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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外影像文献中的近代中国北部边疆形象*

2023-06-07刘春子

西部蒙古论坛 2023年3期
关键词:蒙古人马达草原

刘春子

(内蒙古自治区社会科学院 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10)

[内容提要] 域外来客对北疆区域文化的理解,立足于其自身文化背景所带来的前见与立场。在其观察北疆区域文化时,着眼于现实目的,同时也会尽量避免成见的影响。北疆文化带崇信重义的价值观,深刻影响了深处该地文化圈中的外来者。与此同时,通过战争、展览,北疆区域文化或主动或被动地,被传播到了欧亚异质文明地带。

地处世界文明交汇处的中国北部边疆文化圈,自诞生以来,就扮演着文明传播者的角色,通过商品贸易、战争、族群迁徙、人员往来、宗教传播等途径,以接触、迁移、浸染等形式扩散,将融汇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的中国北部边疆区域的物质产品、知识技术、信仰与价值观等传播到亚欧大陆。在中国北部边疆区域文化传播进程中,除了中国北部边疆各民族外,外国探险家、学者、记者、传教士及军事情报人员等,也是不可忽视的传播者。这些传播者,除了以信件、报告、游记、著作等文本记录沿途见闻、思考与主张之外,还留下了绘词、照片、纪录片及电影等影像资料,北部边疆的风土人情、政治经济环境、生产生活状况等通过影像被视觉化记录、表达。本文拟以近代中国北部边疆影像文献为基础,分析异质文化背景视角下的中国北部边疆区域文化形象及其传播特质,探究文化传播进程中的影像书写方式、记忆编组逻辑及思想观念,进而总结当下中国北部边疆区域文化传播的历史经验。

一、“他者”关于近代中国北部边疆的前见与立场

每一位置身于草原文化圈的外国人,在其观察、体验草原文化时,都不可避免地带着自身文化背景的先入之见与立场(先入之见不言而喻、无可争议,立场则为自主选择的结果,具体论述参见(德)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作为文化传播主体,他们自身的前见决定了他们能够发现与接受草原文化被忽视的闪光点,而他们的立场又导致他们的观察角度与介绍方式。当法国古生物学家、地质学家、哲学家、神学家德日进(Pierre Teilhard de Chardin)在蒙古高原旅行时,曾希望在一片未知领土上探讨历史的发展轨迹,揭开掩饰了人类巨大秘密的大幕。1923年,德日进与桑志华①桑志华(1876—1952,Père émile Licent),本名保罗·埃米尔·黎桑,法国博物学家、地质学家、古生物学家和考古学家,著有《中国北方22年探险成果(1914—1935)》《远东的旧石器时代》等。桑志华2014年来到中国后,在黄河、海河流域科学考察25年,行程5万多公里,于动植物、地质、岩矿、古生物、古人类、民俗学等领域均有建树,尤其在中国地质古生物学、古人类学和史前考古学方面有开创性贡献,曾发现中国第一件有确切地层记录的旧石器时代石制品,也是河套人的发现者。赴水洞沟及萨拉乌苏等地做野外工作,采集到一批羚羊牙齿化石和鸵鸟蛋片,并从标本中意外发现一颗7-8岁儿童的外侧门齿化石,将之定名为鄂尔多斯牙齿(Ordos Tooth),这是旧石器时代遗址在北部边疆地区的首次发现。翌年,德日进与桑志华组成“法国古生物考察团”,第一次系统性发掘内蒙古萨拉乌苏遗址和宁夏水洞沟遗址。1924 年,德日进又赴蒙古高原东部及张家口做田野调查,发现赤峰红山主峰新石器时代遗址。1927年,德日进再赴扎赉诺尔,并在《中国的新石器时代》中称扎赉诺尔为“东方太平洋沿岸与西方波罗的海之间古文化桥梁的拱心石”②巴特尔:《论草原文化在中华文明起源与发展中的作用》,《中国文艺评论》2017年第1期,第42~49页。。1929年夏,德日进再度考察鄂尔多斯,1930年则参加中亚科学考察团,赴张家口、内蒙古考察。1931年,德日进参加中法西北科学考察团,与中国学者杨钟健、郝景盛、周宝韩等同行,从天津出发,经北平、察哈尔、绥远、宁夏、甘肃进入新疆,一路观察记录西北地区地质及地层,发现多处石器时代文化遗存。③〔法〕德日进、杨钟健:《中国西部及蒙古、新疆几个新石器(或旧石器)之发见》,《中国地质学会志》第12卷,1933年,第1期,第92~94页。在考察过程中,德日进不仅留下了地质发掘、考古研究的工作照,还拍摄了河套人牙齿、赵家岔遗址出土石英岩石片等,陈列于天津北疆博物院(今天津自然博物馆)。德日进认为,“只有通过一次旅行,才能接近真实情况。他在离开欧洲时也清楚地知道,人们自信在遥远过去闪烁的光芒,仅仅是来自天域的一种形象或一种反映。把世界的历史追溯得越远,其中许多内容的存在就愈加疑窦丛生。”④耿昇:《中法文化交流史》,云南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509页。羚羊奔驰的蒙古草原和蒙古人世代居住的蒙古包,给德日进留下了深刻印象。在长期的考察旅途中,德日进得出一个结论:人类正迈向终结。若是如此,人类的宗教、文化、历史背景及经验就算怎样不同,最终亦会整合归一。德日进受西方宗教的影响,成为天主教神父,此背景使得他对北部边疆地区草原文化的探索,目的更纯粹,态度也更平和,他不仅成为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学的奠基人与开拓者之一,更成长为一个力图调和科学与宗教的思想者。

