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教育研究热点和前沿趋势分析

张雪琴 张睿芊

摘要：近年来，劳动教育已成为学界关注的焦点问题，且热度持续走高。选择CiteSpace和VOSviewer作为分析工具，构建国内劳动教育研究状况的知识图谱，以把握劳动教育研究的整体状况、主题演进、研究热点和前沿趋势，结果显示：劳动教育研究受国家政策导向影响明显，研究机构相对单一，且单位间合作也不多见，还没有形成稳定的学术共同体；理论研究多关注劳动教育的基本内涵、价值意义、理论渊源等，实践研究多关注学校劳动教育，且主要集中在职业院校和高校层面；虽然实践层面的研究数量偏多，但是诸如“劳动观”“劳动精神”等理论研究仍然是当下研究的前沿趋势。随着党和国家对劳动教育顶层设计的完成，劳动教育理论研究的学理化、实践研究的实证化、劳动教育发展的专业化是未来亟须解决的问题。

关键词：劳动教育；学术共同体；劳动观；劳动精神

中图分类号：G41

文献标识码：A

DOI：10.12186/2023.02.013

文章编号：2096-9864（2023）02-0099-09

劳动教育的目的是“让学生动手实践、出力流汗，接受锻炼、磨炼意志，培养学生正确劳动价值观和良好劳动品质”［1］。2018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强调，要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发展道路，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2］。2021年修正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对教育方针的表述为：“教育必须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为人民服务，必须与生产劳动和社会实践相结合，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3］2020年，中共中央、国务院联合发布《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教育部印发《大中小学劳动教育指导纲要（试行）》，这些都表明，劳动教育已成为全面育人的重要组成部分，新时代劳动教育的顶层设计基本完成。与此同时，学界对劳动教育的研究也持续升温，形成了许多理论与实践成果，为劳动教育后续研究奠定了坚实基础。本文拟运用文献计量分析方法，借助CiteSpace和VOSviewer可视化分析工具，通过关键词共现、关键词时区、关键词聚类和关键词突现视图分析，探究我国劳动教育研究的时空分布和主题演进，并制作相关知识图谱，探究预测劳动教育的前沿问题和未来发展趋势。

一、研究方法与样本选取

1.研究方法

本文运用知识图谱的方法对我国劳动教育的研究数量、研究主题、研究热点和演进等内容进行梳理与分析，利用CNKI的可视化分析工具分析历年发文量的变化，利用VOSviewer进行作者和研究机构分析，利用CiteSpace的关键词共现和关键词聚类分析研究热点及其演进、研究前沿等。

2.样本选取

本文以CNKI数据库中被北京大学《中文核心期刊目录》和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引文索引数据库（CSSCI）”收录的期刊为样本，运用高级检索模式，以“劳动教育”为主题进行检索，共获得相关文献1519篇（检索时间为 2022年2月11日）。按照主题相关性排序，逐条阅读检索结果，人工剔除会议综述、书评、征稿启事、新闻报道等非研究型文献以及与“劳动教育”主题明显不符的文献，去除无作者、重复记录，最终筛选出807篇有效期刊论文作为本文的研究样本。由于符合条件的最早收录文献写于1992年，故本文时间跨度为1992年1月至2022年2月。

二、结果分析

1.研究年度分布

用CNKI的可视化分析工具对劳动教育研究文献发文情况进行统计，结果见图1。由图1可知，2018年是一个分水岭，之前，关于劳动教育研究的发文数量最高是38篇（1994年）；之后，关于劳动教育的研究呈快速上升趋势，2021年发文407篇，2022年预测是538篇。这一方面归结于自新时代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对劳动和劳动教育问题高度重视；另一方面是2018年全国教育大会提出要“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4］，随后，中共中央、国务院以及教育部等相继出台《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大中小学劳动教育指导纲要（试行）》，劳动教育的顶层制度设计基本完成。

2.研究主体分布

（1）作者分布

将样本数据导入VOSviewer，以“co＼|authorship”关系进行可视化，生成作者合作图谱（见图2），图谱中圆形表示作者，节点的大小表示发文多少，节点越大，发文越多，连线表示作者合作关系。根据研究样本，我们得到1992—2022年我国劳动教育研究作者及其所在机构情况（见表1）

此外，在图2中，节点大多以个体的形式独立呈现，节点间的连线较少，仅有少部分作者形成了合作网络。缺乏合作、无法形成研究团队是我国人文社科类研究的通病，其根本原因是现行社科类科研评价体制对独立作者和第一作者的重视，当然也和劳动教育研究多以阐释和思辨为主、缺乏实证研究有关，大规模的实证研究需要团队合作才能完成，而阐释与思辨类研究单个作者即可完成。

