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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与劳动教育的互动融合

2023-07-17韦家燕

艺术评鉴 2023年12期
关键词:劳动教育互动融合

摘要:音乐自产生之初就与人类社会的劳动生活密切相关,而以劳动为“母题”的音乐文化也必然属于劳动教育范畴的重要内容。在劳动教育的新时代,應进一步激发相关音乐文化在劳动教育体系建构中的潜力与活力,使两者在相互渗透、相互融合中开启新的教学视野。本文主要立足于“回溯以往、审视当下”的研究视角,在历时与共时两个维度中提炼音乐、劳育两者随时间阶序及地域范围不同而呈现的交织线索,并对两者之间的互动关系进行全面俯瞰与简要分析。

关键词:音乐  劳动教育  互动  融合

中图分类号:J60-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59(2023)12-0118-06

2018 年全国教育大会提出:“要在学生中弘扬劳动精神,教育引导学生崇尚劳动、尊重劳动,懂得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的道理,长大后能够辛勤劳动、诚实劳动、创造性劳动。”这不仅明确了新时代劳动教育的本质内涵与价值意义,还进一步指出了以学生群体为劳动教育对象的重要性。应该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劳动教育的重要特征是“以劳树德、以劳增智、以劳健体、以劳育美、以劳创新”。显然,劳育与其他“四育”之间具有一种互蕴、互衬、互映、互助的密切关系。因此,在“以劳育美”的结构特征基础之上,还应增加“以美促劳”的双向互动性。当然,音乐艺术作为美育开展的重要内容之一,其与劳育也具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互融关系。

一、音乐与劳动教育的互动融合研究现状

关于该论题,在知网以“劳育+音乐”做主题检索,平台共显示28篇文章。其中,姚琦的《改革高校音乐教育,重视音乐教育的美育功能》(重庆邮电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0年第02期)、邵兰霞的《以乐育劳 因悦而动——小学音乐课堂中融合劳动教育的实践探究》(中国音乐教育,2022年第01期)、张齐和刘胜男的《音乐教育与五育融合的逻辑理路》(河北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22年第05期)、黄瑶和王磊的《“五育并举”视域下音乐的美育探索和实践》(江西电力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22年第10期)等文论从音乐教育与劳育的融合理念、实践路径等方面予以阐释,对该论题理论研究起到了一定推进作用。但整体而言,相关文献主要集中于当下“理论指导实践”的价值视角展开论述,未对音乐、劳动两者的关系进行集中性论述,也未对其予以历时性回溯与共时性拓展。

本文则主要立足于“回溯以往、审视当下”的研究视角,提炼音乐、劳育两者随时间阶序及地域范围不同而呈现的交织线索,即从劳动“母题”视域下的音乐历史脉络、劳动教育中的地域音乐素材等方面对两者之间的互动关系进行全面俯瞰与简要分析。

二、劳动“母题”视域下的音乐历史脉络

关于音乐起源的问题,有学者将其归纳为劳动说、求爱说、语言说、模仿说、信号说、游戏说、巫术说等诸多种类。对此,目前学界的主流观点认为,最初的音乐歌舞应产生于劳动之中。可以说,音乐是在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产生的特定历史文化产物,其与人类的劳动实践具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因此,回溯以劳动为“母题”的音乐历史脉络是劳动教育研究的学术基础。

(一)劳动“母题”视域下的民歌史回溯

夏野先生在《中国古代音乐史简编》中提到:“原始人在集体劳动中,为了协调劳动动作,减轻劳动中的疲劳,以及为交流思想感情而发出某种劳动呼声,那就是最初的歌唱。”结合该书及汪毓和先生所编写的《中国近现代音乐史》相关内容,可将劳动“母题”视域下的民歌起源及发展脉络予以梳理,但因内容繁多、难以详尽,于此仅示主体结构如下:

1.原始社会时期(270万年前—前2070年)

