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外一首）

罗敏

我试图找到陷于事物深处的事物

比如  硬币背面的麦穗

它的光芒仅仅来自铝

我试图去分析事物表面的事物

那张照片  那荡漾的笑意

仅仅来自纸

我不知道  也不在乎我是否错了

地下的暗河  鳗一直游

它在扭动  扭曲  并最终扭转了光明

我不在乎是否看见了自己

我只知道  鱼看不见自己的鳞片

看不见自己的鳃

因此  一条鱼永远不认识自己

我在意的就是这个  我看不见自己的心

我不认识自己  不知道怎樣感应自己

我需要在其他事物上分布

需要被其他的事物表达和萦绕

但不是镜子  不是倒影

不是鱼对鱼的观察

不是姓氏和母亲  不是回忆

它可能只是一种类似于堤坝的信仰

是一张白纸对所有词语

所有图画的制约和导向

学会与霜降同寝

用泥泞砌成的光阴

四十年  我将日月星辰

关进一堵墙里  等一束光

我的身体里

有无数从容不迫的过客

前来问津

有人提着马灯

陪我在黑夜踩黑

有人送我枝头的麻雀

丛林的萤火

有撑着锦鲤

用血性的心脏送我远行

有人让我活着

学会与霜降同寝

其实  我只想住进一束光里

燃起我的生命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