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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民族地区乡村文化发展“汶川实践”调查

2023-07-10黄维敏李昊

新西部 2023年4期
关键词:汶川文化

黄维敏 李昊

近两年,汶川县在乡村文化发展方面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创新实践,其发展难题与成功经验在四川民族地区中具有样本价值,能够为四川民族地区的乡村文化振兴提供借鉴与思考。通过对汶川县乡村文化发展的调查,我们认为,四川民族地区乡村文化发展需要解决几个难题。解决这些难题,需要从文化品牌建设、历史文化资源保护利用、健全文化发展支撑体系构建以及文创与文旅产业培育等方面下功夫。

党中央提出“五位一体”乡村振兴战略之后,乡村文化振兴便被纳入国家宏观发展视域,凸显出国家现代化进程中乡村文化建设的重要性。在此背景下,贫困地区较为集中的民族地区也成为破解乡村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主战场。四川是一个多民族聚集的大省,全省有藏族、彝族、羌族、土家族、回族等十多个人口较多的少数民族,民族地区传统文化资源丰富独特,自然生态资源禀赋优越,但地广人稀、交通闭塞,经济发展滞后,拥有民族与宗教多因素叠加的人文环境,兼具“民族共同体”与“乡村共同体”的共有特征。为四川民族地区乡村文化谋发展,需要进行更系统、深入、审慎的思考和规划。

近两年,汶川县在乡村文化发展方面进行了富有成效的创新实践, 2021年10月至2022年11月,课题组围绕“四川民族地区乡村文化发展”的主题,通过对汶川县灞州、三江、水磨、映秀、漩口、绵虒、威州等7个乡镇10个典型村(社区)进行实地调查,并与汶川县委宣传部、县发改局、县乡村振兴局、县史志办、县文联等部门进行讨论交流,深入探究汶川基层干部、当地村民、乡创从业者、非遗传承人、乡贤、返乡建设者等对于乡村文化发展的谋划与实践,旨在弄清楚汶川对于“发展乡村文化”怎么思?怎么做?遇到什么难题?如何破解?未来又将如何走向等问题,最终在提炼挖掘汶川实践经验的基础上,提出四川民族地区乡村文化发展的对策建议。

汶川乡村文化发展的重难点

(一)汶川乡村文化发展概况

汶川县位于岷江上游,青藏高原东南部、四川省西北部,因汶水(现岷江)得名,幅员面积4084平方公里,辖威州镇、灞州镇、绵虒镇、映秀镇、漩口镇、水磨镇、三江镇、耿达镇、卧龙镇9个镇,75个行政村、9个社区。汶川县有“川西锁钥”“西羌门户”之称,是全国四大羌族聚居县之一,其中羌族占39.5%、藏族占20.4%、汉族占38.7%,回族占1.1%,其他民族占0.3%,是藏羌回汉等各民族交汇融合的地带。

汶川县拥有一批极具民族与地域文化特色的村落,包括:“国家级美丽休闲乡村”漩口镇赵公村、三江镇乐活村;“中国传统村落”威州镇萝卜寨村、水磨镇老人村、灞州镇阿尔村、灞州镇联合村;“中国少数民族特色村寨”漩口镇群益村、灞州镇联合村;“中国历史文化名村”“四川省历史文化名村” 威州镇萝卜寨村;“四川省级历史文化名镇”水磨镇;“四川最美古村落”威州镇萝卜寨村、灞州镇东门寨。依托人文资源优势,汶川旅游形势逐步向好。2022年上半年全县共接待游客379.96万人次,实现旅游收入29.97亿元,分别增长26.7%、27.3%。

汶川的特色文化资源分别是“古羌文化”“大禹文化”“红色文化”“熊猫文化”“储秀文化”。

古羌文化。羌族源于古羌,古羌又被称为西羌,古羌文化是中华民族初始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汶川的羌族文化生态保存较好,所包涵的古氐羌系人群的文化元素极为丰富,也具代表性,吸纳了周边各民族的许多文化元素,体现出自然性、包容性、多样性、延续性的特征。全县较完整地保留了释比、羌碉、白石崇拜、祭山会、多声部合唱等古羌文化传统,拥有以羌年、羌族刺绣、羌族羊皮鼓舞、羌族推杆、羌族口弦等为代表的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

大禹文化。大禹生于汶川石纽山刳儿坪,羌族地区也一直流传着大禹治水的故事。大禹文化是汶川县的特色历史文化资源,大禹文化保护区以汶川绵虒镇为中心,是禹文化遗迹保留较多的区域。

