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技术与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
2023-05-30霍春辉吕梦晓许晓娜
霍春辉 吕梦晓 许晓娜
摘 要:数字技术革命正逐渐成为驱动全球价值链分工演变与发展的新引擎,如何利用数字技术提升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成为亟待研究的现实问题,但鲜有研究深入讨论。文章以2008—2016年A股制造业上市公司数据为样本,基于资源编排理论,探讨数字技术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影响效果及其作用机制。研究发现,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市场资源捆绑,能够促进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且这一结论在稳健性检验和内生性检验后仍保持成立。机制检验证实,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捆绑可以通过提高企业创新能力,推动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同时,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捆绑则有助于增强企业服务能力,进而提升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进一步研究发现,数字技术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赋能作用在高行业研发投入与高市场丰腴度的样本组中更为显著。研究结论为揭示数字技术赋能的理论逻辑,破解中国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锁定困局,助推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提供了经验证据。
关键词:数字技术 创新能力 服务能力 全球价值链
DOI:10.19592/j.cnki.scje.400484
JEL分类号:L60,O30,D21 中图分类号:F27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 - 6249(2023)03 - 011 - 18
一、引言
数字技术推动要素投入结构与生产方式变革,对国际贸易格局产生深远影响。当前,中国制造企业虽已在某些细分领域取得不菲成就,但高端芯片、生物医疗、无人驾驶、工业机器人等产品市场领域,仍然被外国寡头与跨国资本垄断。与此同时,发达国家为维护全球价值链“链主”地位,通过战略遏制、技术封锁、税收壁垒等一系列措施阻碍中国制造企业参与全球高端价值链分工,且这一问题也随着发达国家再工业化战略的实施尤为凸显。数字技术的蓬勃发展为制造企业带来了颠覆性变化以及前所未有的机遇。因此,在新一轮全球价值链变革与调整中,如何利用数字技术提高企业出口产品附加值,实现中国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成为亟待研究的现实问题。
然而,在商业实践中,数字技术并未给企业带来预期的经济效益,甚至还可能引发管理成本激增、研发投入不足、经营绩效下滑等问题,并由此产生“企业数字化悖论”现象(余菲菲等,2022)。2020年埃森哲《合力共赢》报告显示,66%受访的中国企业表示,完全没有看到数字化投资在促进收入增长方面的作用。《2021年埃森哲中国企业数字转型指数研究》报告更是指出,仅有约16%的数字化领军企业可以凭借完善的数字能力持续获利,但对于绝大多数的非领军企业来说,数字化转型使其陷入了“不转型等死、转型找死”的两难困境。当前,学术界也已有不少学者关注到企业数字化悖论现象。Gebauer et al.(2020)指出,尽管企业通过运用数字技术增加营业收入的可能性已经得到证明,但其在实践中却时常遭遇数字化悖论难题。Usai et al.(2021)认为数字化投资会对企业研发投入产生“挤出效应”,损害企业的创新能力。同样,余菲菲等(2022)的研究成果也显示,企业过度数字化投资,反而会削弱创新绩效。
上述实践经验与研究结果表明,数字技术并不一定能为企业带来积极影响,这为我们进一步探讨制造企业数字技术与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关系提供了有益参考与启发。但是,现有研究仍未解答为何拥有相同数字技术的企业却呈现出不同的绩效水平或竞争地位,甚至过度引进数字技术还会对企业核心能力与绩效造成损害。同时,也未有直接证据表明,企业数字技术投入能够显著提升其出口产品附加值。当前,数字技术变革已然成为一个诸多谜题待解的“黑匣子”,制造企业试图利用数字技术破除全球价值链低端锁定困局的方法也仍未可知。资源基础理论视角下,数字技术通常被视为一种独特的企业资源。该理论虽然能够解释企业竞争优势来源于异质性资源,但未能回答异质性资源转为竞争优势的形成机制(杨雅程等,2022)。同时,这也可能是导致企业数字化绩效存在差异以及学界对数字技术赋能作用产生争论的关键原因。而资源编排理论基于过程视角,提出“资源捆绑-构建能力-竞争优势”的转化路径,为弥补资源基础理论在解释资源转化为竞争优势过程方面的缺失,打开数字技术赋能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黑箱”,提供了良好的研究视角与理论框架。
鉴于此,本文以2008—2016年中国A股制造业上市公司数据为研究样本,探讨数字技术促进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内在机制。本文可能的理论贡献:第一,不同于传统技术范式的研究视角,从数字技术的经济属性角度出发,将其看作一种可以被投入企业生产运营系统的高级生产要素与资源。第二,为弥补资源基础理论在解释数字技术赋能方面的不足,以资源编排理论为研究切入点,遵循“资源捆绑-构建能力-竞争优势”的逻辑框架,解析制造企业将数字资源转化为竞争优势的“黑箱”机制。一方面,研究發现了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市场资源捆绑能够增强制造企业创新能力与服务能力的经验证据;另一方面,分别探讨了创新能力与服务能力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积极作用,有助于丰富全球价值链理论研究进展。第三,将行业研发投入与市场丰腴度纳入研究框架,从外部环境角度探讨数字技术赋能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边界条件,可以为政府数字化治理、创造良好的营商环境提供参考。
