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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气干云原风力

2023-05-30何春江周勇

青年文学家 2023年3期
关键词:左思叠词国风

何春江 周勇

钟嵘在《诗品》中评左思五言诗:“其源出于公幹。文典以怨,颇为精切,得讽喻之致。”创作特征是“用典”和“讽喻”。评刘桢诗:“其源出于《古诗》。仗气爱奇,动多振绝。贞骨凌霜,高风跨俗。但气过其文,雕润恨少。”创作特征是“高风”和“润少”。又于上品评《古诗》:“其体源出于《国风》。”顺藤摸瓜,左思诗歌创作的源头落足于《诗经·国风》《古诗》和刘桢。可见,钟嵘的文脉意识已然具备,四者的承继关系跃然纸上。本文试图证明该观点,采用从具体到抽象的结构,从诗歌形式探寻相似点,接着分述左思和刘桢,左思和国风、古诗,左思和国风三大关联,厘清左思诗歌的流派渊源。

一、一脉相承:国风—古诗—刘桢—左思

从诗歌的外在形式上比较四者,笔者把握意象、叠词、句式三大相似点,力图形象具体地观察它们之间形与神的实质联系。

(一)原型意象

“意象”是一种包含意境的物象、事象,使用意象能描绘画面、营造诗意,是形象化的语言符号,它既联结从古到今的诗人,又联结作者和读者。判断意象成功的标准,要看它的生命力,即它能否被作家不断重写。仅从植物意象上看,“竹子”和“兰花”的意象便贯穿其中,说明它们备受历代诗人青睐,被反复用来寄托心中的美好志意,如“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卫风·竹竿》),“冉冉孤生竹,结根泰山阿”(《古诗·冉冉孤生竹》),“凤皇集南岳,徘徊孤竹根”(刘桢《赠从弟》),“峭蒨青葱间,竹柏得其真”(左思《招隐》)。又如,“士与女,方秉蕑兮”(《郑风·溱洧》),“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古诗·涉江采芙蓉》),“得托芳兰苑,列植高山足”(刘桢《诗》),“秋菊兼糇粮,幽兰间重襟”(左思《招隐二首》其一)。

当意象经过历史的沙里淘金,优胜劣汰,被多次使用的意象通过考验,其内涵和外延不断扩大,生命力会变得更为长久,成为原型意象。“兰”“竹”这两个成功的意象,历来是我国文人墨客吟咏赞美的对象。

(二)叠词之妙

叠词符合民间语言朗朗上口的习惯,能为诗歌的文学语言增彩。严羽的《沧浪诗话·诗评》云:“《十九首》‘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一连六句,皆用叠字,今人必以为句法重复之甚,古诗正不当以此论之也。”叠詞的反复使用,不但强化了诗中女子的细腻情思,而且使诗歌在布局上均齐和谐,折射着作者烨然的文思。

《诗经》有三百零五篇,频繁使用叠词的约二百篇。其中,《国风》有一百六十篇民歌,使用叠词的约一百零四篇,十五国风均有篇目使用叠词,如《周南·卷耳》的“采采卷耳”,《召南·采蘩》的“被之祁祁”等。可以明确,《国风》正式确立了我国诗歌的叠词传统。《古诗十九首》的叠词共二十八个,如冉冉、凛凛、迢迢、纤纤、皎皎等;刘桢存诗十余首,如《赠徐干诗》《公宴诗》《斗鸡诗》等,诗中叠词共有十四个,如亭亭、翻翻、皦皦、磷磷、回回等;左思存诗十五首,除两首《悼离赠妹诗》是四言诗外,其他均是五言诗,如《娇女诗》《咏史诗》《招隐诗》等,诗中叠词共有三十五个,如离离、寥寥、习习、蔼蔼、悠悠等。

《文心雕龙·声律》云:“故言语者,文章关键,神明枢机,吐纳律吕,唇吻而已。”在诗歌语言中,叠词作用不可忽略,阅读起来耐人寻味,充盈着韵律美和节奏感,调动视觉、听觉、触觉的三重感官,如在眼端,如在耳中,可触可感,使人得到文学审美的享受体验。

(三)句式承变

《诗经》的句式变化多端,后世诗歌许多句式在《诗经》中已具雏形。在《国风》中,“叠词+名词”的句式使用非常普遍,如《国风·周南》中的“关关雎鸠”“肃肃兔罝”“采采芣苢”等。《古诗十九首》优化了这一句式,改为“叠词+修饰词+名词”句式,使得诗句更加有层次感和诗味。从标题上来说,有《青青河畔草》《青青陵上柏》《冉冉孤生竹》《迢迢牵牛星》和《凛凛岁云暮》,约占总篇目四分之一。刘桢和左思的诗歌也能捕捉到这个句式。

