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捷:现代山水画的探索者

2023-07-19范迪安

老年教育 2023年6期

□范迪安

谈论张捷的艺术离不开“传统”二字。我们不能把张捷的画平行地与传统的标准法则进行比照，而是应该分析他对传统观念的照度，由此才能看清他的艺术与传统的深层关系。这样的谈论源于两个前提：解释传统的智力活性和取用传统的知识结构。

对传统的认识取决于今人的学养与才情，只有自身有着对传统的需求和切入传统的思想锋芒，传统才会奉献出它的宝藏。张捷的绘画实践是以认识和理解传统为前提的，他并非按历史的时序线性地去研究传统，而是用自身的学养去探寻传统中那些富有学理意义的共性命题。他深知“修道”主要是“修智”的道理。《周易》所说的“知往而鉴来，极深而研几”，便是引导人们在观照传统中去接近智慧的精髓，从而达到至高的智慧境界。在这个境界层面上，传统走向的趋势和蓄发的能量将转化为探访者自为的认知。张捷在创作之余写过大量研读传统的笔记，对写意山水画的艺术特性、笔墨技法、语言形式、构成要素、品格特色、意境表现等问题都做过认真分析与阐发，这表明他的思想中始终有许多在实践中触及过的实际问题。他用这些问题去叩击传统，于是能径直深入堂奥，找到会心的答案。当答案汇集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实践便有了新的起点。

张捷经过学院派体系性的训练，而后与现代艺术观念怦然心接，积极地投入“创新”与“实验”的艺术思潮。他尝试过多种媒介的绘画，尤其在水墨语言的创新上做过不少努力。在走过一段实验性绘画道路后，他好像做了传统的“回头浪子”，陷入对传统的迷恋。但他投入当代艺术思想变革大潮中的经历并非无益，这种经历养成了他比较全面的理论素质和辨识能力，并以现代学人的知识结构转身深入传统、沉入水墨体系。他不是简单地接过传统的香火，而是有选择地撷取传统的神灯用以照亮自己笔下的谦素世界。

理论上的识度必然带动具体的研究。张捷画中表现出来的语言特征，不仅是对传统的理解，也是对创造精神的发扬。他从黄宾虹那里吸收了宿墨之长，除却过狠的黑、密、浓、重，将宿墨的感觉转化为自己笔下拙朴而清润、温和而闪亮的墨点。他将历代山水画中的笔线做过分析，去粗取精，取用短线和点两种因素，将其演变为既能造型也能造境、既能造境也能造意的主导语言，贯穿融会于通幅之中，使作品拥有从丰厚中脱颖单纯的品质。对线条和墨痕的感觉，使他笔下的山水形象变成了笔墨形象，耐人品味。他的画境总是一方超越世俗的理想家园，体现了现代自由意志的生活方式与古典意趣的艺术氛围之和谐结合。所有这些，都得益于他通达学理的天机。因此，他守望的那些“东田”，既是天人合一的精神家园，也是耕耘创造的学理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