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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老年人长期护理偏好的年龄、时期和队列分析

2023-06-14杨波闫杰

人口与经济 2023年2期
关键词:年龄

杨波 闫杰

摘 要:

运用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2011—2018年数据,使用年龄、时期和队列模型分析方法对中国中老年人长期护理偏好进行分析。研究发现,中老年人长期护理偏好主要形式是非正式护理,即主要依靠配偶和子女,对于其他亲属和正式护理的偏好较弱。长期护理偏好的年龄效应

体现为

对于配偶提供长期护理

偏好呈现倒“U”型而对于子女提供长期护理偏好呈现正“U”型。从队列维度来看,1930年代及以上的高龄老年人更偏好子女提供的长期护理,1940—1960年代的中年和低龄老年人更偏好配偶提供的长期护理。在时期维度上,由于孝道观念、社会政策等影响,中老年人对于配偶和子女的长期护理偏好呈现先下降后上升,对于亲属的长期护理偏好略有上升,而对于正式护理的偏好较为稳定。非正式长期护理偏好存在替代关系,60—79岁群体的老年人偏好配偶提供长期护理,而80岁及以上高龄老人则偏好子女提供长期护理服务,男性比女性更偏好配偶提供长期护理,农村居民比城镇居民更偏好子女提供长期护理。在我国长期护理需求快速增长的情况下,了解老年人的长期护理偏好,激励非正式护理,能够为我国更有效地完善长期护理保障制度拓展新的思路。

关键词:长期护理偏好;年龄、时期和队列;非正式护理

中图分类号:C91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49(2023)02-0062-17

DOI:10.3969/j.issn.1000-4149.2023.00.015

收稿日期:2022-03-01;修订日期:2022-07-27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智慧健康养老视角下老年人数字鸿沟治理研究”(21BRK011);陕西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陕西省失能老人社区‘整合照料模式研究”(2018G08)。

作者简介:杨波,经济学博士,西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讲师;闫杰,管理学博士,西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讲师。

一、引言

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2020年我国65岁及以上人口比重达到13.50%,人口老龄化程度已高于同期世界平均水平(9.3%)。据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等部门预测,“十四五”期间,我国老年人口将超过3亿人,从轻度老龄化进入到中度老龄化阶段。近年来,对于养老需求尤其是失能老年人的长期护理偏好和需求逐渐成为学界研究的热点,目前,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

一是从理论角度对长期护理需求的涵义、动因等进行研究[1]。二是从实证角度对长期护理需求的预测、影响因素和评估等问题进行研究[2-4]。

现有对于长期护理需求的研究多利用横截面数据进行分析,而对于长期护理偏好和需求变化趋势的研究则相对较少。开展长期护理偏好及其变化趋势的研究尤为重要,首先是因为长期护理的意愿和偏好是长期护理潜在需求转化为现实需求的关键环节,也是建立

长期护理有效供给体系的前提。其次,研究老年人长期护理偏好可以

更好地了解不同年龄人群长期护理偏好的分布情况,有利于预测长期护理服务的供给成本。最后,我国已经开始探索建立长期护理保险制度,经历相同政策及经济社会变迁的人群是否有相似的长期护理偏好,这是通过探究长期护理偏好的变化趋势和形成机制才能回答的问题。

长期护理制度的核心是服务的提供,长期护理服务分为正式护理和非正式护理两种供给方式,其中非正式护理

占有重要地位。然而老年人对于非正式长期护理偏好(如配偶、子女)的差异以及如何随时间变化尚不明确,有待进一步研究。

同时,在研究长期护理偏好变化趋势时不可避免地会同时涉及年龄、时期和队列,而这三种维度的因素相互干扰,

使得对年龄、时期和队列的趋势效应难以进行清晰的研究分析。因此,本文采用年龄、时期和队列模型(Age-Period-Cohort模型)对正式长期护理及非正式长期护理偏好的三种效应进行分层,从而分离出不同的年龄、时期和队列效应。

在政策实践上,德国、日本、韩国等先后建立了长期护理保险制度,多数国家经历了从提倡正式护理,到財政可持续出现问题,再到提倡“去机构化”,进而更多依靠非正式护理这一演化过程。

