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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播学视野下的网络教学:媒介、时间与空间

2023-08-04辛楠

大学教育 2023年8期
关键词:时间媒介空间

辛楠

[摘 要]网络在线教学是新型媒介技术在教育领域中的应用。从传播学视角看,媒介并非被动的工具性因素,它自身特有的性质会对其所传播的内容发挥积极、主动的作用,从而改变其存在形态。文章通过辨析媒介对教育产生的影响,希望能更深入地认识网络在线教学的本质,为网络在线教学的开展提供理论基础。媒介的发展引起教育时空的变化,进而带来教育理念及教育实践的变革。从时间角度看,网络在线教学正处于加速发展阶段,知识更新迭代周期短,教育理念从传承转向创新。从空间角度看,网络在线教学拓展了教学空间,打破了课堂教学活动中教师的中心地位,重新定位了教师角色,实现了教学过程从以教师为中心到以学生为中心的转变。

[关键词]网络在线教学;媒介;加速;时间;空间

[中图分类号] G64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3437(2023)08-0068-04

当下,网络在线教学已成为教育界最热门的话题。一方面,随着信息技术在我国的快速发展,网络已全面普及,为在线教学奠定了坚实的技术基础;另一方面,为推动教育早日实现现代化,提升我国教育水平,使其与国家总体发展水平相适应,教育部于2018年4月13日印发了《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从政策层面推动了网络在线教学的发展。2020年初新冠疫情的暴发,大大加速了网络在线教学的发展。目前网络在线教学的实践还存在很多问题,如准备不足、照搬传统课堂教学等。而深层次的原因,则是教师对网络在线教学的认识还不够深入。需要明确的是,媒介不是中性的、被动的传播信息的工具,它一直在以自身特有的方式悄悄地改变着其所传播的信息和内容。相应地,网络在线教学也不是传统课堂的网络翻版,从面对面的课堂教学到网络在线教学,传播媒介的变化带来的是教育观念及教育实践的变革。本文通过辨析媒介对教育产生的影响,希望能更深入地认识网络在线教学的本质,为网络在线教学的开展提供坚实的理论基础。

一、网络在线教学与媒介

从传播的角度来看,网络在线教学是新型媒介技术在教育领域中的应用。对于在线教学,网络是其媒介,那么,媒介改变了,教学理念和方法是不是也会随之改变呢?在以往,媒介通常被看作是一种中性的、被动的因素,仿佛对它所传递的内容没有影响。然而,近年来的研究证明,媒介并不是想象的那么“透明”,它对所传递的信息发挥着积极的,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是决定性的影响。而媒介的不同,使网络在线教学在教育理念和教育实践的具体开展等方面也必然不同于传统的课堂教学。

最早关注媒介的文化影响力的是美国技术学家刘易斯·芒福德。他认为:“如要对机器有清晰的认识,我们不仅要考虑其实际方面的根源,還要研究其心理方面的根源;同样,也必须考察机器对美学和道德的影响。”[1]1在他看来,与对物理环境的改变相比,技术在精神方面对文化的贡献更为重要。加拿大学者哈罗德·伊尼斯则根据媒介的物理特征分析了它们在时间和空间方面的不同倾向,认为“某种媒介可能更加适合知识在时间上的纵向传播,而不适合知识在空间中的横向传播,尤其是该媒介笨重而耐久、不适合运输的时候;它也可能更加适合知识在空间中的横向传播,而不适合知识在时间上的纵向传播,尤其是该媒介轻巧而便于运输的时候”[2]27。比如,石块和泥板较为持久,所以它们承载的文字更适合时间上的纵向传播。但是,它们不容易运输,不容易生产,不容易使用,所以在空间中的传播受限。而莎草纸恰恰与之相反,其轻巧的特征更适合时间上的横向传播。一种媒介经过长期使用之后,会在一定程度上决定它所传播的知识的特征。加拿大学者麦克卢汉将对媒介形式的研究进一步发扬光大,他在1964年出版的《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一书中提出了一个举世震惊的观点:“媒介即讯息”。他认为:“任何媒介(即人的任何延伸)对个人和社会的任何影响,都是由于新的尺度产生的;我们的任何一种延伸(或曰任何一种新的技术),都要在我们的事务中引进一种新的尺度。”[3]33新媒介、新技术通过引起人间事务相应尺度的变化,从而给社会整体带来全面的变化。因此,媒介就不仅仅是一种传递信息的中性的介质,媒介自身的性质不可避免地对其所传递的内容进行着塑造,这种改变的方式与它所传递的信息的具体内容并无必然联系。美国学者尼尔·波斯曼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更为深入的阐发,并提出“媒介意识形态”来说明媒介对文化的影响作用。所谓“媒介意识形态”,是指媒介进入一种新的社会文化环境时,将会引起该社会全面而深刻的变革。“每一种工具里都嵌入了意识形态偏向,也就是它用一种方式而不是用另一种方式构建世界的倾向,或者说它给一种事物赋予更高价值的倾向;也就是放大一种感官、技能或能力,使之超过其他感官、技能或能力的倾向。”[4]7在《娱乐至死》一书中他便深入分析了印刷术所带来的理性化的社会话语系统和电视所塑造的娱乐化的社会文化形态,这两种文化的不同特征就是印刷术与电视两种不同媒介的意识形态的表现。这种由媒介引发的特定的文化发展方向,所体现的正是媒介自身的独立性。以上诸多学者的研究表明,相对于所传播的信息,媒介技术具有一定的独立性和文化倾向性。这是因为每种媒介的物理结构、自然特征不同,不同的媒介对所传播的信息产生不同性质的影响,从而塑造出风貌不同的文化形态,构成了它自身所固有的一种文化偏向。