原始社会时期,音乐与生产劳动已形成密切交集。如《吴越春秋》曾载有一首远古时期的弹歌:“断竹,续竹;飞土,逐肉。”其以凝练的词语、质朴的曲调描绘出原始人以竹作弓并射石狩猎的场景。

2.奴隶社会时期(前2070年—前475年)

奴隶社会时期,奴隶主更加强调宫廷音乐的祭祀、颂德、享受等功能,直至奴隶制逐渐瓦解之时,以“郑卫之音”为代表的民间俗乐才逐渐兴起。其中,《诗经》作为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收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的诗歌。除《雅》《颂》外,有关《风》的部分主要记载了周代各地民谣,不乏以劳动生活为题材的诸多作品。如周南中的《芣苢》描绘人们劳动生活的悠然场景,《魏风》中的《十亩之间》描绘女子采桑后结伴而归的愉悦景象。此外,值得提及的一个现象是,以“采摘”类劳动为母题的民歌在此后纵贯了多个历史时期并遍及了多个地域范围。如:“采”字系列有《采莲调》《采红菱》《采槟榔》《采茶调》《采茶扑蝶》;“摘”字系列有《摘葡萄》《摘石榴》《摘黄瓜》《摘豆角》《摘花椒》《摘青梅》《姐在南园摘大桃》《摘菜调》《摘棉花》;“打”字系列有《打酸枣》《打仙桃》《打樱桃》《姐在园里打香椿》等作品。

3.封建社会时期(前475年—1840年)

封建社会时期,统治阶级在以往音乐实用功能的基础上更加注重审美功能,与劳动相关的音乐记载可谓卷帙浩繁。始于秦的“乐府”在汉代使机构职能得以扩大,广泛搜集民歌并加以改造。其中,汉乐府《上山采蘼芜》《古歌·高田种小麦》均借劳作之举抒发了内心感情;三国时期,嵇康《声无哀乐论》曾载:“劳者歌其事,乐者舞其功”;南北朝时期出现清商乐(江南吴哥,荆楚西声),如“西曲歌”《采桑度》描绘了“三月采桑忙”的劳作情景;唐代民歌与诗的创作相互促进,并将船歌、劳动号子都归属于山歌的范畴;宋元诗人在他们的诗作中,较多提到一些有关农民和船夫歌唱的情形。如王禹偶、杨万里等所创诗作多有关于民歌的内容,“插秧歌”“田歌”“打麦词”等均为劳动歌曲的名称;明清处于封建社会的末期,土地集中、徭役繁重,以残酷剥削劳动人民为题材的民歌占比较大,如:《富春谣》《长工调》《揽工调》《湖丝十怨命》等。

4.近现代社会时期(1840—1949)

进入近现代社会,出现了反映工人苦难生活及渴望早日解放的新民歌,如:《矿工苦》《煤黑子苦》《十怨厂山歌》等;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后,出现了劳苦群众反对阶级剥削的工农革命歌曲,如:《安源路矿动人俱乐部歌》《京汉罢工歌》等;20世纪30年代,出现了《拉犁歌》《码头工人歌》《苦力歌》《农夫苦》等劳动类作品;20世纪40年代,在解放区出现了《变工生产队》《纺棉花》《三套黄牛—套马》等劳动类作品。

5.当代社会时期(1949—今)

当代社会的声乐作品创作可以说是层出不穷,有关劳动题材的作品有《采伐歌》《井冈山上采杨梅》《涉江采芙蓉》等,不胜枚举。

从以上分析来看,民歌最初生成的语境、发展脉络可谓与劳动因素交织融合。在各个历史阶段,以劳动“母题”为主的民歌作品从未消亡,而是以本质化传承、外在化发展的态势不断存续于当下社会。因此,在劳动教育中不能将劳动“母题”的民歌束之高阁,而应对其予以借用、化用,并使之成为该体系建构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二)劳动与乐器产生的互织关系