然而这一

过程是否匹配长期护理需求的变化趋势?如果长期护理

偏好和实际长期护理服务使用存在偏差将会

出现未满足的长期护理需求。目前我国正处于长期护理保险制度的

探索阶段,从需求角度研究我国长期护理偏好的类型从而更好地满足老年人的长期护理需求,吸取先行国家的经验教训,可以为建立高效的长期护理保障体系打下坚实的基础。

本文将从老年人的长期护理偏好出发来研究老年人的长期护理需求,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程度的不断加深,长期护理偏好在不同年龄、队列中呈现的变化趋势也是本文研究的主题。

二、文献回顾

20世纪部分福利国家(特别是欧洲)创建了新的长期护理保障制度(Long-term Care,LTC),以解决日益增多的失能老年人的长期护理需求[5]。虽然文献中有长期护理类型的实际使用数据,但老年人在不同时期的偏好差异尚不清楚,

老年人对长期护理的需求可以根据老年人偏好的长期护理类型以及残疾的患病率进行预测[6],如果老年人对长期护理的偏好与实际使用长期护理服务之间存在差距,说明实际使用的长期护理服务并没有反映老年人

的长期护理偏好,长期护理供给没有满足长期护理的需求。

1. 长期护理偏好的年龄效应

老龄化过程中影响风险偏好的多种因素与健康状况下降的发展有关,退休、家庭关系变化、心理和情感的改变以及认知能力的降低都可能导致风险偏好的改变,老龄化过程中随年龄上升而导致的健康恶化会对老年人长期护理

偏好产生重大影响。沃尔夫(Wolff)等研究显示个人特征、健康需求的变化对长期护理偏好产生

影响,在家里提供无偿或有偿护理是老年人的首选

,养老院是老年痴呆护理的优先选择。虽然长期护理的总体偏好相对稳定,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个体

偏好会出现相当大的波动,在日常

活动能力(Activities of Daily Living,ADL)降低、工具性日常活动能力(Instrumental Activities of Daily Living,IADL)下降和痴呆护理辅助的情景下,分别只有52.5%、44.4%和44.6%的老年人保留了最初的选择 [7]。

国内学者对于长期护理偏好的研究结果也显示出其具有年龄效应。胡天天、张云英发现随着老年人年龄的增大,各个年龄段中选择依赖自己或配偶养老的比例逐渐减少,而选择依赖亲戚或邻居养老的比例有所上升,70—79岁农村老年人选择依赖子女养老的比例占到34.8%,超过了所有60岁及以上依赖子女养老老年人

的1/3 [8]。石小盼利用辽宁农村地区失能老人调查数据,发现72.5%的独居失能老人选择居家长期护理,其余27.5%选择机构长期护理 [9]。同样地,城市老年人长期护理偏好也表现一定的年龄

特征。郭瑜、王非根据城市居家老年人调查数据研究得出,

老年人偏好居家养老和亲属照料,通常将机构化养老作为补充,而高龄女性且子女较少的老人不能获得家庭护理资源,因而偏好社会化养老 [10]。张彧、张丽利用中国老年健康影响因素调查数据研究发现,

93.35%的失智老年人选择居家长期护理模式,而年龄是重要影响因素,年龄越大的老年人选择居家长期护理模式的可能性越大 [11]。

2. 长期护理偏好的时期效应

学者们利用纵向数据从不同角度对不同时期老年人长期护理偏好呈现的变化进行研究。

伯斯坦(Burstein)认为对受到公共政策影响的家庭和社会化长期护理的态度是需要探讨的重要议题。日本在长期护理保险政策推出后,老年人对正式长期护理服务的偏好有所增加,这

也促进了日本长期护理保险制度的发展。然而,东亚地区的家庭责任以及对老年人的支持和照顾有根深蒂固的文化基础,因而长期护理偏好在日本不会随时间而轻易改变 [12]。与此不同的是,

甘斯(Gans)等研究表明,从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美国16—91岁人群的孝道规范有所削弱,

老年人不与子女同住的比例上升,反映出老年人依赖家庭养老观念的衰落

[13]。同样,筒井(Tsutsui)等认为,1963—2010年日本家庭照顾者的孝道意识有所下降,同时老年人对子女养老的期望,包括经济、身体和情感照顾也稳步下降 [14]。