二、文献综述
(一)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
中国作为全球贸易大国,已成为全球价值链嵌入最深的国家之一。在层级型与俘获型的全球价值链治理模式中,发达国家牢牢占据着价值链高端环节,而中国等发展中国家则长期面临发达国家的技术封锁与利润盘剥,被限制在低附加值与微利化的中低端环节。因此,实现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一直是中国长期面临的现实难题。Kaplinsky and Morris(2000)提出工艺升级-产品升级-功能升级-链条升级的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思路,得到了学界的广泛关注与认同。对于微观企业来说,实现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关键在于其能否从出口产品中获取更多的附加值。当前,学者们也多聚焦出口产品技术复杂度(李小平等,2021)、出口产品质量(Song et al.,2020)、出口产品范围(吕越、邓利静,2020)等“产品升级”视角来探讨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问题。
在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影响因素中,现有研究主要基于异质性企业贸易理论框架,从企业异质性因素与宏观经济制度因素两个角度来探讨。企业异质性因素主要包括市场占有率、融资约束、生产效率、创新能力、服务化水平等。Kugler and Verhoogen(2012)认为企业市场占有率对其出口产品质量具有显著正向影响。毛其淋、方森辉(2018)指出研发能力可以显著提升企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王恕立、吴楚豪(2020)认为“制造+服务”的生产模式可以为企业带来价值增值,对其出口技术复杂度与出口产品质量均能产生显著正向影响。宏观经济制度因素主要包括服务化投入、外商投资、全球价值链嵌入等。刘斌等(2016)指出制造业投入服务化可以提高企业生产效率和出口产品附加值,进而推动企业国际分工地位提升。张鹏杨、唐宜红(2018)认为虽然FDI能够缓解企业融资约束,但也会降低企业创新能力,对其出口产品附加值产生倒U型作用。
此外,与本文研究主题密切相关的一支文献是关于数字经济与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关系问题的研究,只不过该类研究主要从产业视角探讨数字经济的影响效果与作用机理。在数字经济影响效果的研究中,Ding et al.(2021)认为数字经济显著促进了制造业出口产品附加值率的增长。Zhou et al.(2022)发现数字化投入可以加深中国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前向参与度。在数字经济作用机制的研究中,齐俊妍、任奕达(2021)认为数字经济主要通过优化人力资本结构来提升我国产业的国际分工地位。杜传忠、管海锋(2021)指出降低交易成本、促进技术溢出、推动产业融合是数字经济提升我国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间接机制。在数字经济的异质性作用研究中,费越等(2021)发现数字经济对技术密集型和资本密集型行业的价值链地位攀升作用最为明显。上述研究围绕数字经济与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关系进行了深入探讨,为本文提供了坚实的研究基础,但对制造企业的关注不足。制造企业不仅是制造业的微观基础,更是数字技术应用的核心主体,从微观角度解析数字技术促进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理论逻辑与内在机理,有助于探寻能够破除我国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锁定困局的路径与策略,为提高我国制造企业出口产品附加值、提升全球价值链地位提供有益参考。
(二)数字技术与资源编排
数字技术是指由信息通信技术所支撑的数字组件、平台和基础设施(Briel et al.,2018)。当前,虽未有研究直接探讨数字技术与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关系,但企业数字技术应用所带来的经济后果一直是学界重点关注的课题。
研究初期,以Agarwal et al.(2010)、Westerman et al.(2011)为代表的学者主要着眼于技术属性视角,强调数字技术对企业生产运营系统产生的巨大冲击,并为企业组织和绩效带来积极或消极影响。而后,伴随着企业数字化的蓬勃发展,不少企业在生产实践中大力引进数字技术或持续优化数字设施,片面强调“唯技术论”的认知和做法,使其遭受巨大损失。为此,以Hess et al.(2016)、戚聿东、蔡呈伟(2019)等为代表的学者从数字技术的经济属性角度出发,并将其引入企业战略管理领域,探讨数字技术对企业战略导向与管理范式的重塑作用。资源基础理论视角下,数字技术可以作为一种更高级的生产要素进入企业生产运营系统,提高企业生产效率(吕铁、李载驰,2021)。但是,学界对资源基础理论指导下的企业数字化绩效问题并未取得一致性结论。同时,企业数字技术转化为竞争优势的“黑箱”机制也并未打开。如戚聿东、蔡呈伟(2020)就在研究中指出,虽然我国许多制造企业都引进了数字技术,但并未将其真正融入生产活动。
在此背景下,资源编排理论与动态能力理论为解析企业数字技术赋能提供了良好的理论视角。资源编排理论认为企业资源的选择与捆绑是资源转化为能力的重要前提,且不同类型的资源捆绑过程将会形成不同的独特能力。杨雅程等(2022)基于资源编排视角,在“资源-能力”的框架下,细化了企业固有基础资源的异质性,探讨了企业形成数字能力的不同资源编排机制。此外,不少学者发现动态能力是影响企业数字化绩效的重要中介路径。如焦豪等(2021)发现企业感知能力、机会把控能力与变革重构能力对企业数字化绩效具有重要影响。Chen and Tsou(2012)认为信息技术能够通过增强企业服务能力,提升企业绩效水平。易靖韬、王悦昊(2021)则发现创新能力对企业数字技术与出口关系具有正向调节作用。上述研究为本文提供了良好的理論基础与研究视角。为此,本文将基于资源编排理论,探讨制造企业应如何将数字技术与其他关键资源进行捆绑?形成何种独特的竞争能力与竞争优势才能破除“锁定”困局,推动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