在劳动过程中,劳动工具也可以说是最原始的乐器。劳动工具随劳动节奏而发响,与劳动呼声相谐和,实际上起着乐器伴奏的作用,从而启发人们把某些能发出声音的劳动工具以及生活用具转化成为乐器。这其中尤为典型的是打击乐器,如《尔雅》郭注:“(磬)形似犁馆,以玉石为之。”早期磬的形状与古代农具“石庖丁”相似,其前身可能为新石器时代犁、斧之类的石器。

显然,有些乐器的雏形即为日常劳动工具,只是当其具有了音乐表达功能之后,就成了声音表达的器物。事实上,无论回溯乐器是在各个历史阶段以神器、法器、礼器、祭器的身份参与到各类文化活动,还是审视当下文化建构中以其鉴赏、教育等功能为主的应用语境,可以说,乐器最初的生成语境与劳作之工具存在着难以分割的渊源关系。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农耕文化的思想对乐器制作产生了较大影响,在梯田、牧场、鱼塘、禽圈等劳作场地遗留的较多农作器具已逐渐演变为乐器制作工具。因此,我国大部分乐器在传统制作中多是以传统农具或木匠工具等为制具,以天然竹木或兽骨等为制材,通过手工自制而成。时至当下,我国诸多少数民族地区仍保持了该类乐器的制作理念和习惯。整体而言,乐器在形成与发展过程中也不乏与劳动因素相互影响、密切交织。

以此可见,相关内容如同劳动“母题”视域下的民歌,应被视为重要内容而纳入劳动教育的体系建构之中,并形成“以声为主”“以器为辅”“声器交织”的典型教学板块。

三、劳动教育中的地域音乐素材

承前文,劳动教育并不能仅局限于树立正确劳动思想、养成爱好劳动习惯的初级层面,还应对围绕劳动相关的文化现象予以剖析和阐释,并在两者的互动融合中提升劳动教育的价值和意义。从本文立题角度而言,以各文化区劳动“母题”为代表的音乐审美教育将大幅拓展促进劳动教育内容,而以音乐为内容载体的劳动教育将有利于音乐教育的具体化实践。

从学理层面而言,若在音乐、劳育教育两个元素的基础上建构起互动融合的双向体系,应在当下共时层面予以相关内容的整体梳理,并对其进行民族性、地域性的归化和分类。从民族角度而言,在宏观层面可分为汉族和少数民族两大彼此联系的阵营,少数民族在微观层面又分为壮族、满族、回族、苗族、维吾尔族、土家族、彝族、蒙古族、藏族、布依族、侗族、瑶族等55个民族,其因不同民族群体的生产生活方式、民族性格等原因而使劳动“母题”音乐的表现内容和方式有所差异。

从地域角度而言,存在自然区域、行政区域、文化区域等几种分类形式。首先,自然区域的划分主要依靠地理成分,即高原(青藏高原、内蒙古高原、黄土高原、云贵高原)、平原(东北平原、华北平原、长江中下游平原)、丘陵(辽东丘陵、山东丘陵、东南丘陵)、盆地(塔里木盆地、准噶尔盆地、柴达木盆地、四川盆地)及区域内的江、河、湖、泊等水系结构等差异会导致群体劳动类型、强度有所不同,继而影响到该领域范畴内各区域劳动“母题”的音乐性格差异。其次,行政区域的划分边界十分清晰,共有34个省级行政区(23个省、5个自治区、4个直辖市、2个特别行政区)。该分类形式使音乐文化在所属省乃至、市、县、镇、乡等地域信息上呈现出较为明晰的特征。再次,音乐文化的分布现象在整体上符合了文化区域的结构划分特征,该要素体现出不同行政区域基础上同质性的文化关联。根据一般概念下的文化区划分,与劳动“母题”音乐相关的文化支脉主要有关东、燕赵、齐鲁、中州、秦陇、三晋、巴蜀、吴越、荆楚、八闽、滇黔、岭南等。因此,将该三者因素综合运用于劳动“母题”音乐文化在地域角度的划分因素,具有多维性、全面性、互补性的特征。在此,仅以几个不同类型的民歌、民间乐器为例,对其颇具代表性的区域(民族)音乐素材予以梳理。

