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星天牛（儿童剧）
2023-06-12农苗苗
农苗苗
时 间 现代
地 点 北方某都市边缘地带的石玉村世外柳树林，北方某都市繁华中心高档住宅区的居家内
人 物 星天牛 小名牛牛，天牛族被人类农药灭族后幸存的一只虫，被妖灵族唾弃为害虫，得到土地公搭救。倔强、勇敢
平 平 12岁的都市男孩，叛逆、善良。他厌学，喜欢网游
平 妈 40岁离异女性，时尚摄影师，从农村考学进城，焦虑、勤奋
鸟 妖 雄啄木鸟，修炼百年的妖精，天牛族的天敌，以虫为食，凶猛。又变身为网民、网红经纪人
蛇 妖 雌五步蛇，修炼百年的妖精，以虫、幼鸟为食，贪婪。又变身为网民、网红经纪人
柳树精 修炼千年的精灵，雌雄同体，不通人性，恪守天条
土地公 掌管一方的九千岁地仙，老顽童，给星天牛护身仙印
少 女 平平的邻居，17岁左右
中年男 少女的父亲，50岁左右
其他人物若干
第一幕 世外
[北方某都市边缘地带的石玉村世外柳树林。
[开幕时舞台全黑，光渐起。
[远山翠微，迷宫般茂密的柳树林。
[村委会干部的语音播报响起，并伴有无人机的引擎启动声、飞过头顶的轰隆声、喷洒液体的悉索声。
[画外音：“敬告石玉村全体村民！敬告石玉村全体村民！在喷洒药物灭害虫期间，请务必关好门窗，将屋外晾晒的衣物、食物、宠物等转移到屋内。”
[幽暗林中，雾霭曚昽，水汽氤氲。
[画外音：“不要采摘花朵或食用野菜、野果，以免中毒；尽量绕开喷洒区，避免吸入有毒气体；请注意安全，做好防范措施；请前往村委大院领取防毒面具、隔离服、防护靴和手套。”
[鸟飞蛇游，林中觅食。
[雷电交加，风雨骤起，一个星天牛蛹溜溜地滚动着。
[鸟蛇争蛹，蛹破虫出，星天牛钻入地下，柳树精现身。
柳树精 黄天在上，杀尽害虫，还我柳树林安宁，再降甘霖净化农药，护我柳树林生长。
[柳树精隐身，星天牛钻出地面四处寻觅。
星天牛 爹……娘……你们在哪儿？我是牛牛……哥哥姐姐，听到请回答！
[鸟翼震，蛇吐信，星天牛慌忙逃窜藏至树下，柳树精愤然现身。
柳树精 大胆害虫，没有将你杀绝也就罢了，你还想钻到我这里偷食。
星天牛 这位叔叔，不，爷爷！我，我怕！鸟和蛇要吃我。
柳树精 不想被妖吃了，就给老天爷当祭品吧！拿命来！
[柳树精拿长矛刺向星天牛，星天牛躲闪、滚动、钻入地下。
鸟 妖 害虫呢？
蛇 妖 都死了。
鸟 妖 不是还剩下一只吗？
蛇 妖 八成吓傻躲起来了！
鸟 妖 本来是为民除害，顿顿吃大餐的季节。
蛇 妖 现在怂头怂脑，天天饥肠辘辘惨兮兮。
鸟 妖 再不吃一个害虫证明一下自己……
蛇 妖 咱们就成这林子里多余的妖了！
鸟 妖 弱肉强食。
蛇 妖 适者生存。
鸟 妖 小虫儿乖乖。
蛇 妖 快出来瞧瞧。
鸟 妖 小虫儿别害怕。
蛇 妖 咱帮你找爹娘。
[鸟蛇妖寻虫，下场。
[星天牛哆嗦着，现身。
星天牛 生存，还是毁灭？从来都是问题。忘记这场大灭杀，忘记自己是只害虫，随欲望生长苟且偷生？或是作为虫族的罪人，让害虫两个字像纹身一样刻在心上，忍住泪水向死而生。哪一种才是真正的道路，才能不辜负幸存？
[星天牛披上蛹膜，腹中咕噜作响。
星天牛 吃吧，害虫也得吃饭。吃吧，害虫也是一条命。
[星天牛犹犹豫豫地觅食，行至柳树前。
星天牛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长大，长大了才能证明自己。
[星天牛见四下无人，想咬树叶又停住。
星天牛 即使长不大，也得证明自己，我不是害虫！吃土吧。
[星天牛跪下，捧起黄土一把，又放下。
星天牛 就算饿死，也得证明，我不吃一草一木，不破坏一寸土地。生而为害虫，以死明心性。
[地裂开，罗锅土地公钻出地面。
[土地公旋转着，摘掉了防毒面具。
土地公 好一个“以死明心性”。
[星天牛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土地公 小蟲儿牛牛，我送给你一个护身印，望你好好活着，长大成虫，成才化龙。
星天牛 护身印？
[土地公施法术，在虫壳上按手印。
土地公 不管你会不会用，护身印都可护身，而它的百般妙用和威力，待你成才尽知。
[护身印发光，虫回头看。
星天牛 威力？
土地公 我可是九千岁的地仙，不打诳语。
星天牛 我这杀千刀的害虫，何时能成才？
土地公 小虫虫莫着急，成才问内心。
星天牛 心？
土地公 幸运与否，一念之间。成不成才，一步之遥。
[土地公旋转着钻入地下。
星天牛 这护身印，我得好生使用。试着将害虫的帽子摘掉，做那一棵棵树都欢喜的益虫，一朵朵花迎面笑的勤劳的虫。如果我真的做到了，便是天牛族开天辟地的第一虫。我与花草树木和睦相处，与人类不对抗的共存、和平宁静的生活。
[星天牛独自练习飞行，盘旋着飞落至地面。
[日正当中，太阳炙烤，雨后植物碧绿欲滴。
[时尚摄影师平妈与儿子平平闯进柳树林。
星天牛 生命美好，生存艰辛。不能再做小虫儿牛牛了。理论上，我能飞行40到50米。然而第一次飞行，我只从树疙瘩处飞到了半米开外的一根树枝上，还是直线飞行。我们鞘翅目昆虫最早的化石记录见于古生代早二叠世，我的第一次飞行成绩，真的无颜面对祖先。何况，我还是一只雄性星天牛，觅食、躲避危险、找对象，都得靠自带的飞行基因。聪明的妈妈把我生在岩石下，我不能辜负这份低概率存活之幸运，更不能浪费了土地公给的护身印。