现代社会中,老年人居住安排的改变也会对其长期护理偏好产生影响,有学者指出,在中国台湾地区已婚子女与其父母共同居住的比例慢慢下降,家庭照护者孝道责任的感知也随之下降 [15]。对子女长期护理偏好更高的老年人更希望与子女同住,从而获得子女的照顾[16],老年人对多代同堂的居住模式有较高的主观期待主要缘于家庭提供长期护理的文化传统,但由于我国经济发展、人口迁移模式、家庭人口结构改变、住宅结构以及人們观念变化等原因,老年人与子女同住的比例不断下降,与配偶共同居住的比例不断上升,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年人长期护理偏好在居住模式改变的同时也发生了趋势变化 [17-19]。

我国在“十二五”规划中提出以居家养老为基础,社区和机构养老为辅的养老服务体系,这一政策在“十三五”规划中得以加强。最早由上海提出并推广到全国的“9073”养老服务模式,即90%老年人实现居家养老,7%老年人实现社区养老,3%的老年人实现机构养老,而实际上,机构养老的发展远远快于居家养老[20]。这一时期长期护理政策的导向和实施也会影响老年人长期护理偏好,而对于老年人长期护理偏好时期效应的研究仍然偏少。

3. 长期护理偏好的队列效应

学者们对中国台湾地区已婚子女及其父母共同生活的研究未发现群体效应[15]。

但伊藤(Ito)发现由于教育和劳动参与程度与日本老一辈相比的差异,老年人口可能表现出不同的长期护理偏好。就教育程度而言,2000年65岁的老年人在15—18岁时,

其高中入学率为40%,大学入学率在10%以下,而2016年65岁老年人在15—18岁时,

其高中入学率约为70%,大学入学率约20%。对于居住安排而言,2000年,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与三代同住的比例约为30%,但到2016年,这一比例已降至10%左右 [21]。此外,从2000年到2016年,30—34岁女性的劳动参与率从60%增加到70%,

研究表明年龄越小,老年人对机构长期护理的偏好越强,这说明可能存在队列效应 [22-23]。然而,仅靠横断面数据将年龄效应与队列效应分开十分困难,

长期护理偏好的队列效应并没有具体证据支持。因此,本文使用纵向数据来阐明不同年龄队列对长期护理偏好的影响。

4. 不同形式的长期护理偏好

正式护理和非正式护理在主体责任、承担作用等方面具有显著差异,学者们提出这二者之间存在替代和互补两种关系,但国内外学者并没有达成一致的结论。霍斯特(Houtven)等、博林(Bolin)等、贾仓仓认为老年护理的提供者主要是家人、亲属、朋友等非正式护理者,与机构提供的护理服务存在替代关系 [24-26]。另有研究则认为老年人正式护理与非正式护理互为补充。

雅格布斯(Jacobs)等认为正式护理与非正式护理之间存在互补关系 [27]。蔡伟贤等运用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数据对2016年实施长期护理保险的第一批试点城市进行评估,发现社会护理的提供减少了参保家庭对传统家庭护理模式的依赖,使得失能老人家庭选择社会护理模式的比例上升了23.3%,选择家庭护理模式的比例下降了20.5%,两者之间并没有形成完全替代关系 [28]。

克林格比尔

(Klingebiel)等使用欧洲数据研究非正式护理与正式护理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发现非正式护理被正式护理大量“挤出” [29]。相比之下,诺德伯格(Nordberg)等研究表明大量非正式护理对正式护理形成替代关系而非互补关系 [30]。

随着人类预期寿命的增加和医疗条件的进步,全球疾病负担从急性疾病转向慢性疾病,对于非正式长期护理的需求越来越多,而非正式护理的提供者包括配偶、子女、亲属和朋友等,但目前对于非正式长期护理中配偶、子女、朋友等偏好的关系却鲜有研究,基于此,本文将具体研究长期护理偏好演变趋势及其差异性。

三、数据与测量

1. 数据

本研究利用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ina Health and Retirement Longitudinal Study, CHARLS)

2011年至2018年四次调查的数据,

研究中长期内我国中老年人长期护理偏好的变化。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是一套代表中国45岁及以上中老年人家庭和个人的高质量微观数据,CHARLS全国基线调查于2011年开展,覆盖全国150个县级单位,450个村级单位,约1万户家庭中的1.7万人。

样本于2013年、2015年和2018年分别追踪一次。我国的人口老龄化进程在2010年之后明显加快,

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数据显示,2011年到2020年,60岁及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上升了5.44个百分点,65岁及以上人口上升了4.63个百分点,比上一个十年的上升幅度分别增加了2.51和2.72个百分点。