与德日进相对应的,则是芬兰探险家马达汉。1906年到1908年,马达汉穿越甘肃、宁夏、内蒙古、河南、河北直达北京,行程14 000公里,他沿途绘制地图、记录气象数据、结交地方官员,拍摄1370余幅照片,内容包括自然景观、城市风貌、社会现象、各类人物(地方官员、蒙古王公、贫民、乞丐、犯人、喇嘛、活佛等),以及人体特征、人文景观等。马达汉在北部边疆地带的探险活动,接受的是俄军总参谋部命令,实则属于间谍活动。他首先背负的任务是沿路收集清王朝各类情报和军事统计资料,特别是长城外清各省的情报和军事统计资料;了解清国防基础以及军队的整编及训练情况;了解当地百姓的情绪以及他们对清廷政策的态度、对俄国和日本的看法;勘察通过喀什噶尔通向兰州和北京的道路,尤其要查明俄国骑兵部队及由三个兵种组成的独立部队进军兰州的条件。⑤〔芬兰〕马达汉,阿拉腾奥其尔、王家骥译:《马达汉中国西部考察调研报告合集》,新疆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页。在多次考察的基础上,其撰写了《俄国旅行家眼中的新疆》《访撒里和西拉裕固族》《1906—1908年马达汉西域考察图片集》《马达汉西域考察日记:穿越亚洲——从里海到北京的旅行》(1906—1908)等作品。可以说,此时的马达汉是执行俄国扩大侵略中国战略的马前卒。然而,马达汉最终却以他的探险活动,改变了欧洲的学术界与政治格局。欧洲阿尔泰学界之前曾认为,元代官方所使用的八思巴文由于种种缺陷,故只存在于官方系统的文书、印章、碑刻之上。但是马达汉寻获的一枚《萨迦格言》残片却证明:八思巴文即使在非官方的文学领域,也被人们长期使用过。在马达汉的日记中,卫拉特蒙古贵族纳生巴图家的盛情款待令他心怀感激,“睡在舒适的毡包里,感觉十分美好。夜,温暖而宁静,我认为这是冬季到来后我度过的最暖和的一个夜晚。”①〔芬兰〕马达汉著,王永骥译:《马达汉西域考察日记》,中国民族摄影出版社,2004年,第170页。曾担任过沙皇副御马官的马达汉,在纳生巴图家的马群里转了两个小时,非常激赏眼前沉静而壮实的牝马,相形之下,当地缺乏训练、装备简陋的士兵全无军人威严,让出身于沙俄军队的马达汉颇为不屑,他的这种观感随着调查报告一并传递到沙俄国内。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俄国十月革命,芬兰获得了独立,马达汉作为沙俄军官逃亡到芬兰。他组织白卫军在芬兰内战中击败赤卫军,建立芬兰共和国,担任国家摄政官。马达汉在政治上的变化,包括他在侦察行动中的表现,都受到芬兰的文化气质影响。

无独有偶,日本僧侣橘瑞超在横穿蒙古高原直达新疆的旅程中,注意到了藏传佛教在蒙古地区的重要影响。“蒙古只有一个喇嘛教,舍此就没有宗教,也没有教育、没有文明。哲布尊丹巴的后裔——喇嘛教的活佛,是内外蒙古人心上的精神领袖。活佛的话对居住在内外蒙古的蒙古人具有极大的力量,我实地经过了这一地区,又长时间同他们一起生活,住宿在他们的家里,耳闻目睹,深有感受。就是说活佛的每一句话,他们都自觉地深信不疑。……在清朝时期,行政权、外交权由中国官吏掌握,而支配蒙古人心灵思想的只有那位活佛……活佛对内外蒙古的人心居于支配地位,这与对内外蒙古出于支配地位具有同样的意义。今后,能够影响支配内外蒙古人心的人,将成为内外蒙古的统治者。”②〔日〕橘瑞超著,柳洪亮译:《橘瑞超西行记》,新疆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113页。在来到蒙古地区之前,橘瑞超已提前学习有关蒙古地区的相关知识。然而,他阅读史书、向历史学者请教得来的见识,与亲身经历所得有很大差距。橘瑞超不仅仅是以僧侣身份观察蒙古地区的宗教环境,而且更属于近代以来对中国抱有扩张野心的日本人群体。所以,他格外关注支配蒙古地区精神世界的关键要素——藏传佛教上层人士。他的这一结论,在日本被广泛接受。抗日战争初期,在蒙古地区渗透的日本特务中,就有化妆成喇嘛在召庙开展活动的。

