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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劳动的观照:新生代乡村教师消极情绪的表达与纾解

2023-07-31○谢

中国成人教育 2023年5期
关键词:消极情绪新生代劳动

○谢 计

作为理性二元对立的存在,情绪长久地背负着非理性、不逻辑、欠稳定的偏见。在推动乡村教师队伍建设与专业发展的过程中,教师教育者们往往更为关注的是外在的、理性的、技术的因素,而乡村教师内在的情绪则遭致他们有意或无意的忽视。爬梳已有研究成果后发现,关于乡村教师情绪及其情绪劳动的研究多关涉于其情怀缺失、职业倦怠、精神游离等问题的讨论,尚存有一定的研究空间。基于“发展乡村教育,关键在于乡村教师”的共识,从局限于乡村教师知识结构、技术能力到走进乡村教师情感心灵、精神情绪,从侧重乡村教师体脑劳动转向兼顾乡村教师情绪劳动,是推动新时代乡村教师队伍建设与专业发展的重要实践理路。

一、第三种教师劳动:新生代乡村教师情绪劳动的阐释

随着自动化技术的普及和熟练操作劳动的减少,职业工作对人的情绪情感付出的要求逐渐增长,职业人的情感生活发生了从私人领域进入公共领域的转变,情感付出的标准化和商业化趋势,已经在整个社会系统中风行[1]。同样,情绪及其劳动俨然存在于乡村教师专业实践的每一个角落。在城乡文化的夹缝中,在乡土世界的人际交互中,当前,新生代乡村教师时刻实践着第三种劳动——情绪劳动。

(一)新生代乡村教师情绪劳动的内涵

由生产型社会向服务型社会的转型悄然将情绪劳动推至研究者的视野,其中最为推崇的当是美国情感社会学学者阿莉·拉塞尔·霍克希尔德(Arlie Russell Hochschild)。基于对诸如空乘人员、收账员等从事的服务劳动的深度考察,霍克希尔德提出,情绪劳动(又译作“情感劳动”)意指人们会通过对情绪的整饰而创造出某种公开可见的面部展演和身体展演[2]。这种劳动要求个人以诱发或抑制自己感受为代价,获取使得他人产生适宜的心理状态的报偿,要求情绪劳动者之意识(mind)和感受(feeling)间的相互协调。情绪劳动具有三大显著特性,概言之,一是互动性,即需要与公众进行面对面、声相闻的人际互动;二是情绪性,即需要劳动者使其他人催生出某种情绪状态;三是可控性,即劳动者的情绪活动可被培训和监督,受制于一定程度的控制[3]。同时,霍克希尔德认为存在表层扮演和深层扮演两种主要的情绪劳动方式[4]。人们借此在工作中进行情绪的整饰,管理着自我在工作中向他人呈现的印象。

对于深受现代城市文化渲染却涌入发展相对落后的乡土世界的新生代乡村教师群体而言,他们因年龄与阅历的限制,情绪感受更为敏感。在经历从城市新青年向乡村新教师身份转型的文化阵痛过程中,他们所付出的情感劳动更为复杂[5]。

从新生代乡村教师情绪劳动之互动性考察,不论是在村校围墙内的教育教学,还是在村落乡野间的社区活动,新生代乡村教师因其肩负的专业性与公共性的使命,需要频繁地与乡村少年、乡村居民进行面对面、声相闻的人际互动。

从新生代乡村教师情绪劳动之情绪性考察,新生代乡村教师所进行的各种繁杂情绪劳动旨在建立并维系着与乡村少年、乡村居民和谐亲密的地缘、业缘的情感纽带,激发他们的积极情绪状态,从而提振新时代乡土世界的生机活力。

从新生代乡村教师情绪劳动之可控性考察,虽然当前尚未存在客观的乡村教师情绪监督者和有效的管控机制,但是需要他们自主管控自身的情绪活动,不然容易陷至失范甚至失责的污名。这可以理解为新生代乡村教师将其专业规范内化后的一种表象[6]。

