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期间坚持在北平办学的私立华北学院

王一如

私立华北学院是由蔡元培等人创办于北京的私立大学，诞生于动荡不安、灾难深重的北洋政府时期，先后经历私立华北大学、私立华北学院、私立华北文法学院等时期，在北京（北平）艰难办学。抗战期间，私立华北大学是为数不多的坚持在北平办学的大学之一，北平和平解放后，该校并入来自解放区的华北大学及其他学院。

关于中国人民大学前身之一——来自解放区的华北大学，其历史资料丰富，研究论文和著作颇多，但是关于私立华北大学的历史资料相对欠缺，相关研究匮乏，甚至在一些文章中有将这两所大学混淆的情况。笔者根据留存的一本1943年的《华北大学第十六届毕业同学录》（以下简称《同学录》），并佐以其他历史资料，对私立华北学院的校史进行介绍，以补充相关研究的不足。

一、创办于北京的私立华北大学

20世纪20年代，中国迎来了一波私立大学的创办高潮，私立华北学院就创办于此时。《同学录》中对学校历史有简单的描述，即私立华北学院成立于1922年，初创时的校名为私立华北大学，蔡元培等人有感于公立高校易受政潮影响，且苦于制度拘束，难期发展，为谋学术研究自由，因此联合许寿裳等人发起创办，并担任首任校长。私立华北大学的校训是：好学、力行、知耻。据《华北大学大事记》记载，1922年8月24日，校长蔡元培、理事长樊守忠就职，9月28日举行首次开学典礼，著名的爱国人士《京报》社经理邵飘萍等到会祝贺。蔡元培在开学典礼上论述创办华北大学的主要原因是革除公立大学的弊端，满足更多年轻人读书的需要。私立大学的发展颇为不易，蔡元培等人多方奔走筹资，竭力办好华北大学。

私立华北大学成立时暂租马市大街民房办学，先期开办大学文、法两科和银行专修科。1923年6月，增租西安门外前新华商专的房屋为校舍。同年，华北大学专门创设《华北大学旬刊》杂志，蔡元培撰写发刊词。为学校的发展，蔡元培与范文澜等还联合为华北大学募集基金，以确保学校的稳定。

1924年7月，私立华北大学经北洋政府教育部批准正式立案，11月司法部也批准立案。1925年由国务会议议决，拨给前清宗人府为校址，当年教职员达48人、学生252名。因为学生班次增加，校址不敷应用，另觅顺城街前中国大学旧址为校舍。1927年，教育部举行北京各私立大学甄别试验，私立华北大学成绩第一，能比肩燕京大学、辅仁大学、中国大学、朝阳大学等知名的私立大学，足见私立华北大学的培养质量。

1928年二次北伐成功，国民革命军占领北京，改北京为北平，北平成为国民政府统治区域。是年，私立华北大学迁址到西黄城根9号的前清礼王府，这里曾是明代崇祯皇家私宅，清初赐予努尔哈赤次子代善所有。作为校园，原来的建筑大多得以保存，分别改为大礼堂、美术馆、图书馆、实习法庭，并利用空地增设运动场，同时保留原有的园林假山，还专门辟有一个古物陈列室。

按照当时政府规定，所有的私立大学都必须重新办理立案，“凡公私立大学不足三院者，改称学院”。1930年时，私立华北大学只有文、法两科，只能申请以私立华北学院的名称立案。1931年6月，国民政府教育部派员视察私立华北大学，认为学风整齐严肃，校舍宽敞适用，当年9月同意以私立华北学院的名义暂准立案，同时由中比庚款委员会拨给补助费30000元。1931年，私立华北学院已有文、法两科，政治、经济、法律、政治经济四系，以及银行会计、日文商业两专修科，有教员65人，学生达到530名。

