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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年我国文献学研究进展∗

2023-06-07李佳妮

山东图书馆学刊 2023年5期
关键词:文献学古籍数字化

李佳妮 熊 静

(上海大学文化遗产与信息管理学院,上海 200444)

以知网、读秀、万方、维普等数据库,以及文献学微信公众号为信息源,按照“文献学”“G256”为主题进行检索,并人工剔除关联度不高的文献后统计得出,2022 年我国文献学领域共发表论文567 篇,出版专著41 部。 通过主题分析,本年度研究热点集中在文献学理论、文献学专题和文献学家三个方面。文献学理论研究主要关注文献学学科框架、学科发展与未来趋势、文献整理与古籍保护人才培养等。专题研究涉及内容较多且分散,古籍整理与数字化、少数民族文献、红色文献及文献保护与利用是成果较多的方面,敦煌文献和出土文献持续保持热度。文献学家研究方面,除著名文献学家外,部分跨学科学者的文献学成就也进入研究的视野。 下面将按照上述主题逐一介绍2022 年度文献学研究进展,以期为学科发展提供借鉴。

1 文献学理论研究

文献学是一门实践性极强的学问,但理论研究是学科建构的基石,解决学科的合理性和体系结构问题,因此,每年理论研究论著的数量虽不多,却对梳理学科发展内在逻辑、厘清学科发展趋势具有重要意义。 2022 年,文献学理论研究除继续聚焦学科基础理论问题,数字时代背景下文献学发展趋势、文献整理与古籍保护人才培养等方面尤其引起热烈讨论。

1.1 文献学基础理论问题

文献学基础理论讨论学科基本问题,包括研究对象、学科价值与意义、学科边界、文献学基本方法、学科史等内容。 文献学是我国历史最悠久的传统学问之一,但也必须积极应对数字化时代的冲击,数字时代文献学的学科定位、方法、路径和学科边界,是文献学研究者必须回答的时代之问。 对此,杜泽逊[1]认为正本清源、形成定本是文献整理的学术目标,版本学、目录学、校勘学三者共同构成文献学的核心体系,其学术方法也是文献学方法。 傅刚[2]强调文献在文献学研究中的基础地位,文献是理论研究的基础,任何理论都需要建立在文献材料的基础之上。 应对数字文本时代的到来,文献学应从方法层面自我革新,李明杰[3]从动机与层次出发,将文献整理方法划分为实体的保存性整理、文本的复原性整理、语义的阐释性整理、内容的组织性整理以及知识的数据性整理。 在研究对象方面,陈冬冬[4]提出文献学不仅可以作为研究古字头学科的工具,还应重视文献学理论、文献学史研究。

分支学科决定了文献学的边界,随着文献学学科群的发展壮大,文学(俗文学)、史学、音乐等专科文献学的理论不断丰富,不仅充实了文献学理论之树,也为文献学与周边学科的交叉融合搭建了桥梁。

古典文献学是文献学的支柱之一,周挺启[5]和刘金柱[6]分别总结了古典文献学的研究特点和现代意义。 任芯颖[7]则以田晓菲《尘几录》评论为中心,对比中西方古典文献研究方法,提倡古典文献研究要理性对待差异,保持包容开放心态,超越自身研究局限。 近代以来,通俗文学文献整理的兴起催生了俗文学文献学的发展,通俗文学虽被古人认为“不登大雅之堂”,但却是揭示古代平民社会生活图景的重要依据,在通俗文学的诸门类中,戏曲、小说文献学研究取得的成绩最为丰硕,如郭英德[8]将求真、可靠、适用三条列为戏曲文献学的基本原则。 苗怀明[9]认为要重视戏曲、小说说唱等通俗文献的研究,建立通俗文学文献学,并积极探索通俗文学研究方法,同时强调打通学科障碍,鼓励跨学科研究。

钢琴、音乐、中医文献学都是文献学与其他学科融合发展的典型。 杨诣[10]阐释了钢琴文献学课程改革的重要意义,分析了创新视域下教学改革优化策略。 殷瑜焓[11]就音乐文献学的概念、历史、作用与学习方法进行讨论。 李柏霖等[12]和魏春等[13]运用文献学研究方法分别对《神农本草经》和《童蒙止观》两部古书进行研究,前者关注其成书年代、辑本及辑注本,有利于溯本清源,后者从中医理论入手分析了“六字诀”和观想“十二气息法”的相关内容,为中医学的当代传承提供了文献依据。

