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电影《寻龙诀》的叙事空间

□欧阳涛 胡若渲

电影《寻龙诀》主要讲述胡八一、王凯旋与Shirley 杨再入草原千年古墓发生的故事，影片采用套层叙事的模式进行分层叙述，在其套层结构中共有三个明显的叙述层次。对当下时空的叙述归属于第一层次，讲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摸金校尉胡八一、王凯旋和Shirley 杨三人意外发现彼岸花的线索后重返草原，开启一场惊心动魄的奇幻冒险之旅。对历史时空的叙述形成了第二层次，讲述20年前胡八一、王凯旋和丁思甜插队时期的爱情故事及因误入千年古墓而引发的悲剧故事。对梦境和幻象的叙述构筑起第三层次，讲述了在梦幻之境和彼岸花的共同作用下，胡八一、王凯旋因过度思念误以为丁思甜“复活”的故事。厘清《寻龙诀》的叙事模态后，本文旨在探寻该片所呈现的三重叙事空间，分别是并存的物质空间、广阔的社会空间和复杂的精神空间。物质空间由孤独、压抑的异域空间和幽远、神秘的本土空间构成，社会空间涉及纽约的城市生活与移民政策、难忘的文革记忆以及与中国传统历史文化有着密切联系的诸多文化要素，精神空间则主要展示了三名主角的精神世界。

并存的物质空间

“物质空间是指故事中人物的生存空间与活动空间，它们是构成自然的和文化的（即人工的）景和物所构成的具象的可视的环境空间形象。”《寻龙诀》共涉及美国纽约和中国内蒙古两处地理空间，它们一起构成了影片中的物质空间，二者相互对照，共同存在，但前者呈现出孤独、压抑的特征，后者则展现出幽远、神秘的特征。

孤独、压抑的异域空间。影片在6分22 秒左右处，画面中下方给出一行字幕：“一九八八年，在Shirley 杨的强烈要求下，摸金三人组移居美国纽约。”由此人们得知，当时三名主角的生活空间是在美国，具体来说是美国纽约。画面切到王凯旋，他正打着中国宝贝的名义向一位女士兜售小物件，并用Treasures（财富）、Culture（文化）和Luck（运气）加以标榜吹嘘。谁知面前这个美国人竟是移民局官员，她立刻开始执行公务，要求王凯旋和胡八一出示证件。迫于无奈，二人只好仓促撤离现场，幸得Shirley 杨及时相助才得以逃脱。堂堂摸金校尉为何落到如此田地，依靠街头摆摊维生？原来他们早已金盆洗手，来到纽约后生活得并不如意。

从6 分10 秒到11 分46 秒，在足足五分多钟的时间内，影片向人们展示了胡八一和王凯旋他们的生存空间，亦即纽约的城市风貌。在电影开头，胡八一于街头惊醒，映入他眼帘的是纽约城市的一角：高楼林立将象征自由的天空挤压得只剩一丝缝隙，喧嚣的街区中，涂鸦遍布四周墙壁，年轻人跳着街舞，还有人在路边跟扮成自由女神像的演员合影。在高楼大厦、狭窄街区、跨江大桥及四通八达的城市交通的对照下，人的生存空间显得极为狭小。胡八一的住所亦极为简陋且凌乱（他甚至睡在帐篷里而不是床上），色彩以灰、蓝等冷色调为主。这些场景的选取与设计给人一种强烈的压抑感，更显出了人物的孤独与落寞，但这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异域空间——远离祖国的大洋彼岸。

幽远、神秘的本土空间。在《寻龙诀》中，与美国纽约形成对照的物质空间是中国的内蒙古地区，草原和墓穴是其主要组成部分，二者在镜头下显得幽远而神秘。

胡八一和王凯旋的回忆让人们看到了二十年前（1969年）的内蒙古：金红色的太阳洒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为绿色的大地涂上一层温柔的暖色；远处的天空、近处的山峦、夹在中间的草场及轻快的琴声与歌声，为整个画面铺上了一层浪漫的诗意。二十年后（1988年），当胡、王二人再次来到内蒙古时，依旧是“风景这边独好”，有清澈的天空和蜿蜒的河流，有颇具特色的蒙古包和数量庞大的牛羊马群。一眼望去，广袤的草原延伸到天际，幽远的环境无不令人神往。

与自然美景相伴的还有神秘莫测的墓穴，墓穴内外充满了玄幻色彩。墓穴之外，众多石像被无知无畏的知青相继推倒，可这一推却引来了不计其数的吸血昆虫。刹那间，它们汇聚成群肆意冲撞，追逐着惊慌失措的红卫兵，四散而逃的人们被其层层包裹，转眼间就从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了一具具骷髅。墓穴内部，当古墓上空的彼岸花放出刺眼的红光时，现场立刻被浸染成可怖的血红色。更加离奇的是，此前遍布各处的日本干尸突然站立起来，充斥于古墓里的各个角落。不久之后，除主角外的所有红卫兵全部遇难，炸弹引爆装置被主角触发，整个地下墓穴也随之烧成一片火海。