媒介形态的改变也将使教育系统发生质的改变。当今的网络在线教学与传统的课堂教学相比,从表层看,其仅仅是使用了互联网这一新型教学工具;从深层看,实则是两种不同的文化与教育形态——课堂教学是印刷文化信息环境下的产物,网络在线教学则是电子文化信息环境的必然结果。传统的课堂教学与印刷文化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首先,它与印刷术同样产生于工业化大生产时代,具有标准化的特征。印刷术是对文字的技术复制,其早在15世纪40年代就开启了工业化的历程,如芒福德所言:“印刷的纸张是第一种可以机械化生产,而且完全标准化的产品……而金属活字就是第一种完全标准化、可以相互置换的机器零部件。”[1]123课堂教学位于教室这一特定空间之中,而教室“承接了工业社会生产车间的一般特点,凸显了知识生产的高效性、统一性与标准化”[5],是知识生产的标准化空间,亦是工业化生产在教育领域的体现。可以说,印刷术与传统课堂教学都是工业社会的典型代表和产物。其次,印刷术的诞生为教材的出现提供了直接的技术条件,而教材又是课堂教学的重要支撑。在西方,现代印刷术发展于西方文艺复兴的后期,在这之前的中世纪教育主要采取学徒制,以作坊为单位,采取口口相传的方式进行知识和手艺的传承,那时尚没有纸质版的教材,教坊中的师傅是知识的主要载体。印刷术产生以后,知识才得以通过文字的形式被固化在纸张之上,教科书成为知识的载体,教师教学以教材为范本,努力将其中的知识通过各种方式传授给学生,现代学校教育也应运而生。

相较于传统的课堂教学,依托于网络开展的在线教学实则是电子信息技术的产物,从属于全新的网络文化。从印刷文化到网络文化,媒介的技术特性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当今用于在线教学的网络技术属于最新的信息技术Web2.0,互动性是其最显著的特征,信息的生产和传播不再被少数人或集团垄断,在网上人人都是记者、人人都是艺术家,信息的受众转变为用户,人人都积极地参与到信息传播活动之中。这也决定了网络在线教学与传统课堂教学具有不同的性质,需要采取不同的教学设计。如果在线教学仅仅把网络或直播当作课堂教学的代替,那么其就还停留在印刷文化的思维当中。在真正的在线教学中,教师需要对教学内容、教学方式、课堂流程进行重置,充分发挥网络的互动性,使学生能够更加积极主动地参与到教学活动中,成为学习的主体,而不是被动地接收教师传递的信息。而且现代教育信息技术也提供了很多这样的功能,如学生可以提出讨论的话题、进行分组讨论、发弹幕、在评论区给老师留言等,实现实时互动和异步互动。

二、网络在线教学与时间:从传承到创新

网络对教育产生的影响,不仅是诸多教育技术的出现和使用,更在于它对时空的改变,从而潜移默化地改变教育的整个生态系统。从时间维度来看,从传统课堂教学到网络在线教学,其深层意涵是恒定缓慢的时间观到社会加速发展的时间观的转变,引起了教育理念从传承到创新的发展过渡。