三、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企业是各种资源的集合体。其中,知识资源与市场资源因具有竞争性、相对稀缺性和可盈利性等特征,通常被视为构建企业竞争优势的两种关键资源(Wang et al.,2012)。资源编排理论遵循“资源捆绑—构建能力—竞争优势”的逻辑思路,提出将企业资源进行捆绑,通过构建独特的核心能力,将企业资源基础转化为竞争优势(Sirmon et al.,2011)。创新能力与服务能力是制造企业捆绑资源过程中应重视的两种核心能力(晏梦灵等,2020)。创新能力是探索新知识、新技术与新实验的能力,有助于提高企业出口技术复杂度;服务能力则强调利用技术知识改进现有产品与服务,有助于提高企业出口产品质量,二者是推动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由低端向高端跃迁的关键动力。因此,本文基于资源编排理论,尝试从构建企业创新能力与服务能力的角度出发,解析数字技术赋能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路径机制。
(一)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捆绑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
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捆绑有利于突破企业传统知识边界,降低研发成本,提高创新效率,进而增强制造企业创新能力。首先,数据信息能够突破制造企业传统知识边界,持续更新企业知识结构,为其创新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Cooper(2014)指出,企业知识源于对信息的提取、加工、处理与融合。制造企业应用数字技术有助于其获取海量数据,并从中挖掘有效信息,进而将信息转化为新知识(刘平峰、张旺,2021)。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捆绑,能够使“数据-信息-知识”的链条循环畅通,不断更新与拓展企业原有知识结构与边界,促进制造企业新思想、新实验与新实践的产生。其次,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捆绑,能够降低制造企业研发成本。虽然前期数字软件、数字平台与数字设施需要投入大量资金,但后期的边际成本极低,企业可以基于已有数字技术平台持续获取数据信息(蔡跃洲、马文君,2021)。同时,企业利用数字技术存储、传递与共享知识,能够降低知识获取成本与研发成本,减少新技术、新产品与新市场的开拓风险,提高制造企业创新能力与水平(Lyytinen et al.,2016)。最后,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捆绑,有助于加快新产品研发速度,提高企业创新效率。数字技术能够加速新产品的形成过程,使企业开展分布式、虚拟化和大规模的知识交互成为可能。例如,制造企业在生产运营过程中可以利用产品全生命周期管理系统、产品数据管理系统等数字设施,对创新流程进行优化升级,缩短新产品上市时间,提高制造企业创新效率。
创新能力有助于提高制造企业出口技术复杂度,推动其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现阶段,推动我国企业产品升级的技术效应主要来自外部溢出(高静等,2019)。在层级型和俘获型的价值链治理模式中,发达国家与跨国资本为维持“链主”地位,通常会采取各种手段保护关键核心技术,这就导致价值链低端制造企业仅能引进和模仿非核心技术。然而,长期依赖成熟技术以及高端中间品进口的发展模式,会对制造企业自主创新能力产生挤出效应。这不仅压缩了企业的盈利空间,还会继续拉大我国与发达国家之间的技术差距,使我国制造企业对外高度依存(杨祎、杨水利,2020)。因此,仅仅依靠外部先进知识技术溢出并不能真正提高制造企业产品技术复杂度,需要其自主创新能力发挥作用。一方面,创新能力可以戳破制造企业模仿式“创新泡沫”假象,缓解价值链低端制造企业因技术引进所导致的学习短视与路径依赖问题,避免陷入对链主企业的技术追赶陷阱。张龑、孙浦阳(2018)在研究中指出,创新能力可以提高企业的生产能力,进而生产出技术含量高的复杂产品。另一方面,创新能力有利于提升企业出口产品的多样性与差异性,改变我国制造企业出口结构单一的窘境。同时,随着企业产品复杂度与差异化的提升,也意味着该产品市场的进入壁垒更高,制造企业面临来自国际竞争者的压力更小,获得的出口附加值也更丰厚。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H1: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捆绑通过提升创新能力,推动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
(二)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捆绑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
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捆绑能够推动制造企业供应链协同,提高市场敏捷性,形成数字化商业生态系统,从而增强制造企业服务能力。首先,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组合有利于供应链上下游资源供需的精准匹配与对接,促进制造企业供应链协同。数字技术有助于消除市场信息在传递中的延迟现象,调动制造企业原材料、生产设备与物流的流通运转,使制造企业供应链由传统线性模式向多维动态的网络模式演进(陈剑等,2020)。其次,数字技术可以提高市场资源使用效率,使企业能快速感知并有效响应市场环境变化,增强制造企业服务能力。一方面,数字技术与市场终端的结合能够帮助制造企业汇集大量客户需求与偏好信息,提高制造企业对客户行为特征与个性需求的捕获效率,增强制造企业的市场响应速度。另一方面,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捆绑有助于实现制造企业前端销售与后端生产的同步变革,推动制造企业服务流程改进,增强其为客户创造有效解决方案的综合能力。最后,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捆绑有利于形成数字化商业生态系统,推动制造企业建立数字服务化商业模式。数字技术可以加强制造企业与其他市场主体的链接程度,支持其他市场主体参与制造企业的产品设计与服务供给,引导供应商、客户、合作伙伴等市场利益相关者参与价值共创过程,提高制造企业产品与服务质量(胡海波、卢海涛,2018)。
