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存款缘何负增长

张学庆

居民储蓄意愿的下滑，背后可能是风险偏好回升、消费回升以及存款利率下降所致。

人民币存款出现负增长。减少的存款去了哪里？

中国人民银行5月11日发布的4月金融数据显示，4月人民币存款减少4609亿元，同比多减5524亿元。其中，住户存款减少1.2万亿元，较2022年同期多减少4968亿元;非金融企业存款减少1408亿元，同比多减近200亿元。

这是2022年11月以来单月人民币存款首次负增长，也是自2021年8月以来的最大单月降幅。同时，2023年4月住户部门存款流出1.2万亿元，也基本追平了2021年10月以来的最大降幅。

存款搬家

对比今年一季度住户存款增加9.9万亿元，4月份住户存款却大幅减少。据分析，住户存款减少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存款利率下调，居民认为钱存银行的收益率要下降，所以，一些存款“搬家”了。

数据显示，自去年11月“赎回潮”以后，持续近6个月的银行理财规模下降趋势至4月首次实现止跌回升。

国盛证券据普益标准覆盖行业情况推算，4月份全市场银行理财存续规模预计已回升至27.37万亿元，较3月份增加1.34万亿元。

从产品类型来看，4月银行现金管理类产品规模环比增加约6900亿元，固收类环比增长约5800亿元，而混合类和权益类产品仍在缩减，4月分别环比减少约250亿元、18亿元，这意味着当前市场稳定低波动类产品仍占主流，发行机构及居民均更倾向于稳健型产品。

信贷放缓

中信证券明明团队认为，居民部门存款在近几年的4月份均会减少，具有季节性特征。

过去几年的4月住户存款都有所下降，2019年4月住户存款减少6248亿元，2020年4月住户存款减少7996亿元，2021年4月住户存款减少1.57万亿元，2022年4月住户存款减少7032亿元。

“居民部门存款近几年每年4月均会减少，属于季节性特征，但今年下滑幅度明显高于2022年，我们认为其中另一重要原因则是居民储蓄意愿的下滑，背后可能是风险偏好回升、消费回升以及存款利率下降所致。”中信证券明明团队指出。

今年一季度，央行城镇储户问卷调查显示，倾向于“更多消费”和“更多投资”的居民分别占23.2%和18.8%，比上季各增加0.5和3.3个百分点;倾向于“更多储蓄”的居民占58%，比上季减少了3.8个百分点。

中国银行研究员梁斯指出，银行信贷投放放缓，会带动存款规模下降。2023年4月人民币贷款增加7188亿元，仅同比多增649亿元，居民部门新增贷款同比减少2411亿元，居民部门中长期贷款还录得了有统计以来最低值。

消费复苏

存款减少的同时，后疫情时期的消费复苏初见发力迹象。4月份消费增速大幅提升。

国家统计局5月16日公布的數据显示，4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34910亿元，同比增长18.4%，比上月加快7.8个百分点。

随着疫情影响消退，4月份消费延续了一季度恢复性增长的势头，再加上去年4月份消费基数比较低，受基数效应的影响，造成了消费增速的大幅抬升。

今年以来，消费整体上恢复向好，特别是前期受到压抑的服务性消费需求快速释放。随着居民外出购物、就餐、旅游、观影活动增加，相关消费明显扩大。4月份，餐饮收入3751亿元，增长43.8%;营业性客运量成倍增长，电影票房也大幅增加。

国家统计局新闻发言人、国民经济综合统计司司长付凌晖表示，随着消费场景有序恢复，居民消费倾向逐步提升，尤其是服务性消费明显改善，市场销售持续扩大。今年以来，假期期间旅游出行、外出购物、住宿餐饮等消费非常火爆，“五一”假期期间的旅游人数、旅游收入按可比口径相比，已经超过了2019年同期水平。

利率下调

除了消费与投资需求转好促进存款外流，政策端也有意压降当前的存款增速。

4月中旬，有关部门曾召开银行业座谈会，就进一步降低部分存款利率加点上限进行讨论。“五一”假期结束后的两天内，浙商银行、恒丰银行、渤海银行相继发布了下调人民币存款挂牌利率公告，各期限存款利率下调程度不一，5年期定存利率均调降至2.95%。从5月15日起，银行协定存款及通知存款自律上限已下调。四大国有银行协定存款和通知存款自律上限下调幅度约为30BP，其他金融机构降幅约为50BP。另外，对于通知存款利率，国有大行不能超过基准利率10BP，其他银行不能超过基准利率20BP。

国海证券研究所靳毅认为，引导存款利率下调不仅是“方便”银行降低利率成本，也是监管部门为了减少信贷套利、促进资金流入实体经济的重要手段;同时，存款利率过高带来的较高融资成本，也不利于经济复苏。

消费的推动，加之下调存款利率上限和储蓄国债利率等，其目的都是让居民和企业把钱用起来，而不是滞留在金融体系之中。

受当月存款增幅下降影响，2023年4月末，广义货币（M2）同比增速较上月末低0.3个百分点、回落至12.4%，M1同比增长5.3%，增速比上月末高0.2个百分点;M2与M1“剪刀差”收窄0.4个百分点。

房地产企稳

瑞银首席中国经济学家汪涛预计，消费将进一步复苏，房地产销售有望企稳。

由经济快速重启和正常化推动的第一轮消费反弹在二季度动能明显放缓。朝前看，瑞银预计服务业活动和中小微企业的复苏将有助于支撑年内就业和居民收入逐步提升。消费者活动恢复常态、消费者信心改善和部分超额储蓄的释放也会推动消费进一步修复。

与此同时，房地产销售在4月和5月再度环比走弱，居民购房意愿也依然疲弱。

汪涛认为，随着经济持续复苏和居民收入反弹，此前房地产政策放松的影响将继续显现，将支撑未来几个月房地产销售企稳。由于2022年下半年基数走低，房地产销售同比增速可能在今年下半年进一步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