（2）研究机构分布

运用VOSviewer对劳动教育的研究机构进行分析，结果见图3。由图3可知，从事劳动教育的研究机构主要包括师范类院校和高校的教育学院（部）、马克思主义学院等。这表明，这些机构具有较强的劳动教育研究潜力，中国劳动关系学院发文数量最多，基本形成稳定的研究团队，其他师范类院校和高校的教育学院（部）、马克思主義学院中劳动教育的研究力量逐渐增强，劳动教育研究已经受到更多部门和机构的关注。从图3可以看出，机构合作网络中共有节点众多，但是节点之间不见连线，这表明相关研究团体分散，不同机构的作者之间合作较少，尚未形成有凝聚力的科研群体。

三、研究热点与趋势

1.研究热点分析

运用CiteSpace可视化分析工具绘制劳动教育研究关键词共现图谱（见图4），图谱中节点表示关键词，节点的大小表征关键词频次高低，节点越大，频次越高，节点之间的连线表示共现关系。为进一步聚焦劳动教育的研究热点，运用CiteSpace中Export＼|Network summary work功能，输出关键词的出现频次、年份和中心性等基本信息，得到劳动教育研究文献中高频词和高中心度关键词（前10位）（见表2）。由图4和表2可知，除“劳动教育”检索主题词外，“新时代”出现频次最高（62次），这说明学者们的研究较为关注时代背景；其次为“劳动”和“高校”，出现频次分别为43次和33次。此外，有关“中小学”“高职院校”“生产劳动”“课程设计”“立德树人”等的研究也相对较多。从这些高频关键词可以看出，学界认为劳动教育具有强烈的实践性。

关键词聚类功能可以明确某研究领域的热点和发展趋势，利用关键词聚类图谱和相关文献分析可以在众多研究热点中总结归纳出研究主题。本文对劳动教育研究的关键词进行聚类，得到关键词聚类图谱（见图5）。结合前期研究基础进一步阅读相关文献，可以将劳动教育的研究主题归结为4类（见表3）。

通过把关键词整合成研究主题后发现，劳动教育研究包括两大方面：理论研究与实践研究。

理论研究主要研究不同时期劳动教育的基本内涵、具体要求、价值意义、理论渊源等，以及劳动的主要形式、劳动教育与教育方针的关系等；而实践研究则主要集中在学校劳动教育方面，在各类学校劳动教育中，关注度排序是职业院校、普通高校、中小学、学前教育。

需要指出的是，“素质教育”和“新时代”成为主要聚类词，显示出劳动教育研究强烈的时代意识，再次印证劳动教育具有受国家政策方针影响的特性。在“素质教育”和“新时代”聚类关联的关键词中，劳动教育研究依然分为理论研究和实践研究，且实践教育的研究热度高于理论研究。

2.研究热点的演进分析

CiteSpace时区视图能够直观呈现研究热点的演变过程，关键词以出现的时间先后分布在时间轴上，从而清晰地呈现出不同时间段某一领域的研究演变情况，关键词共现时区视图见图6。

由图6可知，劳动教育的研究呈现泾渭分明的三个发展阶段：第一个阶段是1992—2000年，“‘五育融合”“教劳结合”“课程设计”“生产劳动”“劳动技能”“素质教育”等问题被更多关注；

第二个阶段是2001—2017年，关于劳动教育的研究数量呈下降趋势，理论研究几乎停滞，研究的关键词是“大学生”“高校”“职业教育”“全面发展”等；

第三个阶段是2018—2022年，劳动教育再度成为学界研究焦点，“新时代”“立德树人”“劳动观”“劳动精神”“五育并举”“劳动素养”等成为当下热点关键词。

3.劳动教育研究的前沿分析

对研究关键词进行突变检测可得到关键词突现图谱（见图7）。图7中的Begin是指关键词开始突变的时间，End是指结束的时间，中间的时间差值是关键词突变的持续时间，Strength表示突变强度。由图7可知，“劳动精神”“五育并举”的突变持续时间分别延续到2019、2020年，但没有出现在表2的高频关键词中，其相对突变强度也不低，分别为1.83和251，由此可以判断，二者为近年劳动教育的学术研究前沿。利用同样工具专门针对CSSCI来源期刊的劳动教育研究进行分析，其关键词突现图谱（见图8）显示，“劳动观”“劳动精神”“教育方针”是劳动教育研究的前沿问题。从研究范畴的角度分析，“五育并举”“劳动精神”“劳动观”“教育方针”等都属于理论研究范畴，且“劳动精神”“劳动观”都属于劳动教育目标范畴，“五育并举”“教育方针”属于劳动教育的价值范畴。

四、结论与建议

1.结论

本文运用CiteSpace和VOSviewer可视化分析工具，以CNKI数据库中被北京大学《中文核心期刊目录》和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引文索引数据库”收录的期刊中807篇文献为样本，生成相关知识图谱，从时间演进过程、空间分布描述、研究热点的演变、研究前沿等几个方面对其进行了可视化分析，得出如下主要结论。