二、“他者”眼中的近代中国北部边疆区域文化

在俄国探险家普尔热瓦尔斯基眼中,生活在蒙古草原的蒙古人值得羡慕的地方不多,他们过着贫困的物质生活,精神生活也单调无味。但是,如果不用欧洲的价值标准去衡量蒙古人的生活,那么,生活在蒙古草原深处的蒙古人却有着令人艳羡的地方。“他们善良而好客;作为一家之主,个个都是诚实的好父亲;他们容易满足,身上充溢着幸福感,因而总能看到乐融融的场面。总体上来说,蒙古人和其他游牧民族相比,具有非常温和的性格,严重犯罪事件,特别是杀人事件极少发生;没有像吉尔吉斯人那种从事绑架牲口的巴兰塔团伙。……这里的妇女经常夸奖自己的父亲、丈夫或儿子具有大无畏的勇敢精神。”③〔俄〕普尔热瓦尔斯基著,黄建民译:《走向罗布泊》,新疆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13页。普尔热瓦尔斯基大力表扬蒙古人品格的认识基础,却是对其文化传统持一种殖民主义式观念,他认为,蒙古人这些优良品格的保持,究其原因,是因为生活在蒙古草原上的蒙古人祖祖辈辈与世隔绝,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持其文化的纯粹性。

普尔热瓦尔斯基的这种认识倾向,让他注意到了北部边疆草原民族在生活中表现出来的非凡特质。“蒙古牧民们对日常生活及周围环境中的细小事情具有惊人的记忆力。他们不仅认识自己马匹的“相貌”,而且可以从几千只别人的羊群中找出自己的迷途的羊来;不但记得几年前骑过的马匹的毛色与其他特点,而且能说出小时候穿过的衣服的式样与颜色等细小的特点来;不但熟悉周围的地形、地貌,而且能够在茫茫沙海中一下子辨别出自己所处的方位来。他们还善于观察各种自然现象以预测气候的变化。”①〔俄〕普尔热瓦尔斯基著,黄建民译:《走向罗布泊》,新疆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15页。正如前文普尔热瓦尔斯所说的,“单调”的生活,使得草原民族的洞察力极其强大,在严苛的生活环境中,草原民族的生存能力(方向感、危机感)得到了极大锻炼。

北部边疆地区崇信重义的价值观,在与外来者的交往中,以非常有说服力的方式展现出来,并得到了他们的高度认同。曾在中国西部地区担任领事的尼·维·鲍戈亚夫连斯基,曾观察过草原上以物易物的信用贸易方式。他发现除非牧民破产,否则从无拖欠、抵赖账款的行为。甚至商人往往把交易所得的牲畜放在牧民的畜群中放牧,却一直没有听说有牧民把那些牲畜据为己有的事情发生。在草原上,背信弃诺被认为是最大的耻辱,这不仅制约着牧民的社会行为,也提高了商贩欺骗消费者的交易成本。一旦商人的欺诈行为被发现,他在牧民的帐篷中再也找不到落脚地,也无法在草原立足,所以商人为了牟利,也必须尊奉草原民族的价值观,安分守己,恪守信义。事实上,遵循既有的交易原则与规范,商人所获得的利益远远大于其违规所带来的收益。所以,俄国商人的选择自然不足为奇。“草原上的贸易几乎全都是以物易物。……我只想说一下,我们的商人认为在草原上进行现物贸易要比现金贸易有利。”②〔俄〕尼·维·鲍戈亚夫连斯基,新疆大学外语系俄语教研室译:《长城外的中国西部地区:其今昔状况及俄国臣民的地位》,商务印书馆,1980年,第183页。

