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阅读生态体系建设中的实体书店参与∗——以合肥市为例

程训敏

(安徽审计职业学院图书馆,安徽合肥 230601)

1 引言

数字阅读的兴起以及碎片化阅读的盛行,直接导致民众对纸质阅读的依赖度逐年下降。 电子商务的快速崛起以及平台经济带来的价格优势,直接冲击传统实体书店的盈利模式。 受此影响,实体书店陷入前所未有的发展困境,数量快速下降,实体书店灭亡论甚嚣尘上。 在此情况下,不少实体书店纷纷进军公共文化服务领域,成为优质公共文化供给中的一支重要力量。 对于实体书店参与公共文化供给,政府历来持肯定和鼓励态度。 中央宣传部办公厅、文化和旅游部办公厅《关于推动实体书店参与公共文化服务的通知》(办公共发〔2023〕51 号)、《安徽省支持推动实体书店参与公共文化服务实施方案 》《中共安徽省委办公厅安徽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加快构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实施意见》等一系列政策的出台落地,为实体书店参与公共文化扫清了障碍、提供了指引、形成了方向。 合肥市在2021 年长三角及全国部分城市最美公共文化空间大赛中共有合肥市瑶海图书城、瑶海区朝花今拾悦书房、庐阳区悦·书房和畅书院等3 个案例获得百佳公共文化空间奖(共100 个),这些空间无一例外都是由实体书店来负责运营。 因此,关注合肥实体书店在城市阅读生态体系建设和公共文化服务供给中的参与,总结其有益经验并展望未来发展方向,意义重大。

2 新时代阅读生态体系及其特点

2.1 何谓阅读生态体系

阅读生态体系是指以人、信息和媒体为依靠的动态系统,人是这个系统的核心,引导着整个系统的生态互动,信息是维持系统运行的食物,而媒体是系统运行的纽带,三者相辅相成,不可或缺[1]。

一个完整的阅读生态体系,是包含阅读人、阅读资源、阅读媒介、阅读评价等在内的系统体系。 在阅读生态体系中,阅读人是核心,阅读资源和阅读媒介是基础,阅读评价是保障。 阅读人包含读者和阅读推广人,前者分布于各个年龄、行业之中,后者主要以图书馆、实体书店以及其他文化企业职工为主。阅读资源包含阅读设施、文献信息资源等。 阅读设施以城市书房为最新表现形态,包含各类图书馆、实体书店等。 文献信息资源则包括纸质和数字两种类型,涵盖图书、期刊、报纸等多种类型。 阅读媒介以纸质和数字媒体为主,包含电子书阅读器等多种类型。 阅读评价主要以评价主体、评价指标、评价方法、评价结果及运用等为主,侧重阅读文化培育、阅读行为评估以及改进等。 阅读人、阅读资源、阅读媒介、阅读评价等各个要素相辅相成、联动推进。

2.2 新时代阅读生态体系特点

2.2.1 均等化

进入新时代社会基本矛盾变化在文化领域的反映就是高品质文化需求与有限文化供给的矛盾,解决这一矛盾的有效办法就是推进基本公共文化服务供给均等化,这在阅读生态体系构建中同样需要考虑。 均等化,以服务标准的统一、服务质量的统一、服务对象的统一为核心,与服务质量的高品质化相辅相成。 (1)服务标准统一。 以可接受的、统一化的服务标准引领公共文化服务机构建设,切实保障每个网点均可提供优质、个性化、高标准的服务。(2)服务质量统一。 基于严格的、周密、科学的考核评估办法及指标体系构建,对公共图书馆以及实体书店等参与机构运营成效、服务水平等进行全方位评估,找出问题所在并督促整改,积极形成服务质量改进的螺旋循环。 (3)服务对象统一。 完全撇除户籍限制,形成面向全体公民的服务体系,服务对象囊罗一切对城市阅读空间有需要的公民,践行了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的价值理念。

2.2.2 便利化

现代人生活节奏日渐加快,“宅文化”日渐盛行。 如何让民众走出住所,享受阅读、爱上阅读,自然要在便利化上下功夫。 (1)就近阅读成为主流。从现代人生活特点来看,步行15 分钟为最佳生活半径,将基本阅读设施特别是阅读设施布置在该范围内,能够有效满足读者需求。 基于此,打造15 分钟阅读圈是城市阅读生态体系建设的重点。 (2)功能复合满足多样需求。 重点是以阅读为基础,通过将展览、交流、剧场、四点半学堂等功能结合在某一具体场所,形成以“阅读+”为核心的功能体系,全力满足市民多样需求。 (3)纸电资源协同推进。 在大力弘扬纸质阅读营造浓郁书香的同时,积极顺应数字阅读发展趋势发展数字阅读资源,以更加健康、多样、高品质的资源体系,全力支持城市阅读生态体系建设。