服务能力有助于提高制造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提升其全球价值链地位。当前,加快出口产品重心由“数量竞争”向“质量竞争”转变,是制造企业提高国际竞争力的重要途径。产品质量提高表现为同等产品数量条件下的消费者效用水平提升。其中,产品质量既包括产品客观特征如耐用性、安全性和配套性,也包括社会性特征如品牌信任度、品牌忠实度等。首先,从出口产品附加值角度来看,服务能力使制造企业由仅提供产品向“产品+服务”的生产模式转变,有助于增加企业出口产品的边际收益率和附加值率,推动制造企业业务范围向附加值率更高的价值链上游或下游延伸(王思语、郑乐凯,2019)。其次,服务能力有助于缩短制造企业与国际领先企业之间的产品质量差距,为参与高端价值链分工奠定基础。服务能力可以深化制造企业对现有知识技术的利用程度,使其在产品质量、品牌与技术研发等方面积累优势,增强产品耐用性、安全性与有效性,促进制造企业出口产品结构优化与升级(刘维刚、倪红福,2018)。最后,服务能力有助于制造企业抢占国际市场优势地位,突破发达国家与跨国资本的市场锁定困局。服务能力注重对产品用途的挖掘与拓展,可以为客户提供不同档次和多样化的产品来满足其差异化需求,进而增加客户粘性、巩固制造企业国际市场地位。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H2: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捆绑通过提升服务能力,推动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
四、研究设计与实证检验
(一)数据来源
考虑到2008年之后中国数字经济规模开始迅速扩张,同时,中国海关数据库的可用数据更新至2016年。因此,本文以2008—2016年中国A股制造业上市公司数据为研究样本,通过将中国海关数据库中企业名称、企业法人、邮政编码、企业电话与A股上市公司进行匹配,并在此基础上计算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指数。此外,极端值可能会影响到实证结果的稳健性,为避免这个问题,本文对关键连续变量进行对数化处理。
(二)变量定义
1.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指数(GVC)
从出口获益角度来看,全球价值链上各环节的附加值存在差异。通常来讲,创新、设计、研发等高端环节的产品附加值较高,而加工、组装等中低端环节的产品附加值较低(张鹏杨、唐宜红,2018)。因此,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主要体现为其出口产品的国内附加值率上升。当前,众多学者也都通过测算企业出口产品附加值率的方式来探讨企业真实贸易利得及其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分工地位(Upward et al.,2013;盛斌、王浩,2022)。在此基础上,任志成、张幸(2020)、苏丹妮等(2020)学者借鉴Koopman et al.(2014)构建行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做法,进一步构建了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指数:
其中,[GVC]代表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如果企业的生产环节处于获益较大的高端环节,则其出口产品的国内附加值越大;相反,如果企业出口产品中包含大量的国外附加值,则其更可能處于附加值低的中低端环节。在上述指标中,测算企业出口产品的国内附加值率仍然是获取其全球价值链地位指数的关键。
为此,本文参考张杰等(2013)关于企业出口产品附加值的测算思路,并借鉴吕越等(2015)关于企业中间品进口额的数据处理方法,以更加准确地测算企业出口产品的国外附加值率。首先,明确企业进出口贸易分类,将企业进出口贸易区分为加工贸易与一般贸易;其次,处理贸易代理商问题,筛选经贸易代理商进出口的产品数据,并对海关数据库记录的企业进出口数额进行校正。最后,根据BEC编码和HS编码的对应关系,识别企业真实的中间品进口额。综上,企业出口产品的国外附加值率为:
式(2)中,[VF]表示企业出口产品中所含的国外附加值;[XT]表示企业总出口;[XO]表示企业一般贸易出口;[MP]表示企业实际加工贸易进口;[MOm]表示依据BEC编码和HS编码计算所得的一般贸易中间品进口;[D]表示国内销售值。
对于出口企业而言,出口附加值是指其出口过程中使用国内要素的价值,即出口价值中扣除进口价值所剩余的部分。由此,企业出口产品的国内附加值率为:
上述测算企业出口产品国内附加值率的方式,虽已在较大程度上进行了细致、科学的处理,但仍有学者指出该测算过程忽略了企业间接进口和返回增加值的问题。以邵朝对、苏丹妮(2019)为代表的学者提出,可以将企业微观数据与WIOD投入产出表相匹配,采用企业所在行业的间接进口比例和返回增加值比例来近似衡量。为此,本文将在稳健性检验中采用这一做法,以确保研究结论的可靠性。
2.企业数字技术水平(Digital)
本文借鉴戚聿东、蔡呈伟(2020)、吴非等(2021)的相关研究,将人工智能、区块链、云计算和大数据四项关键技术作为构建企业数字技术水平指标的维度,并通过文本分析法获取该指标值。首先,以吴非等(2021)提供的数字技术关键词数据池作为词频统计基础;其次,利用Python爬虫功能收集上海交易所、深圳交易所2008—2016年A股制造业上市公司的年度报告资料。同时,提取并统计公司年报中数字技术关键词的频数;最后,将提取到的关键词频数进行加总,衡量制造企业数字技术水平。
3.知识资源(Knowledge)与市场资源(Market)
本文参考Wang et al.(2012)、李树根(2014)的做法,将研发投入与市场费用分别作为衡量企业知识资源与市场资源的指标。其中,市场费用包括管理费用与销售费用。
4.创新能力(Innovation)
本文基于创新产出视角,将企业专利获得数量作为衡量企业创新能力的指标,其包括发明专利、实用新型与外观设计专利。
5.服务能力(Service)
本文借鉴赵宸宇等(2021)的相关研究,依据国民经济行业分类标准,将与制造业主营业务相关的销售、安装售后、咨询、培训、租赁、研发设计、金融和物流作为制造业生产性服务,并以此为依据对制造企业主营业务中的服务收入进行区分,将服务收入占主营业务收入的比重作为制造企业服务能力的衡量指标。
6.控制变量(Control)
本文参考任志成、张幸(2020)、吴非等(2021)的做法,将企业规模(Size)、企业年龄(Age)、营业收入增长率(Growth)、董事会人数(Board)、独立董事比例(Indep)作为控制变量。
(三)模型设定