游牧民的善良、重义,往往给外来的旅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1907年6月10日,由法国拉马丁报社举办的北京—巴黎汽车拉力赛正式开始,五辆当时最时髦的汽车从中国北京出发,出长城,经张家口,过蒙古草原,进入西伯利亚、乌拉尔,又横跨波兰、德国,最后抵达法国巴黎,全程一万七千多公里。在去滂江(今内蒙古自治区苏尼特右旗东南)途中,赛车手因道路失修,车辆颠簸而丢失了行李,正当他们为此懊恼不已时,却奇迹般地在荒原上找回了失物。车队后面的队员被拼命打手势的蒙古人拦住,把一个包递给车手,又用手势说,这一定是前面的车手丢下的。最后,他们分文未取,径自离去。③〔意〕吕吉·巴津尼著,沈弘、邱丽媛译:《1907,北京—巴黎汽车拉力赛》,中国画报出版社,2015年,第81页。这种拾金不昧的谦谦古风并非孤例。俄国学者波兹德涅耶夫在旅行途中,陪伴他许久的坐骑马匹生了重病,不忍抛弃旅伴的波兹德涅耶夫找到了一位牧民,委托他照料这匹病马,如果治好了马,还请他把马送到库伦。当波兹德涅耶夫抵达库伦时,这位牧民果然如约把那匹马送到。波兹德涅耶夫在《蒙古及蒙古人》中特意提到了这件事,足见其印象之深。

三、近代中国北部边疆区域文化的对外传播

近代以来,一些外国探险家通过展示科考成果、举办汽车拉力赛等方式,推动北部边疆草原文化对外传播。斯文·赫定与他的同事们,以展览的形式主动将草原文化推介到世人面前。1927年4月26日,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与中国学术团体协会签订协议,共同组团进行地质、地磁、气象、天文、考古、人类、民族、民俗等方面的考察。中方团长为徐旭生(炳昶),团员有袁复礼、黄文弼、丁道衡、詹蕃勋等。1927年5月,中瑞西北科学考察团从北京出发,经包头、百灵庙至额尔济纳河流域,于1928年2月到达乌鲁木齐,在考察途中拍摄了底片长达1100米的无声黑白纪录片,以李伯冷、哈士纶掌镜的电影摄影机为近百年前的蒙古社会留下了最为直观的民族志文献,这也是我国人类学影像记录的开端。1932年1月5日,斯文·赫定等人在瑞典斯德哥尔摩的利杰瓦奇画廊把探险队成员蒙杰尔、赫默尔从中国西北地区搜集的物品分类布置,举办了一个人种学采集品展览。“展厅中陈列着大量喇嘛教偶像及艺术品,比世界上任何一家博物馆都要多……为了满足观众需求,蒙杰尔为展览写了一本指南性小册子,介绍这种宗教及其崇拜物,书中尚配有大量插图。蒙杰尔和我(斯文·赫定,引者注)有时也去展厅,简单地为观众介绍一下我们的展品。展览直到1月底才结束,这期间我们接待了大批兴趣浓厚的观者,其中包括国会议员。”①〔瑞典〕斯文·赫定,徐十周、王安洪、王安江译:《亚洲腹地探险八年(1927—1935)》,新疆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398~399页。当时瑞典国王、王储夫妇和几位王室成员都出席了开幕式,公众也对这次内容独特的展览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这次展览不仅让斯文·赫定获得了广泛的社会支持,更让草原文化以直观的形式展现在公众面前,激发了西方国家对草原文化的浓厚兴趣。

更令中外称奇的是,当前所未有的大变局来临时,草原民族也会主动走向世界,展示草原文化。1907 年,北京—巴黎拉力赛的车队成员,就与一位曾在柏林待过两年的蒙古人有过一段精彩的德语对话。

“‘你在那做什么?’‘我做蒙古人。’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们以为他在开玩笑,或者他没明白我们的问题。‘你在柏林做什么?’‘我是蒙古人!我是蒙古人!’他特意重复了一遍,接着说,‘你看,我身处展览会上那里有各个民族的人,有一片蒙古包,每天都有一大群人来看我们,跟我们说话,所以我学了德语。’‘你喜欢欧洲吗?’‘是啊。你呢,你喜欢蒙古吗?’‘非常喜欢。’看上去他对我们和我们的答案很满意,这个答案向他表明我们很有见识。”②〔意〕吕吉·巴津尼著,沈弘、邱丽媛译:《1907,北京—巴黎汽车拉力赛》,中国画报出版社,2015年,第75页。在国际博览会上,来自北部边疆地区的草原游牧民并没有被动地静态展示自身文化,而是掌握了交流工具,主动去接触观众。

四、结 语

近代中国北部边疆各民族所创造的政治制度、经济生活、宗教信仰、文化习俗、风土人情通过外国探险家、学者、军事人员的著作及报告,在其理解—诠释的基础上,将独特的文明要素传播到不同的文明环境中,进一步丰富了其自身文明背景的内涵,也促进了中国北部边疆区域文化与周边异质文明的深度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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