这一时期为应对老龄化和高龄化趋势的转变,我国开始逐步建立长期护理保险制度,本文试图通过用年龄、时期和队列(APC)分析的方法识别我国不同年龄人群的长期护理偏好及其变化情况。

2. 变量

(1)长期护理偏好。本文的核心变量长期护理偏好在四期样本中均有测量,CHARLS调查从2011到2018年的四次调查中都问及

相同问题“如果以后您在日常生活方面需要照顾,比如吃饭、穿衣,有亲人或朋友能长期照顾您吗?”,“他/她是您的什么人?”,使用对以上两个

问题的回答作为长期护理偏好的反映,回答涉及如下情形:

配偶;父母、岳父母、公公、婆婆;子女、儿媳/女婿、孙子女/外 孙子女;兄弟姐妹及其配偶、子女,您配偶的兄弟姐妹及其配偶、子女;其他亲属;雇佣人员(如保姆);志愿者或者志愿机构人员;养老院人员;社区提供的帮助。本文将上面的众多

选择简化为四类:非正式护理的配偶、子女、其他亲属和正式护理。

麦考密克

(McCormick)和杉泽(Sugisawa)已经用过类似的方法测量长期护理偏好 [31-32]。

(2)年龄、时期和队列。本文关注的重点是时间维度上长期护理偏好的变化,分为年龄、时期和队列三个维度。年龄变量是被调查对象的实际年龄,为连续变量,作为第一层变量。

年龄取50岁及以上人群作为研究对象,50—59岁为中年人,60—79岁为低龄老年人,80岁及以上

为高龄老年人。时期和队列维度作为宏观变量,处于第二层上,时期即调查年份2011年、2013年、2015年和2018年;队列用被调查者出生年份衡量,间隔年份设为3年,从1927年到1968年共14个队列,实际队列从1900年开始,但由于1900到1926年人数较少,合并到1927年队列。

(3)控制变量。假设年龄、时期、队列对长期护理偏好的影响因性别、婚姻状况、教育水平、工作情况、子女数量和日常活动能力(ADL)而异。根据以往的研究,高龄女性以及独自生活的老年人倾向于选择社区长期护理服务或养老院等正式长期护理方式[6,33]。本文将性别、婚姻状况、教育水平、工作情况、子女数量和日常活动能力作为控制变量。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详见表1。

四、研究方法

根据

兰德(Yang)等的方法,将年龄视为个体层次的变量,而时期和队列数据视为“聚合”或“宏观水平”的变量 [34]。使用

分层模型的表示方法 [35],第一层(年龄)模型表示为:

Yijk=β0jk+β1X1ijk+β2X21ijk+β3X2ijk+…+βpXpijk+eijk(1)

其中,i=1,2,…,njk代表在j时期k队列的个体;j=1,…,J时期;

k=1,…,K出生队列;

X1为年龄变量,X2到Xp为其他控制变量(性别、婚姻状况、教育水平、工作情况、子女数量和日常生活活动等);

残差eijk服从均值为0、方差为σ2的正态分布。

第二层模型可以表示为:

β0jk=γ0+u0j+v0k(2)

其中,时期随机效应u0j服从均值为0、方差为τu的正态分布,队列随机效应v0k服从均值为0、方差为τv的正态分布。

方程(2)通过使组均值随着时期u0j和队列v0k的二层随机变量效应增加或减少,对方程(1)中的截距进行建模。混合效应模型可以写成:

Yijk=γ0+β1X1ijk+β2X21ijk+

β3X2ijk+

…+βpXpijk+u0j+v0k+eijk(3)

γ0是當所有的一层变量均为0时的期望值,u0j是时期j的剩余随机效应(时期j的贡献在所有队列中都是平均的),v0k是队列k的剩余随机效应(队列k的贡献在所有时期中都是平均的)。根据

已有学者使用的分层

模型[36],本文在第一层模型中加入年龄的平方项以识别年龄效应是否存在非线性关系,且年龄平方项加入包含年龄变量的固定效应部分不会影响年龄、时期和队列之间的潜在线性依赖关系。

五、实证结果

本文分别考察不同形式长期护理偏好的年龄、时期和队列效应,在此基础上对不同性别和城乡居民长期护理偏好进行异质性分析。

1. 不同形式长期护理偏好年龄、时期和队列效应回归结果

表2显示,人口的年龄效应、时期效应和队列效应对长期护理偏好均有不同程度的影响,其中,年龄效应的显著影响说明长期护理偏好的重要影响因素是生理特征,这与以往的研究相契合[37]。

