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废为宝”的昆虫新纪元
2023-07-07思思
思思
人类与虫子的“战争”延续了上百万年仍不分胜负,不过对人类来说,“打不过就收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所以在人类发展的过程中,很早就学会了利用虫子,不管是把虫子作为食物,让虫子为自己服务,还是通过对虫子的研究找到更新的技术。也许,再讨厌的虫子也会被人们“变废为宝”。
贵重的甜味剂
人类利用虫子的例子中,最为人熟知的可能就要算蜜蜂了。俗语中常说“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实第一个掏蜂窝吃蜂蜜的人可能更值得敬佩。蜂蜜在很长时间里都是人类唯一容易获得的甜味来源。
人类食用蜂蜜的历史非常悠久,在西班牙公元前7000年左右的中石器时代壁画上,描绘了当时采集蜂蜜的情景。这可能是人类获取蜂蜜的最早记录。南非的德拉肯斯山脉和津巴布韦曾发现4000多幅属于中、新石器时代的石刻壁画,其中有70多幅是关于蜜蜂、蜂巢以及采集蜂蜜活动的,此外在土耳其北部也发现了类似的蜜蜂壁画。
后来,人们就开始尝试驯化野生蜜蜂了。在地中海地区,人们发现蜜蜂在一些空心的树洞中搭建蜂巢,就将这段树干搬到居住地附近,开始尝试驯养蜜蜂。在古埃及和中东地区,人们模仿天然的蜂巢,用黏土制作成粗管叠在一起吸引蜜蜂筑巢。后来逐渐替换成用藤条编织的容器对蜜蜂进行养殖。公元前594年,希腊政治家梭伦担任执政官期间制定的法典规定,建造新的蜂场要与旧蜂场相隔一段距离,这表示养蜂在当时那个时代已经非常普遍了。古罗马学者瓦罗的名著《论农业》中也有大量关于养殖蜜蜂的记载,可以看出当时养蜂业已经比较发达。
古人逐渐学会用陶土罐或者编织筐来养蜂。
人类养蜂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获取蜂蜜,因为其甜美的味道被人们作为美味佳肴享用。在《圣经·旧约》中,蜂蜜被提到了54次之多,虽然当时已经有人开始养蜂,但是获得蜂蜜还是很不容易的,蜂蜜作为食物只有贵族才能享用。在公元1世纪罗马贵族的食谱中,有一半美味佳肴都与蜂蜜有关。除了作为美食,蜂蜜的另一大用途是制作药物。被称为人类史上第一部医学著作的《艾德温·史密斯纸草文稿》中,就详细记录了将蜂蜜作为药物的使用方法,将蜂蜜涂抹在伤口上可以止血并使伤口愈合。在古埃及的其他文献中,也描述了蜂蜜作为祭祀用品使用,同时蜂蜜和蜂蜡还是制作木乃伊的重要原料。在古希腊,亚里士多德在《动物志》中也写道“蜂蜜是治疗眼疾的良好药膏”,而被西方尊为医学之父的希波克拉底则说“蜜蜂可以治疗口腔溃疡”,还可以治疗出汗、呼吸困难和发热等疾病。在中国,《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等医学著作中都有关于蜂蜜的记载,称蜂蜜为药中之上品,具有“安五脏诸不足,益气补中,止痛解毒,除百病和百药,久服强志轻身,不饥不老,延年益寿”的功效。除了蜂蜜,其实蜂毒也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治疗风湿病、神经炎、高血压等疾病有着很好的治疗效果。到了今天,人们又发现幼蜂、蜂胶等对于抗肿瘤有一定的药理活性,对于蜜蜂这个老朋友的开发,还远远没有结束。
摇身一变成中药明星
