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院校协同社区教育发展的模式选择和机制构建

○曹秀海 周传运

职业教育和社区教育是我国现代化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建设教育强国，职业教育和社区教育应协同发展、同向而行［1］。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家就职业教育和社区教育发展出台了多项政策，做出了相关部署，推动教育事业迈上新阶段［2］。目前，我国已建成世界规模最大的职业教育体系，职业院校毕业生成为我国产业大军的主要来源。但我们应该清醒认识到，社区教育发展速度质量相对于群体的教育需求还有差距，加大社区教育供给，是急需解决的现实问题。为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在二十大报告中提出的“统筹职业教育、高等教育、继续教育协同创新”，即“三协同”的精神，职业院校要站在建设和谐社会、促进社会公平的高度上重新审视自身定位，在强化技术技能人才供给的同时，延展教育功能，发挥资源优势，为社区教育提质赋能［3］。

一、社区教育的发展现状和需求群体

社区教育是以社区全体成员为对象，开发利用各种教育资源，开展旨在提高成员的素质和生活质量，促进成员的全面发展和社区可持续发展的教育活动［4］。理论上，社区教育的对象是社区全体成员，但基于现实考量，主要是退休的老年人、技能提升群体、处于中小学阶段的学生群体等。目前，我国社区教育实施主体主要有社区学校、老年大学和培训机构等。社区教育相较于传统意义的学校教育，区别特征明显，如群体类型的多样性、入学的开放性、结业的非标准性、学习的非约束性、办学的公益性等［5］。

（一）社区教育发展现状

我国的社区教育起步较晚，英、美、日等国家在20 世纪初期就成立了社区学院、第三级教育、公民馆等各类型的社区学校。我国在20 世纪80年代初才成立了老年大学，经过近40 年探索发展，社区教育规模质量等都有较大提升，对经济发展、服务就业、社区治理等方面的作用日渐呈现，成为终身学习教育体系的重要力量［6］。但与学校教育横向比较，社区教育还存在一些短板或弱项，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一是社区学校的普及程度不高，城乡差距较大。在经济发展较快的地区，市、县（区）、乡（镇街）、村（居委会）四级社区学校网络基本已搭建，在经济薄弱地区，鲜有乡村级的社区学校或机构。二是多数社区学校办学条件不完善，包括教学场所、师资队伍、课程资源等办学要素处于缺少或缺失状态，致使教学质量折损。三是招生规模偏小。目前，社区学校面向群体人数庞大，且其中很大一部分存在教育的刚性需求，但受制于办学条件，仅有少数人能走进社区学校。四是管理机制不健全。目前，多数社区缺少专司社区教育的管理人员，主体的缺位致使制度建设不完善，包括招生制度、教学制度、经费制度等。

（二）社区教育的需求群体

当前，社区教育应重点关注以下四类群体。

1.老年群体。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我国60 岁及以上人口为2.6 亿，占总人口的18.7%，人口老龄化是中国不可逆转的基本国情，对国民经济发展、社会综合治理、民生保障等方面产生深远影响。《中国老年教育发展报告（2019—2020）》数据显示，老年大学在校学员和网络注册学员共计1400 万，入学率约5%，过去5 年，老年大学数量年增加4.7%，但仍不能满足老年人旺盛的教育需求，多地存在着一座难求的现象［7］。老年群体因个体差异对社区教育的要求不同，一些低龄老年人希望接受短期的职业技能培训实现再就业，这属于“老有所为型”；更大的老年群体，期望通过老年大学学习，培养兴趣、陶冶情操，达到健康养老的目的，这类人群可称为“老有所养型”［8］。

2.家政服务群体。家政服务是指专业人员对家庭照护、保洁和烹饪等开展的有偿服务。家政服务业作为新兴产业，对促进就业、保障民生具有重要作用。商务部数据显示：目前，我国家政从业人员超过3000 万人，约90%来自农村地区，但用人缺口仍有2000 万左右［9］。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现代家政服务已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保姆和佣人，国家职业标准将家政服务员分为家庭服务员、母婴护理员、家庭照护员等三种职业类型。当前，家政服务人员以城镇农村中老年妇女为主，普遍存在文化程度低、专业技能弱、职业忠诚度低等现象，需要通过社区教育培训提高其专业化、职业化的能力。