为检验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捆绑对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本文借鉴王宇等(2020)的相关研究,设定如下计量模型:
式(4)中,被解释变量[GVCi,t]表示企业[i]在[t]年的全球价值链地位指数,[?1]为数字技术([Digital])与知识资源([Knowledge])的交乘项系数,[γt]表示年份固定效应,[τj]表示行业固定效应,[εi,t]是随机误差项。若[?1]为正,则表明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捆绑,对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具有正向影响。
式(5)中,被解释变量[GVCi,t]表示企业[i]在[t]年的全球价值链地位指数,[β1]为数字技术([Digital])与市场资源([Market])的交乘项系数,[γt]表示年份固定效应,[τj]表示行业固定效应,[εi,t]是随机误差项。若[β1]为正,则表明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捆绑,对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具有正向影响。
(四)样本概况与描述性统计
样本变量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整体来看,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指数的均值为0.430,标准差为0.488,说明我国制造企业间的全球价值链地位差距相对较大。数字技术的均值为0.313,标准差为0.737,表明当前我国制造企业间数字技术发展水平不均衡。此外,知识资源与市场资源的均值分别为17.504与19.195,其标准差分别为1.428与1.170,表明我国制造企业间知识资源与市场资源的发展水平差距较大。
(五)基准回归结果
1. 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捆绑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
数字技术、知识资源以及二者组合捆绑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的回归结果如表2列(1)—(3)所示。在表2列(1)中,数字技术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系数为0.007,但回归结果并不显著。上述研究结果表明,当数字技术并未与制造企业其他资源捆绑时,并不能显著提升制造企业的全球价值链地位。表2列(2)中,知识资源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系数为0.015,并在5%的水平下显著。在表2列(3)中,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交互项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系数为0.011,并在5%的水平下显著。上述结果表明,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捆绑能够提升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
2.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捆绑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
数字技术、市场资源以及二者组合捆绑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的回归结果如表2列(4)—(5)所示。在表2列(4)中,市场资源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系数为0.029,并在1%的水平下显著;表2列(5)中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的交互项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系數为0.013,并在1%的水平下显著。上述结果表明,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捆绑,能够显著促进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
(六)中介路径检验
本文认为,数字技术赋能的核心逻辑在于其能够与知识资源、市场资源捆绑,通过形成核心竞争能力,推动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一方面,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捆绑能够提升企业创新能力,推动制造企业向研发设计等高端生产环节迈进;另一方面,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捆绑有助于增强企业服务能力,提升制造企业服务水平,进而促进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为检验企业创新能力与服务能力中介路径的有效性,本文采用经典三步回归检验法、Sobel检验法进行验证,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
1.企业创新能力的中介路径检验
表3列(1)—(3)为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捆绑,通过增强企业创新能力,提升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中介路径的检验结果。表3列(1)中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交互项对制造企业创新能力的影响系数为0.093,并在1%的水平下显著,表明二者组合捆绑能够显著提高制造企业创新能力;表3列(2)中Innovation的影响系数为0.026,并在1%的水平下显著,表明制造企业创新能力显著提升其全球价值链地位;表3列(3)中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交互项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系数为0.009,并在10%的水平下显著。上述结果表明,“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捆绑-企业创新能力-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这一影响路径成立。此外,在Sobel检验法中,Sobel Z值为0.002并在1%的水平下显著,这进一步证明了本文的研究假设H1成立。