（1）劳动教育研究的发展趋势。从时间分布来看，1992—2022年，国内关于劳动教育研究呈现出倒“L”形，在2018年之前，年均发文数量最高仅为38篇，有些年份甚至是0篇。2018年是43篇，其后发文数量陡增，近年来呈爆发式增长，预计还会持续走高，这说明劳动教育已经成为学界研究的热点问题。

（2）劳动教育研究的主体力量。从前文分析可知，师范类院校、高校的教育学院（部）和马克思主义学院是我国开展劳动教育研究的主力军，发文作者多隶属于教育学和马克思主义理论两大学科。值得注意的是，研究机构之间共现密度较低，各研究机构间基本上不存在合作关系，尚未形成一定的凝聚力；劳动教育的研究者多处于相对独立状态，核心作者群尚未形成，研究力量较为分散。

（3）劳动教育研究的热点与主题。劳动教育在不同历史阶段呈现出不同的热点，如在20世纪最后十年，劳动教育研究高潮时关注的是素质教育和技能教育；在新时代，劳动教育研究的新高潮关注的是劳动观、劳动精神、立德树人等育人目标和价值层面的问题。从研究主题来看，劳动教育的研究主题基本围绕理论研究和实践研究展开，其中，单从数量看，关注实践层面的较多，且多体现为对学校劳动教育的关注，尤其关注职业院校和高校的劳动教育。

（4）劳动教育研究的前沿与预测。从关键词的突变性来看，“劳动精神”“劳动观”是当下劳动教育研究的前沿问题，结合具体文献分析可知，最近几年，关于劳动教育的内涵、价值和理论渊源的研究逐渐深入并呈现学理化倾向，如劳动观既是劳动教育的理论前提，也是劳动教育目标中需要明确的问题。关于劳动观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层面：一是对马克思劳动观与劳动教育关系的研究，二是对科学劳动观的讨论。可以预测，劳动教育研究的高水平论文量会持续走高，劳动教育的理论研究会逐渐深入。

2.建议

综合现有文献分析劳动教育的研究现状，本文提出如下建议。

（1）劳动教育研究应实现深度学理化。凡科学都具有学理化的特点，学理化是把理论实践经验和认识上升为学术理论知识的过程，也是探求理论范畴以及范畴之间逻辑联系，持续深入研究、探寻规律的过程。劳动教育研究的发文量前期呈波浪式缓慢发展，近年呈爆发式增长， 很大程度上与领导人重视程度和国家政策导向有关，而不是学术研究问题本身的内在生命力所致。学理化研究是支撑劳动教育研究可持续发展的内驱力，劳动教育的专业化也需要學理化的支撑，没有学理化支撑，劳动教育研究可能走向用政策论证政策的循环推理，其科学性必将大打折扣。

（2）劳动教育研究应实现学科专业化。从发文的学科归属看，教育学占了84.53%，经济学、思想政治教育、马克思主义、党建、政治学等学科都有涉及，研究主体主要集中在师范院校或高校的教育学部、马克思主义学院、教育研究机构等，权威研究机构和核心作者群尚未形成。劳动教育没有明确的学科归属，国内高校也没有开设劳动教育专业，这是影响劳动教育理论与实践发展的深层原因。国家可以选择一些师范院校，开设劳动教育专业，确定培养目标、培养规格、招生培养方式、课程体系、培养方案等，这一方面可以为学校培养劳动教育师资，另一方面可为劳动教育的学科化专业化发展奠定基础。

（3）劳动教育研究方法应科学化。劳动教育具有强烈的实践性，理论研究终究是为实践服务的。从现有文献看，劳动教育的实证研究是匮乏的，大多数研究结论具有较强的主观性，缺乏对劳动教育的田野调查和实证分析，这是研究的一大缺憾，也让研究的科学性大打折扣。未来的劳动教育研究，要想对研究对象有深入了解，研究者必须亲自调研，掌握一手资料并发现问题，应打破传统思维范式，将定性研究与定量研究相结合，将科学合理性作为方法论基础，要在对问题价值探讨的同时，善用数学模型、调查统计、社会实验、量化评估等方法，处理好事实和价值之间的关系，增强研究的科学性和客观性，实现多种研究方法的优势互补。

参考文献：

［1］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0：2.

［2］ 習近平.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发展道路 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N］.人民日报，2018-09-11（01）.

［3］ 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修改《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的决定［EB/OL］．（2021-04-30）［2022-10-11］.http：∥www.npc.gov.cn/npc/c30834/202104/7cf7f9db53ac47bcad2 dfed8371b1ce8.shtml.

［4］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EB/OL］.（2018-11-09）［2022-10-11］.http：∥pdn.bnu.edu.cn/zcyj/zcwj/57101.htm.

［责任编辑：毛丽娜 武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