长久以来,文献学的研究对象主要集中于古代文献,随着时代发展,现代文学文献日益进入大众视野,极大地拓展了文献学的学科边界。 2019 年四川大学正式设立二级学科“中国现代文献学”并对外招生,“中国现代文献学”的设立并非两个学科的简单交叉,而是基于传统文献学自身演变的发展需求。“中国现代文献学”建立在对传统文献学反思的基础上,是以“自我革新”的姿态融入新技术、新方法、新理论而开创建立的“新的文科”[14]。 胡博[15]认为中国现代文学文献学不仅是对史料进行挖掘和整理,也不单纯是其他研究活动的基础,而是学术发展的新契机和学术思想的新生长点。 赵奉蓉[16]分析了中国现代文学文献学面临的困境,并从学科命名、学科归属与定位、中心与边界等角度讨论了学科独立的可能性。 刘福春[17]认为现当代文献具有特殊性,需要与古代文献及其整理方法相区别,要加强文献整理的专业性,建立学科评价标准,促进学科成熟。 陈子善《中国现代文学文献学十讲》出版后引起较大反响,赵普光[18]和张春田[19]都以书评的形式阐述了对中国现代文学文献学的看法,前者认为中国现代文学文献学研究应当具备三个方面的特点,分别是学术的真实表达、文献学家对文献的谨慎择取以及对边缘群体的关注。 后者则指出中国近现代文献文本存在形态、出版和传播方式与古典文献不同,不能照搬其规则来处理近现代文献。

总体看来,过去一年文献学基础理论研究保持相对平稳发展的态势,并不能算文献学内部的“热点”问题,但从学者关注的论题来看,文献学面临的时代环境及文献内容与形态的发展变化,以及“数字化”转型困境,已经引起了文献学界的重视,但相关讨论的深度还远远不够。 如何彰显数智时代背景下文献学学科的当代价值? 同时,以新文科建设为契机,吸收西方文献学理论,促进与周边学科的交叉融合,结合社会发展需求,为文献学找到新的学科增长点,在继承文献学优良传统的基础上,为文化传承事业做出更多更大的贡献,是当代文献学者不容回避的问题。

1.2 文献学学科体系建设

文献学学科体系建设探讨的问题集中于学科归属、一级学科命名、未来发展趋势、古籍整理与保护人才队伍培养等方面。 文献学历史悠久,已有两千多年历史,早在民国时期梁启超曾就学科体系问题进行过初步探讨,在20 世纪80 年代学界基本达成共识,认为文献学的主要内容是“三位一体”的学科体系,至今,“大文献学”的概念日渐成为共识,而一级学科归属和二级学科设置直接体现了人们对学科体系结构的思考。 随着社会发展,学科融合与数字化成为新的时代命题,为了应对这种转向,多位学者开始重新思考文献学学科归属问题,代表性观点有两种:一种建议将古典文献学独立为一级学科,另一种则希望将古籍保护设立为一级学科。 2022 年两会期间,政协委员刘宁和陈红彦结合两种意见分别提交《关于建议设立古典文献学一级学科》和《关于将“古籍保护学”作为一级学科》的提案,前者指出现有《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目录》里中国语言文学、中国史以及图书馆、情报与文献学三个一级学科下,分别设有中国古典文献学、历史文献学、文献学三个二级学科,这三个二级学科分设不同一级学科之下,难以为学生提供全面的古典文献学教学,无法面临新时代提出的新任务新挑战,并提出将“中国语言文学”一级学科下的“中国古典文献学”二级学科体系作为建设“古典文献学”一级学科的基础,在此基础上调整并完善学科体系以适应新时代古籍工作持续健康发展[20],后者认为目前古籍保护虽已逐渐形成从中专到研究生的人才培养体系,但大多是分属在中文、历史等学科下的二级学科,涉及专业冗多、过于零散,同时,古籍保护计划已开展十五年,所需的教学科研力量已基本具备,多所高校对其也开展调研,希望整合现阶段文献学、古籍保护技术与文化遗产保护等相关学科资源,设立“古籍保护”为一级学科[21]。