因此,在乡土文化场域中,新生代乡村教师个人人格被征用,社交能力被利用,原属于他们私人领域的情绪活动无形中被划归至其工作内容范围。简言之,新生代乡村教师情绪劳动意指置身于乡土文化场域中的新生代乡村教师,在服务乡村教育教学与乡村建设发展过程中,通过对自身情绪合理化整饰,向乡村成员展现符合专业性与公共性要求的情绪表现状态所付出的劳动,这一劳动同样显现出互动性、情绪性与可控性的特征,指向“新乡贤”角色印象的管理。

(二)新生代乡村教师情绪劳动的价值

当个体在他者面前呈现时,通常总有某种理由来展开积极的活动,以便向他者表达其有意表达的印象[7]。为向乡村成员表达乡村教师积极情绪状态的印象,新生代乡村教师需要明晰情绪劳动的独特价值。

其一,促进乡村教师专业化发展。专业化不仅要求具备专门的知识储备和技能支持,同时要求具备专业的自主自律以及据此做出负责的判断与行为,它们排斥非理性的情绪可能造成的潜在危害。因此,教师的专业化发展既要重视教师专业知识、技能素养的提高,也应当注重对内在情绪的自律调控[8]。在大力推进乡村教师专业化发展的当前,我们往往偏重于专业化之于乡村教师知识能力的要求,却忽视了其对乡村教师情绪情感的规约。比如,2020 年《教育部等六部门关于加强新时代乡村教师队伍建设的意见》中也仅强调帮助青年教师提高专业发展能力来促进其专业成长。作为新时代乡村教师队伍的生力军,新生代乡村教师在乡村教育实践中一方面自主整饰个人情绪,达致教师行为的专业性;另一方面自觉厚植、施以乡土情怀,持守教师关爱的伦理规范。于此而言,新生代乡村教师情绪劳动显现出促进乡村教师专业化发展的独特价值。

其二,保障乡村教学活动开展。安迪·哈格里夫斯(Andy·Hargreaves)认为,教师情绪、认知与行动是紧密相连的整体,教学不可避免(irretrievably)地具有了情绪特征,教师情绪也就成为教育教学及其相关组织的一部分,在理想状况下,教师情绪劳动构成了教学热情的核心[9]。这点明了教师情绪劳动之于教学活动具有不容忽视的影响。因为教师与学生是教学中两个最为基本的因素,教学可以说是一项涉及人际互动的工作,这种人性化的专业实践也就不可规避人之情绪的维度[10]。乡村教学同样是建立在乡村教师与乡村少年的人际互动的基础上,一方面,新生代乡村教师需要对处境不利的乡村少年施以更多的情绪理解,注重兼容乡村少年身上的野性与朝气;另一方面,新生代乡村教师也要时刻注意防范潜在的不利于乡村教学的情绪干扰。可以说,乡村教师的情绪劳动主导着乡村教育教学的情感基调和氛围,影响着教育情境中乡村少年情感体验和情感发展。在这一层面上,新生代乡村教师所付出的情绪劳动具有了保障乡村教学活动开展的价值。

其三,获取潜在的自我精神报偿。霍克希尔德用“礼物交换”一词概括了情绪劳动的交换价值,通过情绪礼物交换这一媒介,人们可以维持相互间的互惠关系[11]。于新生代乡村教师而言,他们是乡土社区最富能量活力的群体,在乡村教育教学活动中运用自身掌握的新思想、新方法、新技术,给乡村少年的文化世界打开了另一扇新窗,他们在乡土实践中馈赠符合乡村教师专业性与公共性规范的“情绪礼物”,通过情绪劳动交换而来的回馈不在于物质性满足,而在于来自乡土社区的赞誉、自我精神世界的充盈以及他者积极情绪的回应,从而促进新生代乡村教师心灵健康的调适,更进一步地激发其情绪劳动的精神动力。鉴于此,新生代乡村教师情绪劳动体现出获取潜在的自我精神报偿的交换价值。