红色文化:汶川县是革命老区,拥有丰富的红色文化资源。1935年5月,红四方面军根据中央指示进入岷江上游迎接中央红军。红军在汶川境内辗转战斗,历时三个多月,足迹遍及12个乡镇,先后与国民党军队进行了5次惨烈战斗,并积极开展革命宣传。红军在汶川播下了革命火种,留下了丰富的文物遗存,如今马岭山、板桥村、雁门关等地还保留有红军当年的战斗遗址。

熊猫文化。汶川县卧龙镇、耿达镇所在是卧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大熊猫保护面积占县域总面积68.14%,有大熊猫440余只,是全国野生大熊猫数量前三的县。

储秀文化。储秀文化源于清道光八年(1828)建立的储秀书院,储秀书院为汶川培养造就了不少优秀人才,对当地的文风、社会教育风气、良好的家教家风形成了很大影响。

(二)缺位与断层:汶川乡村文化发展面临的关键问题

一是文化主体缺位,乡村空心化发展趋势加剧,人口虹吸现象突出。

由于汶川的地理位置,县中心距离成都也不过两个小时车程,下片区(水磨、漩口、三江等镇)和都江堰之间的距离也只有半小时车程。离成都近所带来的交通便利,既是区位优势,但同时也是区位劣势。大量的农村青壮年劳动力外出务工,甚至选择举家留在都江堰等城市定居发展,由于人口被虹吸,农村的“空心化”现象更为严重。

二是文化资源受损,传统文化与民族文化面临断层失传危机。

最近数年很多年轻人都迁出了村寨,对乡村文化生活的疏离淡化,也逐渐造成了年轻一代对原有传统文化与民族文化的割裂。懂羌语的老人越来越少,原生民族的生产、生活方式与文化都逐渐被边缘化,羌族的语言文化也随之面临着断代和失传,文化资源陷入了后继无人的传承危机中。

三是产品供需失衡,公共文化产品供给与群众精神文化需求不适应。

留守乡村的基本上是不识字的老人,他们平时更喜欢的文化活动仍以电视、广播、串门聊天为主,这也是他们获取外界信息的主要方式,而其主要公共娱乐活动就是参加本地乡镇组织举办的各种民俗、节庆活动,以及部分带有当地特色的娱乐方式如打鼓(羊皮鼓、羌山神鼓等)。因此,虽然各村都建有自己的图书室和宣传栏等,但是除了开会或组织较大活动外,基本上利用率很低。即使部分乡镇图书室有借阅情况,也多以种植、养殖等与生产活动相关的书籍为主,每周大约不过一两个人借阅,使用率不高。并且隨着电脑和手机的普及利用,大多数村民的阅读方式也发生了改变,传统农家书屋的形式也越来越不符合大众的需要。

四是核心动力不足,难以吸纳优质文化企业、资本以及人才。

发展文化,人与财是关键的核心问题。然而受地理、区位、交通等限制,大部分村镇都难以吸纳实力雄厚的资本进入,以及吸引优秀高质的文化企业和人才。而本土的部分优秀企业和人才囿于资金、技术等限制,想要进一步发挥潜能、壮大规模,难免有捉襟见肘的困难。没有新鲜血液的持续供给,目前汶川的文化建设发展出现了原动力不足与续航力不够的问题。

(三)偏科与失衡:影响汶川乡村文化发展的主要因素

1、人才影响型

威州镇布瓦村拥有丰富的农业资源,大力发展甜樱桃、脆李子、香杏子等汶川“三宝”特色水果产业。现代农业园区土地面积达4500余亩,已初步实现规模化连片种植,并成功创建了阿坝州五星级现代农业园区和四川省四星级现代农业园区,被评定为省级乡村振兴示范村。布瓦村人口不多,尤其是管理方面的人才稀缺,目前以聘请专人负责与电商平台销售为主,其余田园度假的配套设施尚未完善,乡村旅游也只能提供自助采摘和部分农副产品加工如樱桃酒之类。村上正打造一个集文化体验、避暑度假、农业采摘、有机餐饮、自然风光体验为一体的“无忧花果山”田园度假区,和高端民宿“星空民宿”,尚需大力引进专项人才与项目管理,才能扩大发展规模与格局。

2、资源影响型

水磨镇位于汶川县南部,是国家5A级汶川特别旅游区的重要组成部分。交通区位优势明显,距卧龙大熊猫保护区50公里、都江堰28公里、青城山38公里,是九环线、南环线上的重要旅游目的地。水磨镇是汶川有名的網红景点,但是其原生文化资源多毁于地震,标志性水磨羌城、西羌汇等多为震后兴建,游客多为半日游,无法长期停留,难以带动旅游业进一步发展。