(1)年龄趋势。图1显示了不同性别中老年人生命周期内对于长期护理偏好的变化趋势,同时,

在表2的一层变量中,长期护理偏好配偶的年龄系数为正,年龄平方系数为负,而对于子女的长期护理偏好的年龄系数负,年龄平方系数为正,显示出对配偶和子女长期护理偏好的年龄效应。对配偶的长期护理偏好

呈倒“U”型曲线(如图1(a)所示),而对子女的长期护理偏好是正“U”型曲线,老年人从60岁开始到70岁对配偶的长期护理偏好增加,而70岁以后下降,同时对子女的长期护理偏好增加。这种变化趋势表明,随着老年人年龄的上升起初

更加依赖配偶,而配偶的年龄上升后提供长期护理的能力下降,因而老年人对配偶的长期护理偏好逐步下降,转而依靠子女,

图1(b)中对子女长期护理偏好的正“U”型曲线也

说明随着老年人年龄上升对子女的长期护理偏好先下降后增加,特别是高龄老人对于子女长期护理的偏好增强。这表明家庭仍然是老年人长期护理的第一选择,这符合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支持家庭承担养老功能”,巩固家庭养老的基础性作用

的提法

。根据家庭生命周期理论,按照家庭发生的生命事件(婚姻、生育、子女离家和死亡等)将一个典型家庭的生命周期依次分为形成、扩展、稳定、收缩、空巢和解体六个阶段[38]。本文研究对象多处于家庭的空巢期和解体阶段,处于空巢期的中年和低龄老人,其子女大多已经离家成立新的家庭,在配偶有能力提供长期护理的前提下,长期护理多由配偶提供。随着年龄增长,低龄老年人转变为高龄老年人,配偶提供长期护理的能力下降,因而长期护理偏好呈现倒“U”型。与此相对应,中年和低龄老人对子女的长期护理偏好较低,主要是因为在这一阶段长期护理发生的概率相对较低,在代际交换中低龄老年人助力子女家庭,“带孙辈”是中国老年人代际转移的常见方式。高龄老年人尤其是进入家庭生命周期末期的老年人已经处于身体衰弱或丧偶状态,长期护理实际需求增长,对子女的长期护理

偏好也相应增加。可见,在非正式长期护理中,配偶与子女在家庭生命周期的演变中此消彼长,共同撑起老年人长期护理的重任。

表2的实证结果显示,亲属的长期护理偏好呈现倒“U”型但系数较配偶的长期护理偏好小,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年人对于亲属的长期护理偏好增加,作为替代配偶或子女的护理,但是高龄老人身体机能下降、失能概率明显增高,其对于亲属提供长期护理的期望也会降低。

有学者研究发现,城市家庭中女儿、儿子、儿媳和女婿作为老年父母日常护理主要负责人的

比例分别为50.9%、30%、17.3%和1.8%[39]。可见,以血缘为纽带的中国家庭主要还是依靠子女提供长期护理,而非血缘关系的儿媳和女婿及其他亲属实际提供长期护理的比例和意愿仍较低。

就年龄对长期护理偏好的影响而言,即使在控制了其他变量的影响之后,年龄越大对非正式护理的偏好比正式护理的偏好越高,这与以往的研究结论相似[17]。社会情绪选择理论可以解释这一发现,该理论认为,老年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会高度重视情感的满足,

愿意花费更多的时间到有情感意义而不是与知识相关的目标和活动中,这种对社会交往有选择性的狭窄化,在个体衰老时能最大限度地提高积极情绪体验,把情绪风险降至最小。基于这一理论,年龄较大的人更希望获得非正式护理,以最大程度地提高积极的情感体验[40]。