以下所选诗句更特殊,是AA的双叠句式,都位于诗歌起句,具有温柔敦厚之感,如“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郑风·子衿》),“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迢迢牵牛星》),“泛泛东流水,磷磷水中石”(刘桢《赠从弟》),“济济京城内,赫赫王侯居”(左思《咏史八首》其四)。

《诗经》中“何”字通用义为“为何”,部分篇目已有“多么”的引申义,如《周南·卷耳》中:“云何吁矣。”该句式可以说启发了《古诗十九首》的作者,创造出“名词+何+叠词”的句式,这是四言诗和五言诗联系与发展的生动注脚,如《古诗》中的“明月何皎皎”。刘桢、左思吸收《古诗十九首》的作诗方法并进行了模仿,成果喜人。例如,刘桢《赠五官中郎将》其四中的“霜气何皑皑”,左思《杂诗·秋风何冽冽》中的“秋风何冽冽,白露为朝霜”。左思这首诗中的“白露为朝霜”,更是对《秦风·蒹葭》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直接化用。句式从粗疏到精致,艺术形式不断丰富,展现了诗人灵巧的创新思维。

意象的追忆与再现、叠词的屡次使用、句式的传承与嬗变,摘取冰山一角,直观地展现了左思、刘桢与《古诗十九首》《国风》在创作意图上的血肉关联。

二、才情相似,形于诗文:刘桢和左思的隔代联袂

孟子的“文论”讲究知人论世,刘桢和左思在个人际遇中有颇多相似点。首先,他们都出身于齐鲁,有着深厚的儒学家庭背景。刘桢生于东平(今山东省宁阳县泗店镇古城村),左思生于临淄(今山东省淄博市),二人性格上都颇有沉雄的“齐气”。东平和临淄相距并不遥远,左思对前辈刘桢的诗名不会陌生,且地缘上的亲近感与相似的地域性格、对家乡的归属感和依恋感,都会使左思对刘桢有所崇敬,甚至视之为榜样,故而学习模仿其诗文不足为奇。

例如,刘桢的《赠从弟》其二和左思的《咏史八首》其二,对比后者的“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和前者的“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两个句子句法完全一致,都放置在开头,借景物比兴,营造清朗诗意,刻画诗人的清高傲骨。

(一)刘公幹:慷慨任气的豪士

刘桢是建安七子之一,其诗风体现了慷慨高远的建安风力。建安风力语出《诗品》序,是钟嵘对三曹七子等文人作品风格和文学成就的高度概括。《太平御览》引《文士传》曰:“刘桢字公幹,少以才学知名。年八九岁能诵《论语》、诗论及篇赋数万言,警悟辩捷,所问应声而答,当其辞菩捩烈,莫有折者。”他是一个早慧的神童,深受儒家经典的濡养,八九岁能背诵《论语》,且能言善辩、个性刚强。

刘桢生平甚为坎壈。《三国志·魏书》载:“玚、桢各被太祖辟为丞相掾属……桢以不敬被刑,刑竟署吏。”《三国志·刘桢传》载:“其后太子尝请诸文学,酒酣坐欢,命夫人甄氏出拜。坐中众人咸伏,而桢独平视。太祖闻之,乃收桢,减死输作。”他因性情高傲,于宴会上不敬,平视曹丕夫人甄氏,而被曹操治罪,革职落狱,刑满释放后沦为文职小官。据此,他面对权贵不卑不亢,值得赞赏,但其遭际实在令人同情。《赠徐幹诗》就是他缘事而发的产物。他身居缧绁,流连于“起坐失次第,一日三四迁”的悲情格调;在监牢中回忆西苑的细柳、方塘、轻叶,不禁“乖人易感动,涕下与衿连”。最后,他愤懑地宣泄内心的痛苦:“仰视白日光。皦皦高且悬。兼烛八纮内。物类无颇偏。我独抱深感,不得与比焉。”白日光无法温暖诗人,处境孤寒,颇有言不尽意之感,思想不够深邃。

其诗风,曹丕的《与吴质书》称“公幹有逸气,但未遒耳”,虽有飘逸洒落之气,却不够刚劲。刘勰认为,“公幹气褊,故言壮而情骇”(《文心雕龙·体性》),“刘桢情高以会采”(《文心雕龙·才略》)。好友曹丕也认为“刘桢壮而不密”(《典论·论文》)。这些论述因其微言大义,辨析颇有难度,在总体上可以感知刘桢的诗偏于气高雄壮,却不够充实、遒劲;为人愤激,文气拘狭,故而格局不够显豁旷达。

(二)左太冲:逸气干云的文杰

“左思,字太冲,齐国临淄人也。其先齐之公族有左右公子,因为氏焉,家世儒学。”(房玄龄《晋书·左思传》)他家世尚好且是书香子弟,如刘桢饱受儒家经典的熏陶,《诗经》当是必读书。