3、灾害影响型

绵虒镇大禹村也是乡村振兴示范村。地处岷江河畔,国道213沿线,距离汶川县城19公里,与大禹故里文化旅游区及绵虒镇都仅有几分钟车程,是以羌族为主的民族聚居村。大禹村引入外来企业资本修建了大禹农庄,利用山泉独家引入了包括鳟鱼、三文鱼等冷水鱼养殖,加上有机蔬菜、生猪养殖、温泉休闲、餐饮民宿等,十年来已基本形成一条较为成熟稳定的产业链。大禹文化旅游区与大禹农庄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来自周边村寨,帮助解决了剩余劳动力的就业问题。大禹农庄还与农科院水产研究所建立合作关系,正筹备建设乡村学院。

大禹村同时也是受自然灾害影响严重的村,因其处于两山夹一江的地理位置,尤其地震后严重影响了当地的地形地貌,近年来大禹村周边地区的水灾、山洪、泥石流频发。大禹农庄也因受泥石流影响,鱼塘、民宿、养殖场都破坏严重。而雨季时岷江洪灾也经常冲毁国道,大禹村甚至一度成为孤岛,旅游、农业这些乡村发展的支柱产业都因次生灾害的影响严重受创。灾害带来的不仅是经济的影响,文化发展也因之受挫。像大禹村对面的羌锋村,曾是“西羌第一村”,保存了大量原生态的羌族文化与民俗遗产。但在灾害影响下,文物建筑、遗迹景观、历史积淀正在慢慢消失。地震所带来的次生灾害,已成为汶川经济发展与文化建设上的重要阻力,每年汶川财政支出有相当一部分都得用于灾害治理与修复重建,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乡村文化振兴与文化产业发展。

4、观念影响型

在某些以康养产业为主导的部分乡镇,因为环境舒适,交通便利,收入稳定,休闲、生态的慢生活方式深入人心。部分群众发展意识与愿望不够强烈,创业意愿不明显,甚至不愿意走产业化的道路,而更希望保持当地原生态的文化生活与生产方式。面对这种内生动力与意愿激发不够的居民,很难用简单的对错去评判,但明显群众的发展诉求与产业化的发展趋势产生了分歧,有可能会对这些区域的文化产业发展规模与定位产生一定影响。

综上,汶川各乡镇具有不同的地理地貌、语言文化、风俗习惯、资源人才等差异因素,构成了各自在文化发展建设中的优势与困难,要想促进汶川乡村文化的发展,必须因地制宜、因势导引,根据各乡镇的特殊情况对症下药。

汶川乡村文化发展的实践探索

(一)优化与开放:历史文化资源保护传承的经验

1、依托国家和各级政府的力量进行保护传承

“羌族文化生态保护区”是国家级文化生态保护区,每年拨款80万元进行羌族文化资源相关的保护与传承工作,一些特殊的重要文化资源项目还特设有每项20万的专门资金进行重点保护与管理。

2008-2011年,阿坝州实施了360个项目进行灾后重建与文化遗产保护,总投资188447.16万元。项目涵盖非遗数字化资料收集,专题博物馆、传习所和展示馆的建立,名录项目实践活动的恢复、传承人保护、文化空间修复与重建等。

2009年5月起,汶川县实施了《汶川县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条例(或办法)》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将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所需经费纳入财政预算予以重点保障。目前,汶川县共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项目6项,省级名录项目7项,州级235项,公布了六批县级非遗项目共102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项目代表性传承人2名,省级传承人11名,州级传承人29名,县级传承人135名;6个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习所。其中“羌年(民俗)”还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急需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项目。

2、对濒临失传的活态文化资源的保护

释比是羌族民俗习惯与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目前濒临失传,汶川采取了如下措施:

第一,提供文化教育平台,统一授课,集中教学。汶川目前与释比有关的传承人有羊皮鼓舞20人,羌年10人,释比唱经2人。一般每位释比都带有五六个徒弟,按照传统学艺时间一般三至九年。采用教育平台后,可将所有的弟子集中到一起,由政府非遗保护中心聘请释比统一上课,提供集中教学。这样,释比弟子学习教育的周期就缩短了,成绩优异者甚至三四月就可以通过专业考核训练。

第二,完善释比文化,交流开放,取长补短。传统的释比传承是有师门、地域的划分,各成体系。现在的释比教育转向多人对多人与一对一的联合培养模式,打破体系传承限制,各释比经典的内容可以共享交流。

第三,联合高校资源,增强教学质量。羌文化传承最大的不利因素是没有文字记载,主要通过口耳相传,即使是汶川各村镇间也存在着口音差异。通过阿坝师范学院雄厚的师资力量,一方面进行录音、口述史、文献整理等保护工作,另一方面继续研究将羌族语言中语音系统标准化的方法,有助于羌语的系统化文本化学习,加快了学习周期和质量。