(一)各地民歌与劳动教育

我国民歌是各族人民在长期劳动与社会生活实践中集体创作出来的,与人们的社会生活紧密相关,其是一种多以口头形式广泛传唱的歌唱艺术形式。从题材类型而言,一般分为劳动号子、山歌、小调三个种类。其中,号子与劳动教育联系最为紧密,山歌、小调也不乏与之相关的作品。

1.有关劳动之号子

劳动号子可直接用于生产劳动的过程,并发挥协调与指挥身体动作的作用,在劳动教育中可将相关理论运用于具体的劳动实践之中,发挥“他山之石以攻玉”的重要指导作用。甚至可以说,悉知劳动号子就会了解相应工种的劳作步骤和办法。

從音乐本体角度来看,劳动号子简称号子,主要分为搬运号子、工程号子、农事号子、作坊号子、船渔号子等种类。其以协调动作、统一步调的实际功用为主,以一领众和的演唱形式较为常见,但多因流传区域的地形、经济、文化等因素差异而使其题材、体裁有所不同。其中,长江、黄河流域文化群多船渔号子(秦陇、三晋、巴蜀文化区)、东北林区多搬运号子(关东文化区)、平原地区多农事、打夯号子(齐鲁、中州、吴越、荆楚文化区)等。

其一,搬运号子多为工人装运搬卸物件时进行演唱的一种民歌,在集体劳动中强调步调的一致性,分为装卸号子、挑担号子、抬工号子、板车号子等种类。如在关东文化区,《哈腰挂》是主要流传于黑龙江省伊春市的森林号子。一般领腔唱带有一定旋律性的实词,合腔多为短时值单音的虚词,两者形成一呼多应的配合关系;在荆楚文化区,《梁平抬儿调》是主要流传于重庆市梁平区域的抬工号子。其唱词朴实、节奏明快,可营造出步伐轻松、心情舒畅之感。此外,一般货物越重,抬工人数越多,吼调越显,声调越大。

其二,工程号子多为工人建房、筑路、采石时所演唱,在集体劳动中强调身体动作的一致性,分为打夯号子、打峨号子、采石号子、伐木号子等种类。如:《打夯歌》在较多文化区域均有存在,多用于盖房、修坝等施工中的打地基环节,在多人抬石夯时由一人主唱多人呼应。其歌词带有口头化、即兴化特征,节奏简单鲜明、统一有序;在荆楚文化区,《双峰石工号子》是主要流传于湖南省娄底市的岩工号子(送石号子),多用于开山采石的场景,音调高亢有力、歌词上下呼应。

其三,农事号子多为农民百姓从事农业劳动时所唱,分为车水号子、舂米号子、打麥谣等种类。因其劳动强度比搬运、工程类劳动小,旋律性较强,所以体现出了流畅抒情、高亢粗犷等音乐风格类型。如在荆楚文化区,《催咚崔》是主要流传于湖北省潜江地区的“打麦”号子(“打谷子”“打连枷”)。其曲调较为优美、俏皮,表现力较强;在吴越文化区,《拔根芦柴花》是主要流传于江苏江都的栽秧号子,多用于水田劳作的场景,其曲调明快奔放,清雅委婉,兼具江南、江北之乐风,抒情性相对较强。

其四,作坊号子多用于染布、造纸、制盐、榨油、榨菜等手工业作坊中,根据工种差异,音乐风格各有不同,分为盐场号子、竹麻号子等种类。如在三晋文化区,《打蓝调》是主要流行于山西河曲的作坊号子,用于从植物中提取元素的劳作场景,节奏也多随搅、打和提水等动作需要而发生变化。