2.2.3 优质化

在实现基本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便利化的同时,以优质化满足市民对高品质阅读需求的追求。(1)阅读资源优质化。 运营机构充分发挥自身专业优势,精心选择或是联合开发民众喜爱、高品质的文献信息资源予以推介、宣传,充分满足市民高品质阅读需求。 (2)空间分布及再造优质化。 城市阅读设施精心选址,分布场地多元化,公园、商场、学校等均可。 选址突出数量多、分布广、重叠小。 内部空间格局合理,装饰富有特点,有成为网红打卡点的硬实力。 (3)阅读服务优质化。 面对市民高品质的阅读需求,城市阅读生态体系建设中应突出导读、办证、流通、阅读推广等多种类型优质服务供给。 为此,需以现代信息技术和先进技术作为支撑,注重智能化设备及场景运用。

2.2.4 个性化

城市阅读生态体系建设还需顺应民众个性化阅读需求,丰富个性化阅读服务供给。 (1)阅读设施命名个性化。 无论是实体书店运营的城市书房等阅读设施,抑或实体书店本身,在命名上注重品牌印记和地方历史文化等传承,形成独具特色的命名体系。皖新传媒以“悦书房”为城市书房运营品牌,前言后记、保罗的口袋等实体书店则以独特命名助推其成为网红书店。 (2)空间装饰风格个性化。 网红经济以及实体书店转型共同推动下,不少书店纷纷推进空间再造。 经过改造后的实体书店,不约而同地对现有空间进行精心改造,整体装饰风格趋向主题化、个性化,其他类型阅读设施同样也经历了空间再造浪潮。 (3)阅读服务个性化。 各类阅读设施基于大数据等现代科学技术赋能,以理念、手段即模式创新、队伍打造等为保障,突出个性化的阅读服务体系,有效助力阅读文化培育。 例如,分类分众开展精准阅读服务以满足不同人群、不同层次的精神文化需求将成为事实上的主流[2]。

3 合肥市实体书店参与城市阅读生态体系建设的有益经验

3.1 政府的大力支持和有效引导

书香合肥作为现代合肥的一张名片,亦是书香安徽的重要组成部分。 为扶持实体书店参与公共文化服务,合肥市在坚决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省委省政府有关决定、通知等精神的基础上,结合合肥市地方实际,以支持和引导为切入点,有力推动了实体书店参与城市阅读生态体系建设。 首先,提出以城市书房建设为核心的城市阅读生态体系建设目标及思路。 新时代如何满足市民需求,核心在于能够具备一张安静的书桌、良好的阅读氛围、便利的阅读场地以及优质的资源等作为支撑,在此情况下以城市书房为核心的城市阅读空间被提上日程并得到贯彻落实,而这也成了合肥市全民阅读的一张名片。 其次,突出完善地资源保障体系构建。 建设城市书房以及扶持实体书店参与城市阅读生态体系建设,需要资金、场地、人员等方面的保障。 在合肥市城市阅读空间管理服务运营提升三年行动计划(2022-2024 年)的通知(合政办秘〔2022〕21 号)中明确提出“城市阅读空间场租费、物业费、水电费、网络费以及设施设备管护费、更新费、改造费等由各县(市)区、开发区承担;采取政府购买服务方式,支持城市阅读空间举办公益性文化活动和实施‘细胞工程’,所需经费由各县(市)区、开发区承担”等规定,突出了有效的资源保障。 最后,科学合理的考核指标体系是重要的保障。 为有效保障和提升实体书店等参与城市阅读生态体系建设的质量和服务水准,办法中建构起了非常合理的考核指标体系,形成了与之相匹配的激励机制,较好调动了实体书店参与的积极性。 第四,形成了以政府购买公共服务为主要形式的扶持格局。 为了进一步吸纳实体书店以及其他文化企业参与城市阅读生态体系建设,合肥市各个行政区域普遍采用招标的方式确定城市书房运营企业。 这种方式主要由政府出资,突出政府购买服务。