第四,发动社会力量,全面保护语言文化。鼓励村镇尤其是民族聚居的村落双语化,要求公务员都掌握一门汉语和至少一门民族语言(藏或羌语)。

3、涵盖特殊教育人群,培育壮大非遗文化传承主体

汶川在开展非遗进校园活动时,特别加强了对特殊教育学校的覆盖面,用“一个也不能少”的大爱精神建设具有地方特色的特殊校园文化体系。特殊教育学校聘请非遗传承人进行现场传承、教学、展示;开设民俗文化课程教育,包括羌绣、藏羌舞蹈、藏羌美术、羌族体育、民族服饰等课程。不断探索民族地区特殊孩子的职业(生存)教育和艺术教育的新道路,把民族地区的自然元素与特殊孩子的艺术教育相结合,传习民族技艺,习得一技之长。孩子们既是非遗文化的传承者,也是受益者。

(二)共建与共享:发挥公共文化服务效能的经验

1、发挥高校人文资源优势的校村共建模式

水磨镇联合了阿坝师范学院,由师院推荐优秀学生志愿者分配到各个村,保证每村都能有至少1-2名文化专业人才指导并带领村民开展文体活动。农家书屋也交给了师院的大学生志愿者进行部分托管,志愿者可根据自己专业知识与方式方法进行有效管理,从而促进了乡村文化服务向艺术化、技术化、智能化的提档升级。师院老师还带队成立了工作室,利用高校的学习资源与经验进行艺术创作,并与文创公司进一步合作,帮助村民进行文创设计与生产销售。这种新型的共建模式不仅有利于解决原生文化与人才资源不足的问题,也促进了高校师生理论联系实践的学以致用,在双方合作双赢的基础上更是增进了人民群众之间的交流共享,提升丰富了社会公共文化服务的内涵与功效。

2、发挥游客人脉资源优势的主客共建模式

在深入挖掘保护乡村优秀传统文化,发展公共文化服务上,三江镇积累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经验。一是结合本地特色,充分发掘具有特色的民族文化,开展转山会、羌历新年等符合本地实际的特色民俗文化活动,培养群众的集体意识和社会归属感。二是充分发挥老年人的作用,留守老人居多既是劣势,但也可以转变为优势。三江镇将主要着力点放在各村老年协会,充分发挥当地老人的余热,鼓励其自发组织举办适合他们自己需要的文化活动。有的老人甚至主动承擔起保护传统文化的责任,如瓦寺土司遗存地处山地郊外,至今能够保存较好,主要就是靠当地刘老师长期坚持自发对之照管保护。

除以上经验外,三江还探索出了主客共建的新服务模式。三江从1996年开始旅游开发,吸引了众多游客每年到这里避暑纳凉。三江创意性地将游客资源纳入了当地的乡村文化建设中,鼓励并发动游客参与村镇的文化管理,面向游客开放村图书室,由游客自发参与提出文化设施建议,根据游客需求定制公共服务等。很多具有较高文化水平的游客还主动加入当地文化活动的指导与设计工作中,群众文化娱乐活动与服务工作开展愈发顺利有效。从旁观者到建设者,主客共建模式无疑为解决人才资源缺少、本土居民文化水平不高等问题探索出了一条值得继续深入深思的新实践道路。

3、发挥非遗文化资源优势的多元共建模式

映秀镇最突出的就是拥有丰富的文化资源,现有12处县级文物保护单位(其中7处为地震遗址遗迹),2项州级非遗及3名传承人,1项县级非遗及2名传承人。如何充分激发非遗资源的文化功能与精神力量,使之在得到保护传承的同时,也能有效地为社会公共文化服务建设发挥一定作用。映秀以西路边茶(藏茶)体验基地茶祥子为试点进行合作,茶祥子蒋维明研究改良制茶工艺,并使用科学手段与现代管理,实现了西路边茶的产业化再造,解决了当地农户的就业问题,并通过工作室与合伙人的关系创意性地培养了众多非遗传承人。茶祥子连续六年免费为当地群众和游客提供高品质茶饮和舒适的饮茶环境,通过茶史茶道茶艺的介绍,传播弘扬中国传统的茶文化,培养群众高品质的文化素养。镇文化服务中心还在茶祥子设有乡村阅读中心,每天免费对外开放。全国各地以及日、韩、美、意等国的品茶爱好者经常不远万里专程到茶祥子来进行文化交流与分享,从而也提升了当地群众的文化意识与知识素养,拓宽了公共文化服务的内涵,不再局限于传统的唱歌跳舞。

