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故事，畅想文学精神魅力

丁少兰

《外婆的道歉信》是弗雷德里克·巴克曼的第二本小说，一出版便取得了出人意料的影响力。这源于他对日常生活极具敏锐的洞察力。他笔下的作品风趣活泼，描写的人物生动真实，让读者读来笑中带泪，感悟人生，同时也能让孩子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关心与包容、体谅。

故事以外婆去世之后给九位不同的邻居的七封道歉信为主要叙事线索，讲述了一个非常孤僻的女孩——爱莎。爱莎的父母离异，母亲再婚，父亲与新的家庭一起离开了这个城市。受到原生家庭与母亲性格的影响，爱莎几乎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与人交流，不理解人，也不与人接近。但幸运的是，爱莎有个性格古怪、处事“疯狂”的外婆。

这个外婆是个会躲在雪堆里把邻居吓到大跳的“混蛋”；因为觉得墙不会丢，于是她总是把生活里的各种事情都记在墙上；甚至在自己生病的时候，居然半夜翻墙溜出来，带着爱莎翻进动物园；在阳台上用彩弹枪射击推销员，无法无天，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然而，这个爱胡闹、惹是生非的外婆却是爱莎孤独生活里唯一的朋友，也是爱莎心里面最厉害的超级英雄。这个“疯狂”的外婆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给她爱与鼓励。外婆是她七年生活中唯一一个关心她内心世界、陪伴她成长的亲人。

有外婆在身边，爱莎得到了一个由外婆一手创造出来的童话世界。外婆为爱莎建起秘密王国——不眠大陆上六个王国之一的密阿玛斯。创造这个秘密王国是在爱莎父母刚刚离异的时候，她看到新闻上有孩童在睡梦中死亡，便害怕睡眠，外婆便設想了这个只需要闭上眼睛就可以到达的王国。爱莎被高年级的同学欺负后，外婆会带爱莎夜闯动物园，为的是校园暴力这件事不在年幼的爱莎心里留下阴影。这个看上去很“疯”的外婆，却给了爱莎深深的爱。

可是，外婆却在一个圣诞节，因为癌症离开了人世，也离开了自己心爱的小外孙。外婆为了爱莎能够在自己走后好好长大，给爱莎留下了六封信，希望爱莎能代替她将信送到住在同一座公寓的邻居们的手上。

第一封道歉信给狼心。他是一个战士，却在用余生悔恨。狼心是外婆口中不眠大陆里面的战神，也是住在公寓地下室的怪物。在战场上留下创伤的狼心没有办法正常回归生活，却愿意在暗处保护爱莎。有一次，一个陌生男人试图袭击爱莎，被狼心发现了，狼心从男人的手里救下了爱莎。在那之后，爱莎拥有了除外婆以外的新朋友——狼心。第二封道歉信给了一个黑裙女人。这封信是身为医者的外婆对没有挽回亲人的女人的道歉，安慰女人放下悲伤，正视家人离去的事实。原来这个女人在海难中失去了家人，但许多年过去了，这个女人却迟迟无法放下心中的难过，是外婆用言行引领女人走向新的生活。第三封道歉信是给拉娜特和莫德的，是对于多年前那场车祸的道歉，也希望拉娜特可以真正成为一个爱自己的人。第四封道歉信是外婆拜托爱莎给那个生病男孩妈妈的。第五封道歉信是给玛丽的，这封信是外婆对打扰了玛丽，让玛丽不时苦恼的道歉。但是也告诉爱莎，一定要担起自己所作所为的责任，告诉爱莎身边所有人都非常爱她，要学会感受生活中的小美好，学会感恩。

最后一封信是外婆饱含深情写给爱莎的。在信中，外婆说她不能陪爱莎走更长的时光，还没来得及陪爱莎长大成人就要离开，她这辈子都很爱爱莎。外婆的爱会一直陪伴在爱莎的生命中，永恒存在。外婆还向爱莎道歉，希望爱莎真正了解过去的她，以后不要恨她。在信中，外婆讲起了自己的一生。

在过去那个女性还没有权利的年代，外婆不顾别人的阻止和反对，毅然而然地选择学习医学。在学医的时候，外婆意外在车祸中救下了双胞胎里不被家人喜欢的拉娜特。外婆离开家庭，成为一个战地医生，救下了狼心和阿尔夫，后来在一场海难里救下失去亲人的黑衣女人，还对生病男孩和他母亲伸出援手。这个时候，身为医生，外婆是成功的，但是对于家庭来说，她是一个极度失败的母亲。直到爱莎出生，已经70岁的外婆才回归家庭，再也没有离开，也从此成为了爱莎的超级英雄。

当爱莎完成了这场找信送信的“寻宝游戏”之后，她明白了，外婆口中的童话都源自现实，而不眠大陆便是对应外婆的公寓楼，六个王国便是六个公寓里面不同的家庭。当这个童话照进现实，爱莎终于明白外婆的良苦用心，也放下了对即将出世的“小半”——爱莎同母异父弟弟的戒备，还在学校里面认识了拥有太阳灵魂的女生，即将拥有一生的好朋友。所以，最后爱莎决定原谅外婆的不辞而别，也学着外婆成为自己、家人、朋友的超级英雄。