二、印象管理的失调:新生代乡村教师消极情绪的表达

人会被反复无常的情绪驱使,但社会要求每个人都能对自己内心的感想有所抑制。作为社会角色,在公共观众面前表演,我们必须保持相对稳定的状态。然而,表演所建立的现实印象是如此的娇嫩且脆弱,许多不合时宜的“无意姿态”常常导致表演者印象管理的失调,甚至表演崩溃(performance disruptions)[12]。当前,乡土世界中充斥的各种大情绪及其杂糅着的小情绪,侵袭着新生代乡村教师的心灵岛屿,干扰着其表演的“区域行为”,导致其“新乡贤”印象管理的失调。以下述几种类型为例予以分析。

(一)乡村浪漫主义渲染下的失落

“浪漫主义”同“中国乡土”的邂逅,成就了我国文艺学发展史上一种独特的书写。同西方“田园牧歌”类似,中国知识分子通过讴歌乡村旖旎的自然风光、质朴健康的人性以及和谐静谧的生活方式,描绘出乡土那般朴素自然的生存空间和自足的精神世界,试图疗愈现代社会的精神病痛。[13]具言之,快速推进的现代化与城市化带来物质生活水平极大提高的同时,也滋生出功利主义、消费主义、道德秩序解构等诸多现代化的弊端,长期处于精神无序危机中的知识分子们,在对现代都市文化的迷茫与失望中纷纷回望乡村。他们通过吟唱自然,营构乡土田园;通过描绘民俗,守望乡土文化;通过书写乡愁,皈依乡土记忆,这种文人的田园情调一直影响至今[14]。然而,这种乡村浪漫主义无形间牵引着新生代乡村教师去诗化地想象乡村,甚至干扰了他们对真实乡村世界的客观判断。“去乡村小学顶岗实习之前,我对即将开启的乡村生活充满了无限的期待。乡村环境好,消费低,又没什么压力,多舒服呀!直到那天夜里,我在宿舍突感肾结石疼痛。在哭天喊地、寻助无果的情况下,独自叫救护车把自己拉下山的那一刻,我曾经对乡村所有浪漫的想象就彻底幻灭在那山谷回响的鸣笛声中。”对乡村怀着浪漫主义幻想的新生代乡村教师进入乡村,当他们认识到,旖旎的乡村自然风光下,更多的是教育生活的条件落后和资源不均;质朴健康的人性下,更多的是价值观念不一的隔阂与牵扯;和谐静谧的生活下,更多的是村校围墙相隔的独守与苦熬。直观的现实逐渐击碎了他们浪漫的想象,难以逾越的文化落差衍生出难以排遣的失落情绪,弥散在新生代乡村教师的专业教学与公共活动之中。这种失落情绪迫使他们怀疑来时的初心,不断追问自身的存在价值,干扰着其乡村生活的正常呈现。