在工业化之前和工业化早期,技术发展不像网络时代这么迅速,整个社会的发展节奏也比较缓慢,知识的更新迭代周期较长,因此教育的首要目标是知识的世代传承。印刷术出现之前的中世纪,教育主要采取学徒制,由师傅将知识和经验通过言传身教传授给徒弟,由于行业间的壁垒,这些知识很难在全社会范围内流传。而印刷术出现之后,知识突破了人的载体被固化在纸张之上,随着书籍的印刷和传播,各行业、各学科之间的界限逐渐被消融。相较于手抄书时代“学问进步的形式是搜寻业已失传的智慧”[6]73,印刷术对知识在社会范围内的横向传播和历史维度上的纵向传承都产生了积极意义,使教育能够吸收和利用已有的经验成果,形成知识生产的累积效应,从而不断向前发展。虽然它也努力追求创新,但是相较而言,知识的传承是印刷术对社会文化的最重要贡献,也是传统课堂教学的主要目标。表现在教学实践中,便是教师着重将已有的知识传递给学生,久而久之,教学活动的重点就落在了教师的“教学”这一行为上,形成以教师为中心的教学模式,且教师往往更擅于向学生灌输知识,而非培养学生的创新意识。

印刷术出现以后,随着知识累积效应的出现,技术发展越来越迅速,带动社会进入了加速发展时代,尤其是20世纪后期网络技术出现以后,社会的发展速度更是大大超越了之前,与印刷时代的发展不可同日而语。以交通为例,在1500—1840年,世界上平均速度最快的是载客马车和帆船,大约每小时10公里;1850—1930年,蒸汽机车平均每小时65公里;20世纪50年代,螺旋桨飞机每小时300~400公里,10年后喷气式客机每小时500~700公里[7]301。技术呈明显的加速发展趋势。数字技术产生后,通过将物质虚拟化和数字化在某些领域更可达到光速。技术在加速,技术的应用也在不断加速发展,收音机从19世纪末发明出来到用户5000万用了38年时间,之后的电视机从发明到拥有同等规模用户用了13年,而互联网仅用了4年。德国学者罗萨用世代之间关系的变化来展现社会革命的速度:之前,结构上和文化上的存在往往是可以流传很多代的;而在现代社会中,代际鸿沟逐渐产生并不断变大,年轻人与父辈使用不同的沟通工具、读不同的报纸、穿不同的衣服、说不同的话,“他们越来越多地生活在彼此之间相互隔离的亚世界之中”[8]70“父辈的经验、实践和知识储备对于年轻一代来说是不合时宜的、没有意义的,只要这些知识是与所参与的实践联系在一起的,甚至这些对于年轻一代来说都是无法理解的”[8]135。对于当下社会来说,社会变迁已经发生在同一代人身上,几乎每五年社会就会出现很多新现象、新景象,五年前的经验甚至已经不足以应对当前的事件。相较于印刷时代,当下网络时代的信息更加具有动态性、时效性,知识的淘汰速度加快,特别是一些社会科学,如新闻学、公共关系学、不动产评估等。21世纪的社会、政治和经济提出的挑战远非掌握已有的定理和公式、文本分析或传统内容就能够解决的,面对不断出现的新事物、新情况必须采用新的方法和路径来解决。

面对日益加速的社会发展,对于教育来说,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探索意识显得无比重要,而互联网也为创新提供了良好的土壤。就媒介性质来看,从印刷术进入到以互联网和数字技术为代表的“第二媒介时代”,一个根本性的变化就是互动性的加强,它把以往的“受众”变成了当今的“用户”。對于教育来说,这意味着知识生产不再被学校、科研机构或少数精英学者所垄断,每个人都可能成为知识的生产者、传播者,而不仅仅是知识的旁观者或继承者。数字媒介具有的开放、迭代生长、(几乎)无限变化和扩展的特性,使知识的生产速度大大超越了更新缓慢的印刷时代教科书的知识增长速度,不断的更新迭代成为数字时代知识生产的显著特征。这使得当今知识生产在很大程度上成为一种“生产性事业”,即学生和教师的学习和研究都是在进行生产,不仅(以分析、评论、叙述、批判的形式)生产文本,还生产图像、跨媒介语料库、软件和平台[9]9。因此,当前的教育更需要对学习者进行批判性见解、创意设计、推测性想象和历史性的比较研究方法等创新思维的培养,以此来应对不断变化的社会发展。这就要求在教学目标上宜用分析、评价、创造等高阶认知替代记忆、掌握、应用等低阶认知,促进知识课堂向能力课堂的转变。