文献学的实践成果集中表现在古籍整理方面,而古籍整理是古籍保护的重要内容。 近年来,在高度重视优秀传统文化当代传承的时代背景下,古籍保护及其理论建设得到长足发展。 林明[22]提出在新时代推动高校古籍保护工作的深化与发展,要进一步扎实做好古籍保护基础性工作、加强古籍数字化和影印出版、加强古籍保护学科建设和人才培养、推动古籍的活化利用。 肖爱心[23]则从现状分析出发,认为古籍保护是一项长期且艰巨的任务,需要在划分学科所属门类、界定学科范围、厘清核心知识、构建学科体系、建设师资队伍等方面进行深入研究与长远规划。

新时代为文献学学科带来机遇,但也暴露出了人才队伍匮乏的问题,文献学研究与实践需要高素质复合型人才,古籍人才队伍建设是文献事业长期持续健康发展的有力保障,只有解决人才这一瓶颈问题,才能进一步完善学科体系建设、提高古籍工作质量、促进古籍工作深入发展。 2022 年4 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推进新时代古籍工作的意见》,对新时代古籍工作提出了具体的指导意见。 其中第15、16 条针对古籍学科专业建设和人才队伍培养做出了指示,说明古籍人才培养已得到国家层面高度重视。

肖爱心[24]、徐艳娟[25]、王媛媛[26]均以高校古籍人才培养为研究对象,肖爱心以中山大学为案例,介绍了古籍修复人才的培养层次、教学条件、课程设计以及实践教学。 徐艳娟则对国内主要高校古籍保护专业课程设置、毕业生就业以及古籍保护工作的社会地位等问题提出建议。 王媛媛比较了学历制与师徒制两种培养方式,认为应当在实践中发挥两种人才培养模式的优势,培养适应我国古籍事业的应用型人才。 张继海[27]、杨海峥和王军[28]、史金波[29]结合《关于推进新时代古籍工作的意见》,提出对古籍人才培养的建议。 张继海认为要加强对古籍人才的关怀,提供有利的政策环境和人文环境,提升古籍工作者的积极性。 杨海峥、王军从社会对古籍数字化人才的需求出发,认为古籍数字化人才应由古籍收藏单位和出版单位以及高校和数字人文共同培养,并从学科体系建设、编写专业教材以及课外实践三方面提出了培养建议。 史金波则对少数民族古籍人才培养给予特别关注,肯定了西夏文研究人才培养的成功经验,指出民族古籍人才培养难度较大、周期较长的困境。

综上,2022 年文献学学科体系建设方面的研究亮点主要在一级学科设立的倡议以及古籍人才队伍培养方面。 问题的提出,根源在于目前文献学面临的时代需求和困境,要获得在新时代继续发展的“正当性”,文献学就必须要变,上述论著体现了学者从自身角度出发,对文献学如何转型、如何发展的思考,这样的声音对于文献学的发展无疑是非常重要的。 但也应注意文献学学科体系的构建与转型需要具备全局意识,需要超越学者本人的学科背景,真正结合学科历史和时代发展需要,从文献学内在规律的角度提出观点。 同时,也应克制学科无序扩张的“冲动”,真正厘清文献学的边界与内涵,明晰与交叉学科之间的关系,建立属于中国文献学自身的“话语体系”。

2 文献学专题研究

文献学专题研究是指围绕某一类具体问题而形成的研究集合,过去一年文献学专题研究持续关注古文献与出土文献,同时也非常重视文献学的数字化转型、敦煌文献与红色文献等方面的内容。

2.1 古文献与出土文献

2022 年8 月,第八届中国文字发展论坛在北京举办,与会专家聚焦甲骨文及新出土文献研究进行深入研讨,该论坛同时在多家新媒体平台直播,仅上午场就吸引了130 万人次线上听会,为国内高校师生、社会公众了解古文字研究发展最新情况提供了契机[30]。 同月,第十二届“出土文献与法律史研究”学术研讨会在上海顺利召开,来自中国和日本等多所高校的六十余位专家学者参加了本次会议。 华东政法大学法律史研究中心主任李秀清教授在致辞中肯定了出土文献研究对研究早期法律史的价值[31]。9 月,在北京召开“出土文献与秦汉法治”青年学术论坛,会议以出土文献为主,就秦刑罚制度、道德表彰制度、汉边郡基层管理等问题展开了充分讨论[32]。