3.2 多种实体书店的交相辉映

实体书店参与城市阅读生态体系建设,参与城市书房运营或者积极转型,为阅读文化培育传承等积极贡献力量。 首先,多种实体书店并存,赋予民众更多选择。 在合肥市现有的实体书店生存格局中,既有以皖新传媒为代表的国有实体书店,也有诸如保罗的口袋等民营书店;既有诸如西西弗、前言后记等品牌连锁书店,也有以嫩叶卡夫卡、时光社独立书吧等为代表的独立书店。 各种书店的广泛存在为热爱读书的市民提供了多样化的选择,有力推动了城市阅读设施的完善和阅读文化的培育。 其次,科技与文化交融,助力科创合肥建设。 2023 年8 月亮相的新华书店四牌楼店“元·书局”,汇聚即兴表演、青年文化沙龙、绘本剧、展会活动、增强现实设备体验、研学基地、智慧门店等多种科技与文化融汇新玩法,以数字化引领发展未来,进一步推进文创、科创等有效融合。 最后,服务创新引领品质升级。 新华书店三孝口24 小时书店推出的共享书店,乘共享之风打造企业版公共图书馆,配合激励政策鼓励市民阅读。 截至2022 年7 月,共享书店累计借出图书200 万册,成效显著。

3.3 空间再造联动阅读文化培育

传统实体书店逼仄的空间分布以及装饰的单调乏味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其门可罗雀,也成了阻碍实体书店发展的重要因素。 为顺应时代发展需要,提供更加优质服务,众多实体书店纷纷以空间再造为核心,并以此联动阅读文化培育。 首先,空间装饰富有特点,主题鲜明有特色。 纵观现存的众多实体书店,在空间装饰中注重建筑与人文、技术、自然等的有效融合,美学设计巧妙到位,带给民众耳目一新的感觉,打造出了一批“最美书店”,成为网红打卡地,漫乐城的几何书店、华润万象城的猫的天空之城书店,都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其次,文化活动丰富多样,主打年轻态。 在实体书店的积极贡献下,一系列阅读推广活动朝着跨界化、年轻化、品牌化的方向发展,它们与各类图书馆举办的阅读推广活动交相辉映,有力推动了城市阅读文化繁荣发展。 最后,资源建设及人力资源队伍建设持续推进,有力保障服务创新。 众多实体书店立足自身在出版资源方面的传统优势,挖掘、展示、传播优质图书,为民众带来更加优质的精神食粮。 通过专业化运转,培育高素质运营队伍。

3.4 模式创新引领公共文化服务水平提升

实体书店作为企业,有着更强的生存危机感和创新意愿。 近年来,面对日渐糟糕的生存环境,政府以及实体书店都在积极推进着公共文化服务运营模式的变化。 首先,实体书店参与城市公共阅读空间运行,铸就馆店一体运营模式。 城市书房作为合肥市打造15 分钟阅读圈及构建良好阅读生态体系的重要举措,通过不断摸索逐步形成了馆店一体的运营模式。 在该模式下,政府、公共图书馆、实体书店或文化企业、第三方机构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全力推动书香合肥建设。 其次,运营模式创新带动公共文化服务水平提升。 PPP 模式、EPCO 模式成为合肥公共文化供给以及阅读生态体系建设中的重要模式,而以皖新传媒为代表的各类实体书店充分发挥自身理念、人才、体制、资源等方面优势,在探索盈亏平衡点的过程中逐渐摸索出了适合城市阅读空间运营的科学模式,也实现了高质量的公共文化服务供给。

4 新时代实体书店服务城市阅读生态体系建设的路径创新

4.1 突出实体书店服务的考核评价与改进

现阶段政府针对实体书店参与以城市阅读生态体系建设为核心的城市文化服务已经建构起了系统完备的政策体系,形成了强有力的理念指引、目标导向、资源倾斜。 不过,在面向实体书店服务的考核评价与改进层面还有一定的改进提升空间。 首先,在采购环节即明确标准。 通过招标确定城市文化供给企业是合肥市乃至全国扶持实体书店的常见举措,招标文件对中标企业有着刚性约束力。 因此,在采购环节即将实体书店服务标准予以明确,对于后续考核评价起着积极的帮助作用。 其次,构建专门的实体书店参与城市阅读生态体系的考核指标体系。目前合肥市已出台合肥市城市阅读空间管理服务运营提升三年行动计划(2022-2024 年)等一系列政策,但鉴于实体书店参与城市阅读生态体系建设的形式、路径多样,因此要从对社会力量参与公共文化服务的角度出台更加宏观、系统、精准的考核指标体系,突出日常运营质量的提升和改进,并根据考核结果予以奖励、勒令整改、退出合肥市场等奖惩措施[3]。最后,突出考核评价结果的运用,并对现有以奖代补的相关规定作进一步完善。 现有关于实体书店的扶持政策主要集中在城市书房运营层面,对实体书店在自营门店提供的带有公共文化服务印记的各类服务尚未出台配套的奖励制度。 因此,在相关配套机制设计层面尚需进一步完善发力。