2.企业服务能力的中介路径检验
表3列(4)—(6)为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捆绑,通过提高企业服务能力,促进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中介路径检验结果。表3列(4)中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交互项对制造企业服务能力的影响系数为0.907,并在1%的水平下显著,表明二者组合捆绑能够显著提高制造企业服务能力;表3列(5)中Service的影响系数为0.001,并在5%的水平下显著,表明制造企业服务能力显著提升其全球价值链地位;表3列(6)中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交互项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系数为0.012,并在5%的水平下显著,表明“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捆绑-企业服务能力-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这一影响路径成立。此外,在Sobel检验法中,Sobel Z值为0.001并在10%的水平下显著,这进一步证明了本文的研究假设H2成立。
(七)稳健性检验
1. 重新测算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指数
本文借鉴邵朝对、苏丹妮(2019)的相关研究,进一步考虑计算企业出口产品附加值过程中的间接进口和返回增加值问题。通过将企业微观数据与WIOD投入产出表相匹配,利用企业所在行业的间接进口比例和返回增加值比例来近似衡量,重新计算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指数(GVC_1),回归结果如表4列(1)—(2)所示。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交互项对GVC_1的影响系数为0.012,并在1%的水平下显著;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交互项对GVC_1的影响系数为0.013,并在1%的水平下显著。上述结果表明,本文的研究假设依然成立。
2. 采用上游度指数衡量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
由于企业可能同时生产多种产品,且不同产品可能会对应不同的价值链位置。因此,以张鹏杨、唐宜红(2018)为代表的学者提出,可以通过明确企业出口产品的种类份额和每类产品生产链的位置,对企业多种贸易产品的上游度指数进行加权平均,进而测算企业整体的上游度指数(GVC_2)。在表4列(3)—(4)中,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交互项对GVC_2的影响系数为0.345,并在5%的水平下显著;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交互项对GVC_2的影响系数为0.317,并在5%的水平下显著,这再次说明本文研究结论可靠。
(八)内生性检验
1. 工具变量检验
数字技术与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可能存在互为因果的内生性问题,如全球价值链地位高的制造企业可能具有更高水平的数字技术。因此,本文采用工具变量法来缓解上述内生性问题。借鉴赵宸宇等(2021)、黄群慧等(2019)的做法,选择城市网络普及率(Network)作为工具变量。一方面,制造企业所在地级市的网络发展程度影响其数字技术应用水平;另一方面,城市网络普及率与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不存在显著的因果关系。因此,城市网络普及率能够满足工具变量相关性和外生性这两个约束条件。表5列(1)—(2)显示了2SLS的回归结果,其中,LM统计量均在1%的水平上拒绝“工具变量识别不足”的原假设;Wald F>16.38,均拒绝了“弱工具变量”原假设,说明工具变量有效。同时,研究结果显示,数字技术分别与知识资源、市场资源的交互项系数显著为正,这表明在缓解内生性问题后,本文研究假设依然成立。
2. Heckman两阶段模型检验
由于规模小、收益率低的企业缺乏数字技术使用条件而无法被观测到,导致样本可能存在选择性偏差问题。为此,本文通过采用Heckman两阶段模型纠正这一问题。第一阶段,将影响数字技术水平的企业规模(Size)、收益率(Roa)与资产负债率(Lev)纳入Probit模型中,为每个样本计算修正选择性偏差的逆米尔斯比率(Mills);第二阶段,将逆米尔斯比率(Mills)加入OLS回归模型中,矫正估计偏差结果。表5列(3)显示,企业规模、收益率与资产负债率对企业数字技术水平产生显著影响;表5列(4)和列(5)中,逆米尔斯比率(Mills)均显著为负,这表明样本存在选择性偏差,因而,Heckman两步法有效。同时,回归结果表明,在纠正样本选择性偏差后,数字技术分别与知识资源、市场资源的交互项系数依然显著为正,这与前文结论保持一致。
五、进一步研究
(一)行业研发投入
行业研发投入作为企业重要的外部知识环境,能够对企业数字技术赋能效果产生重要影响。一方面,随着专业化分工的深入,制造企业无法依靠自己完成所有的研发活动,需要积极从外部环境中获取创新知识,弥补内部知识的不足。行业研发投入具有知识外部性,能够带来行业知识溢出效应,是制造企业利用数字技术从外部环境中获取异质性知识的前提。另一方面,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受到诸多中间品生产环节的影响,而行业研发投入水平则直接关系到产品设计、生产工艺、质量检测等中间生产环节的知识成熟度。因此,数字技术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赋能作用可能会受到行业研发投入的影响。当行业处于高研发投入水平时,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捆绑才会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起到促进作用。基于上述分析,本文以行业内制造企业研发投入总和来衡量行业研发投入水平,并按其均值划分为低、高行业研发投入样本组。回归结果如表6列(1)—(2)所示,在低行业研发投入样本组中,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捆绑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系数为0.010,但并不显著;而在高行业研發投入样本组中,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捆绑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系数为0.011,并在10%的水平下显著,证明文本的研究猜想成立。