[妖们若隐若现，垂涎三尺。
[疲惫的平妈拿出防潮垫，铺展在地上，准备休憩。
[平平发现星天牛，捕捉了它，冲着平妈摇晃手臂。
平 平 老妈，快看看，我捉到一只奇怪的甲虫！
平 妈 小时侯在农村可以经常看到，也叫它水牯牛。
平 平 它不是彩色的，它是黑白的。
牛 牛 黑白的？！哦，我真希望我是甲蟲界的国宝熊猫。
平 平 它跟其他甲虫不一样。
牛 牛 喂，作为甲虫界的国宝，我要被你玩坏了。
平 妈 城里很少能看见，不睡懒觉出来，有收获吧？
平 平 （噘嘴）那我还是想睡懒觉。
牛 牛 我晕，想呕吐，这是请我坐人工过山车吗？
平 妈 （拿出相机）来，我给你拍酷酷的照片，把它举起来。
平 平 老妈，非得用专业相机吗，随便拍拍得了。
平 妈 只要你不动，说话的工夫，就可以拍完了。
平 平 呃，这是病，得治，摄影师职业病！
平 妈 你——还想要苹果的笔记本电脑吗？
[平平深吸一口气，努力站定。
星天牛 真不该低飞，不该降落在草坪上。两坨肉肉的人类指肚压在我的两片鞘翅上。哦——流线型的鞘翅，我已经不能像侠客抽刀一样，瞬间弹出它，帮助我逃离。可怜虫命危矣，成才之路断绝。
平 妈 拍完了，把虫放了吧。
平 平 （惊呼）我好不容易抓到它！
平 妈 如果想带它回家，有个交换条件。
平 平 它就是我的！
平 妈 你得负责照顾它，你行吗？
平 平 （赌气）我自己的锅自己扛！
平 妈 （取笑平平）老妈，我的水壶在哪里？老妈，同学给我的魔方放哪儿了呀？自己还是个宝宝，你能照顾好它吗？
平 平 有什么了不起！
平 妈 这可是你说的！
[平妈收拾摄影器材和包，平平捏着星天牛并背起书包，下场。
蛇 妖 到嘴的肉没了。
鸟 妖 小虫子也少见。
蛇 妖 眼皮底下跑了。
鸟 妖 天要绝了咱俩？
蛇 妖 你说今夕何年？
鸟 妖 反正不是蛇年。
蛇 妖 要不咱也进城？
鸟 妖 能吃上肉就成。
蛇 妖 扭腰不去纽约。
鸟 妖 鸟飞不为吃土。
蛇 妖 天无绝虫之路。
鸟 妖 咱妖也能闯入。
[收光。
第二幕 入市
第一场
[北方某都市繁华中心高档住宅区的居室内。
[开幕时，光渐起。
[落地窗大开，风吹窗纱舞，高处不胜寒。
[冷光笼罩着客厅，线条简洁，黑白分明。
[唯有餐桌花瓶里一簇新鲜郁金香是红色的，其中一朵郁金香的花苞单独放置在桌上，里面蓄满了水，是星天牛的花朵浴缸。
[黄昏的光晕，洒在一只被打开的DIOR黑色首饰盒上，这是星天牛暂时栖身的窝。
[平平在书桌前学习。
[墙上是一张闪烁的屏幕，上面有密密麻麻标识的表格。那是平妈给平平设计的学习与生活时间表，涵盖语数外史地哲、钢琴编程机器人课、喝水做操上厕所、睡觉起床洗脸刷牙，每个动作都不放过。平妈将操作细节录制成语音，编进电子屏幕的播放程序。
[平妈语音：“十点整，休息5分钟，把苹果吃了。”
[斜阳照在花朵浴缸的水面上，反射到星天牛睡觉的窝里，恍若在树洞中，光斑跳跃。
星天牛 （侧卧于窝中）我的日子安逸舒心，足吃足喝足睡。人类世界让我目眩神迷，这几天我吃过的苹果就有九种，国光、红富士、青苹果、嘎啦果、红玫瑰、黄元帅、蛇果、花牛，还有平平手上的——爱妃。
[平平掰了一半苹果，放在星天牛窝前。
[平妈语音：“距离休息结束还有两分半，视频连线到我办公室，我要看看你。”
[平平器械地用遥控器切换屏幕，屏幕上显示出陈列的一排排展架，挂着的琳琅满目的时装，平妈埋头忙碌，无暇顾及屏幕这边的儿子。
平 平 我是对着空气说“嗨”呢？还是挂断就算了。每次都是这样，老妈要看看我！她自己早忘了，我还得傻坚持。
星天牛 平妈为杂志拍过的红裙子就有六种品牌，都是一些洋文名字。我本来是一只土老帽害虫，逃过灭杀，感恩生命。刚开始，想成为一只益虫，没承想，堕落为一只寄人篱下、被城里人圈养的寄生虫。当然，说得好听一点是宠物。
[平平见母亲没有理睬他，便把屏幕切换回时间表。
[平妈语音：“现在距离小升初考试还有90天零19小时55分钟30秒，刨去每天的8小时睡眠时间，1小时吃喝洗漱上厕所时间，1小时往返学校的交通时间，实际上你还有53.33天的时间做考前冲刺。休息结束，学习吧，加油！”
[平平拿出苹果笔记本电脑。
星天牛 喂！
[平平开始玩网络游戏。
平 平 不能再等了。再玩一局，我的号就要升级了。
星天牛 坏小子！
平 平 选定房间，进入需要5到8秒。
[平妈语音：“小升初数学模拟试卷尚未启动，小升初……”
[平平点击遥控器。
[平妈语音：“小升初数学模拟试卷第九套，满分100分，时间60分钟。未来的你会感谢现在努力的你。加油，儿子！”
平 平 加油！拿枪，AWM狙击枪，我按W，身体向前走……拿AWM开镜，一枪打中一个人。杀人标识出现了，再开镜，又打中一个人。双杀的标识出现了，跳狙、闪狙、甩狙……跳狙、闪狙、甩狙……
星天牛 （环顾四周）虫生短暂40天，一晃浪费10天。生存，还是毁灭，似乎早已不是问题。生存在毁灭之中，这是个问题。再这么待下去，我不仅成不了益虫，整个就是一条废虫，还指望什么化龙成才？百无聊赖谁共语，道不尽难寻的路。
[平妈回家。
平 妈 平平——