在中国传统医学当中,虫药自古以来就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很多人在熬中药的时候,经常能看到蜈蚣、蝎子、蚯蚓等虫子,往往会被吓得魂不附体。其实在中国,虫药已经有2000多年的历史,《周礼》中就有“五药,草木虫石谷也”的记载,那时候人们就已经认识到了虫的药用价值。在《神农百草经》中列出的虫药就有29中,到了明代的《本草纲目》,虫类药物已经扩充到了106种。而到今天,我国中医的药用昆蟲已经达到300多种,通过现代的科学技术和医学手段,这个名单还在不断增加,并且在很多疾病的治疗上取得了明显的效果。
有一些我们生活中非常讨厌的虫子,在药用领域摇身一变成了万众瞩目的“明星”。比如斑蝥,是一种毁坏农作物的害虫,加上其醒目的颜色,有些吓人的长相和散发出来的恶臭气味,就更加惹人讨厌了。不过,它的药用价值却非常高,中医认为斑蝥具有“具有破血逐瘀,散结消瘸,攻毒蚀疮的功效”。随着科学的发展,人们对斑蝥的研究也有了新的发现,斑蝥中的有效成分为斑蝥素,这可是人类对抗肿瘤的有效武器。肿瘤作为严重威胁人类健康的疾病,对其的预防和治疗都是医学界的重要课题,而研究发现,斑蝥素对乳腺癌等癌症有着显著的作用。除了抗癌外,斑蝥素对心血管疾病、病毒性慢性乙型肝炎等也有一定的治疗作用,研究前景十分广阔。
除了斑蝥,另一种更加让人讨厌的虫子同样“全身都是宝”,那就是蟑螂。在《本草纲目》中有关于蟑螂的记载,而在我国云南民间,蟑螂也常常用于处理伤口,这个方法如今得到了科学的验证,蟑螂提取物对酶信号的调节,对于皮肤损伤的确起到了治疗作用。人们研究发现,蟑螂的提取物对胃癌、骨质疏松症等疾病都有治疗作用。
此外,蝎子可以治疗部分癌症和神经性疾病,拟黑多刺蚁对部分神经性疾病和代谢性疾病也有着防治效果,九节虫可以治疗呼吸系统疾病,僵蚕对癫痫病也有一定的治疗作用……在现代科学的帮助下,这些让人讨厌的昆虫一举成了治病救人的帮手,在医学领域,虫子还有广阔的空间等待着人们挖掘。
那些可口的“鸡肉味嘎嘣脆”
前几年,生存类节目《荒野求生》火遍全球,被人们称为“贝爷”的主持人贝尔·格里尔斯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让人赞叹,但是对于观众来说,最兴奋的画面可能就是贝爷吃各种各样的虫子。看着贝爷将恶心的虫子放入口中,嚼得满口爆汁,说一句:“鸡肉味嘎嘣脆!”在满足人们猎奇心理的同时,让人不由得酸水往上涌,鸡皮疙瘩起一身。而在电影《雪国列车》中,用蟑螂制成食品的镜头更是让人头皮发麻,浑身冷汗。虽然吃虫子在很多人看来非常恶心,但是在人类历史中,很多虫子在人们的心目中可都是美味佳肴,有一些还是可以登上大雅之堂的“高端食品”。
在“民以食为天”的中国,食用虫子的历史可以说是源远流长。在商周时期,《周礼·天官·醢人》中就有“蚳醢”的记载,而“蚳醢”就是用蚂蚁卵做的酱。宋代的时候,大诗人陆游还专门为此做了一番考证,发现当时在中国西南地区还留存着这种吃法。《汉书》中描述了当时南越王赵佗的贡品,其中就有桂蠹这种寄生在桂树上的虫子,“此虫食桂,故味辛,而渍之以蜜食也”,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用腌渍的方法加工虫子吃了。吃蝗虫在我国历史上是有记载的,只不过是炸过之后再吃。在经济比较发达的宋代,蜂蛹是人们十分喜欢的美食,到了元朝,蚕蛹成了一道美食,而这道美食一直流传至今,如今人们的餐桌上还经常能看到。