(二)市场丰腴度
市场丰腴度代表着企业外部资源丰富度以及实现可持续发展机会的大小(连燕玲等,2016),能够对制造企业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捆绑效果产生影响。一方面,丰富的外部资源有助于制造企业获取更多的市场信息,为企业构建服务能力提供了重要基石。另一方面,丰腴的市场环境赋予企业更大的经营自主权,可以为其产品与服务提供更多的市场机遇,有助于制造企业产品附加值提升与价值链条延伸。应当注意到,若制造企业缺乏丰腴的市场环境,将会面临市场资源与消费空间不足的限制,而无法发挥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的协同效应。同时,匮乏的市场环境也会削弱企业经营效益,加重企业数字化投资的经济负担,增大其经营风险。因此,在高度丰腴的市场环境中,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捆绑才会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起到促进作用。基于上述分析,本文参考Li and Tang(2010)做法,采用过去五年行业内平均销售增长率衡量市场丰腴度,并按其均值划分为低、高市场丰腴度样本组。回归结果如表6列(3)—(4)所示,在低市场丰腴度样本组中,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捆绑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系数为0.011,但并不显著;而在高市场丰腴度样本组中,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捆绑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系数为0.018,并在1%的水平下显著,证明本文研究猜想成立。
六、研究结论与启示
(一)研究结论
在新一轮全球价值链变革与调整的背景下,本文以数字技术的资源属性为研究切入点,遵循“资源捆绑-构建能力-竞争优势”的资源编排理论研究框架,探讨数字技术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攀升的影响效果,并揭示数字技术赋能的“黑箱机制”,得出如下结论:(1)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捆绑,能够形成创新能力,进而推动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2)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捆绑,能够形成服务能力,进而促进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3)行业研发投入与市场丰腴度在数字技术赋能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中具有調节作用。只有在高行业研发投入样本组中,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捆绑才能对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产生显著正向影响。同时,在高市场丰腴度样本组中,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捆绑能够显著促进制造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
(二)实践启示
首先,应充分理解当数字技术与企业其他生产资料或资源分离时,并不足以形成企业独特竞争优势这一内在理论逻辑。制造企业过度引进数字平台或数字设施,强调“唯技术论”的发展逻辑,而忽略对企业关键能力的变革,难以形成新的竞争发展范式。因此,从数字技术的资源属性角度出发,关注数字技术与企业其他生产资源的组合利用,对解决企业数字技术悖论难题、跨越数字技术陷阱十分必要。其次,在面对发达国家与跨国资本技术保护与市场封锁困局时,一方面,企业应注重将数字技术与知识资源捆绑,发挥数字技术在知识积累、知识共享与知识更新等方面的重要作用,提高企业创新能力,以期在关键技术领域取得突破;另一方面,企业还需重视数字技术与市场资源捆绑对服务能力的提升作用,利用数字技术持续优化产品服务质量,为占据国际市场优势地位提供有力保障。最后,行业研发投入与市场丰腴度影响数字技术赋能作用的发挥。行业研发投入涉及行业基础知识、知识成熟度、知识成果转化等外部知识资源环境,仅凭制造企业单打独斗,难以充分发挥数字技术的赋能作用,对其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影响有限。此外,市场丰腴度是制造企业实现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重要土壤。