(三)融合与转化:乡村文化创意产业、乡村文旅的发展经验

1、农旅融合的乡村文化产业振兴模式

漩口镇赵公村依托赵公福地生态旅游区、无忧谷、樱花基地等核心资源,自然资源得天独厚。村上收入主要来源有二:一是由庄园经济基础上发展而成的农家乐康养经济,每年固定避暑常驻游客400-600人,同时拉动当地农副产品和土特产消费,所有农副产品全部消化,无需进入市场销售。二是由返乡青年投资、租用集体林地发展而成的樱花里旅游区,除去租金和项目分红外,还解决了村上部分劳动力的务工问题。每年光樱花基地就接待游客4000余人,加上周边的无忧谷、赵公山、房车营地、素朴山居等,结合当地浓厚的财神文化、道教文化、农耕文化、茶文化,形成了“民宿+景点+康养+文化+生态农业”相融合的新产业模式。村上还依托当地丰富的植被资源引入企业投资,合作建有中草药养殖基地、各类种植养殖合作社,未来还将合作开发自然教育基地和冬季旅游项目。每年10月至次年2月为淡季,村上会组织村民进行道路整修、村容村貌整改、配套设施完善、管理扩容等改造提升,一方面让村民在淡季也有一定可观的收入,另一方面也加强了集体的凝聚力和群众的向心力。村民钱包鼓了,思想观念也随之进步,文化素养也逐渐提高。自觉维护环境卫生,保护自然生态,和谐、礼让、互助的文明新风在村上蔚然成风。而以樱花里、无忧谷为代表的乡村新农旅产业,也为本地居民提供了更加丰富多彩的娱乐休闲方式,如KTV室、咖啡吧、书吧、影音室等,提升了文化服务品质,满足了更高层次的文化需求。由此不仅做到了文化富民,还实现了文化惠民、文化育民。

2、民宿经济引领下的特色资源利用

汶川县在强力推进乡村旅游发展的同时,选择了将发展民宿产业放在重要位置,从而实现对地方特色资源的有效利用与创新转化,促使民宿逐步发展成为当地特殊的旅游资源和旅游目的地。

第一,树立精品意识。充分挖掘藏羌文化底蕴,已成功培育漩口樱花里、素朴、水磨半山里、绵虒寒水驿等特色民宿,其中省级乡村旅游示范乡镇3个、示范村15个、精品旅游村寨20个。

第二,推进配套设施。加大对民宿发展区域的旅游交通、便民设施、生活设施等建设资金的投入,将农村饮水、路、电、污水处理、农网优先纳入改造,基本实现农村网络全覆盖;各镇政府在供排水、用电、停车场、旅游标识等方面给予优先扶持;各镇、村加大环境整治、环境美化亮化力度,为民宿发展创造良好的外部条件。

第三,优化政策扶持。出台了《关于建立正向激励机制推进高质量发展引领区建设的若干措施》《汶川县加快推进民宿业发展实施意见》。2019年起,由县财政统筹安排200万元专项资金,主要用于民宿特色村创建、高端精品民宿综合体建设奖补、品牌建设和营销推介等。

第四,引导提档升级。全县目前共有乡村酒店及农家乐500余家,然而真正称得上高端精品的特色民宿不到40家。通过积极宣传引导,鼓励民宿对软硬件进行提档升级,促进部分农家乐转型升级,完善高中低不同档次的民宿(农家乐)建设,适应服务对象的不同需求。同时延伸“民宿+”产业链,突出民俗活动、农业体验、休闲娱乐、健身养老等不同主题,打造适合不同消费群体、多层次、多元化的乡村民宿产业体系。

3、民族传统文化与现代加工产业的创意转化

汶川的来料加工产业起步晚,发展也较艰难。2018年以来,汶川紧紧围绕“建设东西部协作产业扶贫全面振兴示范区”的目标定位,按照“党建全面统筹,东西部差异用力”的思路,依托浙江来料加工业务大市场,通过政府引导、企业支持、群众参与、市场运作的模式,构建产业扶贫基地、园区、车间、家庭“细胞工程”四位一体的发展模式,让来料加工产业在汶川落地生根。通过将羌绣元素融入加工产品项目如短裤、衬衣等,再依托义乌在来料加工发展方面的优势和成熟经验,实现产业孵化;还可根据客户订单需要实行定制化服务,主要用于外销出口,将民族文化与传统技艺传播到世界。采用灵活就业计件制,村民可以利用农闲时间、留守妇女可以在送孩子上学后,到车间进行来料加工,实现了务农、顾家与务工之间均不耽误的目标。通过来料加工产业,有效解决了残疾人就业难的问题,树立了和谐关爱、自尊自強、自食其力的文明新风。汶川来料加工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点到面的突破性转变,已成为了汶川经济社会发展中的新亮点,在促进乡村就业、脱贫攻坚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同时也是民族传统文化实现创意性转化与对外传播交流的重要媒介。