其五,船渔号子多为渔夫在行船、捕鱼、船务时所唱,节奏根据水流急缓、岸陡平险而差异较大,分为船夫号子、拉网号子、起帆号子等种类。如在巴蜀文化区,《川江船夫号子》是主要流行于四川境内长江沿岸一带的船夫号子。全曲以不同的号子种类分别表现平水、见滩、上滩、下滩等各个劳动环节;在秦陇文化区,《黄河船夫曲》(《天下黄河几十几道弯》)是主要流行于陕北地区的船夫号子,旋律起伏大、重复多,在画面感的歌词描写上层层递进、环环相扣。

从上分析可见,号子是劳动群体以劳动实践为基础而共同创造出的音乐艺术形式,既可在真实的用乐语境中服务于劳动过程,又能以此为基础而提炼出更高的艺术鉴赏价值,用于劳动教育、音乐教育等教学课程之中。

2.有关劳动之山歌与小调

与劳动号子相比,山歌、小调一般不具备协调劳作的实用性,多是通过歌词描绘劳作场景或借此抒发收获的愉悦之情,在一定程度上更强调劳动教育“辛勤耕耘”“以劳为美”的价值观念,并促使受众群体在意识形态层面得以思想升华。

从音乐本体角度来看,山歌又称“山野之曲”,曲调热情、奔放节奏自由、悠长,分为一般山歌、田秧山歌、放牧山歌等种类。与之相应,小调又称“里巷歌谣”,曲调婉转、节奏规整、情感浓郁,一般分为吟唱调、谣曲、时调等种类。在繁多作品中,本文以描绘欢乐劳作场景、异地劳作辛酸凄楚为主题的两类作品为例予以阐述。

其一,在山歌、小调中均存有借劳作之景而予以抒情的作品。在三晋文化区,山西山歌《割莜麦》描绘了“哥哥”“妹妹”在田间劳动的场景,意在表达青年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在燕赵文化区,河北民间小调《捡棉花》描绘了劳动者捡棉花的欢快场面,呈现出俏皮、诙谐的音乐形象;在中州文化区,河南民间小调《编花篮》以“篮儿编得巧,棉花开得艳”来描写人们通过辛勤劳动而喜获丰收的自豪感;在齐鲁文化区,沂蒙花鼓调《歌唱大生产》以鲜明的节奏、风趣的音调表现出热爱劳动、憧憬未来美好生活的情感;在八闽文化区,福建民歌《采茶歌》以质朴的旋律、明快的节奏描写出茶农辛苦劳作而又充满热情的心情。

其二,在山歌、小调中均存有以生活无奈而异地劳作为主题的“悲情”作品。例如,因秦陇、三晋等文化地域在以往时期经济欠发达,出现了较多“行走类”工种的歌曲,通过描写脚夫、赶马者等谋生职业者,来表达该群体内心的忧愁、寂寞、无助和对亲人的思念之情。如在秦陇文化区,陕北信天游《脚夫调》描写了脚夫赶着毛驴、骡子,常年行走于高原的千沟万壑之中,寂寞无助而借歌抒怀消愁的场景。而《赶牲灵》同样作为描写脚夫的题材,却立足于女性视角,表达了盼望赶牲灵的哥哥早日归来的思念之情;甘肃、青海一带的花儿《下四川》通过描写脚户哥离家孤身、悲戚酸楚的形象,表达其思乡念故之情;在三晋文化区,山西民歌《城头上跑马》描写了当地人为谋生而常年漂泊他乡,对亲人故土思念之情。

此外,除汉族地区外,少数民族地区的劳动“母体”歌曲也相对较多,通过描写插秧、种田、打糍粑等劳动场景及庆丰收的欢快心情,使其颇具民族性、地域性的文化风格特征。如在滇黔文化区,有苗族的《收麦歌》、布依族的《布依竹鼓庆丰收》、侗族的《四季劳动歌》等。