特别是在当前复杂与动荡的国际形势下,国家与政府应注重培育国内市场空间与消费需求,引导制造企业借助数字技术优先占据国内价值链高端位置,进而与国际顶尖制造企业争夺全球价值链“链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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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Currently, Chinese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are restricted in the low value-added link of the global value chain due to the technological and market blockade of developed countries. As a new engine driving the evolution of the global value chain, the digital technology revolution brings opportunities for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to break through the global value chain dilemma. From the resource-based theory perspective, digital technology is usually regarded as a unique enterprise resource. Although this theory can explain that the competitive advantage of enterprises comes from digital resources, it fails to answer the formation mechanism of the transformation of digital resources into a competitive advantage. Therefore, how to use digital technology to enhance the global value chain position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has become a practical problem to be studied urgently, but few studies have been discussed it in depth.
Based on the data of A-share manufacturing listed companies from 2008 to 2016,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impact of digital technology on the global value chain status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It is found that digital resource is the economic attribute of digital technology, which can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Digital technology, combined with knowledge resources and market resources, can promote the global value chain status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and this conclusion still holds after the robustness test. The mechanism test confirms that the bundling of digital technology and knowledge resources can promote the global value chain position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by improving innovation ability. At the same time, digital technology and market resources can help to enhance the service capacity, and then enhance the global value chain position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Further research shows that the promotion effect of digital technology on the global value chain position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is more significant in the sample group with high industry R&D investment and high market richness.
This study provides the following implications for the practice of enterprises and government. First,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should pay attention to the important role of digital technology in promoting knowledge sharing and knowledge creation, and use digital technology to improve the innovation ability of enterprises. Second,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should also play the role of digital technology in promoting service capability, and continue to optimize the quality of products and services. Third, the government should create a favorable environment for industrial research and business environment to provide a foundation for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to climb up the global value chain through digital technologies.
Keywords: Digital Technology; Innovation Ability; Service Ability; Global Value Chain
(責任编辑:徐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