左思的诗风可概括为“左思风力”,该说法最初由钟嵘品评陶渊明诗时提出—“其源出于应璩,又协左思风力”(《诗品》)。简言之,风力指诗歌是兼备风骨和力量。左思是太康诗人的异类,诗风承接建安风骨,雄健奔放,不同于当时流行的以陆机、潘岳为代表的繁缛而华丽的诗风。房玄龄曰:“貌寝,口讷,而辞藻壮丽。不好交游,惟以闲居为事。”(《晋书》)“辞藻壮丽”是指他的诗赋的总体特征。他的个人境遇也比较坎坷。“会妹棻入宫,移家京师,乃诣著作郎张载,访岷邛之事。”(房玄龄《晋书·左思传》)他入京是因其妹左棻受宠为晋武帝后妃。《晋书·后妃》载:“左贵嫔名棻,兄思。棻少好学,善缀文,名亚于思,武帝闻而纳之。泰始八年,拜修仪……后为贵嫔。姿陋无宠,以才德见礼。”晋武帝广纳后宫,左棻便是其中之一,但她最終品级只在嫔位,左家政治地位有所提高,但不可能超越京城的世家贵族,因此左思的仕宦路径并不通达。妹妹去世后,左家更是门衰祚薄。

左思曾潜心十年创作《三都赋》,“门庭藩溷皆著纸笔”,却被陆机讥笑为“此间有伧父,欲作《三都赋》”(《晋书》)。文士的态度尚且如此轻薄,何况其他。左思位列贾谧门下的“金谷二十四友”,但他不愿趋炎附势,存在感不强,如潘岳谄媚贾谧。后来,他也不入齐王司马冏麾下,目睹“八王之乱”的发生,最后选择明哲保身安心著书,退出官场,迁家冀州,不久病逝,理想只能黯然收场。其人生轨迹表明了他的寒素士人的身份,第一,洛阳当地的世家望族和当朝权贵对他不屑一顾,他并未得到统治者重用,仅担任过秘书郎、晋记室这些微末之职,无法大展宏图;第二,其儒家才学与当时盛行的道家名士“谈玄析理”的“清谈风尚”大相径庭,与名士们理想观念背道而驰,是他不得志的重要原因;第三,他是党同伐异的朝廷势力的目击者,对世道的混乱痛心疾首。因此,他沉重控诉,“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咏史八首》其二)。阶层分化让他滋生深沉的怀才不遇、身世凄苦之感,不平则鸣,发出抨击门阀制度不公的时代最强音。胡应麟的《诗薮》载:“太冲题实因班,体亦本杜,而造语奇伟,创格新特,错综震荡,逸气干云,遂为古今绝唱。”切中肯綮,左思的诗凝聚着他浓重的生命意识和不屈的斗争精神,他的斗士形象震撼人心。

左思和刘桢都是京师的外来者,刘桢赴邺中(今河北省临漳县西南邺镇东),左思来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他们虽都富有才华,却是政治仕途上的失利者。刘桢是左思的前朝剪影,左思是刘桢的隔代翻版。个人经历高度相似,致使他们在诗才和性情上走向趋同的道路,外化于行,落笔成文,豪健遒劲,左思风力是建安风力的一次重生。

三、朴实真切,情怨合一:《国风》《古诗十九首》的传统意旨

刘勰《文心雕龙·明诗》载:“又《古诗》佳丽……观其结体散文,直而不野,婉转附物,怊怅切情,实五言之冠冕也。”质直而不粗野,细致描绘景物,真切抒发悲情,实为《古诗十九首》诗风。他认为:“若夫四言正体,则雅润为本;五言流调,则清丽居宗。”(《文心雕龙·明诗》)在钟嵘的时代五言诗的地位逊于四言诗,是流调别体,雅润较之清丽,更胜一筹,诗人个人的才情,左右着文风的主观选择。“兼善则子建、仲宣,偏美则太冲、公幹。”(《文心雕龙·明诗》)可知,刘桢、左思的五言诗创作比较单一,注重朴实文风,偏于“雅润”,满足文学批评标准,居于上品并不奇怪。

刘桢和左思的创作确实偏重朴实清俊、直抒真情的文风,与曹植“骨气奇高,词采华茂,情兼雅怨,体被文质”(《诗品》)的文质不分轩轾有所不同,比较平实、简单,但不乏热忱和力量感。《论语·雍也》载:“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虽然创作缺乏文采,但是偏美于质,则真实感人,正气凛然。钟嵘将左思的诗列为上品,符合其“弘斯三义,酌而用之。干之以风力,润之以丹采”(《诗品》)的诗学主张。钟嵘强调“风力”和“丹采”并重,虽然他生在重辞采的齐梁,但他更加肯定作者的风骨气力。左思的诗风便如峭峻刀笔,雕铸深刻风力,弥补了丹采不足的缺点。