当应彩虹团伙与摸金校尉三人都进入古墓后，墓穴内的场景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地宫内的第一个奇特景观当属鬼门关，在其正中位置有一个恐怖严肃的萨满骑士，骑士四周镇守着八个生肖石像。奈何桥也是地宫的重要组成元素，由燃点极低的磷石所造，过桥者稍有不慎就会引燃绿色火焰。地宫的核心部位自然是神女棺椁。花瓣棺椁被打开后，只见神女身着绚丽的民族服饰躺在棺内，而她正对着的穹顶则布满了耀眼的紫水晶。此时彼岸花再次发出红光，地宫内的萨满僵尸突然复活，众人很快进入一个似幻非真、光怪陆离的虚拟世界。

广阔的社会空间

“社会空间是指人与人之间的一种社会关系的综合形象，主要是通过物质空间的环境和道具以及人物的服饰、行为方式等具象的东西来感知的，比如具有特定的社会阶层、文化色彩、生活习俗、政治色彩等各种人类组织。”一般来说，人物的生存活动空间由物质空间和社会空间共同构成，但因后者通常会“为人物活动范围提供一个更为广阔、内容更为丰富的精神活动环境”，故拥有一个层次上的升华。《寻龙诀》中的社会空间十分广阔，它不仅反映了美国的城市生活与移民政策，还回顾了我国文革时期的苦难岁月。此外，丰富的文化元素也是影片社会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

现时的纽约印象。纽约对于胡、王二人而言是一个孤独且压抑的生存空间，但纽约又是一个国际大都市，现代化气息浓厚，但二者并不矛盾。大金牙的人物活动是展现纽约城市生活的一个窗口，在他与应彩虹团伙谈生意前，镜头给到一个特写，画面中出现一串名为“PADDY MAGUIRE’S ALE HOUSE”的英文，示意这是一家位于纽约市曼哈顿商区的酒吧。酒吧里拥有宽阔的吧台和丰富的酒水，墙面挂满了各种精致的画像，室内整体色调以红色和亮黄色为主。综合胡八一和王凯旋的人物轨迹，观众看到的纽约毫无疑问是一个热闹繁华、灯红酒绿的美国都市。

在第一部分提到，王凯旋和胡八一在面对移民局官员的盘问时慌忙逃跑，后来Shirley 杨提议胡八一和她结婚，这样便可顺利拿到绿卡，这其实涉及到了美国的移民政策。众所周知，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早已成为一个种族和文化的大熔炉。为了更好地管理民众和治理国家，美国政府制定了一项移民政策，即发行绿卡。绿卡的正式名称为美国永久居民卡，是一种用于证明外国人在美国境内拥有永久居民身份的身份证件。绿卡持有者的合法居留权是由美国官方授予的移民福利，其中包括有条件地在美国居留与获取工作的许可。持有者必须保持其永久居民身份，如果该身份所需的某个条件不再满足时，持卡人极有可能失掉该身份。因而外国人要想在美国获得合法工作及合法居留权，拿到绿卡是唯一途径。

难忘的文革记忆。在Shirley 杨的追问下，自影片17 分32 秒处起，胡八一回忆起了曾经的知青岁月，时间转而来到上世纪我国特殊的历史记忆时期——文革时期。那时，为响应国家号召，众多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到全国各地去插队，他们不仅参与务农生产或边疆建设，还加入了“破四旧”（破除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的队伍。片中的丁思甜、胡八一和王凯旋三人正是于1969年来到内蒙古草原插队，并在牧民的带领下寻找千年神女像，欲将其摧毁。

回顾历史，那是一个狂热偏执的年代，人们在高涨的革命热情的推动下越陷越深，最终失掉了自己的判断，做出一些极不理智的行为。片中的知青们深入禁地，且不顾当地牧民的忠告，愤而砸毁竖立在神女墓外的巨大石像，导致不少人员牺牲。进入神女墓后，有人反对撤退，竟以借助红宝书和喊口号的方式为大家壮胆，怂恿众人继续前往墓穴深处，却不幸丧命，只剩胡、王二人幸存下来。