[平平慌乱地合上笔记本电脑。
平 妈 平平！！
平 平 （支吾）妈妈……
平 妈 什么时候开始的？！
平 平 我……
平 妈 什么时候开始的！
星天牛 真希望我娘能跳到我面前，这么大声地吼我。
平 妈 我只有30秒的时间，给你两条路——倒数30秒，老实交代，电脑就可以接着用；你不交代，没收电脑。
[平平沉默。
星天牛 有妈的孩子是个宝，紧紧抓住不放的宝。
平 妈 （急）30、29、28、（怒）27、26、25、24、23、22、（克制）21、20、19、18、17、16、（盼望）15、14、13、12、11、（忐忑）10、9、8、7、6、5、（缓慢）4、3、2—1
星天牛 可惜我是一只害虫，被灭了九族。我想当一只好虫子，没门儿。坏小子，如果我是你该多好啊！
[平平沉默。
平 妈 （不知所措、无可奈何）好，是准备自己的锅自己扛，对吗？
[平妈稳住自己，保持威严。
[一闪念的犹豫之后，平妈果断收走平平的电脑，下场。
[黑暗中，平平与星天牛对坐。
平 平 我真羡慕你。
星天牛 羡慕？我一辈子都是害虫。
平 平 至少不用学习。
星天牛 我还羡慕你呢，从小一心一意只为未来强大的自己而努力。
平 平 哼，如果你变成我，能坚持一年吗？我可是坚持了12年！
星天牛 还需要坚持吗？能让我不再是害虫，求之不得，心甘情愿！
平 平 开个玩笑而已。
星天牛 （伸手做出拉钩状）咱俩换吧？
平 平 （圆瞪眼睛）来真的啊？
星天牛 虫生短暂，岂可戏言？
平 平 这个，你居然也可以？
星天牛 嘘，只要你保守我们之间的秘密！
平 平 （猛点头）嗯嗯嗯！
[平平伸手和星天牛拉钩，灯光闪烁。
[一片黑暗之后，重新大亮。
[平平和星天牛已经互换身体，他们略有不适，彼此打量。
星天牛 （紧张）我该怎么办？
平 平 办什么？
星天牛 （兴奋）怎么飞？
平 平 准备，用颈部以下到鞘翅基部，去打开鞘翅。
星天牛 我的手？
平 平 你现在是虫儿，让我来帮你。
星天牛 我的身体？
平 平 竖起来，让鞘翅像两片有弧度的铡刀！
星天牛 哇！
平 平 保持鞘翅最大程度的水平张开，用鞘翅基部与后翅基部的连接处去提起后翅，要像拥有人类的双臂一样，去提起纱幔。
星天牛 这还是我吗？！
平 平 努力震动翅膀，要达到每秒18次。
星天牛 天哪！我做不到，可以慢一点吗？
[住在星天牛身体里的平平，吃力地扇动翅膀。
平 平 如果你想飞，就必须做到。如果不想在飞行中掉下来或者被别的动物吃了，就必须保持这个频率，1小时2小时甚至更长时间。
星天牛 （摔在地上）太累了，可以歇会儿吗？
平 平 如果学不会飞行，就难以躲避危险。
星天牛 （上气不接下气）你、是、怎么、做到的？
平 平 可能我天生运动细胞好。
[星天牛想站起来，翅膀沉重，令它摇晃，平平来扶它。
星天牛 不不，你是一只会说话、和我交换身体的虫子，怎么做到这些的？
平 平 大概因为我是幸运的星天牛。
星天牛 幸运？不是害虫吗？
平 平 生为害虫，偶得幸运。
星天牛 说实话吧，哥们儿！
平 平 等你能适应我的身体，自然就明白了。
[收光。
第二场
[场景同上，都市家中。
[换光，翌日。
[晨光中，已经住进星天牛身体里的平平，练习飞行，一次一次地从桌子上起飞，跌落到椅子上。
[平妈纳闷地看着星天牛，又看看坐在桌边吃早饭的平平。
平 妈 你的虫，这是怎么了？
平 平 （清嗓子）请您叫它牛牛。
平 妈 请您？才隔了一夜就生分了。
平 平 哦，不是，是尊重。
平 妈 好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学会用敬语了。
平 平 它的学名叫星天牛，是鞘翅目、六足亚门。它出生了14天，还不会飞行，相当于一个70岁的人长到了24岁还没有学会走路。
平 媽 OK，你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研究一只虫。
平 平 它叫牛牛，和人类一样都是碳基生命体，严格意义上讲没有什么差别。
平 妈 你还在为我昨天没收了你的电脑不高兴。
平 平 没有，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牛牛，它也得自食其力。
平 妈 我没有听错吧？
平 平 我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做有益的事情。牛牛，虽然是虫，它也是一个完整的个体，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平 妈 （看着儿子和虫）你们这是在自己找台阶下呢？
平 平 （严肃地纠正）牛牛学习飞行是为了躲避危险、觅食、找对象！
平 妈 好吧，既然你，不，你们这么努力。那我就再给一次机会，你可以赢回你的电脑。
[星天牛向平平发出吱吱的声音。
平 平 谢谢。
平 妈 还真是为了电脑啊？！
平 平 （望了一眼星天牛）您怎么理解都可以。
平 妈 （推开椅子）从今天起，每周日我教你用虫，不，用牛牛做模特，学习拍照。你每天使用电脑的时间为5分钟，只能上传一些牛牛的照片、编写微博文字，坚持21天之后，就能赢回电脑。
