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宇宙第一药厂”的血腥发家

2023-07-06史怜青

今日文摘 2023年9期
关键词:特洛试药辉瑞

史怜青

今年1月底,美国民间组织“真相工程”放出猛料,一位被指工作于辉瑞研发部门的男子,在视频中亲口承认,辉瑞正在“引导进化”新冠病毒的变种。

国内外舆论随之哗然,美国福克斯新闻主持人塔克·卡尔森将辉瑞的行为,比作科学怪人弗兰肯斯坦。辉瑞随后回应称,公司在对新冠疫苗的开发中,没有进行功能增益和定向进化研究。

从目前的信息来看,这次对于辉瑞的爆料尚存在相当多的漏洞,不足以支撑对其的实际指控,视频中所说的“提前研究和判断病毒的变异方向”,也与公众认知中的“制造病毒”有着天壤之别。但这并不妨碍该视频在美国社交媒体上收获超4000万的播放量,美国民众对辉瑞的不信任由此可见一斑。

寶塔糖、可乐与伟哥

作为顶尖药企,辉瑞在新冠疫情中出尽风头。数据分析专家预计,从2021年到2028年,单是新冠特效药Paxlovid这一项,就将为公司带来超800亿美元的收入。

从一家化学品厂,成长为如今全球处方药销售规模最大的药企,辉瑞发展中抹不去的印记是血腥与傲慢。把儿童当作试药工具,依仗疫苗实施霸权……受害者的哭喊声,被辉瑞顶级药企的光环遮蔽;遭到辉瑞迫害的群体,几乎不可能有精力和财力与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抗衡。

回顾辉瑞的发家史,或许正应了马克思所说的,当资本来到人间,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肮脏的血。

1849年,纽约布鲁克林,一座双层红砖房拔地而起。与工厂烟囱里阵阵黑烟一并升腾的,还有德裔移民青年辉瑞和厄哈特追逐财富的美国梦。这对年仅20多岁的表兄弟,哥哥厄哈特是糖果商,弟弟辉瑞是药剂师学徒。他们拿着借来的2500美元,创立了一家以弟弟姓氏命名的公司。

草创之初,辉瑞主打化学品生产,但让兄弟俩赚到第一桶金的,却是糖果。难以消灭的肠道寄生虫,是19世纪美国人最痛苦的记忆之一,辉瑞生产的驱虫药“山道年”效果甚佳,却因口感太苦而卖不动。

为此,糖果商出身的厄哈特,将杏仁太妃糖与山道年混合,并制成宝塔形状。好入口且有疗效的山道年糖一炮而红,陆续被各国仿制。如今国内“80后”和“90后”儿时记忆中的宝塔糖,本质上就是山道年糖。

1880年代,可口可乐等新式碳酸饮料相继问世并风靡美国。作为全美领先的柠檬酸制造商,辉瑞成为了这些公司重要的合作伙伴;1920年代,辉瑞研究出了用发酵工艺生产柠檬酸的技法,极大降低成本的同时提升了产量,这也使得其几乎垄断了柠檬酸市场,成为可口可乐征服世界背后,最重要的技术支持者之一。

1942年,辉瑞利用深罐发酵技术实现了青霉素的量产,在拯救无数盟军士兵生命的同时,也获得了丰厚回报。1944年,盟军诺曼底登陆中,所携带的青霉素有90%是辉瑞公司生产的;1945年,辉瑞生产的青霉素占全球青霉素产量的一半以上;次年,辉瑞的销售额更是达到了4300万美元,尝到甜头的辉瑞开始将更多精力放在医药领域。

此后的数十年里,辉瑞先后研制出了治疗男性功能障碍的西地那非(俗名“伟哥”)、知名降压药“络活喜”、全球最畅销的处方消炎药吡罗普康等“爆款”药物。以1998年上市的西地那非为例,当年共有来自40个国家的20万名医生,为300万患者开具了700万张处方,成功售出5000万片药。

人体试药惨案

如果辉瑞的故事仅止于此,那不过是个普通的企业接连踩中时代风口,最终造就商业王国的俗套传奇故事。

但现实往往比戏剧更有张力,对于热爱可乐和需要西地那非的人们来说,辉瑞或许意味着欢愉,但对于尼日利亚的一些孩子而言,辉瑞二字代表着无尽的苦难。

2000年12月,《华盛顿邮报》刊发了系列调查报道,揭露了辉瑞在尼日利亚利用儿童“试药”的恶行。时间回到1990年代,一种名为“特洛芬”的广谱抗菌药被摆到了辉瑞公司高层面前——与同类型产品相比,特洛芬杀菌效果极佳,如果成功上市,年销售额将高达10亿美元。

一份实验报告惊醒了辉瑞的美梦:研究人员在动物试验中,发现了诸如严重肝损伤、软骨异常等副作用,这也就意味着,特洛芬很难通过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的审批。

为了展现新药疗效,促使其更快过审,辉瑞将目光瞄准了疫病横行的尼日利亚。1996年2月,一支辉瑞医疗队来到了尼日利亚北部的卡诺传染病医院。疟疾、麻疹、霍乱是卡诺地区的常见疾病,当时还暴发了流行性脑膜炎,许多死去的患者甚至无处安葬。