著作方面,洪飏的《出土文献语言与文字论丛》、张铭心的《出土文献与中国中古史研究》、邹芙都的《出土文献与先秦秦汉史研究论丛》、程义的《吴国史新证》、王启涛的《朱雷新刊布吐鲁番文献研究》以及范常喜的《出土文献名物考》等,就甲骨文、商周青铜器涉及的礼制历法、司马金龙墓出土墓志、高昌墓砖背后中原与西域国家的关系、吐鲁番文书涉及的词汇史、语法史、文字学价值等内容进行详细阐述。

论文方面,先秦两汉出土文献和吐鲁番地区出土文献研究成果较为丰富。 李建平[33]、孙海龙[34]、胡波[35]均以先秦出土文献为对象展开研究,李建平根据新出土秦汉简牍文献考证了“稷”字的历史演变,为补充订正权威辞书、经典文献提供参考。 孙海龙分类梳理了先秦出土文献,解读《诗》《骚》文本的得与失,强调要充分利用出土新材料,并结合多种证据,从多角度、多层次对《诗》《骚》文本进行综合解读。 胡波考察发现,在战国晚期“猎”已经取代“田”成为“打猎”义动词的常用词,并以实例说明出土文献、传世文献和异文材料在研究先秦两汉问题时的重要性。 余欣[36]、蒋洪恩等人[37]则对吐鲁番出土文献进行研究,余欣解读了出土文献Ch 1634《杂占要抄》中的“占灯吉凶法”的基本性质及宋代占灯术的演变历程,有助于重建中国数术文化体系。 蒋洪恩等人通过日历换算,推测出晋唐时期吐鲁番盆地居民不同农作物的播种与收获时间。

出土文献不仅是历史研究的重要证据,而且在中华文明传承与创新中具有重要意义,上一年度学者的研究重点在先秦与吐鲁番出土文献方面,以其为依据对古文字、经典文本、数术以及农业方史等方面的重要问题进行了讨论。

2.2 敦煌文献

2022 年8 月10 日,“敦煌多民族文化的交往交流交融”学术研讨会在莫高窟召开,50 余位学者从石窟壁画艺术、碑刻、出土文献、传世文献、丝路历史文化等方面进行深入探讨研究。 开幕式上,敦煌研究院首次向全球发布“敦煌遗书数据库”,该数据是目前收录最全的敦煌文献资料库。 全国古籍整理出版规划领导小组也高度重视敦煌文献,将敦煌文献系统性保护整理出版工程纳入《2021-2035 年国家古籍工作规划》的重大工程中,在其支持下,《国家图书馆藏敦煌遗书》高清彩印出版立项并启动。

论文方面,宋雪春[38]运用敦煌学研究的定名、定年与定性方法,对S.3227+S.6208V 级缀合处文献进行重新释录,纠正了前人成果的疏误。 刘冉、李铁华[39]则对敦煌脉书《玄感脉经》残卷的相关研究成果进行梳理,指出存在的问题,以其为例给敦煌脉学文献的神话研究提供新思路。 杨凤芹[40]总结了敦煌文献《绝观论》出土以来中日两国关于牛头宗的研究,发现研究主要围绕牛头宗宗教传承的考证、著作的研究、思想探讨、与其他宗派之间的互动、以及其历史地位的评价。 桑仲刚[41]以敦煌叙事文献《大目乾连冥间救母变文》为研究对象,通过双语语料的对比,探究了汉学家英译重构敦煌“救母”叙事过程中的决策机制和特点。

近年来,敦煌文献一直是学者们研究的热点专题,习近平总书记在视察敦煌研究院时指出,“敦煌文化延续近两千年,是世界现存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艺术宝库”[42]。 敦煌文献是研究中国古代不可多得的资料,对考据我国古代西域各民族政治、经济、军事、文化、艺术历史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2.3 红色文献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一直高度重视红色基因的传承,红色文献是阐释和传承红色文化的依据。 2022 年10 月12 日,哈尔滨师范大学举办“喜迎党的二十大 民族复兴的百年旗帜——中国历史研究院征集海外中共珍稀文献展”,通过红色文献的搜集,展现了中国共产党从成立到建国的光辉岁月,中国共产党与中国人民的血肉联系,为党史研究提供新的视角、填补诸多空白,为红色资源的挖掘和研究提供范式。 红色文献近年来也逐渐成为文献学的热门专题,《图书馆杂志》还专门开设了“红色文献研究”专栏,截止2023 年1 月,已发表论文3 篇,讨论的话题包括中共早期宣传史料、延安时期文献数字化保护以及山东解放区图书馆资料整理保护等。