历史上文革所造成的苦难难以言说，影片里知青们的遭遇也同样令人痛心。这似乎带有某种隐喻在里面，像是在历史文本和电影文本之间建立了某种微妙的联系。“知青探墓的故事可视为那个时代青年群体的剪影——狂热的伟人崇拜、偏执的唯物主义信仰、缺乏对自然的敬畏，那些青年的厄运在一定程度上表达了对那段历史生活的反讽。”但导演巧妙地将这些不便言说的东西与片中的奇幻事物联系起来，以此规避敏感话题，从而实现文艺与政治的平衡。

丰富的文化元素。《寻龙诀》融合了西方冒险电影、西部片、悬疑电影、僵尸片等诸多商业类型电影中的元素，呈现出一种混搭式的视觉风格，但比起西方类型电影中的元素，影片着重体现的是东方文化的神秘韵致，诸如盗墓、神话传说、八卦、奈何桥与鬼门关等元素，这都与中国传统文化有着密切联系。

影片中的盗墓元素主要包括摸金校尉职业来历、盗墓规矩、古墓奇观三类。摸金校尉是中国古代一个盗墓者的门派，据史书记载，它起源于东汉末年三国时期，曹操为弥补军饷不足，设立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等军衔，专司盗墓取财以贴补军饷。但盗墓行业也有行规，比如《寻龙诀》中的“鸡鸣灯灭不摸金”，摸金校尉“合则生，分则死”，这些都是盗亦有道的体现。影片中的古墓场景设计非常用心，随着胡八一一行人的深入，一个神秘的地下世界逐渐显现。神女墓的设计并非出自于电影创作者天马行空的想象，而是有一定的历史依据，其原型是吐尔基山辽墓。值得一提的是，影片对原著中所描写的墓穴奇观进行了高度还原，并采用一种中西合璧的创作方式对其进行立体的美学重塑，使之既有中国古代墓穴的美学风格，又有现代西方艺术的美学特征。此外，无论是从身份还是配饰角度看，墓穴主人（奥古公主）都与吐尔基山辽墓墓主非常相似，如此一来，影片的古墓与真实的历史取得了联系，这无疑增强了影片的人文历史底蕴。

《寻龙诀》中的神话传说主要体现在彼岸花这个意象上。彼岸花的佛教名为曼珠沙华，传闻开在人间和冥界的交界地带，能为逝者魂魄提供指引和安慰，据说其花香有唤醒死者生前记忆之功效。作为串联剧情的重要意象，彼岸花成为正反两派竭力寻找的东西，只不过立场和目的不同，邪教组织寻它是为了执行首领（应彩虹）的意志，王凯旋是为了完成20年前对暗恋对象的承诺，而胡八一则是为了战胜自我恐惧，去领悟生活的真谛。

八卦属于中国古老文化的深奥概念，古人常用其深邃的哲理用来解释自然和社会现象。它在中国文化中与“阴阳五行”一样被用来推演世界空间时间各类事物的关系。“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如有八分险，不出阴阳八卦形。”胡八一等人在电影中借八卦来探明方向，规避危险。

奈何桥与鬼门关在影片中被设定为地宫中的组成部分，这在物质空间中有提到，因而这里只简要说明一下它们所具备的文化含义。奈何桥是中国古代迷信观念的产物，是进入阴间的鬼魂们历经十殿阎罗的审批后，准备投胎返回阳间的必经之地。鬼门关则是中国迷信传说中阴曹地府的一个关隘，相传为阴世和阳间的交界处。

复杂的精神空间

“精神空间是指人的思想活动所占的空间，理智、情感、意志、欲望、理想、梦境等是精神空间的结构形式。”电影中的三名主角皆拥有复杂的精神世界，随着影片叙事的推进，每个人都在经历一个同情感、意志与理智相互妥协的过程。在此过程中，他们的精神世界也在悄然发生变化，而这种变化恰恰就代表着人物的成长。

胡八一：回忆与现实的勇敢突破。作为故事的核心人物，胡八一因在美国漂泊而显得淡然且随意，但性格中没有失掉坚毅和乐观，其思绪偶尔于梦幻与现实之间游离。二十年前，丁思甜以牺牲自我的方式拯救了胡八一和王凯旋，因而在胡心中始终埋藏着对丁的愧疚。好在胡八一并没有过分沉迷于过去，金盆洗手的他似乎不愿追寻当年事情的真相，而是想要回归平静生活，但内心并未克服恐惧，曾经痛失了最重要的人对他来说始终是个无法解开的心结。得知王凯旋回国探墓并传来彼岸花的消息时，胡八一开始纠结：如果回去就意味着重操旧业，需暂时抛下现女友Shirley 杨，自己也将再次陷入危险之中；如果不回去则帮不了王凯旋，后者极有可能在探墓的过程中遭遇不测。