[星天牛使劲挥舞着翅膀，努力画出“OK”的轨迹。
平 平 我们考虑一下可以吗？
平 妈 啊，居然和我谈条件？！要么每周日跟我学摄影，要么送你去上思维导图班。
[平妈丢给他一沓思维导图班的宣传资料。
[平平一页一页地认真看资料。
[星天牛挥舞翅膀，做出“×”状，表示不同意。
平 妈 思维导图，学习神器，提高效率，拿高分。通过画图养成系统学习的好习惯——熟悉基础知识、梳理知识规律、安排学习周期。学习时从小到大、复习时从大到小……瞧瞧，它有五大优势，把书读薄、把握重点、加深记忆、注重方法、解题更准。你不是写作业慢吗？
平 平 （看一眼星天牛）学拍照，要电脑！
平 妈 行啊，（拿回平平手中的资料）原谅你！希望你可以好好学习。
平 平 生命短暂，我想创造奇迹，改变别人对我的印象，成为家族的幸运儿，史无前例、开天辟地。
平 妈 OMG！（激动地拥抱平平）儿子终于明白为娘的苦心了。
牛 牛 （游离）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起，练习飞行磨难多，浑身摔得青红紫。学习苦差是躲过了，可是，烦人的拍照又来了。唉，换了一个虫身体，却要开始当童工。还得把这个秘密保守到底！
[平妈推着灯、反光板、架子、背景布、综合材料、单反相机等出场，搭建起一个小场景，用于平平的摄影练习。
平 妈 儿子，把苹果给我。
[平平扔给平妈一个蛇果。
[破壁料理机打出细腻的苹果浆汁。
[平妈把它倒入一个扁平的盘子里。
平 妈 找两根长的空心草梗。
[平平在综合材料里寻找出两根草梗。
平 妈 把草梗架在盘子上，两根稍微分开一点儿。把牛牛放上去。
[平平摆弄星天牛。
[星天牛像走在草梗做的桥上，正在穿越一片果浆池塘。
[黑色的虫像一粒陨石，在暗红色的星云里十分醒目。
平 妈 我看看，得再加一点儿果浆。
平 平 这虫，不会一不小心给淹死了吧？
[平妈将相机交给平平。
平 妈 该你了，小伙子！
[平平手忙脚乱。
平 平 幸运与否，一念之间。成不成才，一步之遥。
平 妈 换角度，别老盯着一个地方，它不动，你得动。
[平平跑前跑后。
平 平 今天，我终于出发，在生命的赛道上奔跑。
平 妈 平行的角度，拍得够多了，试一试俯视取景。利用一下前景，就是它的左侧，你正前方的花朵。哎，在牛牛清楚、花朵不清楚的时候拍一张！哎，它开始动了，它在爬草梗。快！移到正前方。好了，你先到这里，换微距镜头，我来拍。
[平平被晾在一边。
[平妈犯了职业病，对着星天牛狂拍一通。
平 平 终于明白为什么平平叫她——虎妈。推拉、对焦，光圈、快门，全部手动，一瞬间，用最少的动作到位。今天第一次练习，我这每秒钟能震动18次的小肌肉群也做不到。成不成才，一步之遥？一步？看来，我还是没有找到隐藏的秘诀。
[平妈在电脑前，准备上传照片、发微博。
平 妈 平平过来，上传照片、发微博，你总该上手操作了吧。
平 平 我可以吗……
平 妈 嘿，平时电脑玩得溜溜的。
平 平 那试试吧。
平 妈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
平 平 我没有减肥，也没跑步。
平 妈 装傻充愣是吗？以前，电脑就是命根子，现在，突然什么都不会了。你还跟我呕气呢！
平 平 没有。
平 妈 算了，今天第一次学拍照，你坐过来，看看我怎么做。
[平平坐到平妈身边。
平 妈 首先，要挑焦点清晰、构图漂亮的照片；然后，还要给它们起名字，就像这样，打上话题符号“#家有宠虫牛牛#”。
牛 牛 就这样，我吃苹果、香蕉、果冻、奶茶的照片陆续被发到微博上。呃，一经网络传播，立刻引来N多人在评论栏里留言。
[电脑屏幕上显示出评论栏里的留言。
[素笺：我从猫爪下救过一只。当时它的背上有个坑，翅膀都打不开。
[鸟妖：一只害虫有什么可救的，林子里的鸟都没吃的，放了它喂鸟吧，哈哈。
平 妈 今天用电脑的时間结束了，你先回屋学习吧。
[平平独自回到房间里。
[平妈继续留在电脑前，看评论栏里的留言。
[佐治和乔亚：我发现过一只中了农药死翘翘的天牛。
[蛇妖：中农药死了的，连鸟和蛇都不爱吃，还是算了吧。
[米兰时尚屋：它们啃树！
[乐乐happy： 吃嫩树叶。
[鸟妖：这种害虫，到人类这儿，反而变成宠物了。
[蛇妖：没准哪天还会咬人。
[平平和牛牛对坐。
[牛牛揉肩搓腿，平平看着双手，十根指头像触须一样摆动。
牛 牛 今天算是勉强过关。
平 平 没想到她那么严厉。
牛 牛 我早说你坚持不住。
平 平 幸运的我可不认输。
牛 牛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平 平 你得保守我的秘密。
牛 牛 这个护身印很神奇。
平 平 所以是幸运的牛牛。
牛 牛 它让我预知一些事……
平 平 我何时可以成才呢？
牛 牛 是很具体的一些事！
平 平 我怎样才能成才呢？
牛 牛 我昨天梦见刚才的那些网络留言了！
平 平 唉，那些认定天牛族就是害虫的人！
牛 牛 所以，我们要一起面对所有的难题。
平 平 明白了，所谓的罪孽，就是一种弱！
牛 牛 接下来的一周，你要替我去上学啦。
平 平 我硬着头皮向前走，哪怕惨不忍睹。
牛 牛 我会使劲儿做梦，提前告诉你一些事。