目前红学文献学研究重点集中于红色文献的价值挖掘以及开发利用等方面。 王乐[43]与宋姬芳等人[44]分别以复旦大学和中国人民大学图书馆为案例展开研究,前者提出应采取思政教育,科研驱动,大众推广三种举措来深入挖掘红色文献的内在价值。 后者介绍了其红色文献平台建设实践,包括资源层、功能层和服务层三层结构以及书目统一检索、全文数据库、专题文献数据库、相关研究四个功能模块。 张潇雨[45]通过对公共图书馆的调研分析,认为红色文献阅读推广应从四全媒体赋能、深化文旅融合、加强馆际合作三方面发力。 刘新勇[46]则介绍了山东解放区图书的内容、价值、保存利用情况,提出保护设想、整理思路。 王玫[47]和毕崇武等人[48]则立足传播推广与思政育人角度,前者提出利用数字地图开展专题展览,尝试新媒体平台展陈传播,大力宣传红色文化资源。 后者提出“多粒度抽取→思政化标引→情境性关联”流程的深度序化方案,创新课堂教学,为更好地开展思政教育提供参考。 陈晋、陈颂等人[49]则对我国目前红色文献资源研究进展进行评述,指出未来应在扩大地域研究、拓展文献分析、重视数字加工、推广红色精神等方面加强特色文献资源建设。 侯妍妍[50]《红色文献保护与修复研究》通过对馆藏红色文献调查分析,提出从预防和抢救两方面保护红色文献。 王军[51]认为红色文献开发利用存在开发深度浅、被动开发、形式单一及效率低下的问题,主张从多方面对红色文献进行开发利用,实现其与传统民族文化旅游的有机结合。 张斌[52]站在新时代的基点上,提出新时代红色文献保护与修复工作的实现路径包括建立红色文献保护与修复工作机制、做好红色文献保护与修复工作的顶层设计、加强红色文献的整理与分类工作、完善红色文献的保护与修复体系、建设开放的红色文献数字化平台、建立红色文献保护与修复的研究及评价机制。

红色文献是近几年兴起的学术热点,红色文献记录了新中国自诞生至繁荣富强的进程,彰显了中国共产党波澜壮阔的百年奋斗历程,蕴含着共产党人厚重的革命精神,具有丰富的学术价值,但就研究现状而言,对红色文献的内容、类别、特征等基本理论问题讨论的还不够深入,对文献整理和资源建设经验的总结也不够及时,对红色文献的研究层次还不够立体。

2.4 数字文献学和古籍数字化

随着数字时代的到来,数字人文、计算人文的方法与技术也被引入到文献学领域,拓宽了文献学的学科边界,有利于促进传统文献学研究的数字化转型。 2022 年8 月,由中国历史文献研究会主办的“中国历史文献研究会数字文献分会第一届年会”在辽宁大学举行,会议围绕“文献数字化的现状与未来”,就数字化整理技术、数字化人才培养、数字化文本分析等五个议题进行交流[53]。

论文方面,刘石[54]指出数字文献学发展需要解决古籍数字化标准、数字文献标注、数字文献类聚、数字文献结构化及数据系统开放协作问题。 王进[55]则从历史的角度,阐释数字文献学发展脉络和范式的科学演变。 郑永慧[56]在分析数字人文与文献学概念内涵、发展情况及未来趋势的基础上,提出二者融合发展需要超历史文本的思维发展定位、超现实内涵的信息数据建设以及超学科方法的资源主题运作。 陈力[57]、武杰[58]则调研了古籍数字化工作现状,陈力指出了实践过程中计算机编码汉字和计算机图像识别并转换为字符的能力这两个主要问题。武杰以宁夏藏存的国家级珍贵古籍为对象,对其数字化状况进行调研,从统筹机制、标准确定、资源整合等几个方面提出宁夏古籍数字化工作建议。 此外,2022 年度古籍工作立项重点课题中,涉及古籍数字化的课题就占一半以上,也能够看出国家对古籍数字化的重视程度。

