之”[7](清)徐松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番夷:5之83[M].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P9887)。可见,彭氏家族与赵宋“时叛时附”的关系由来已久。因此,面对彭儒武等人的再次归附,哲宗也照例下敕书安抚。《宋大诏令集》有载:“彭元宗,省所进奉兴龙节溪布三十六匹事,具悉。汝世能保境,志在观光,远修任土之宜,来备充庭之实。载惟忠恪,良极叹嘉。故兹诏示,想宜知悉。”[8]司义祖整理.宋大诏令集(卷二百四十):赐溪洞彭儒武等进兴龙溪步敕书[M].中华书局,1962.(P946)可以看出,“蛮夷”的归附与否是与宋廷的边疆政策密切相关的。当宋廷与民休息之时,“蛮夷”多采取进攻态势;当宋廷积极开边之时,“蛮夷”则纳款上贡以表臣服。对于“蛮夷”来讲,选择在皇帝个人生日时进贡贺寿,无疑是表忠心的一条良好途径。

圣节期间,“蛮族”民众也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与宋廷进行互动。例如,一些“蛮人”会选择在圣节进献祝寿诗歌。大中祥符八年(1015)十二月,同平章事王钦若“上承天节四裔献寿歌,上和之”[9](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八十五):大中祥符八年十二月壬午[M].中华书局,2004.(P1958)。四裔献寿歌祝寿,营建了“天下归一”“四方臣服”的盛世之况,真宗乐于看到此局面,故心悦而和之。除献诗歌祝圣寿外,部分“蛮部”首领还专门到寺院为真宗祝寿,天禧四年(1020)闰十二月,在承天节即将来临之际,溪洞蛮知古州何光普,“以钱银诣鼎州梁山观音院会僧祝圣寿”[10](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九十六):天禧四年闰十二月庚戌[M].中华书局,2004.(P2231),以此表达对宋廷的臣服。

一些“蛮族”首领也会在圣节时趁赴地方圣节公筵。《岭外代答》载:“大观初,置融州为黔南经略使所,管皆夷州帅府地……每岁圣节,蛮酋赴宴颇多,旧日帅府规模,尚可睹矣。”[11](宋)周去非著,杨武泉校注.岭外代答校注(卷一):融州兼广西路兵马都监[M].中华书局,1999.(P51-52)《方舆胜览》对融州圣节公筵记载更为详细,指出融州民猺杂居,“昔石湖范至能帅桂林,尝请于朝,每岁令猺人预圣节锡宴。除属县塞堡外,州庭几千人,列坐两庑下。皆椎髻,罽衣以青红染纻织成,花缦为服;吹匏笙为乐,听之如聚蚊声;十数联袂,眩转而舞,以足顿地为节。刻木为契约,字画如梵书,不可晓”[1](宋)祝穆撰,祝洙增订,施和金点校.方舆胜览(卷四十一)[M].中华书局,2003.(P737)。可以想象,在遥远的帝国边陲融州[2]辖境相当今广西三江、融安、融水、罗城等县地。,一个皇帝根本不可能莅临的地方,每逢圣节时,“蛮部”人员奇装异饰、稀字怪画、吹笙作乐、翩翩起舞,汉猺之民加起来共有几千人共同聚集州庭为皇帝祝寿。这一场景定会对参与者与观看者造成强烈的心理影响,使他们认识到皇帝无处不在、皇权无处不在。在这样的氛围中,皇权得以传播、民族间得以交流,圣节的政治意味得以彰显。

结 语

为尽可能扩展皇权影响力,宋朝统治者积极组织开展圣节互动。圣节互动包含两方面,既有面向国外使者的圣节交聘,又含来自国内边疆诸“蛮”的圣节朝贺。有宋一代,统治者继承并发扬了源于后晋的圣节交聘之制,先后与多国建立了圣节交聘关系。与宋辽、宋金之间相对稳定的圣节交聘关系相比,宋与西夏、高丽等国圣节交聘呈现出断断续续、不稳定的特点。宋与西夏圣节交聘源于乾兴年间,之后两国时战时和,圣节交聘也因此断断续续。至宣和七年后,宋夏圣节交聘终止,西夏奉金国为宗主,开始入贺金主生日。随着宋王朝影响力日广,高丽及海外诸国也会偶尔在圣节时前来贺寿朝贡。同时,统治者也利用圣节之机,积极组织边疆诸“蛮”前来朝拜贺寿。通过朝贺活动,边疆诸“蛮”得以表达忠心,皇权也藉此扩张。

圣节是一场规模宏大的盛会。可以想象,皇帝生日当天,许多外国使者长途跋涉、不远万里前来祝寿,近者如西夏、高丽,远者如大食、三佛齐。在上寿当天,各国使者齐聚一堂,身穿各样服饰,向宋帝行臣子之礼,形成一幅“万国来朝”“万国衣冠拜冕旒”[3](唐)王维.王维全集(卷十):和贾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M].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P52)的场景。同时,边疆诸“蛮”也在圣节当天通过上贡、作诗、赴圣节宴等方式向宋廷表达忠心,形成一幅“万民归附”的情景。这对于军事相对孱弱的赵宋王朝而言,无疑是值得骄傲与值得记载的事情。此情此景亦是赵宋君臣塑造“太平盛世”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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