4.2 积极推进不同类型实体书店的健康发展

不同类型实体书店优劣势分明,对城市阅读生态体系建设贡献不一。 在日渐强调公共文化服务优质供给的情况下,对不同类型实体书店也应持分类扶持的态度。 首先,积极扶持民营实体书店的发展。截至2023 年3 月,合肥市已建成运营140 家城市阅读空间,其中皖新传媒运营的超过75 家,占比超过一半。 其余运营商中如安徽凿壁偷光文化传播集团有限公司、安徽知本文化科技有限公司、保罗的口袋等为民营企业。 对于越来越多的实体书店而言,城市书房业务已成为其重要的利润来源,但在现有的招投标制度下上述企业因为综合实力等因素还难以获得运营权。 因此,可积极利用政府采购的优惠政策,向中小微企业倾斜,从而扶持民营实体书店的发展。 其次,大力扶持品牌连锁书店和独立书店的发展。 在现存的实体书店中,品牌书店和独立书店占比最高,而他们也以各具特色的经营模式、多元业态、丰富活动,为城市阅读生态体系建设作出了卓越贡献。 因此,在今后的发展过程中,应当有倾斜地向品牌连锁书店和独立书店进行倾斜,鼓励他们积极参与公共文化服务。 最后,积极扶持新进入合肥市场实体书店发展。 实体业应是百花齐放的状态,对于外地优秀的实体书店进入合肥市场参与阅读生态体系建设应持欢迎和鼓励态度。 因此,在现有的城市阅读空间配送服务招标中,需综合考虑本地、外地实体书店的运营差异,在评分办法上更加合理,以此推动各类型实体书店健康发展。

4.3 塑造新的经营模式和服务业态

生存危机压力下多元经营已成大势所趋,服务类型也应呈现出多样化态势。 从提供优质公共文化服务的立场出发,实体书店应在经营模式和服务业态创新层面下功夫。 首先,积极顺应EPCO 模式等公共文化运营模式的变化。 相较于PPP 模式,EPCO侧重设计、建设、采购、运营的一体化,对实体书店的综合实力、资源整合能力等要求很高,但却是优化公共文化供给、减少财政资金压力的重要举措。 在这方面皖新传媒已有一定实践。 今后,实体书店应当积极探究EPCO 模式下企业运营问题,突出运营绩效提升。 其次,积极推进多业态融合。 实体书店要坚持以图书销售为主但不作为唯一业态的发展原则,积极探索“图书+”,形成多业态相融并进的业态格局[4]。 具体而言,即立足实体书店作为文化企业的属性,将文创、科创、研学、阅读等在不同的空间氛围内形成有效融合,在实现多元经营的同时显著增强自身吸引力。 最后,积极推进内部经营管理模式创新。 通过质量管理理念以及PDCA 循环等的引进引用,引导实体书店更加关注内部管理,突出挖潜增效,将原本错误的经营理念、管理模式根据具体实践不断摸索创新,从而更好地为城市阅读生态体系建设增值赋能。

4.4 加快构建多元参与的建设格局

由政府出资、社会力量承建运营的集图书借阅、文化休闲、艺术展示、社交空间为一体的特色阅读空间日渐得到人们欢迎[5],实体书店在其中功不可没。 实体书店参与城市文化服务体系建设,既要政府扶持引导,也需充分调动社会各界力量,形成多元参与的建设格局。 第一,鼓励国有企事业单位、企业、社会组织等为实体书店提供免费场地或是租金减免。 政府可尝试从税收、贷款等方面出台优惠政策,鼓励各类组织降低房租或是提供专项补贴。 房租作为实体书店运营成本的大头,适当地降低将会显著提升实体书店竞争力。 第二,鼓励第三方机构加强与实体书店合作。 倡导各地志愿组织、质量管理公司、第三方评价公司,聚焦实体书店运营,以降成本、提质量、塑品牌等方面入手,全方位助推实体书店提升运营质量。 第三,积极推进图书馆与实体书店融合并进。 馆店一体是合肥市城市阅读空间建设的一大模式创新,在该模式下公共图书馆与实体书店分工协作、互惠共赢。 今后,还需进一步明确双方的权利义务关系,畅通沟通机制,以此带动服务水平提升。

5 结语

在国家和地方相继出台一系列扶持实体书店参与公共文化服务有利政策的刺激和保障下,实体书店应当立足自身经营特点和传统优势,从“阅读”二字着手,主动参与到所在城市的阅读生态体系建设中。 在此过程中,需要实体书店充分找准定位,在充分用好政策红利的同时立足资源建设、服务创新、团队建设、努力为广大市民提供优质多样化的公共文化服务,从而也为实体书店自身今后的稳健发展奠定良好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