平 平 原来，人类的梦是解开问题的钥匙。
牛 牛 因为平平，牛牛能成为最幸运的虫。
平 平 因为牛牛，平平要解决学习的难题。
[牛牛和平平击掌，相互鼓励。
第三场
[换光，隔周。
[场景同上，都市家中。
[夜色中的家，像極了工作结束后的一个摄影棚。
[落地窗大开，纱帘翻飞。
[窗玻璃像镜面一样，倒映着客厅里凌乱的工具。
平 平 一二三四五。
牛 牛 咱不打老虎。
平 平 周一到周五。
牛 牛 上学真辛苦。
平 平 做梦把课补。
牛 牛 没有白刻苦。
平 平 75，85，95。
[平平将各科作业和测验的成绩单拿给牛牛。
牛 牛 哇塞！
平 平 周一早起就是一关。
牛 牛 班主任门前来把关。
[班主任老师，像一棵大树，堵在门口检查。
平 平 上课迟到定要罚站。
牛 牛 绝不能像我睡懒觉。
平 平 仪容混乱罚做卫生。
牛 牛 洗脸时别忘擦眼屎。
平 平 哈欠连天会露龋齿。
牛 牛 周一之后还有周二。
平 平 天天都有难念的经。
[语文老师，在黑板上板书，点同学起来背课文。
牛 牛 我做梦梦见背课文。
平 平 所以只能熬夜磨枪。
牛 牛 是那一篇老舍的《草原》。
平 平 你梦得准，我背得太磕巴。
牛 牛 没见过草原，见过丛林吧。
平 平 第一次用形容词说绿颜色。
牛 牛 不外乎什么“翠”什么“碧”。
平 平 没文化时只会说“哇，好绿呀！”
牛 牛 这个就叫作——翠色欲流。
平 平 以前看着树林只会叫“好多啊！”
牛 牛 这个就叫作——一碧千里。
平 平 做文盲太久，咬文嚼字变结巴。
牛 牛 那还能得75分，谦虚就是骄傲。
平 平 老师可怜我满头大汗努力想词。
牛 牛 周一早起，周二流汗，周三呢？
平 平 还得靠你做梦，提前一天准备！
[数学老师，分发试卷。
牛 牛 我梦见的分数乘整数的题准吗？
平 平 准到做着题，想起爹娘眼含泪。
牛 牛 小明过生日，和父母分吃蛋糕？
平 平 每人吃1/8块，一共吃了多少？
牛 牛 哥们儿别难过，你的生日有我在。
平 平 我只有40天的生命，没有明年。
牛 牛 哦！你考了85分，比我强太多！
平 平 用40天逆袭，证明我不是害虫！
牛 牛 当然！周四的坑也跳过去了吧！
[英语老师，用身体做字母操。
平 平 第一次做英语一对一对话练习。
牛 牛 我该死的同桌，没有为难你吧？
平 平 跟着录音练了一夜，效果不错！
牛 牛 Hey，Pingping.Where is the science museum？
平 平 It's near the library.
[牛牛伸手与平平击掌，随后踢起足球。
牛 牛 耶！周五的足球，没有露怯吧？
平 平 重点是——不要看女生，对不？！
牛 牛 女生这种怪物让人分心、害羞。
平 平 她们虽然站在场边观看，但是……
牛 牛 目光像小刀，会扫描所有问题。
平 平 她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地议论。
牛 牛 你会忍不住猜自己是否出错了。
平 平 一愣神儿，球就被别人抢走了。
牛 牛 这就是我年复一年不变的生活。
平 平 你更需要去证明，活着的意义。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
平 妈 来了，是吴阿姨吗？
[门打开，一位中年男子闯入室内，冲向落地窗。
中年男 闺女！
[落地窗后面的阳台上，纱帘翻飞，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站立，画着浓妆，穿超短裙。
少 女 别过来！要不我就跳下去！
牛 牛 （对着平平悄声）快去倒杯水！
[平平去倒水，平妈走向中年男。
平 妈 这是怎么了？
中年男 唉，孩子不懂事，爬到你们家阳台，惊扰到你们了。
平 妈 这要出了事……
中年男 对不起！
平 妈 （拿出手机）不介意我留个证明吧？（开始拍摄）万一需要上派出所呢！
[少女从兜里掏出口香糖咀嚼。
中年男 孩子不懂事……
少 女 反正我是垃圾，去哪儿都一样。
平 妈 你比我儿子也就大五六岁，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平 平 （端着水杯）现在提倡垃圾分类，垃圾也有价值，可以回收再利用。
少 女 （边嚼口香糖边说）还是有妈好。
[少女突然被口香糖卡住，咳嗽，胀红了脸。
平 妈 水、水……
[平平和牛牛已经冲过去，平平递给少女水杯，少女饮水、拍胸。
[牛牛伴在平平左右，吱吱叫。
平 妈 你这小子，最近是开窍了？！
平 平 我写作业还是很慢。
平 妈 这周作业、小测验成绩75、85、95分，一改上周全部挂科的记录啊！
[牛牛一跃跳到少女身旁，少女惊叫着跑向室内。
少 女 啊！虫子！我最怕了！
[牛牛追着她，把她朝父亲身边赶。
中年男 回家吧，咱家沒虫。
少 女 我没有妈，也没有家。
[牛牛把她往门口赶。
中年男 人终究要回自己的家，即便它不那么完美。
少 女 我是多余的垃圾，想改变，就得找到自己。
中年男 回家找自己，在这儿只会打扰别人的幸福。
[中年男强硬地拉住少女的手，少女挣扎，两个人出门而去。
[平妈举着手机。
平 妈 儿子，快来看！
平 平 啥？