3.新型职业农民、农民工、待就业职工等新增群体。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一大批农民转化身份为新型职业农民，具体来说可分为“生产经营型”“专业技能型”和“社会服务型”三种类型［10］。国家统计局和农业农村部的统计数据显示，目前中国的新型职业农民已经超2000 万人，预计到2025 年将达到3300 万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发布：2021 年，我国新增农民工691 万人，达2.9 亿人；2021 年末，城镇登记失业人员1040 万人。上述三类人员数量，每年都动态增减，但基数较大。这部分群体越来越意识到知识技能水平与其就业机会、收入水平呈正相关，渴望通过教育培训改变现状。基于此，2019—2021 年连续三年，国家实施了高职扩招计划，招生对象为下岗职工、待就业人员、新型农民工、退伍军人等，通过采取送教上门、线上线下相结合等灵活的教学模式，每年吸引近百万人学习。随着扩招政策的退出，需要通过发展社区教育弥补扩招政策退出留下的空间。

4.青少年群体。青少年的校外教育是社区教育的重要职能。2021 年，全国共有义务教育阶段学生1.58 亿人。随着“双减”政策的逐步落地，学生的校外时间逐渐增多，且缺少家长监管。如果学生能够走出校门即进入家门口的社区学校，将极大减轻家长对孩子的担忧顾虑；但目前社区教育还比较薄弱，还没有能力承接大量学生参加校外辅导的功能。

上述四类人群有较强的社区教育需求，是社区教育应重点服务的对象。如果按这些群体对需求课程区分，有三类：一是休闲养老型课程，主要面向高龄老年人；二是技能提升型课程，面向提升收入水平的新增群体，包括低龄老年人、家政服务人员、新型农民、农民工、待就业人员；三是兴趣爱好型课程，主要面向义务教育阶段的青少年群体。

二、职业教育与社区教育的协同发展

（一）职业院校协同社区教育发展的必要性

1.顺应新时代发展理念的需求。新时代要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坚持共享发展，就要从人民群众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着手［11］。目前，社区教育有旺盛的社会需求，供给力明显不足。“职业教育发展路径由‘分类’转向‘协同’，更加注重统筹三教协同创新。”［15］社区教育是继续教育的重要阵地，因此职业院校要开门办学、拓展职教功能，为社区教育提质赋能，实现职教和社教的协调可持续发展，让人民群众共享教育发展成果。

2.建设节约型社会的需求。建设资源节约型社会是新时代社会全面发展的必然命题，职业教育助力社区教育发展是答案的一个选项。我国职业教育经过近20 年的快速发展，已建成世界规模最大的职教体系。2021 统计年鉴数据显示，现有1.13 万所职业院校，包括本科、专科、中职、技校等多种学历学制形式；新版职业教育专业目录共设置97 个专业类、1349 个专业，涵盖了国民经济的全部体系，职业院校专任教师141.3 万人。这些数量庞大的职业院校遍布于祖国广袤的大地，且多具优质教育培训资源，如教师资源、实训资源、课程资源等显性资源和现代化的管理运行机制、现代化的教学方式方法等隐性资源。由于多数教育资源具有可重复利用的秉性，因此有助于职业院校在社区教育中发挥其功能，通过教育节约促进资源节约型社会建设。

3.职业院校内生驱动发展的需求。职业院校服务于区域社会经济发展是其存在价值的展现。近年来，职业院校一直在探寻更好服务社会发展的路径，其中社会培训是需要发力的重要方向，教育主管部门也把社会培训的能效列为办学质量考核指标［12］。基于此，有些院校积极作为，主动对接企事业单位开展职工技能素养培训且效果显著，但多数院校的培训能效并不理想，达不到政策标准。个中原因是职业院校对培训需求的对象判断错位，过多聚焦于企事业单位的在职培训，而忽视了社区教育这块“待开垦的沃土”。

（二）职业院校助力社区教育的模式

职业院校助力社区教育发展，为社区教育提质赋能，有两条路径选择。

一是与社区学校合作的办学模式，称之为“合作型”。其特征主要有：教学场所设在社区，可资利用的场所如社区活动中心、图书室、福利院、老年大学等；管理主体是社区学校，包括日常管理、招生宣传、经费筹集等。职业院校主要职能是开展线下或远程教学工作，包括安排教师上课、提供课程资源、实训资源等。“合作型”模式可使职业院校同时助力多个社区学校，覆盖区域更为广泛，甚至可延伸到乡镇一级的社区；同时，这种模式利于社区同时兼取多个职业院校的资源，即一个社区学校可以与多个职业院校合作，或说职业院校以联盟的形式共同服务于一个社区。“合作型”模式把学校设在居民家门口，减轻了行动不便者的出行压力，方便了居民学习，因而具有较强的社区教育的实现功能，也较好地体现了社区教育的“社区”内涵［13］。