(四)培育与开放:实施人才强县战略,强化人才队伍建设的经验

1、促进各类教育协调发展,提高教育现代化水平

坚持深入实施民族地区教育振兴计划,围绕区域特色推动本土职业教育发展,创建具有区域比较优势的特色专业学科,强化“双师型”教师队伍和实训基地建设,大力推广校企合作、工学结合、顶岗实习等人才培养模式,鼓励企业委托订单培养。

2、加强人才引进与开发力度,完善人才引进配套体系

全面承接硕博进阿坝行动、阿坝英才计划,集聚优秀青年大学生。落实高校毕业生、“9+3”免费职业教育毕业生、优秀乡村干部、复员转业军人就业政策,补足后续人才。积极引进紧缺急需的专业技术人才、重点特色产业发展人才、科技创新和高技能人才,尤其是加强科技型人才引进,赋予科技人才更多话语权。

3、强化本土人才培训教育,不断增强创新发展能力

加强党政人才、企业经营管理人才、专业技术人才、农村实用人才等培养力度,盘活用好本土人才。推进干部人才递进培养计划,积极引导人才向乡村基层一线实践锻炼,有效提升本土党员领导干部人才的专业技能和知识水平。

建立人才培训培养长效机制,强化重点培训。以镇为主体在每个村(社区)选拔1至3名长期扎根服务乡村的带头人,纳入全县乡村文旅人才库,优先开展重点培训。加强生产技能、特种作业等高技能人才培养,开展农村能工巧匠、经纪人、专业合作组织等实用人才培训,加大对酒店管理、乡村旅游、旅游服务等旅游人才和劳务品牌人才的培养力度。

加强培训基地建设,把信誉好、质量高、师资力量雄厚的培训机构作为定点培训机构,实行“定向”“订单”“定点”培训,实现培训机构的优化配置。充分利用各类培训资源,推动人才联合培养。

汶川通过多种形式强化人才支撑,全面推动乡村文化发展,努力构建起服务乡村文化发展的智力支撑体系,形成“人尽其才,才尽其用”的局面。

汶川乡村文化发展的对策建议

(一)汶川乡村文化品牌建设

培育乡村文化品牌,既是顺应乡村现代化的发展趋势,也是乡村文化高质量发展的需要,更是汶川乡创产业提质升极的要求。我们建议,汶川乡村文化品牌建设应做好以下几点:

1、构建汶川乡村文化的符号阐释体系

文化品牌以特色文化为生产对象,生产的是文化的“符号、表征和意义”,消费者消费的也是“意义与符号”,建立文化品牌首先需要建构起自身文化的一套符号阐释体系。汶川主打古羌文化、大禹文化、大爱文化、熊猫文化,此外还有红色文化、茶马古道文化、藏族文化和其他文化,内容虽然丰富但特色还不够鲜明。建议深入挖掘地域文化内涵,构建起汶川文化的符号阐释系统,对汶川文化的类别、内容、样式和情感进行深入的分析,去粗取精,解析其特色并进行文化符号的采集、加工和提炼。其次要对接当下、全球和未来潮流,探寻传统与现代、当今与未来、民族与世界的共通之处,以传统文化基因为基础进行再创造,将具有汶川特色的文化元素、符号融入、嫁接到现代人的生产生活中,用当下人们喜闻乐见的形式包装、演绎,用现代、时尚的手段进行创造性表达、阐释和传播。

2、乡村现代化就是市场化、城市化

要按市场的游戏法则经营乡村文化,将乡村特色文化产品进行市场化的转化和营销。政府需要帮助乡村找到自身的特色,对乡村的资源禀赋、产业禀赋、历史文化底蕴进行梳理提炼,确定村庄的定位,找到差异化竞争优势,深挖乡土文脉,进行特色文化品牌的建设,培育壮大品牌经营主体,加强对品牌的营销管理等;政府在政策法規、资金使用上去做统筹,要引导群众树立品牌版权意识,法律保护意识,诚信经营意识和精品意识。

3、将乡村作为整体进行文化品牌塑造

“康养文化”以绿色、健康作为其品牌内核,消费者消费的是远离尘嚣、纯净无染的自然生态,对于康养资源丰富的乡村,严防过度的市场化开发和过多的人工介入。政府需保护好乡村的历史文化遗存,完善基础设施、做景观和风貌提升,让村民自主选择适合的发展方式,发挥康养文化的浸润功能,将乡村作为浑然整体进行品牌的经营与推广。

4、重点打造几张特色乡村文化品牌

摸底传统文化资源,培育羌绣、羌香、羌药、羌果、羌茶等特色文化品牌;在自然生态资源与历史文化资源丰富的乡镇,集中打造几张富有地域文化特色的高端民宿品牌。开发冰雪、登山、攀岩、徒步穿越等户外品牌运动;打造转山会、羊皮鼓舞、史诗传唱等乡村民俗活动品牌等;建造“古羌文化山地农业生态博物馆”等品牌文博馆。