在《外婆的道歉信》中，作者巴克曼延续了自己第一本书《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的风格，在诙谐幽默中穿插着笑与泪，用平淡的故事写出爱与亲情的温度。看《外婆的道歉信》时，你会哈哈大笑，也会为动人的地方而落泪。这篇文章看上去平平无奇，却温馨暖人。因为外婆告诉我们：做人要学会大笑，要敢于做梦，要成为与众不同的人，因为人生本身就是一场伟大的冒险。外婆也教会爱莎什么是温柔，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原谅，什么是守护。

在书开始的时候，爱莎和外婆的反差是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个是与年龄不符合的活泼的老小孩，另一个是与年龄不符合的成熟的小老孩。孩子，一个七岁的孩子，他可以成熟到被欺负也自己扛，只是不想让父母担心，他们都深爱着对方，但是都不知道什么才是更好的表达爱的方式。这份成熟使爱莎不敢去讨厌和烦恼自己即将迎来的弟弟或者妹妹，因为她比任何人都害怕自己在新生命诞生后在这个家庭中的处境。所以她不敢告诉母亲不喜欢新来的孩子，不想与他人分享母爱。外婆，一个超级英雄，无论何时都会坚定地站在爱莎那边，无论她做的事情对与不对，外婆都会保护她。这份外婆的爱就是：“因为每个七岁的小孩都该拥有一位超级英雄。而所有不同意的人都需要去检查一下脑袋有没有毛病。”

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写道：“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这些邻居们都有着他们各自的不幸：不得不在战场上杀戮敌方的“少年恐怖分子”、有心理阴影的狼心、在灾难中痛失丈夫儿子的黑裙女人、因爱情而决裂的两兄弟、出了个混账的家庭……但是他们都在外婆的帮助下走向了新的生活。在这个故事里，只有外婆对于爱莎的爱吗？不止。有家人离世之后依旧在怀念的爱，有生病孩童的母亲伟大的爱、有士兵对于国家的爱，有内向的继父对自己妻子孩子的爱。在文章后面，继父对爱莎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和忧虑。因为爱莎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时，他也在苦恼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也在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一步步走进爱莎的内心。如果说外婆的爱是爱莎开启人生的力量，那么，家人和邻居的爱是让她彻底成长的力量。

文中，不眠大陆上六个不同的国家代指外婆想教会爱莎的六样东西：密阿玛斯的意思是我爱，密普洛瑞斯的意思是我哀，密瑞瓦斯的意思是我梦，密奥达卡斯的意思是我敢，密莫瓦斯的意思是我舞，密巴塔洛斯的意思是我战斗。爱是不眠大陆的流行语言，悲伤在这里被打包进一个个装置里封印。在爱莎的眼中，这六个大陆是如此的完美，以至于和现实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但当她怀着对外婆的怀念，怀着对不眠大陆的憧憬，怀着对冒险任务的尊重，怀着对道歉之于外婆的重要意义的追索时，她发现原来不眠大陆正是现实世界的真實写照，就像外婆以前告诉她的那样：最好的故事从来不是完全真实的，也不是完全虚构的。

作者巴克曼对于悲伤和失去的坦诚以及洞察力，告诉我们要充满希望、谅解，宽容地对待每个人的不同之处。文学评论家对巴克曼的评价是：“善于用平淡的语言刻画死亡的真实。”用心读巴克曼的作品，确确实实可以体会到其描写死亡时那种不经意冲淡悲伤的叙事手法。在《外婆的道歉信》中，外婆的死亡并没有让爱莎的世界崩塌，相反，外婆通过设计一系列寻宝游戏送给了爱莎关于外婆最真实的一面：外婆说自己最讨厌谈论死亡，这并不是因为外婆害怕与死亡做斗争，而是死亡并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现实才是。外婆让爱莎为自己给他人送上道歉信，是因为外婆想让爱莎知道“超级英雄”也有不完美的地方，每个人都应该守护和珍惜自己所爱的人，并原谅过往的一切。通过对死亡的描述，作者俯下身来，抚慰着爱莎的心灵，也抚慰着我们的心灵。

巴克曼曾言：“文学创作最深刻的主题就是‘爱，而‘爱却很难描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读者能从我们故事中体会到‘爱的存在并得到治愈。”《外婆的道歉信》就是这样一部写“爱”的童话故事。《外婆的道歉信》更具有启示性与启发性。巴克曼通过这个故事，想传递给我们的是爱与原谅。这本书与《小王子》一样，孩子看到的是一份关于什么是爱的教育，而成人看到的是一些在忙碌的生活中渐渐忘记了的道理。就像外婆所说的，我们应该去好好生活、好好大笑，去原谅那些给自己带来伤害的人和伤害本身。因为人如果一直沉浸在愤怒与悲伤中，最痛苦的只能是自己。只有原谅才能让我们的心灵更加宽敞。外婆说，离别是在所难免的，但爱和守护永在。巴克曼通过一个具有教育意义的故事，让我们学会爱、守护与原谅。告诉我们，在困难面前，我们要守护自己的心灵，守护自己的勇敢与强大。

（作者单位：广东高州市第一小学）

责任编辑 杨壮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