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陈希永：甘当丈夫的“拐杖”

陈希永去世，朱彦夫一下昏厥过去醒来一天都不吃不喝，下葬那天，朱彦夫执意要给她披麻戴孝称“她是我们朱家的恩人”

2010年2月27日，是朱彦夫一生最寒冷的日子，相守55年的妻子走了，他第二次失去了“手”和“脚”。下葬那天，77岁高龄的朱彦夫执意要给妻子披麻戴孝，因为在他看来，妻子不光为他生育了6个子女，而且还是他的“四肢”和“拐杖”，母亲般呵护着他的生命。他哽咽道：“她就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着我的生活。”

朱彦夫是在康复医院与妻子陈希永相识的，那年陈希永20岁，她身材高挑，面庞白净漂亮。第一次看到朱彦夫时，她吓坏了，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后来，陈希永听家人讲述了朱彦夫的事迹，泪水涟涟。

几天后，她主动去看望朱彦夫。一进门，她就见朱彦夫跌倒了，而后艰难地爬起来，双腿和双臂的断截面摔得鲜血淋淋。陈希永深深震撼了。“俺扶你！”她脱口而出，并快步冲上去扶住欲倒的朱彦夫。当天夜里，陈希永就下定了决心要照顾朱彦夫：“他是人民的功臣，俺有责任照顾他。”

“你嫁给他，今后咋样活？这可不是小事，你得想清楚。”家人担心地问，陈希永动情地说：“朱彦夫是功臣，这么可怜，俺心里难过啊。俺身子壮实，到生产队挣工分，能养活一个家。他为了保家卫国，把双手双脚和左眼都搭上了，为了他，俺受再多的苦又算得了什么呢！俺是反复考虑过的，俺一辈子也不后悔。”

朱彦夫得知后，坚称“不能连累她”，拒绝了这门亲事。陈希永就主动上门，一边搀扶着朱彦夫练习走路，一边跟他聊天，她说：“彦夫，你是好人，是国家的功臣，俺有责任照顾你。你怕俺受苦，可俺从小就苦惯了……”“你没手了，但俺的手就是你的手，俺的脚就是你的脚，俺的眼就是你的眼……”在陈希永的帮助照顾下，朱彦夫的生活已基本能自理，同时，她买来字典，教他识字。

1955年9月，陈希永与朱彦夫喜结连理。第二年，她跟着朱彦夫回到张泉村。陈希永万万没有想到，婚后的生活会如此艰难。每天天不亮，她就得起床，为丈夫熬药、穿衣、洗脸、装假肢，帮丈夫如厕，照顾完丈夫还得照顾年迈的婆婆。上工号一响，她又要和村民一道下地干活挣工分。陈希永先后生了6个孩子，每次临产前，都要挺着大肚子，把水缸挑满，把衣服洗完，备好猪食鸡料，再摊上几十斤煎饼……

1960年春，村里遭遇大饥荒，陈希永把能吃的东西先端给婆婆和丈夫，再端给孩子，自己则背着家人大把大把吃槐花，吃得脸肿了，眼睛只看得见两道缝。朱彦夫心疼她，每次吃饭都分给她半碗，可她说啥都不肯吃。有人私下替陈希永叫屈，她却说：“我再苦，还能有老朱苦？”

陈希永始终如一地支持着丈夫。朱彦夫想办夜校，陈希永就主动拿出他们的积蓄；朱彦夫去夜校授课，陈希永背他去，后来朱彦夫能走了，陈希永还是坚持接送。

找水打井时，因为太难找，有些群众灰心了。陈希永见状，挺着大肚子陪丈夫找。在可能有水的地方，她挥动镢头刨起来。因为过度劳累，陈希永病倒了。朱彦夫心疼地说：“她娘，你太累了，今后别去了啊。”她却说：“不，只要俺能扬镢头，俺就第一个去。俺是书记老婆，你干的只要是为民造福的事，再苦再累俺都跟你干……”村民们深深感动，重新充满了信心，后来张家泉村打出了第一眼大口井，结束了村里无水浇田的历史。

一天夜里，暴雨如注，白天刚修整的梯田全毁了，朱彦夫一下子急了。“俺招呼大伙改水沟去。”陈希永说着就穿衣下床，她顺手抓过一个斗笠戴上，抄起铁锹就冲进雨中。折腾到天亮，梯田保住了，可她被雨水激得大病一场，并落下了病根。

为了让村民们早日用上电，朱彦夫与妻子四处奔波。这期间的出差费用，全是他们省吃俭用攒下的。为了凑足出差费，全家人几年都没做过新衣服。从1955年到1991年，朱彦夫夫妇在张泉村住了36年，全村的孤寡老人、军工烈属、困难户几乎都受到过陈希永的接济。

结婚55年，为了照顾丈夫，陈希永只回过5趟娘家。陈希永的腰不好，搬不了重东西，有时朱彦夫急着上厕所，她就先喝上两大口白酒，趁着酒精产生的麻醉作用，背起丈夫就往厕所跑。

2010年，陈希永确诊肺癌。她去世前一天，女儿们用轮椅推着朱彦夫去医院看她，陈希永瘦弱得好像缩小了一圈，说话都含糊不清了，却不忘嘱咐丈夫：“你别累着，快回去吧。”朱彦夫看着陈希永，用残臂摩挲着她的双手。陈希永去世当天，朱彦夫一下昏厥过去，醒來一天都不吃不喝……他说：“妻子这辈子没享过一天福，她把自己的青春、热血和健康全都献给了这个家，她守护我的生命，为婆婆养老送终，一手带大了6个子女，她是我们朱家的恩人。”

（责编/张超 责校/陈小婷 来源/《男儿无悔》，朱彦夫著，新华出版社2014年2月第1版；《极限人生》，朱彦夫著，新华出版社2021年9月第1版；《妻子与一级伤残军人相守55年 甘当丈夫“拐杖”》，魏国、李东星、李亮/文，《解放军报》2014年4月2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