(二)历史文化资源的保护利用

由于地震的影响,汶川地质脆弱,次生灾害频发,许多历史文化资源面临破损的风险,必须花大力气保护好山川生态、传统村落、民族村寨、传统建筑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再在保护传承的基础上进行合理合规的转化与利用。

1、建立分级分类的保护制度

首先是按照古羌文化、大禹文化、大爱文化、熊猫文化、红色文化五类对历史文化资源进行梳理和归类,并建档管理,分级保护。重点保护起源文化资源,比如羌语、史诗、神话传说、歌谣谚语、船棺葬、宗教仪式、羌笛等;保护那些受地震次生灾害威胁的历史文化资源,比如姜维城、布瓦黄土碉楼、红军长征遗址、石刻标语、羌寨民居等;保护因乡村“空心化”而面临断代的生产生活习俗、节庆礼仪等,如转山会、丰收舞等。建设非遗保护中心,建立文物、非物质文化遗产数据库。建立数字化传统文化数据库,利用信息技术推进文化资源采集、存储和管理,将历史、建筑、艺术、服饰、文物等资源信息转换成数字信息录入数据库。

2、以“非遗传承人+民众”的方式保护

完善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的确认、建档、保护工作,为其开展传承活动提供条件,适当提高非遗传承人的经费资助,划拨一定经费用于传承接班人的培养。同时充分发挥当地群众的主体意识,唤醒群众的文化保护自觉,让人民群众主动参与到历史文化资源的保护中来,定期为群众进行历史文化保护的知识技能培训。

3、指定民间传承人守护乡村文化空间

首先是对传统村落、历史文化名村、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等文化空间进行重点保护,其次是对开展公共活动的重要场所及其相关自然环境进行保护,包括周期性或事件性的场所。定期对文化空间进行修缮,在这些乡村和活动场所指定一名熟悉本地历史文化,并热爱本村文化的民间传承人,给予相应经费支持他们为乡村著书立传,守护乡村的古老建筑与历史遗存。

4、在政策法规的范围内推动“活态传承”

对历史传统文化资源的保护,最好的方式是培育历史传统文化资源自身的“造血”功能。政府需要在现行法律法规的范围内,尽力拓宽转化利用的法律制度空间,以支持利用非物质文化遗产发展文创产业,同时也要注意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知识产权。在合理利用的过程中,突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独特价值、文化内涵和地域特色,重视实效,实现文化生态的“活态传承”与经济平衡发展。

(三)健全乡村文化发展的支撑体系

从汶川推动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更好结合的角度看,推进乡村文化发展的一些基础性支撑条件还存在短板弱项。主要表现在人才、技术、资金等难以满足乡村文化发展的需要,特别是人才队伍的整体素质能力难以满足乡村文化发展的需要,基本公共文化服务尚有差距等等。要解决这些现实问题,需加强顶层设计,特别是要进一步强化推进乡村文化发展的支撑体系,从人才供给、资金投入、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等方面入手,以完善外部支撑体系为实施乡村文化发展提供更好保障。

1、健全多层次、宽领域的人才供给体系

围绕乡村文化发展的重点领域和实际需求,引进和培育相结合,引导鼓励不同层次不同领域的人才参与乡村文化发展。需建立“柔性”人才流动机制,可采用“吸引式”(吸引外来优秀人才赴乡)“回归式”(吸收接纳本土人才的返乡回归)“共享式”(人才的城乡共用)“合作式”(加强乡企、乡校之间的人才培养合作)和“远程式”(运用互联网实现专业人才远程指导)等多种模式,充分吸纳优秀人才参与乡村文化建设。加强高校与乡村的人才合作,尽力发挥高等院校对乡村文化发展的支撑引领作用。

2、健全高效协同多元筹资的资金支撑体系

引导更多金融资源助力乡村文化发展,积极发展新型农村金融机构,推动农村金融产品创新,使其更贴合乡村文化现代化发展方向、满足乡村文化发展需要。鼓励引导社会资本助力乡村文化更好发展,拓宽社会资本投资领域,建立多元化筹资机制,更多的企业和个人投资者参与农村文化建设,完善社会捐赠激励制度,设立乡村文化发展基金等。

3、完善公共文化服务运营方式与供给模式

充分发挥思想阵地建设的作用,以样板村的建设,带动乡风文明建设。对基本公共文化服务标准化与均等化不达标的乡村,尽快完善和健全。加快数字化公共文化服务建设,完善公共文化服务数字平台,确保基本公共文化服务项目免费的基础上,允许运营方以市场化的模式参与管理和提供公共文化服务项目。对当地群众的文化需求进行深入细致的摸底,畅通群众文化需求反馈渠道,灵活农家书屋运营模式,图书种类根据当地实际需求精准供给。