平 妈 家有宠虫星天牛，智救邻居跳楼少女。
平 平 妈，今天的照片我不是已经上传了吗？
平 妈 这是我刚才拍的视频。
平 平 您这么快就上传了。
平 妈 就一会儿工夫，浏览量已经5478了，转发量592，评论数216，点赞数1304，如果把它置顶一周，有可能突破百万的浏览量。
平 平 那意味着什么？
平 妈 牛牛就是网红界的超级英雄了！
平 平 人家有蜘蛛侠，咱家是天牛侠。
平 妈 我接着上传视频，你……
平 平 我写作业，谁叫我慢呢。
[平妈抚摸平平的脑袋，离开。
牛 牛 如果没有我，谁来提前倒杯水？
平 平 如果没有你，我们全部傻站着。
牛 牛 如果没有我，仙印怎么显灵通？
平 平 如果没人脑，虫脑梦不见未来。
牛 牛 超级英雄诞生了，我要得意地叉腰！
平 平 超级英雄星天牛，我必须表示服气！
[牛牛和平平大笑。
[收光。
第四场
[换光，隔周。
[场景同上，都市家中。
[晨光中，家中的临时摄影棚还没有搭好。
[平平的身躯略微佝偻。
平 平 一二三四五。
牛 牛 咱不打老虎。
平 平 周一到周五。
牛 牛 上学真辛苦。
平 平 做梦把课补。
牛 牛 不能白刻苦。
[平平将各科作业和测验的成绩单拿给牛牛。
牛 牛 什么！本周全部零分？！
平 平 我照你梦见的题准备的。
牛 牛 也就是说，仙印失灵了。
平 平 这周你没有猜对一道题。
牛 牛 全赖我？你学习得太少！
平 平 我，本来是虫，没学过。
牛 牛 那你得扩大复习范围了。
平 平 （微佝偻）唉，这是最后一个周末。
牛 牛 还叹什么气呢？你的愿望由我实现。
平 平 我还有12天的生命，现在相当于50岁的人类。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
[平妈开门。
[她迎进来两位穿着OL风格职业装的访客，一位女士腰身窈窕，一位男士耳尖嘴利。
女经纪 您有输出价值，通过您养宠物、为宠物包装造型，我们已经可以看出来。
男经纪 网红类型很多，您完全可以走宠物路线，虽然，贵宠物的生命周期不长。
女经纪 但是，您在短短的周期内，已经显示出很强的实力。
男经纪 相信换成生命周期长的宠物，会释放出更多的价值。
女经纪 这是我们经纪公司的介绍。
平 妈 （接过资料）谢谢！稍等一下。平平！
平 平 唉！
平 妈 这周的成绩单，你怎么还没给我？
平 平 稍等！
[平妈看经纪公司的资料。
[两位经纪人打量四周，寻找虫的踪迹。
平 平 这下子，咱们都要露馅了！
牛 牛 平平要变成最坏的孩子了。
平 平 牛牛超级英雄的形象崩塌。
牛 牛 我们一定要想个办法补救！
平 平 唉，成不成才，一步之遥。
牛 牛 不小心，会一步毁了所有。
[牛牛俯在平平耳边轻语。
男经纪 企业宣传产品，需要真人秀，经纪公司就负责给他们租网红。
女经纪 大网红做主播，卖货赚大钱；小网红接广告，可以赚点小钱。
平 妈 然后呢？
男经纪 贵宠物有52万粉丝，每天微博评论在100条以上。
女经纪 这是行业标准，基本达标了。但是……
男经纪 当网红就得多晒，什么都能晒。就是各种晒，天天晒。
女经纪 晒图、晒文、晒生活、晒情感、晒三观、晒经历、晒绝技！
平 妈 没错。
男经纪 您现在宠虫的曬图任务要升级！
女经纪 要惊险刺激，非比寻常博眼球！
平 妈 除了上次偶然拍到牛牛救人的视频，再没有更好的内容了。
男经纪 锁定长期目标，制定短期任务！
女经纪 冲击百万粉丝一举成为大网红！
平 妈 哦？
男经纪 您可以让我们见一见贵宠物吗？
女经纪 按市场定制了一揽子升级方案！
[女经纪拿出一个红色文件夹。
[男经纪拖出四组道具：带泳池的木制豪宅、野战丛林的沙盘、海边沙滩的模型、按比例缩小的电动过山车。
[平妈惊喜又兴奋地打量道具的细节，俩经纪人紧张地布置没有完全搭好的临时摄影棚。
平 妈 你们先布置，我去去就来。
[平妈去找儿子。
平 妈 平平，你去把摄像头打开！说好了，网友们今天要看牛牛吃豆芽的直播。
平 平 紧跟您的时尚步伐。
平 妈 我先去拿豆芽，一会儿你给我成绩单。
[平妈下场。
[男女经纪人分别显露出鸟妖和蛇妖状。
男经纪 果然，还是到城里好讨生活。
女经纪 所以，没梦想就跟咸鱼一样。
男经纪 人家小害虫都成超级英雄了！
女经纪 咱俩还不靠山吃山，抓住它！
男经纪 呐，这定制的豪宅，还带一个游泳池！
女经纪 真的有水，把小害虫丢下水拍点硬照！
男经纪 丛林野战，瞧这松针、苔藓都是真的！
女经纪 发一把枪，小虫儿版拯救大兵，刺激！
男经纪 现在，如果再回柳树林满地找食儿，我就是蠢猪。
女经纪 曾经搜肠刮肚一根筋要吃虫儿，不懂得人才经济。
[平妈放下一碟豆芽。
男经纪 今天拍摄四组硬照，可不能直播。
女经纪 没有规划好的剧透，会损失效应。
平 妈 只是直播吃糖水豆芽。（冲着儿子）平平，把牛牛带过来！让我儿子参与一下，毕竟我跟他有个约定。
平 平 老、妈……这是约定的最后一个周末了，我上传完最后一批照片，写完最后一批微博……
平 妈 笔记本电脑就还给你，我还没有老年痴呆。快去喂牛牛吃豆芽。
男经纪 教子有方，真懂事。
女经纪 从小就帮妈妈干活。
平 妈 误会了，他老拿电脑玩游戏，这是惩罚！
[平妈和两个经纪人布置和检查布景、道具、器材。