二是职业院校自主办学模式，可称为“自主型”。其特征是：职业院校自主举办社区学校，管理主体是职业院校；教学资源主要利用学校现有资源，如教室、图书室、体育设施、师资队伍、课程资源、实训资源等；教学时间主要集中在节假日、寒暑假等，与在校生错时错峰；招生对象不仅是学校周边社区的居民，也可面向社会［14］。“自主型”社区学校运行时，可冠“××职业学校社区学院”“××职业学校老年大学”“××职业学校青少年课外科技实践基地”等名称，便于向社会宣传推介。这种办学模式能够为社区提供高质量的教育服务，且有可能发展成为服务周边社区居民的文化活动中心。目前，全国公办、民办共有1.13 万所职业院校，剔除民办职业院校，若每所公办院校自办社区学校，在不需要新增太多的财政支出的条件下，按2022 年全国约有2800 个县级行政区计，每个县区可新增3 所左右的社区学校，就能极大缓解群众对社区教育的需求。当然，职业院校自主举办社区学校也面临一些挑战，如校园安全、挤占学生资源、学校收费许可等问题，这些问题需要在实践探索中逐步解决。

三、协同发展的机制构建

（一）构建价值取向一致的政策供给机制

公权力是推动社区教育发展最切实有效的力量。职业院校开展社区教育，首先要做好顶层设计。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家有关部门就职业教育和社区教育分别出台了多项政策规定，在一些文件中对职业教育支持社区教育有所涉及，但缺少职业院校开展社区教育的全面系统的政策安排。因此，国家层面要出台有关政策，包括任务目标、体制机制、保障措施、评估激励等多个维度，且价值取向一致［15］。可贵的是，有些地方政府已提前筹划，率先行动。2022 年6 月，安徽省明确规定“为进一步缓解基层老年教育供给和需求矛盾，所有省属公办高校要建老年大学”。

（二）构建课程资源的适应性机制

职业院校开展社区教育要把课程资源建设放在突出的位置。课程是学校教育的核心，是学校所有教育教学活动的总和，学校的教育目标与教育价值要通过课程来实现。社区学校的课程相较于职业院校有特殊性，内容更注重实用化、生活化、简单化、兴趣化等，这与职业院校课程侧重于专业化、学科化、系统化是不同的；社区学校每门课程都具有专业课程属性，无专业课、专业基础课之别，也无前序课程。近年来，职业院校建设了大量的精品课程、资源共享课程等，这为社区课程的开发奠定了基础，但不能简单地采用拿来主义，多数课程需要进行适应性改造才能作为社区课程。适用性改造指课程内容适应社区学习者意愿、课程结构适应社区学习者的认知能力等［16］。近年来，国家开展了社区教育特色课程评审工作，2021 年拟推介社区教育“能者为师”特色课程1000 门课程，这为职业院校探索社区课程改革提供了介入的契机，从一个视角展示其社区教育服务能力。

（三）构建师资素养进阶提升机制

职业院校支持社区教育发展的另一途径是供给师资力量。社区教育的师资队伍相较于学校教育更显重要，这是由社区教学的特点决定的。社区教学往往是单项技能的教学培训，学习课时较短，授课教师相对固定，管理具有松散性，学习行为具有自主性，因此要保证社区教学质量，对授课教师的管理能力、业务素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由此，职业院校要对开展社区教学的教师进行培训遴选，考核持证上岗，同时要辅以政策激励。当前，要树立“职业院校教师教学能力大赛”和“教学诊改”两面旗帜，以此为切入点，激励教师自我加压、主动学习，不断提升教学素养和业务能力。

（四）构建数字化赋能教学模式机制

数字化赋能教学模式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教学平台的数字化，即为学员搭建“处处能学、时时可学”条件。社区学校要实施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模式，特别是疫情期间，线上教学已成为不可或缺的教学方式。采用数字化平台实施教学不仅仅是传统教学模式的改变，同时也是传统办学模式的改变，它突破了教学场所的空间限制，可有效扩大招生规模。二是教学资源的数字化。要借助人工智能、虚拟仿真等技术把课程资源、实训资源等移植到线上，为学员打造身临其境的学习环境，满足学员多样化、便捷化、个性化学习需求。

（五）构建共同分担的资金投入机制

经费是社区教育发展的重要保障，要建立政府投入和学习者分担的资金投入机制。财政部门要按年度安排社区教育资金，人社部门要从就业创业技能培训等经费中加大社区培训的支持，街道社区和职业院校也要自筹资金，对学员试行有偿性学习，对困难群体的教育培训采取政府购买服务形式展开等，相关政策杠杆要综合运筹形成合力，才能缓解当前社区教育经费紧张的压力。只有保证经费来源，职业教育和社区教育协同发展的路子才能走得更久更长。

总之，新时代赋予职业院校新使命，职业院校要按照“三协同”精神，立足教育实现现代化以及建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发展需求，积极发挥自身教育优势，拓宽功能边界，开展社区教育实践，满足群众日益增长的多样化、个性化的学习需求，努力打造职业教育和社区教育协同发展的教育生态，促进人人出彩和可持续发展［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