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外二首）

石瓜瓜

我要托你  去看看那些玫瑰

在这样的春天

看看那些幼芽和荆棘

落在它们枝头的鸟

残余在地下的雨水

又是一个春天了  万物萌发

你还是帮我看看那些春天

那些记忆中失落的门槛  屋顶

和越来越矮的木槿

高墙上  西风吹着荆芥和瓦松

那些关于爱的故事

已经住进深深的草丛

而我游戏的瓶子

盛着一些雨水

委屈且寂寞地等着我

那个小小的孩童言而无信

人生的坟墓越来越多  来不及凭吊

更多的树叶也在凋落

但那些最早凋落的

往往更让人心动

你知道的  我还想托你看得更多

在春风中间  那些起兴

那些阳光和诗  那些忧伤和追忆

其实  一切都好

你去看的时候  记得把这些告诉他们

并帮我拢拢时间的荒草

五 月

当所有的词语都敲着鼓声

你反而是寂静的

你的沉默是江水的沉默

你因为大  而不起眼  一声不吭

万物流过你的表面

一再用喧哗歌唱永恒

你的手臂用水汇成却不会伸起

把树枝收走  把花朵收走

再大的溪流至此也被你捆住了手脚

多少年了  但你不说

海在远方一遍遍清洗海岸

而田也在远方

一遍遍收获庄稼  月亮  以及子孙

你的歌唱不是歌唱  是巫术的诵礼

太阳默默地

只有一声鸟鸣突然落在桌子上

是淡红色的

像一块金子似的心慢慢燃烧着

你什么也不说  只听着鼓声变成灰烬

想 起

你走进来的时候

桌椅都被照亮  空气暖融融的

就连窗户上的喜鹊

都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我不看你  我只看它

红色的尾巴  小嘴尖尖

心里想  是谁把它剪出来的

喜鵲叫过之后就不叫了

到了春天

春风在春雨的帮助下吹破窗纸

它就沉入了时间的黑乎乎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