4、大力提升乡村文化从业人员的专业素质

提升乡村文化从业人员的整体素质与专业素养,着力培养一批文化骨干和文化能人,建设本土高层次文化艺术人才资源库、乡村文化能人资源信息库,开展乡村文化能人的培训;充分发挥“老年协会”在传承发展非遗文化、民间文化等方面的作用;支持有条件的镇村聘用一批有文化、有知识、有文体特长、热心农村文化建设的专职管理人员,发挥文化志愿者人才与外来游客的才能。

(四)乡村文创与文旅产业的培育

围绕“乡愁”与“幸福感、获得感、安全感”做产业谋划,大力培育的“乡愁产业”满足城市人对自然山川和田园乡土的向往;全面发展惠及普通农民,让农民有幸福感、获得感和安全感的“幸福产业”;以及延伸冰雪运动、生态体育的产业链,发展配套产业;探索集约化、共享化的多村抱团发展模式。

1、构建民宿产业体系做强做精“乡愁产业”

针对追求品质享受生活的消费者,利用汶川独特稀缺的自然生态与藏羌文化,在传统文化底蕴深厚,自然生态禀赋优越的乡村,以“神秘”“原真”“绿色”为导向,培育高端特色民宿。延伸“民宿+”产业链,如配以纯天然无污染的水、当地羌族原生态的饮食、水果、羌绣服饰,融入古老的宗教仪式、节庆、音乐、歌舞、史诗等。一些中低端的农家乐、民宿,加快景观、风貌提升,满足不同消费群体的需求。抓实新场景新业态倍增工程,大力培育新的增长点,力争每个镇有1-2家经典民宿。

2、培育发展惠及广大村民的“幸福产业”

坚持把文化的社会效益放在首位,突出文化的公益性和普惠性,以让村民享有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为出发点,发展惠及广大村民的文化产业。整合乡村传统文化资源,发展羌药、羌绣、羌乐、羌餐、藏茶等资源融合型产业,推动“非遗+”康养、体育、农业、教育、医药的融合发展。促进乡村文化向农业产前产中产后蔓延与融合,延长农业产业链和价值链。积极培育休闲农业、生态农业、创意农业等新兴业态,以智慧农业引领乡村建设。

3、延伸冰雪运动产业链推动乡村文化融合发展

依托汶川羌人谷国际康养滑雪度假区,构建冰雪运动延伸产业链,还原古羌原始宗教信仰仪式、生产生活习俗,将释比文化、古羌原真生活、音乐歌舞、文学艺术、审美观、宇宙观融入冰雪运动,探索开发古羌冰雪旅游特色纪念品、藏羌医药保健品、冰雪摄影、冰雪装备、冰雪培训、冰雪婚俗、冰雪影视、冰雪文学等业态。

4、探索集约化、共享化的多村抱团发展模式

克服地广人稀的劣势,优化资源配置,树立集聚发展理念,统筹规划和合理布局产业和人口,抓住村级建制改革契机,精心编制人口集聚、产业集聚双集聚规划,将地缘相邻、主业相近、优势互补的镇村合并,整合历史文化资源与自然生态资源优势,完善基础设施,优化空间布局,走多村抱团发展乡村文化产业的模式。

后 记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起源于乡土与乡村。乡土中国之农村,是传统文化生长与寄寓的土壤与宝库。在古典文学作品里,在乡村耆旧心目中,乡村更是充满温情和诗意,静美而祥和,是叶落归根的故土,是安放灵魂的居所。

四川作为一个农耕大省,数千年来凝聚形成了底蕴深厚、魅力独特的乡村文化,四川同时又是一个旅游资源极其丰富的省份,山川焕琦、日月叠璧,天府之国的灵山秀水与各民族文化的融合、复合与耦合,为四川民族地区乡村文化发展提供了强大的基础和资源。

民族地区乡村文化的发展,归根结底,依然是如何为“美丽乡村”铸魂,如何让“乡愁”落地,让民众享有“获得感、幸福感与安全感”的问题。虽然在调研中我们看到不少乡村人才流失,日益“空心化”,甚至不少乡村面临文化传承“断代”风险,但与此同时,乡村与城市也在进行人才的双向流动,新村民持续不断的加入,为乡村发展带来全新的气象与活力。乡村现代化转型需要人才,吸引人才回到乡村,得让人才在乡村文化发展中找到意义与价值,建立认同与归宿,而这一切,需要各级政府进行深入系统的思考与谋划。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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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黄维敏 四川省社会科学院文学所研究员,博士,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中国文学、文化产业

李 昊 四川省社会科学院文学所副研究员,博士,研究方向为中国文学、文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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