(二)乡村鄙夷主义裹挟下的埋怨

与怀以浪漫主义情绪的乡村文化言说者不同,另有部分现代中国知识分子们则持以乡村世界的他者姿态,以现代文明去烛照乡土世界,站在动态的现代性时间之中去看待乡村[15]。他们着力揭露、批判传统乡村文化中乡人的劣根性,通过将乡村社会的封建迷信、陋俗恶习、麻木自私、闭塞滞后等赤裸裸地曝晒在大众面前,以此求得启蒙、改造国民性的目的,但在一定程度上深描了乡村社会的“妖魔化”形象[16]。在城乡二元对立的发展格局下,乡村文化发展的凋敝,使其成为发达城市文化比照的存在,乡村“局外”的大众则习惯傲居强势和中心的姿态去俯瞰、审视发展式微的乡村社会。更有甚者,乡村成为他们心中“愚”“贫”“弱”“私”的代名词,遭致排斥与嫌弃。“土”对于乡下人是命根,城里人却可以用土气来藐视乡下人[17]。我们不能独断地说,这种对乡村固有的鄙夷情绪已全然不存在于涌入乡村社会的新生代乡村教师群体之中。“我不是这里长大的,也不生活在这里,年纪也比村里的人小很多,与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因为当班主任,每次和他们沟通学生的学习、纪律问题时,家长们总是和我扯这扯那,真让人恼火。还有之前我们老师协助政府人员去村民家中核查贫困信息,他们担心为此会丢了补助,与我们还闹了矛盾。现在,很多村民对我们学校老师还有很大意见。平时看看这里的条件,想想这些事,真觉得心累。我觉得自己的脾气都变得暴躁了许多。”(SRR-20210622)深受现代城市文化渲染和接受“离农化”教育的新生代乡村教师,以标准知识资本和先进观念的持有者身份涌入乡土世界,作为乡村社会最有文化的群体,当现实的乡村文化体验与其发生冲突时,乡村鄙夷主义的作祟使得他们会不断地埋怨当前职业环境的糟糕和未来职业前景的黯淡,严重阻碍了新生代乡村教师职业角色的扮演。

(三)乡村虚无主义伴生下的冷漠

反思整个现代性时代,无疑已经染上了虚无主义的价值观,普通大众同样为虚无主义情绪所困扰。并且社会心态层面的虚无主义症候,其实并不是哲学意义上的虚无主义,而是负面或一般意义上的犬儒主义[18]。可以说,虚无主义是根,犬儒主义则是具体的病症、实践的表现。而与古代犬儒主义相比,现代犬儒主义最重要的特征即它已经蜕变为一种放弃道德原则和良心的虚无和无为。现代犬儒主义者看穿现实,可能还会生出不满现实的情绪,却仍然选择放弃道德坚持和良心行动。他们乐于奉行得过且过、随遇而安、何必认真、难得糊涂甚至浑水摸鱼的生活态度。当前,一般人的情绪性犬儒主义经常是冷漠、无为、不希望、“管他的”等[19]。如此,一般人的情绪性犬儒主义同样蔓延至教师职业群体之中,表现为教师在学校共同体内对事、对物的不关心,对他人的不关心。佐藤学指出,这是一种教师群体中的可怕的“虚无主义”[20]。聚焦于乡土世界,部分新生代乡村教师不论是在村校围墙内教育教学还是在村校围墙外的公共活动中,都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冷漠、不关心的消极状态。“我不是这个村镇的人,因工作才来这边,平时几乎所有时间都待在学校里面,周一到周五住在校内教工宿舍,双休日就开车回城里的家。我只是一名科学老师,上好课、完成教学任务就行了,其他事情能不管就尽量不管。”(LWL-20210622)“待在学校真挺无聊的。把课上完了,我就没啥事情了,其他活动我也不想参加。现在喜欢和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一起去学校周围打窝、钓鱼,还挺有意思的。”(TZY-20210622)除了完成分内的教学任务,他们对于乡村世界的其他事情都抱以“看客心态”“鸵鸟心态”。他们自认为看穿了周遭的一切变化,以不希望、不主动来应付一切,缺乏自我目标和规划,年纪轻轻就患上“初老症”,过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生活。这种乡村虚无主义伴生下的犬儒心态和冷漠情绪,已经渗透在部分新生代乡村教师的日常思维、行为和话语之中,随时都在与其职业生活的方方面面交融,损害着他们理应维持的乡村教师的积极形象。