平 平 蘸着糖水发泡过的豆芽，其实对你这样的人类并不是美味。不管咋样，吃一点吧。
牛 牛 如果不是我在镜头前出洋相，又是飞又是摔，天天吃素，不是苹果汁就是蔬菜汁，还要面临掉进汤汁里淹死的危险，怎么会有那么多精彩的照片？
平 平 一会儿拍什么硬照，又得折腾你吃苦了。
牛 牛 是啊，我是智救邻居跳楼少女的超级英雄！现在，星天牛可是有52万粉丝的名虫了，这不，网红经纪公司都找上门了。
平 平 我这个冒牌平平，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牛 牛 我不仅要努力做梦猜题，还要真枪实弹地玩命。听说今天的拍摄计划有豪宅泳池、丛林野战、日光浴、过山车，每三个小时一个主题，看来我得呛水、穿越、暴晒、晕眩到吐。
平 平 辛苦了。
牛 牛 星天牛家族史无前例、开天辟地的牛牛，再也不是害虫了。可是，这些都是谁做到的呢？
平 平 先吃一口吧。
[平平拿着豆芽喂牛牛。
牛 牛 终于，我无法控制愤怒，我即将到来的第一次愤怒。
[星天牛咬了平平的手指。
平 平 啊！
[平平条件反射地甩手，星天牛不见了。
平 妈 怎么了？
男经纪 哎呀！小虫儿哪去了？
女经纪 时间紧迫，先找虫儿。
平 妈 （迟疑）平平，手没大事吧。
男经纪 （拉住平妈）我们分头找。
女经纪 那么多商家的后续合同都签了！
男经纪 天上下刀子也要把这硬照拍了！
平 妈 平平乖，自己去浴室贴创可贴，好吗？
[平妈和两个经纪人爬上爬下找星天牛。
平 平 生存，不是问题。名誉，也已经不是问题。我却并没有感到轻松。此时，我本应该是一只50岁的害虫，借着幸运，仗着人身，此刻，白白得到一个12岁男孩的劳动成果。不论是生前死后，甭管人界动物界，都是最红的星天牛，独一无二的虫儿牛牛。还有12天，死期就要来临，回首来时，生存也好，毁灭也罢，宠辱爱恨，都不及心里的一点儿安宁可靠。面对他们母子，我好像骗子、小偷，惶惶不安，害怕败露所有的秘密，又不能甩手离开。
[平平下场。
[平妈惦记儿子的伤情，起身，寻找儿子。
平 妈 平平？手好一点了吗？怎么在浴室里那么久。
[平妈边说边下场，进浴室。再次上场，手里拿着洗好的衣物。
平 妈 平平，你在屋里学习吗？下次把衣服放进洗衣机之前记得掏兜。
[平妈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进平平房间，发现无人，面色慌张，冲出去寻找。
平 妈 虫儿，你们找吧。儿子，我必须找到。
[平妈跑下场。
男经纪 突发状况连连。
女经纪 不是不可抗力。
男经纪 管它人界虫界仙灵界！
女经纪 先找到虫，再劝回人！
[收光。
第三幕 山林
[北方某都市边缘地带的石玉村世外柳树林。
[开幕时光渐起。树木森森，道路错综。
[幽暗林中，雾霭曚昽，水汽氤氲。
星天牛 （气喘吁吁）披著虫的壳儿，我逃离。我本应该坐在书桌前，却变成虫儿找自由。想不到，变成虫儿更不自由，玩命工作太不容易。
[飞沙走石，风雨来临。
星天牛 趁着我还年幼，我逃离。让那个假平平去面对。没想到，树林里是真危险。我这个假牛牛想飞，可是精疲力尽飞不起来。
[鸟妖扇动翅膀，用嘴啄虫，星天牛满地打滚地躲避。
星天牛 救命啊！
蛇 妖 别说是土地公，就算玉皇大帝在这儿，今天也要把它带回去。
[蛇妖迅速抢位，盘星天牛。
[鸟妖俯冲向虫。
[虫身上的手印闪亮，为它护身，妖们无法伤害虫。
星天牛 谢天谢地！
鸟 妖 今夕是何年？
蛇 妖 要绝咱俩吗？
鸟 妖 还是人界好。
蛇 妖 工作挣饭吃。
鸟 妖 咱毁了合约。
蛇 妖 能回得去吗？
[柳树精现身，手拿柳枝净瓶。
[柳树精用柳枝撒净水，消解星天牛壳上的仙印。
柳树精 天庭有天条，人间有规矩。要想上升，就得努力。
鸟 妖 哭天喊地。
蛇 妖 不如自救。
柳树精 用一瓶净水去了土地公的仙印。快带这个不省事的害虫走吧！迟了，玉帝的批复下来，土地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护着它了。
星天牛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是幸运的星天牛。
鸟 妖 是啊，你够可以了！
蛇 妖 可不是，破天荒了！
[妖们带走虫。
第四幕 家
[北方某都市繁华中心高档住宅区的居室内。
[开幕时光渐起。
[餐桌光洁如镜，昔日唯一的红色郁金香不复存在。
[冷光荧荧，落地窗洞开。客厅空荡荡，黑白分明。不像往日充满灯、背景布、支架、综合材料、单反相机等各种物品。
平 平 年轻的身体，让我暂时忘记生命的短暂与死亡的临近；屏幕背后粉丝的期待，让我不再只是一个小害虫。不论怎样，我成功了，长大成虫，化龙成才。可是为何心有悲伤。因我执着的念想，造成一家人的祸事。我终究还是个害虫啊！
[鸟妖、蛇妖将虫从窗口送回。
[星天牛趴在地上，如死一般。
鸟 妖 十万火急。
蛇 妖 不能耽搁。
鸟 妖 先去延长合同期限。
蛇 妖 能争取一天是一天。
[鸟妖、蛇妖下场。