需要注意的是,创新思维的培养与知识的传承不是截然对立的。印刷时代重传承,亦有知识的创新;网络时代重创新,同样离不开知识的传承。基于社会发展速度不同,二者在两个时代的发展侧重点不同,但一直并存。在网络时代,知识的传承是创新的基础,是创新的前提条件,而创新则是不迷信权威、不墨守成规,对现有知识做出创造性的发展。网络时代的教育秉承的理念应该是,不但要将以往的知识传授给学生,更要注重培养学生面对新情况利用已有的知识和经验提出新的解决方法的能力。知识的传承是基础层面,知识的创新才是教育的终极追求。

三、网络在线教学与空间:从教室到网络

网络在线教学改变了教育的空间形态,使学生不同程度地从教室这一传统的物理空间中脱离出来并进入到虚拟的网络空间,这使得网络在线教学方式迥然有别于传统的课堂教学,教师在以往教学过程中的中心地位也发生了相应的改变。

在传统的课堂教学中,教室是学校教育最基本的空间形式,它能帮助教师有效地监控和督促学生的学习情况,进行知识的再生产。从物理特征上看,教室是一个明亮的方形房间,拥有排放整齐的桌椅和敞亮的窗户,在其间大量学生面对教师而坐,教师站在讲台上扫视学生。从文化意涵来看,教室是学校和教师管理学生的权力空间,“掩藏在这一空间理念背后的是政治学与管理学联合实施的柔性权力,旨在规训教室空间中所容纳的学生,驯服那些僭越传统课堂秩序的姿态与行为”[5]。教室赋予了教师极大的权力去约束和监督学生,帮其进入学习状态。就学习内容而言,印刷文化背景下的教学以文字为主要符号形态,而符号尤其是西方的字母符号又是抽象的,学习起来有极大的难度。波兹曼在《童年的消逝》中谈到过儿童学习阅读时所面对的困难,指出这是一个严格的自我约束的过程,“不仅对身体是一种挑战,同时对头脑也是一种挑战”[10]110,因为学习时一方面身体要保持静止,另一方面头脑也要以谨慎严格的态度对所读的句子加以分析,遵守复杂的逻辑和修辞传统的规则。总之,学习和阅读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伊丽莎白亦曾提出如何“让健康活泼的青少年在阳光明媚的白天坐在书桌旁学习”[6]268,而教室就是解决这一问题的最佳空间。教室不仅隔绝了日常生活空间,屏蔽了学习以外的生活体验,有助于教师将学生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督促其克服自身的惰性、排除外在环境的干扰,以良好的状态投入到对知识的学习之中,达到最佳学习效果,还将教师置于绝对的主导地位,一切教学活动都围绕教师而展开,教师是积极的施动者,而学生则是被动的倾听者、接受者。即使师生之间有互动,也无法从根本上改变教师的主动者角色。可以说,讲台是教师地位的最好隐喻:教师高于学生,处于绝对的中心。在这里,“教师不仅掌握了知识,而且掌握了知识的解释权与审核权,他们通过垄断教室中所传授的知识进而使讲台成为吸纳学生目光、规训学生思维的中心”[5]。这种中心地位倾向于将教师变成权威,而学生的学习便是记住教师讲解的内容,并将其转化成为自身的知识。在这个过程中,教师的“教”而非学生的“学”便成了教学的核心。

网络在线教学逐渐瓦解了教室这一特定空间。总体而言,在线教学有多种不同形式,有的是完全在线教学,有的是在线教学和课堂教学相结合的混合式教学、微课教学。对于前者而言教室是完全不存在的;对于后者而言教室仅是部分存在,而且在很多相关教学活动中教师可以借助技术设备将其进行改变,如打造成智慧教室。还有一种情况是在完全的传统教室授课过程中利用网络引入学习通、雨课堂等教学工具辅助课堂教学,在课下以QQ群、微信等线上平台作为讨论区或为学生提供学习资料。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传统的教室都在发生变化。