三、印象管理的艺术:新生代乡村教师消极情绪的纾解

当前,乡村教育空间内存在的类似于上述典型的消极情绪形色杂糅,对此何以纾解亟待探索。正如霍克希尔德所言:“情感管理是文明化生活的根本艺术。”文明化教师生活的实现不仅仅依赖于教师专业知识技能的提升,更依赖于教师印象管理艺术与情感文明的增进;而识别与纾解教师消极情绪,维稳教师职业角色扮演不至崩溃,则是其中不容忽视的重要环节。现实的经验表明,造成新生代乡村教师消极情绪表达直至情绪劳动失调的原因复杂多样,予以纾解的路径可以从内部与外部、个体与整体的情绪表达规则践行、情绪情感素养提升以及情绪体验环境优化等方面尝试探索。

(一)激发情感自觉,践行新生代乡村教师情绪表达规则

戈夫曼认为,维持剧班表演的关键在于剧班成员都遵守“戏剧表演纪律”并在呈现自己角色时加以运用[21]。借以审视教师情绪劳动问题,这种坚持剧班建立的表达现实的情感路线的“表演纪律”,可以理解为情绪表达规则。教师情绪表达规则规定的,是为实现顺利完成教育教学使命的目的,教师在教育教学场域中何以表达恰当情绪的规则,对其自身消极情绪具有一定的管理作用。然而,现今教师情绪表达尚不存在外在的统一标准,因此,新生代乡村教师应当激发自身的情感自觉性,自觉践行适切的情绪表达规则。其中,情绪表达规则的践行包括情绪表达规则的自觉建立、自觉习得与自觉内化的全过程。

关于情绪表达规则的自觉建立,新生代乡村教师应秉持以反思为核心的践行准则。一方面,新生代乡村教师需要敏锐把握传统教育文化习俗与新时代教师教育理念之于教师情绪表达的影响,充分挖掘乡村教育文化习俗与乡村教师教育政策规范中存有的教师情绪情感指导因素,在情绪表达规则的建立过程中体现对教育习俗的继承与对时代诉求的回应。另一方面,新生代乡村教师情绪表达规则的建立,需要基于新时代乡村教育教学工作的任务和对象,深度反思自身与乡村学生、乡村同事、乡村居民等乡村成员互动中遭遇的实际情绪情感问题的性质与成因,以文本或理念的形式分类、分层地建立对应的情绪表达规则。

关于情绪表达规则的自觉习得,新生代乡村教师应秉持以对话为核心的践行准则。一方面,新生代乡村教师应当在乡村教师共同体内积极交流自身所遭遇的各种消极情绪体验,分析共同体所面对的情绪场困境,共同探讨可能应对的情绪表达规则。另一方面,新生代乡村教师应当自觉分享自我构建的情绪表达规则,围绕情绪表达规则的可行性和实效性,寻求教师共同体的修订建议与履行默契,以此进一步深化对情绪表达规则的习得。

关于情绪表达规则的自觉内化,新生代乡村教师应秉持以行动为核心的践行准则,在实际的课堂教学、学校组织管理以及乡村社区活动等具身行动中,依据真实的情绪体验情境,自觉依循情绪表达规则进行情绪管理,并根据即时的效果反馈,不断地反向完善构建的情绪表达规则。

(二)强化情感培训,提升新生代乡村教师情绪情感素养

从教师个体情感的内在生成系统着眼,教师的情绪情感素养是由情绪情感觉察、情绪情感表达、情绪情感调适这一情感回路构成[22]。在这一层面上,教师消极情绪的表达与调适则是提升教师情绪情感素养的内在要求。这不仅仅依赖于教师个体的自觉修养,更离不开外在的教师情感培训。同时,情绪劳动之可培训和可控制的核心特征给予教师教育的启示是,有关乡村教师情绪情感培训,可以且应当被纳入当前乡村教师培训的项目活动之中,旨在提升其情绪情感素养,帮助他们有效管理职业实践中的情绪情感。