在当地民众看来,器械精良、药物充足的辉瑞团队简直如“救世主”一般,后者也对当地的“无国界医生”宣称,自己是来帮助抗疫的。单纯的尼日利亚百姓此刻尚未明白,这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眼前这群身披白大褂的人,并非白衣天使,而是为自己孩子带来终生苦难的恶魔。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辉瑞找来了约200个感染了脑膜炎的孩子,A组服用辉瑞尚未通过审批的新药特洛芬,B组服用国际上常用的抗生素头孢曲松。

在用药前,辉瑞并未告知孩子父母实情。一位名为贝洛的幸存者表示,从来没有人向他的妈妈解释过药物的用途与风险。“服药后没一会儿我就瘫痪了,那时我们甚至都没离开医院。”不久后,贝洛的母亲才从他人口中得知,自己儿子服用的是实验中的药物。

更为残忍的是,为了凸显特洛芬的效果,辉瑞将B组患者只在第一天服用了100mg/kg剂量的药物,此后用药剂量被大幅降低至33mg/kg,远低于常规临床标准。在长达三周的“治疗”中,不断有儿童死亡。即使在A组患儿病危时,辉瑞团队也并未更换药物,眼睁睁看着死神从他们手里带走一条又一条年幼的生命。

据统计,辉瑞此次非洲之行共造成11人死亡、181人出现不同程度的残疾。害怕丑闻败露的辉瑞团队,在销毁了大量记录后远遁而去,徒留受害者挣扎与哭嚎。

讽刺的是,尽管早已知悉特洛芬的危害,但辉瑞依然让这款药物在1997年和1998年先后通过了FDA和欧盟的审批,卖了2年多后才被勒令下架。

直到2007年,尼日利亚才正式向辉瑞提起诉讼,索赔20亿美元。庭审过程中,辉瑞否认了大部分指控,声称用药取得了家长“口头许可”。至于减少药量,辉瑞一位发言人诡辩道:“头孢曲松注射液很痛,注射完整过程需要几秒钟,而孩子并不喜欢针头。”

经过近2年的漫长诉讼,辉瑞最终以7500万美元的价格,与尼日利亚卡诺州政府达成和解。这与后者当初主张的数额相去甚远。

2010年,维基解密曝出的证据显示,辉瑞在与美国官员开会时自曝,其聘请了私家侦探,用于搜罗尼日利亚司法部长的贪污证据,藉以向他施加压力,迫使他放弃控告。时至今日,依然不断有媒体怀疑,大幅縮减的赔偿金,或许真与辉瑞的“盘外招”有关。

制造对疫苗的深远恐惧

尽管赔偿已经交付,但辉瑞在尼日利亚试药的恶劣影响却延续至今。辉瑞在国外进行人体试药却未受到应有处罚,该事件一经报道,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引来制药行业的大量效仿。

《福布斯》在2008年的一篇文章中指出,在降低研究成本和获得快速批准的压力下,制药公司43%的临床试验都在国外进行,高于10年前的14%;而这一数字将在3年内上升到65%。

同时,辉瑞在尼日利亚的试药行为,使得医药巨头乃至欧美卫生机构与大众间产生了深深的裂痕。前文所述欧美网民自发传播“揭露”辉瑞“引导进化”新冠病毒变种的视频,就是例证。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巴纳德学院的经济学助理教授贝琳达·阿齐邦撰文称,辉瑞1996年在尼日利亚的实验,是如今不少民众质疑疫苗的重要原因。而一则刊登在费城医师学院网站的文章称,非洲只有23%的人口完整接种了新冠疫苗,非洲人对接种疫苗的犹豫和恐惧,根源就是辉瑞1996年造成的那场灾难。

新冠疫情大流行期间,辉瑞依然没有收起贪婪的本性。2021年10月,《华盛顿邮报》发文称,辉瑞与拉美多国政府签订了秘密疫苗合同,内容中有大量霸王条款,辉瑞无需对疫苗副作用负责,且在独家专利权、交货日期和定价方面,都占据相当大的回旋余地。

另外,政府必须承诺,合同内容、疫苗投放接种流程和后续功效检测等信息都不会被公开。该文直斥辉瑞“将公司的利益置于公共卫生之上”,但迫于疫情的压力,这些国家不得不接受辉瑞的霸凌。

资本合理地追逐利润无可厚非,但辉瑞在自我标榜“为世界带来积极改变,造福无数患者”的同时,却屡屡因为对财富的过度渴求而被曝出丑闻,不禁让人叹息。

“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在金钱永不眠的社会里,如辉瑞般利用疫情赚得盆满钵满的企业,或许永远不会明白这句中国古话的深刻含义。

(文颖荐自《看世界》)

猜你喜欢

特洛试药辉瑞
拉德布鲁赫和康特洛维茨
五只小猴子烤生日蛋糕(上)
五只小猴子烤生日蛋糕(下)
做一天试药员
试药
卡西特洛的黑宝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