随着古籍数字化工作的开展,2022 年国家古籍数字化工程资助项目《永乐大典》高清影像数据库一期建设任务顺利完成。 同年2 月,《国学宝典》建设与应用学术研讨会暨2.0 版上线启动仪式在京举行[59]。 3 月,北京大学与字节跳动合作成立“联合数字人文开放实验室”挂牌,致力于建立开放的“古籍数字化平台”,该平台“识典古籍”已于10 月正式上线,向公众免费开放685 部经典古籍[60]。

数字技术给古老的文献学带来了新的活力,学者对数字文献学建立的可能性、演变路径及未来发展展开的讨论方兴未艾,但就目前而言数字文献学作为一门学科,理论与实践都还远未成熟,需要学者基于实践,采用科学客观的评价体系,继续深入讨论学科设置、课程教学、研究对象等基本问题。 此外,随着数字化进程的不断深入,我们在享受数字化便利的同时,也应该冷静思考,数字技术应用与传统文献学方法之间的关系,既要对新技术保持开放的态度,更要珍视几千来形成的文献整理经验。

2.5 文献保护项目和方法

2022 年4 月13 日,“革命文献与民国时期文献保护计划十周年研讨会”在国家图书馆召开,会议回顾其十年来的文献保护工作,并进一步明确了“十四五”时期的工作重点,切实加强实体文献保护,增强人民群众对文献保护成果的满足感[61]。

2022 年文献保护与利用领域学者们的研究主要以文献的实体保护与数字化修复为主。 文献保护技术与方法方面,霍艳芳[62]从时令和火候的角度,对造纸原料、保存过程、修裱过程以及浸料、蒸煮、施胶、装裱用浆糊等方面经验进行总结,为现今纸质文献保护工作提供借鉴。 霍艳芳和张萌[63]结合中医学科,从史料中梳理中药在防蠹防霉方面的应用经验,主张辩证地在文献保护使用中药,并坚持“预防为主、防治结合”的原则。 数字化修复方面,卫冉[64]以越南汉喃档案文献为研究对象,提出建立汉喃文献专业字库词库及对照译文库,有利于对中国包括汉文文献及少数民族档案文献的数字化发展。 周耀林和吴化[65]重点关注少数民族档案文献,主张通过利用数字仓储技术建设面向数字人文的档案文献遗产资料库,并借助数字人文技术构建保护资源协作与共享平台,从而实现更加积极主动的数字化保护。

文献保护是文献学最重要的应用领域,也是一项关乎文化传承的长期工作,在技术进步的背景下,如何在继承我国丰富的文献实体保护经验基础上,充分利用数字化技术,达到文献保护和开发利用的平衡,是值得我们重点思考的问题。

3 文献学家研究

文献学家是文献学史研究的重点内容。 2022年度,张舜徽等著名文献学家仍是学者的重点研究对象,但随着文献学与其他学科交叉融合的不断深化,部分其他学科学者的文献学成就也开始受到关注。

2022 年是张舜徽先生逝世三十周年,华中师范大学举行线上纪念会,与会学者就张舜徽先生生平及学术贡献展开热烈讨论,提议要加强对其学术理念、方法、见解及经验的阐发,传承及弘扬张舜徽先生的治学精神[66]。 赵倩[67]对张舜徽先生对于文献学的解读及治学特点进行剖析,认为学者在进行校勘书籍时应当学习其严谨对待,切忌主观臆断的学术态度。 《薪火学术 纪念章培恒先生诞辰八十七周年暨逝世十周年》[68]与《江苏东淘吴氏医案医方选粹》[69]分别对章培恒先生的文献学成就和吴氏家族的医案文献汇编进行回顾。

以上我们对2022 年文献学研究进展进行了梳理,通过分析发现,本年度文献学研究持续平稳发展,一些学科基本理论问题得到重点关注,如文献学一级学科建设、文献学的数字化转型、古籍队伍人才建设等。 尤其值得关注的是,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与渗透,数字人文理念给文献学发展带来了剧烈冲击,如何更好地将数字人文融入文献学发展,实现技术手段与文献整理、开发的契合,已经形成了新的学科增长点。 而在专门文献领域,除传世文献等传统文献学领地外,现当代文献学、红色文献、出土文献等,都将为我们的学科发展带来更广阔的空间。 这也对新时代文献学学者提出了挑战,面对新环境、新挑战,需要我们勇敢打破学科壁垒,以更加开放、融合的视野与心态,在保持自身学科传统特色的基础上,不断吸收容纳其它交叉学科的新技术新成果,让学科之树不断生长出新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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