其一,需要开发和采用新生代乡村教师情绪劳动水平的科学化测评工具,明确掌握新生代乡村教师情绪劳动的负荷水平。这需要培训组织部门邀请相关研究团队,开发、编制适切的新生代乡村教师情绪劳动水平的测评体系工具,对参与情感培训的新生代乡村教师展开规范化的测评,针对收集而来的数据资料进行科学化的分析,形成新生代乡村教师情绪劳动评估报告,为正式开展的情感培训工作提供有针对性的参照。

其二,需要设计与实施合理的新生代乡村教师情感培训课程。新生代乡村教师职业身份的认同离不开“乡村”这一特殊属性,其内在的乡村教育情感是支撑其职业角色有效扮演和职业高质量发展的不竭原动力,也是支撑其对抗繁杂职业消极情绪的内核精神力。故此,应当首先围绕新生代乡村教师乡村教育情感激发这一维度,设计与实施相应的培训课程,帮助他们客观认识到新时代乡村教育发展的问题和前景,正确树立服务乡村的情感信念,抑制乡村浪漫主义、鄙夷主义与虚无主义等价值观的肆意滋生。其次,要聚焦新生代乡村教师消极情绪的觉察能力、消极情绪的积极归因能力、消极情绪的调节策略等维度,设计理论与活动相结合的培训课程,采用诸如集体讲座、案例分析、专家问诊、情境模拟等多样化的培训方式方法,帮助他们厚实纾解消极情绪的知识方法,进一步提升他们的情绪情感素养。

(三)消解情感标签,优化新生代乡村教师情绪体验环境

霍克希尔德研究发现,职业地位与在情感上受重视的程度之间呈负相关,社会地位较低的当事人的情绪,易被大众以判定为合理但不重要,或以判定为不合理故不予考虑等方式而轻视,这是一种“情感标签”的存在。同样的,长久以来,乡村教师地位不高的社会现实,导致乡村教师情绪体验问题被忽视,传统师德崇高与师者形象升华的社会期待抑制了社会大众对乡村教师消极情绪表达与纾解的正当性的承认。这些外在附加的“情感标签”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新生代乡村教师消极情绪的合理表达和调适。

鉴于此,可以从文化重构的角度出发,消解大众对于乡村教师的情感标签,优化新生代乡村教师情绪体验的物质环境与精神环境。在物质文化构建方面,国家和政府仍需继续加强乡村学校办学条件改善、美好乡村社区改造等建设工作,进一步提升乡村教师物质待遇水平,以期消弭因外在物质条件落差而引发的新生代乡村教师的各种繁杂消极情绪,弥补他们情绪劳动物质报偿的缺失。在制度文化构建方面,顶层设计的乡村教育政策制度、教师教育政策制度需要凸显对乡村教师情绪劳动维度、情绪情感因素的重视,引导公共舆论对乡村教师情感生活的关心。乡村学校层面需要完善教师组织制度设计,探索具有人文情怀的管理模式,尊重新生代乡村教师的生命情感体验,为其打造情绪劳动的制度文化基础。在精神文化构建方面,新生代乡村教师个体要树立情绪劳动意识,秉持积极正向的职业心态。同时,新生代乡村教师群体要加强与领导同事、乡村少年、乡村居民间的良性互动,构建和谐共进的业缘、地缘关系,共同构建优质的情绪体验精神氛围。

四、结语:关注新生代乡村教师乡村生活的情绪劳动

尽管教师情绪劳动议题早已进入教师教育研究者的视野,取得了相对丰硕的研究成果,但是对长期处于相对边缘区位的乡村教师群体的情绪劳动的关注显然不够。随着我国乡村振兴战略的全面推进,作为乡村教师队伍生力军的新生代乡村教师被赋予了更重大的责任使命。他们既要付出高负荷的体力、脑力劳动和情绪劳动来服务乡村社会,也要竭力管理着自身的心理情感发展。新生代乡村教师乡村生活的情绪劳动得以被关注和审视,这将被人们视为促进新时代乡村教师高质量建设与发展的积极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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