平 平 对不起，哥们儿，毕竟你还是个孩子；对不起，打网游的坏小子，你帮助了我这个垂垂老矣的害虫；对不起，不听妈妈话的你，却信守了和我这个害虫的约定，一直没有暴露我们的秘密；对不起，爱睡懒觉的臭小子，一会儿能用仙印猜题和救人，一会儿又让我全部得零分。不过，我会比你更不靠谱，冒牌平平要先毁约了，我无法坚持到最后的期限。希望你能拿回自己的电脑，别再吃素，身体强壮，学习进步，和妈妈能够平安快乐地生活。
[平平将双手放在星天牛身上，灯光闪烁。
[一片黑暗之后，重新大亮。
[平平和星天牛已经换回身体。
[平妈急冲冲地上场。
平 妈 你！让我一顿好找！
[平妈丧气地坐在地上。
[平平苏醒过来。
平 妈 唉，我已经知道你这周的成绩了。
平 平 我……
平 妈 全部是零分也不用离家出走啊。
平 平 （揉眼睛）老妈……
平 妈 记住，你不是垃圾，你有家，还有老妈。
平 平 对不起……
平 妈 对不起，我忽视了你的感受。
平 平 是我有所隐瞒。
平 妈 我没有给你包扎伤口，却去找虫儿。
平 平 牛牛是超级英雄。
平 妈 我承认，那时候有点财迷心窍。
平 平 那也是一种成功和价值的证明。
[空中传来小区智能语音系统的播报，是居委会干部的声音。
[画外音：“各位业主请注意，A区有居民反映，家中出现蟑螂。据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监测显示，近期蟑螂进入活跃期，最好是整个小区同时开展灭蟑行动。现在，请各家各户派人来居委会领取灭蟑药。”
平 妈 我去去就回，你……
平 平 我自己写作业。
[平妈拍拍平平的肩膀，下场。
[平平伏案写作业。
牛 牛 你不再需要那个仙印了。
平 平 你也好像不再需要它了。
牛 牛 你能指导我假冒你上学，其实，你早就可以成为真正的学霸。
平 平 你本是一只害虫，被我抓回家的宠物，却说服我和你交换身体，相互帮助共同努力，证明活着的意义，证实自己存在的价值，你已经是独一无二的虫儿，星天牛家族开天辟地的牛牛。你成功了！
牛 牛 是我们成功了。
平 平 不用猜题预知未来，也能成功。
牛 牛 也许这就是仙印要教给我们的。
平 平 幸与不幸，一念之间。
牛 牛 成不成才，一步之遥。
平 平 努力，从每一个想法、每一个步骤开始。
牛 牛 坚持，精疲力竭也不能放弃，直到成真。
平 平 谢谢你来和我作伴。
牛 牛 我该走了。
平 平 对不起，我咬了你。
牛 牛 反而让我减轻愧疚。
平 平 去哪儿呢？
牛 牛 哪里来，回哪里。
平 平 一个人孤独地死去？
牛 牛 每个人生来就孤独。
平 平 死亡与朋友并不矛盾。
牛 牛 死亡与使命也不矛盾。
平 平 实现使命需要伙伴。
牛 牛 有些只能独自完成。
平 平 你真的老了。
牛 牛 落叶归根好。
[土地公、柳树精现身。
土地公 时候到了。
平 平 不！
柳树精 玉帝的批复已经下来了，过度使用农药破坏了生态平衡，我们要带这个害虫回去，找到母虫繁衍后代，修复食物链。
平 平 它不是害虫！
柳树精 土地公，您老终于得偿所愿。
土地公 （笑）名正言顺！
[平平拉着牛牛。
牛 牛 我真得走了。
平 平 又剩我一个人……
牛 牛 你还有妈妈。
平 平 我想有个兄弟。
牛 牛 有妈妈多好。
平 平 没人陪我玩。
[空中传来居委会干部的语音播报。
[画外音：“没有领滅蟑药的业主请注意，尽快来居委会领取，有工作人员现场指导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土地公拉着牛牛离去，平平不舍地跟着，柳树精冷冷地殿后。
土地公 这里越来越不安全。
牛 牛 （望向平平）人总要长大。
柳树精 哼，不懂的还是不懂。
平 平 （望向牛牛）放心，我的锅，我自己扛。
土地公 牛牛，尽快走吧。
牛 牛 （望向平平）我相信你，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
[土地公、星天牛、柳树精消失。
[空中传来居委会干部的语音播报。
[画外音：“各位业主请注意，还有C区的两家住户没有领取灭蟑药，请务必马上来居委会，我们就要统一进行灭蟑行动了。
[平平怅然，回到书桌旁写作业。
[平妈出现，将一个果盘送到平平面前，苹果像盛开的莲花，果皮红艳艳。
平 妈 我得去打扫卫生，按要求投药灭害虫了。把牛牛看好。
平 平 老妈！（欲言又止）今天这个苹果是……
平 妈 红玉，以前没给你们买过的。
[平妈边说边挽起袖子，下场。
平 平 （拿起一片）闻着就很香甜，牛牛一定喜欢。
[平平吃苹果，看见一只蟑螂爬过。
平 平 （惊叫）是牛牛吗？你还是想回来和我玩？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并肩作战吧！这是你从来没有吃过的红玉苹果，老妈第一次买回来。虽然我代替你当了两周的虫，吃各种苹果吃得要吐，但是，哥们儿，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回来，继续和我一起战斗，我还会很高兴地吃这些苹果！
[平平将手中的苹果伸向地面，地板上空无一物。
[收光。
[剧终。
（作者单位：江湖戏班戏剧工作室）
责任编辑 王彩君 刘心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