二、在抗战时期坚持办学的私立华北学院

从1931年“九一八”事变之后，日本侵华、东北沦陷，私立华北学院成为中共地下党组织宣传抗日救国的秘密联络点之一。私立华北学院学生积极参加“一二·九”运动，先后成立华北大学中华民族武装自卫会、华北大学黄河水灾赈济会等组织。在抗战前就加入中共地下党，曾历任绥远省副省长、石家庄市首任市长、成都电讯工程学院（今电子科技大学）首任校长和书记的吴立人，就是1934年考入私立华北学院的学生。1937年“七七事变”时，时任学校董事长的是爱国将领二十九军军长的宋哲元。北平沦陷后，宋哲元等撤出，私立华北学院在礼亲王府的校址被日军强行占据，王府后半部分房产拟以12万元卖给南满铁道株式会社。但在师生坚持不懈的斗争下，直至日本投降，南满铁道株式会社始终没有买到这一部分房产。当时的私立华北学院只得迁到宣南虎坊桥畔的湖广会馆继续上课，教职工减至48人，学生只余174名。

抗战期间，私立华北学院是为数不多的坚持在北平办学的大学之一，但是生存状况堪忧，学校规模锐减，几近停办，师生们在困难的环境中勉励维持。《同学录》就是这一时期的资料。这本《同学录》出版于1943年6月，共有40页，封面是由时任私立华北学院校长的陈廷杰书写。全书首先展示的是学校的校旗、校徽、校史，接着是一系列的名录，包括历任校长姓名录、历任职员录、历任教员录，其中还有一张华北大学校长、教务长、总务长及各教授的合影。更为珍贵的是，这本同学录中还有一部分是历届毕业学生名录，将华北大学已毕业的全体学生姓名一一列出，极具史料价值。从这些名录中可以看出，华北大学最早的毕业生于1928年6月毕业，1937年之前，学校的毕业生数量相对较多，1937年之后毕业生数量锐减，1940年只有8名毕业生，1941年有11名毕业生，1942年有20名毕业生。《同学录》最重要的一部分是1943年毕业的华北大学第十六届毕业生信息，当年共有政治经济系和法律系毕业生19人，其中的17名同学都附有照片并介绍了籍贯、年龄、现住所等信息，2名法律系同学只有姓名、年龄和籍贯信息，缺少照片和住所信息。 1943年，北平尚在日本人的占领下，这19名毕业生中，河北籍5人，山东、浙江籍各2人，北京、四川、奉天、河南、山西、热河各1人，另有朝鲜籍2人、日本籍2人。

三、并入他校的私立华北文法学院

抗战胜利后，私立华北学院改组董事会，李宗仁担任董事长，王捷三任院长。1946年春，私立华北学院迁回礼王府旧址，学校占地面积81亩，有房屋515间，体育场20亩；法科设政治系、经济系、法律系，文科设中国文学系、历史系、英国语文系、俄国语文系，共7个学系。1947年3月，南京国民政府教育部准予立案，同时核定学校名称为私立华北文法学院。1947～1948年，私立华北文法学院得到进一步发展，增加国际贸易、边疆政治两系，学生规模进一步扩大，但是受制于物价飞涨的时局，学校基金入不敷出，只能艰难维持。

当时反抗国民党反动统治的学生运动此起彼伏，私立华北文法学院的学生积极参与，掀起了一轮轮的爱国热潮。院长王捷三也是有名的爱国民主人士，他聘请了一批有学识的进步教师任教。1948年底，中国共产党派员通过王捷三与邓宝珊、傅作义等取得联系，为北平和平解放做了大量工作。北平和谈期间，王捷三将全家搬进学校，同进步师生一道保护学校财产和师生安全。

1949年初北平和平解放时，中国人民解放军北平市军事管制委员会接管了位于大酱坊胡同1号的私立华北文法学院。1949年2月，私立华北文法学院院长王捷三与好友范文澜等相商，宣布将私立华北文法学院自行撤销，3月该院正式撤销，师生并入华北人民革命大学和华北大学，校园作为华北大学的一部分。至此，私立华北学院前后27年坚持在北京（北平）艰苦办学的历史宣告结束。

参考文献：

[1]华北大学第十六届毕业同学录[Z].北平：私立华北学院.1943-06.

[2]华北大学大事记[J].华北大学旬刊，1923（1）：31.

[3]蔡元培.华北大学开校词[J].新教育.1922，5（4）： 906.

[4]北平两学院暂准立案、私立民国学院华北学院.[N].新闻报，1931-10-01（10）.

[5]教育部.第二次中国教育年鑒[M].上海：商务印书馆，1948：95.

[6]私立华北学院改名恢复办理[J].教育通讯月刊，1947（2）：24.

作者单位：山东电子职业技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