(2)队列趋势。对于配偶和子女长期护理偏好的队列效应,如图2(a)和图2(b)所示,较为年轻的1960年代以及1970年代队列处于中年阶段,

多数的长期护理需求属于潜在的需求,因而会更偏好子女提供长期护理,而1940年代和1950年代队列的老年人则会

产生现实的长期护理需求,表3显示他们在所有队列中已婚与配偶同住的比例很高,处于同一队列的配偶有能力充当长期护理的提供者,

虽然这两个队列的子女数量较多,但子女一般处于劳动年龄阶段,能够提供长期护理的时间有限,因此主要的长期护理偏好是配偶而非子女。1930年代及1930年代之前的队列属于高龄老人,这一队列的配偶也进入高龄阶段,从表3可以看出这一队列独居或丧偶的老人增多,子女数量也是各队列中最多的,同时子女也逐渐退出劳动力市场,有能力也有意愿为父母提供长期护理,因此,高龄老人偏好子女作为长期护理服务的提供者。值得注意的是,较为年轻的中年队列对于配偶和子女的长期护理偏好高于老年人队列可能是因为家庭规模和结构缩小,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更为紧密,使得中年人更加偏好核心家庭成员提供的长期护理服务。

图2(c)和图2(d)显示对于亲属(除配偶和子女外)和正式护理方式的长期护理偏好。相对于高龄的1920—1930队列和更为年轻的1960—1970队列,1940—1950年代的队列对于亲属的长期护理偏好更高。处于这一阶段的低龄老人往往兄弟姐妹众多,家族观念较强,因而对于亲属的长期护理偏好高于其他队列。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经济社会的发展,家庭结构的小型化和计划生育政策的实行等因素使得中老年人亲属人数下降、社会孝文化观念变迁,长期护理偏好也随之出现变化,较年轻的中年和低龄老年人还是优先选择核心家庭的成员提供长期护理(配偶和子女),

而高齡老人则

需要照护者在时间、精力等方面有更大的投入,照护者也会承受更大的心理、经济压力,整体上亲属缺乏强烈的提供长期护理的意愿,因而对于高龄或患病老年人的非正式护理还是以配偶和子女的组合方式为主 [41]。如图2(d)所示,正式长期护理相对于其他护理方式而言,各个队列的偏好变化不大且都没有很强的意愿,这与高庆波的调查结果相一致,他的研究表明,在我国非正式护理(主要是依靠子女和配偶)的偏好仍占据绝对优势 [42],这也符合彭希哲等的研究结论 [43]。

(3)时期趋势。时期效应是由社会经济、文化等宏观因素变化而引起的,这些变化是某个时期所特有的,因而会对经历该时期的人群产生影响。图3显示,2010年后中老年人对于配偶和子女的非正式长期护理偏好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2015年后又有一定程度的上升。对于亲属的长期护理偏好变化不大,有轻微程度的上升。可能的原因

主要是孝道观念的影响,随着现代化的推进,孝道观念发生了变化,孝道已不是首要的道德规范,权威性的孝道观念逐渐式微 [44]。根据叶光辉的测量方法将孝道分为权威性孝道和情感性孝道[45],

许琪和袁佳黎等使用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2006年到2017年的数据对于孝道是否衰落的问题进行过讨论,得出权威性孝道随时间的推移呈明显的下降趋势,而现代化转型是导致权威性孝道衰弱的重要原因,情感性孝道的认可度不断上升。综合来看,

孝道观念在2006年到2017年是否发生了非线性变化,两期数据并未给出明确结论[46-47]。而本文通过“时期”、“年龄”和“队列”效应的分解得出,权威性孝道和情感性孝道此消彼长,孝道变迁对中老年人长期护理偏好的时期效应呈现先下降后上升的趋势。

长期护理偏好还受到社会政策以及正式护理可及性的影响。2010年之后由于老龄化的持续加速,我国十分重视长期护理保障制度的建设,2012年山东省青岛市创立实施长期护理保险制度,2016年

在全国15个城市和吉林、山东两个重点联系省份进行长期护理保险制度试点,2020年国家医疗保障局发布《关于扩大長期护理保险制度试点的指导意见》,将试点城市增加到49个。从图3(d)的时期效应来看,我国中老年人正式长期护理的偏好没有明显的时期效应,说明中老年人对正式长期护理的偏好保持相对稳定的状态,2013年之后有了微弱的上升。日本的经验告诉我们,其在

实施长期护理保险十年之后,长期护理保险对于日本老年人和非正式护理者的福利影响仍然不明确,缺少有效的社区和机构护理使老年人对于正式长期护理的偏好并未提高 [48]。而我国长期护理保险制度建设时间较短,从制度初建、实施到影响我国老年人的长期护理偏好还有待进一步的观察。