世界上很多地方都将虫子当作美食。古希腊时期的亚里士多德就专门写了吃虫子的经验,他告诉读者,吃虫子一定要讲究时节,在对的时候吃对的虫子。比如,要吃蝉的幼虫,不能等它们发育出翅膀,而是要在它们刚刚变肥的时候吃掉。再比如,等到交配季节之后,一定要找雌虫“下嘴”,因为这个时候虫子身体里充满白色的虫卵,最是美味。而在古罗马时期,贵族们便用面粉培养一种甲虫的幼体作为美味佳肴,并且吃的时候一定要配着葡萄酒。在墨西哥,人们把一种蝴蝶的幼虫放到一种叫梅斯卡尔的龙舌兰酒中腌渍入味,就着酒一起喝下去,还有人把这种虫子炸了之后直接吃。除此之外,炸蚂蚱在墨西哥也十分常见。泰国街头,美食摊经常能看到炸竹虫和炸蟋蟀,还有专门的竹虫宴,一桌子菜都是竹虫制作的。南非北部的聪加族,一种叫莫帕内的毛毛虫是人们几个世纪以来的传统美食,被當地人奉为佳肴。这种毛毛虫是一种帝王蛾的幼虫,通常会在梅雨季节长到肥肥大大,因为脂肪饱满,其价格甚至比牛肉还贵。在委内瑞拉,人们很早就把蚯蚓当作盘中餐,有时候还生着吃,享受蚯蚓在口中蠕动的乐趣。而在澳大利亚的餐馆里,经常能看到木蠹蛾幼虫做成的美食,吃法各种各样,蛋白质含量超高。另外,蝎子、蜈蚣、白蚁甚至蚊子,在不同的地方都是人们食谱中的美味。
最后一块“蛋糕”
如果只是把虫子当成猎奇的零食,那格局就未免太小了。根据联合国粮农组织的调查,目前世界上已经有将近20亿人将虫子加入了补充食谱,而在未来,虫子在食品、环保、工业乃至科技领域还会给人类带来越来越多的惊喜。
作为食品,虫子拥有很多得天独厚的优势,据研究,蝗虫的蛋白质含量超过了40%,蚕蛹的蛋白质含量更是达到了60%,同时它们的脂肪含量又非常低,还含有大量的不饱和脂肪酸,是非常健康且营养丰富的食品,可以说是“完美的食物”。而这些研究也不只停留在实验室中,而是已经开始在市场上有所作为。欧盟已经批准了干黄粉虫幼虫、亚洲飞蝗、家蟋蟀这三种虫子作为新资源食品投向市场,而市场也马上做出了回应:美国一家公司推出EXO品牌蟋蟀蛋白棒,这种蛋白棒是花生酱和巧克力口味,不仅营养丰富而且没有过敏原,首批生产的5万条在几周内就被抢购一空;英国零食品牌也推出了蟋蟀饼干产品,同样主打健康;而我们熟悉的日本品牌“无印良品”也在2020年推出了“蟋蟀仙贝”,以粉末的形式将蟋蟀加入到了仙贝产品的制作过程当中,之后又推出了蟋蟀巧克力。当然这些食用蟋蟀都是在安全的环境下饲养的,并且在整个饲养过程中控制生长环境和湿度,以便达到产品的安全可控。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虫子加入食品工业化的大家庭,作为主要食品摆上人们的餐桌。
虫子不仅获取简单,营养丰富,对环境的损害也更小。有资料表明,饲养蟋蟀的投入产出比是牛肉的12倍,产生的温室气体只有牛的零头,也许在不远的将来,“虫场”会取代“牧场”称为畜牧业的新形态。而虫子在环保方面还有其他的帮助,比如我国率先推广的养殖黑水虻,这种虫子以禽畜粪便、餐厨垃圾、农副产品下脚料等有机废弃物为食,而它本身可以加工成动物蛋白饲料的添加剂,虫粪还可以作为肥料,既环保又有很高的经济价值,具有很大的市场前景。在工业上,目前虫子已经在医药、纺织、矿冶、化工等领域获得了广泛的应用,在仿生学研究上也奉献了丰富的研究成果。而对于虫子的研究和利用,还有广大的发展空间。难怪有科学人员称虫子是“上帝给予人类的最后一块蛋糕”,这块蛋糕到底能做多大,人们正在拭目以待。
(责编: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