胡八一最终还是回去了，一来他想保护自己的好友，不愿让悲剧重演，二来他想借此次寻找彼岸花的机会彻底解开自己的心结。他如愿拿到了彼岸花，但也因此而陷入幻觉。他再次见到了丁思甜，似乎又回到了那片美丽的大草原，回到了那段难忘的知青岁月里，可他清醒地认识到这一切都是幻象，是内心深处的恐惧把他拉回到了过去。他说他不会忘记丁思甜，她之所以牺牲自己，不是要让生者愧疚终生，而是要好好活下去。经历此次冒险之后，胡八一放下了执念，放下了丁思甜，他选择向Shirley杨求婚，同时也为拯救了好兄弟王凯旋而感到高兴。最后，胡八一战胜了自己的恐惧，与过往成功和解，开始面对现实，珍惜眼前人。

王凯旋：困顿与救赎的自我拉扯。王凯旋的特点是开朗、率真、重情义，但他在纽约街头苟且度日，十分郁闷，甚至萌生出了重出江湖的念头，想要继续干回老本行。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酒吧遇见了应彩虹团伙，后者委托他帮忙寻找彼岸花。当彼岸花的照片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愣住了。虽然不懂分金定穴的技能，但出于对丁思甜的思念和愧疚，王凯旋还是毫不迟疑地离开了美国，只身前往内蒙古探墓。

从王凯旋和丁思甜的关系来看，他和胡八一一样都恋上了丁思甜，奈何丁思甜更喜欢胡八一，因而王凯旋实际上陷入了一种爱而不得的处境。那么，王凯旋为何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一定要找到彼岸花？一方面是因为他深爱着丁思甜，后者虽然已经死了，但二十年来他对她的爱意和歉意丝毫不减，彼岸花是唯一能证明王凯旋与丁思甜之间情谊的纽带。因此，找到彼岸花对于王凯旋来说成了一种救赎，一项不容推卸的使命。另一方面是王凯旋内心深处的自卑感导致了他对寻获彼岸花的偏执，认为“只有拿到彼岸花，他才能和胡八一站到同一条起跑线上”。从这层意义上来说，坚持寻找彼岸花是他忠贞不渝的表现，一旦成功还可以在情敌（胡八一）面前扳回一局。但事实证明彼岸花并不能穿越阴阳两界，让人死而复生。当王凯旋满怀期待地将手中的彼岸花献给小丁（眼中的幻象）时，却发现小丁转而变成了胡八一。胡对王说对小丁的愧疚是二人心里的执念，眼前所见之景皆是幻象。至此，王凯旋解开了内心多年的困惑，懂得了真正的自我救赎并不是成功找到彼岸花，而是学会放下过去，勇敢面对未来。

Shirley 杨：理智与情感的矛盾抉择。作为摸金校尉三人组中唯一的一名女性，Shirley 杨性格执著、飒爽、外冷内热，其造型会让人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古墓丽影》中的劳拉。与胡八一和王凯旋不同，Shirley 杨和丁思甜并没有直接的联系，但由于胡的缘故，她似乎又与小丁建立了某种联系，因为小丁是胡过去所爱之人，而她是胡现任女友。但其实Shirley 杨困扰于与胡八一的男女关系之中，因为二者虽然已经发生过关系，可胡的态度却是若即若离，还故意躲着她，这让杨苦恼万分。后来胡八一提出要回国带回王凯旋时，她是强烈拒绝的。她是理智的，知道胡八一此去肯定又要和王一起深入墓穴，势必面临重重困难，甚至遭遇生命危险。但Shirley 杨深爱着胡八一，尽管她反对他回去，可还是割舍不下这份爱。基于胡八一心里还残存着对于初恋女友丁思甜的愧疚和思念，她又希望胡去一趟内蒙古的神女墓穴了却一切过往，以便回来之后与自己继续过安稳平静的生活。经过理智与情感的艰难抉择后，她也追随胡八一来到大草原，并以摸金校尉的身份加入他们。这次冒险让她成全了胡八一，也成全了自己，更成全了两人的爱情。

结语

从物质空间、社会空间再到精神空间，《寻龙诀》中这三层叙事空间层层递进，不仅展示了灯红酒绿的都市面貌、苍茫辽阔的草原光景和神秘魔幻的辽代墓穴，也表现了主人公身上那种因漂泊他乡而产生的压抑与孤独，还让观众感受到了和古墓相关的丰富的文化元素，甚至唤起一代人关于文革的历史记忆。而基于物质空间和社会空间之上的精神空间同样值得我们关注，三名主角用他们的成长告诉人们：每个人都有过去，无论回忆是否美好，人总归是要向前看的，唯有好好珍惜当下，才能真正把握未来。纵观全片，寻找彼岸花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失去和找回的过程，失去的是对旧恋的印记，但找回的却是对生命的全新认识，这或许也是影片的主旨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