首先,网络教学有效地拓展了课堂边界,突破了教室固定的、封闭的物理空间。网络空间是一个无边无际的虚拟空间,可以把千年之前的孔子请到课堂之中,也可以把几百年前欧洲的达·芬奇、贝多芬带到学生面前;可以展现雄阔的外太空,也可以呈现精妙的粒子世界,甚至能够让古今中外的人物、情景同时呈现。它是一个不受时间、空间限制的空间,能够根据教学的需要建构任意教学情境,比起固定的教室空间,其更能满足教学的需要。

其次,网络教学的去中心化改变了教室中教师的中心地位。网络不是实体的物理空间,而是一种网状结构,没有边界亦没有中心,尽管它可以为教师设置诸多权限,但从原则上看,教师进入其中后与学生一样都是网络中的一个节点,不会自然占据一个中心位置。而且由于不是面对面授课,教师无法利用在教室中所自然拥有的权力去约束学生,很难保证屏幕前的学生是否在认真听课,甚至是否在屏幕前。这时就需要教师充分利用网络教学技术,一方面加强对学生的网络监管,通过大数据去了解学生的出勤情况、视频学习时长、作业完成情况等;另一方面重新设计课程,诸如重新设置重点难点的呈现方式,改革课程考核方式、加大过程考核比重,并且加强与学生的网络互动,如通过设置讨论题目,鼓励学生进行网络评论、发弹幕,摇一摇随机选人回答问题等多种形式调动学生的积极性。

最后,网络空间扩展了知识来源,亦导致教师权威地位的下降。在印刷文化中,学生主要在学校从书本和教师授课中获取知识,“学习”的概念是与书本联系在一起的。正如芒福德所觀察到的,“印刷品使事件变得比它本身更有影响……印刷形式的存在才是真正的存在:其余的世界往往变得更虚无缥缈。学习变成了从书本中学习”[10]42。教师作为书本知识的传授者,也成为知识垄断中的一个重要角色,在面对对书本内容知之甚少的学生时,教师的知识储备和在教室讲台上的独特位置便使其在知识领域具有天然的权威地位。而在网络时代,学生获取知识的途径日益多样化,如B站、微信、百度、知乎等App上都有大量的知识和学习资料,它们既包括课本知识又有教学视频,还能检索到最新案例,甚至汇集了大量习题。网络拥有的海量信息资源,直接打破了学校和书本对知识的垄断。对于教师来说,其必须冷静思考自身职业价值何在,并重新进行自我定位,从以往知识的传授者变成学习的引导者、组织者和服务者。教师对学生的价值已经不仅仅在于知识的传授,更在于引导他们如何在众多大型数据库和客户端中最高效地获取与所学科目关联度最大的信息与资源,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教学生辨析信息的真伪和有效性、排除错误信息的干扰,为学生解答疑难问题,督促学生及时完成相关的练习任务,并为学生创建讨论、交流的平台,做好教学服务工作。教师角色的这一转变,将有助于教学过程真正实现从以教师为中心到以学生为中心的转变。

四、结语

综上所述,网络在线教学与传统课堂教学是两种不同文化的产物,具有截然不同的性质,这就决定了网络在线教学绝不是在网络上照搬课堂教学,固守课堂教学的标准和规则,而是应建立起全新的教学系统,随之调整教学理念、重新设计教学过程和定位教师角色等,以适应网络在线教学的实践发展。唯有如此,才能更好地适应当下的信息社会,培养出能够胜任当代发展建设任务的创新型人才。

[ 参 考 文 献 ]

[1] 芒福德.技术与文明[M].陈允明,王克仁,李华山,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9.

[2] 伊尼斯.传播的偏向[M].何道宽,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

[3] 麦克卢汉.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M].何道宽,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

[4] 波斯曼.技术垄断:文化向技术投降[M].何道宽,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5] 潘跃玲,熊和平.教室空间的现象学之维[J].教育发展研究,2013,33(4):66-70.

[6] 爱森斯坦.作为变革动因的印刷机[M].何道宽,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73,268.

[7] 哈维.后现代的状况[M].阎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8] 罗萨.加速[M].董璐,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

[9] 伯迪克,德鲁克,伦恩费尔德,等.数字人文:改变知识创新与分享的游戏规则[M].马林青,韩若画,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8.

[10] 波兹曼.童年的消逝[M].吴燕莛,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责任编辑:刘凤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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