可见,在各文化区域内,以劳动为“母题”的山歌、小调更多是劳动群体以庆祝丰收而表达喜悦心情的音乐艺术形式,相关作品以听觉、想象中的视觉及以此引发的其他联觉为途径,为劳动教育的受众群体传递正确的劳动价值观。

(二)民间器乐作品与劳动教育

较之民歌,民间器乐作品一般只有旋律而无歌词,无法通过文字表达劳动者细致具体的劳作场景,多描写劳动群体丰收庆祝时的喜悦之情。使受众群体在器乐作品的庆收气氛中,感受到劳动的快乐情绪并促其树立努力耕耘、吃苦耐劳的坚韧品格。

从音乐本体角度出发,仅此选取吹、拉、弹、打四类乐器的代表性作品予以论述。如在吹管乐中,《扬鞭催马运粮忙》是一首东北地方风格的竹笛曲,描写了农民兄弟喜送公粮的热烈场面。全曲旋律欢快、节奏有力且带有跳跃感、情绪高涨,采用颤音、滑音、顿音等技法,以生动朴实的音乐语言表达出农民丰收的喜悦之情。在拉弦乐中,《喜唱丰收》是一首描写以农民丰收庆喜为主题的二胡曲。在该曲慢板部分,节奏自由、音腔连贯、抒情优美,快板部分则节奏坚定、顿挫有致、情绪热烈。以滑音、颤音、同音异弦等演奏技法和模进、对比、重复等曲式创作技法描绘出了农民庆收时载歌载舞的热烈场面。在弹拨乐中,《庆丰年》是一首描写庆丰收为主题的古筝曲。曲调素材来源于山东传统的“老八板”,通过运用提弹、双手弹、八度弹、密摇、花指弹奏、扫弦等演奏技法,表现出了锣鼓喧天、喜庆丰收的热烈场景。在打击乐中,《丰收》是一首描写庆丰收为主题的新疆手鼓作品。因打击乐器难以奏出旋律,而是多用拉弦、弹拨等乐器做伴奏,以此共同表达音乐情绪。曲中通过以手鼓代农作物筛子进行劳作场景的描绘,并把俏皮打闹的庆收场面表达得淋漓尽致。

由此可见,以劳动为“母题”的民间器乐作品被赋予了生动活泼、鲜明有趣的音乐性格与特征,为受众群体带来了更为直接、深刻的联觉感受,是劳动教育体系建构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内容。

四、结语

有关劳动“母题”的音乐作品浩如烟海,论其素材价值可谓是劳动教育体系中的“文化瑰宝”。在新时代的劳动教育中,应充分挖掘并重视相关音乐文化的教育作用,进一步激发其在劳动教育体系建构中的潜力与活力,通过音乐元素的渗透、融合使劳动教育开启新的教学板块,为受众群体开辟出一块富含广阔前景的“新大陆”。

再论及文首所提“以劳育美”“以美促劳”的互动关系,于此,文末为其建立一个沟通的桥梁。从概念层面而言,劳动美本质上是广大人民群众在劳动实践中创造与实现的美,广大人民群众又通过各种各样美的劳动实践形式,不断彰显人民群众美的精神力量和美的文化价值。而艺术美是艺术家正确的审美意识对生活美丑的正确反映,是理想美的现实存在。和艺术一样,艺术美具有陶冶性情、娱乐身心、认识生活、宣传教育、净化灵魂等作用。事实上,两者在美的本质化论述上,均是从物质层面的“物化美”升格至意识层面的“精神美”。说到底,无论是劳动教育,抑或音乐教育,在“美”的追求上最终都会走向一个基核内涵相一致的共同点。因此,在音乐、劳育两者互动融合的新时代背景下,期待能够打造出“以音乐炽烈的火把点燃劳教蓬勃之生机,以劳教前进的步伐折射音乐散发之光芒”的崭新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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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韦家燕(1972—),兴义民族师范学院艺术学院院长、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民族声乐教学、少数民族音乐、非物质文化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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