2. 非正式护理偏好的异质性分析

(1)性别差异。我国中老年人的长期护理偏好主要是非正式护理方式,为了进一步探究非正式护理偏好的性别差异,利用年龄、时期和队列模型进行性别的异质性分析。从图1(a)和图1(b)可以看出,总体上,男性和女性中老年人长期护理偏好都是非正式护理,在80岁及以上的高龄阶段都更偏好于子女提供的长期护理,区别在于男性中老年人对于配偶的长期护理偏好高于女性,同时对于子女的长期护理偏好低于女性,这与郭瑜、王非的男性更倾向于传统的

亲属护理模式的结论相一致[10]。

对于50—79岁的年龄阶段,男性中老年人对于配偶的长期护理偏好稳步上升,进入80岁及以上的高龄阶段后对于配偶的长期护理偏好陡然下降。相对于女性男性更愿意获得非正式护理,其原因可能是男性传统上多为被照料的角色,男性从认知上更倾向于家庭养老的模式,由配偶提供长期护理,但在高龄阶段,女性配偶提供长期护理的能力变弱,高龄男性老人转而更偏好子女提供的长期护理(如图1(b)所示)。

基于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中国老年社会追踪调查(CLASS)、中国老年健康影响因素跟踪调查(CLHLS)和中国城乡老年人追踪调查(SSAPUR)四个微观数据库数据,陈鹤等发现女性老年人的失能比例高于男性 [49],而男性提供长期护理的能力弱于女性,因此,女性对于配偶的长期护理偏好低于男性,当女性实际失能进而需要长期护理时就会出现如图1(b)所示的情形,对于子女的长期护理偏好高于男性,尤其是在80岁及以上的高龄阶段,女性失能的概率大大增加,同时女性的预期寿命高于男性,高龄女性老人丧偶的比例高于男性,因此,在高龄阶段女性老人的长期护理偏好相对于男性更倾向于子女。

(2)城乡差异。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不平衡,城乡老年人的经济水平、健康状况、医疗资源占有等均存在显著差别[50-51]。本文通过年龄、时期和队列模型对城乡中老年人的非正式护理偏好进行异质性分析。

图4显示,总体上,城镇居民与农村居民对配偶的长期护理偏好呈现出50—69岁年龄段

逐渐上升,

70—79岁年龄阶段逐渐下降,80岁及以上年龄阶段下降幅度显著增大的特点,而城镇居民与农村居民对子女的长期护理偏好呈现出随年龄逐渐缓慢上升,到85岁以上年龄段上升幅度显著增大的特点。农村居民相比城镇居民来说,

更偏好子女提供的非正式长期护理服务,而城镇居民更偏好配偶提供的长期护理服务。可能的原因是农村居民的子女数量比城镇居民更多,而且城镇居民的子女

劳动参与

率更高,因此,提供长期护理的时间和能力受到限制。

同时,图4(b)的尾部即85岁以上的年龄人群中城镇居民比农村居民更偏好子女提供的长期护理服务。随着中央和地方层面大力推动户籍制度改革,农村劳动力迁移成本逐步下降,有利于农村流动人口落户城市[52-53]。

在我国人口老龄化过程中,起初农村老年人口比例高于城市,随着社会经济发展,大规模城乡人口迁移完成,城市化率大幅提高,城市老年人口比例将超过农村,人口老龄化呈现出

城乡倒置的状态[54]。当高龄老人长期护理需求增大时,

城镇居民和农村居民都表现出对子女的长期护理偏好,而留守在农村的老年人受到子女迁移城市的影响,对于子女长期护理偏好低于城镇老年人。未来

人口因素是否会导致城乡老年人长期护理服务差异的变化则需要新的数据以进一步观察。

六、结论与讨论

我国在探索建立长期护理保险制度的道路上已经迈出了坚实的脚步,正在进行全面试点并逐渐建立全国性的制度体系,了解中老年人对护理提供者和护理环境的偏好是制度建设

过程中的重要方面。目前对于长期护理质量的评估往往侧重于从功能上和技术标准上进行衡量。然而,从需求角度讲,护理接受者可能有不同的标准来评估长期护理方式是否满足其需求,这在制定长期护理政策上也应予以足够的重视。

本文利用APC模型对我国中老年人长期护理偏好的年龄、时期和队列趋势进行分解,避免了年龄、时期和队列效应的相互干扰,使分析结果更稳健。同时本文使用孝道观念、家庭生命周期、社会情绪选择等理论以及社会政策的变化进一步讨论这些趋势的影响机制和差异,探求宏观因素和微观个体生命历程对中老年人长期护理偏好的交叠作用。研究的主要结论如下:

总体上,我国中老年人对于非正式长期护理的偏好高于正式长期护理,更具体地,非正式长期护理偏好的年龄效应表现为:

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对于配偶提供长期护理的偏好呈现倒“U”型,而对于子女提供长期护理偏好呈现正“U”型,高龄老人更偏好子女提供长期护理。从队列角度来说,1930年代及以上的老年人拥有的子女数量是所有队列中最多的,该队列的高龄老人更偏好子女提供的长期护理,1940—1960年代的中年和低龄老年人更偏好配偶提供的长期护理,这主要是由于该队列中

老年人的子女大多在劳动力市场中就业,而配偶有效替代了子女提供长期护理服务。从时期效应来看,由于孝道观念、社会政策等影响,中老年人对于配偶和子女的长期护理偏好呈现先下降后上升的趋势,对于亲属的长期护理偏好变化不大,略有上升,而对于正式护理的偏好则较为稳定。

人口老齡化导致我国的长期护理需求快速增长,对于制定长期护理政策来说,考虑到中老年人自身对于长期护理服务的偏好十分重要。有证据表明,个人能够更好地控制提供护理的数量和类型[55],以及他们每天接受帮助的时间,从而使满意度更高。本文基于CHARLS 2011、2013、2015和2018年的数据对于中老年人长期护理偏好的变化程度进行研究,

其政策含义在于,如果长期护理政策能够符合中老年人的长期护理偏好,那么中老年人的长期护理需求能更好地被满足,长期护理消费者导向模式可以使中老年人有更高的灵活性,从而能够根据不同的需求或意愿调整服务。中老年人的长期护理偏好非正式护理方式,高龄老人尤其偏好子女提供长期护理,因此,可以采取激励家庭成员提供长期护理服务的措施,给予与老人尤其是高龄老人同住或居住距离近的子女

在税收或社会保险方面的补贴;为缓解家庭护理者的心理和精神压力而广泛开展喘息服务;在总结试点城市经验的基础上,将长期护理保险尽快推广到全国范围内实施。

对于长期护理制度未来的可持续问题,在政策制订时深入了解中老年人及其家庭的护理偏好和意愿也至关重要。本研究结果表明中老年人长期护理偏好还是以非正式护理为主,因此,以机构为导向的长期护理通常与这些政策适用的中老年人的偏好并不一致,但是长期护理偏好也不是静态的,老年人口结构的改变如独生子女一代的父母长期护理偏好可能会与其父辈并不相同,这将是未来研究和讨论的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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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Analysis of Age, Period and Cohort on Long-term Care Preference

among Chinese Older Adults

YANG Bo, YAN Jie

(School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 Northwest University, Xian 710127,China)

Abstract:The paper examined the

long-term care (LTC) preference of middle-aged and older adults in China by age-period-cohort(APC) model  through China Health and Retirement Longitudinal Study(CHARLS) from 2011 to 2018.

It found that the

preference of the middle-aged and elderly people for long-term care is mainly informal  care, that is, they mainly rely on their spouses

and adult children, which leads they being less likely to prefer other relatives and formal care.The age effect of long-term care preference  presents an inverted U-shape for spouses, and positive U-shape for adult children. From the cohort dimension, the elderly born in the 1930s or before preferred the long-term care provided by their adult children, while the middle-aged and young elderly born in the 1940-1960s preferred the long-term care provided by their spouses. In terms of period dimension, due to the influence of filial piety concept and social policy, the long-term care preference of middle-aged and elderly people for spouses and adult children

decreased first and then increased. The preference of long-term care for relatives did not change much, but increased slightly, and the preference for formal care was relatively stable. There is a substitution relationship between informal long-term care preference. The elderly aged 60-80 prefer their spouses to provide long-term care, while the elderly aged over 80 prefer their adult children to provide long-term care services. Men prefer their spouses to provide long-term care than women, and rural residents prefer their adult children to provide long-term care than urban residents. With the rapid growth of long-term care demand caused by Chinas aging population, it is essential to understand the long-term care preference of the elderly and encourage informal care, so as to expand new ideas for more effective improvement of the long-term care service system in China.

Keywords:long-term care preference;age, period and cohort;informal c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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