(一)抒情色彩

诗歌中永恒的思想内容,如爱情、事业、乡愁、生死等,相伴人类生活的始终。“理论全是灰色,敬爱的朋友,生命的金树才是长青。”(歌德《浮士德》)相比于意象,主题普遍而持久,涵盖深切的普适价值,如岁月流逝这一永恒主题,在四者诗中弹拨相同的怀旧情调,如“蟋蟀在堂,岁聿其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唐风·蟋蟀》),“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古诗·行行重行行》),“四节相推斥,岁月忽已殚”(刘桢《赠五官中郎将》其三),“壮齿不恒居,岁暮常慨慷”(左思《杂诗·秋风何冽冽》)。时节如流,哀而不伤的感伤思绪,在四者沉重的诗行当中弥漫,达成对人生真理的感性认识,凝结着深挚归一的情感主题,构成抒情言志的儒家诗教传统的生动组成部分。

(二)怨刺传统

《論语·阳货》:“《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其中的“怨”,孔子称有反映现实、批判现实的社会作用。左思的诗“文典以怨”(《诗品》),他擅长运用典故,抨击社会的黑暗面。左思的诗“得讽喻之致”。讽喻是指诗歌辛辣的讽刺和批判现实的意识。《古诗十九首》揭露了两汉时期的社会现实,浸透着自下而上的“怨刺诗”的风雅精神。刘桢“贞骨凌霜,高风跨俗”(《诗品》),期待明君圣主,是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典型代表;左思以咏史诗怀古讽今,痛斥社会发展的弊病—士族阶层的固化和利益的垄断。他们都承续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十五国风中的现实主义民歌的悠久传统—怨刺。

《唐风·羔裘》中的“羔裘豹祛,自我人居居。岂无他人?维子之故”讽刺目中无人的富豪。《生年不满百》中的“愚者爱惜费,但为后世嗤”无情地嘲弄愚蠢的守财奴。刘桢《诗》中的“天地无期竟,民生甚局促”表达了关注同情民生的心理。左思的《咏史八首》其二:“金张藉旧业,七叶珥汉貂。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其运用典故,霸占官位的世家子弟金日磾、张安世和出身平民难以封侯的冯唐,两相对比,鞭挞士族垄断的政治空间。这些诗无不凸显人和社会的关系,强调诗歌的社会功用。刘桢、左思为代表的两代诗人发扬了现实主义的写作风格。

四、别体旁证,以赋证风:左思赋体中的国风履痕

《文心雕龙·才略》言:“左思立才,业深覃思,尽锐于《三都》,拔萃于《咏史》,无遗力矣。”除却《咏史诗》,左思创作了蔚为大观的《三都赋》,作品写成后“洛阳纸贵”,在赋体文学史上影响深远。

《三都赋》总序:“盖诗有六义焉,其二曰赋……先王采焉,以观土风。见‘绿竹猗猗于宜,则知卫地淇澳之产;见‘在其版屋,则知秦野西戎之宅。”此处意在状写“赋”这一手法的优点及宣告作赋的潜在动因,直引《国风》中不甚出名的诗,侧面印证左思对《国风》的喜爱、熟稔和高度认同。结尾语“发言为诗者,咏其所志也;美物者贵依其本,赞事者宜本其实。匪本匪实,览者奚信?”其崇实重本、诚心作诗、诗以言志、不饰虚华的创作标准便浮漾眼端。另有《白发赋》:“聊用拟辞,比之国风。”表明作赋缘起,又直抒崇敬、企慕国风的拳拳心意。这首四言体赋,明显与《国风》主要的四言结构相同。当然,这只是他的五言诗创作深受国风影响的旁证。

丁丁在《钟嵘〈诗品〉左思诗“其源出于公幹”辨析》中指出,“《招隐诗》表现的是自己想归隐的愿望,提到‘非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的隐逸境界,这种隐逸之风可以追溯到先秦时代的老庄,老子追求的‘虚境和庄子追求精神上的‘逍遥对左思有影响。”颇有见地,左思诗中确实有道家思想的烙印。其实,《国风》中也不乏赞美隐士的篇目,只不过篇目较少,如《卫风·考槃》中的“独寐寤歌,永矢弗过”描绘了隐士自得其乐的生活状态。又如,《陈风·衡门》歌颂安贫乐道的精神追求,这说明创作者的创作渊源丰富多元,不能以偏概全。不过,左思的诗成就最高的是《咏史八首》。钟嵘《诗品》的出发点是品评诗歌,它把左思的诗歌源头明确地定位于刘桢,提供一条考察的线路,这条线路清晰地把握了左思创作来源的主线。

总之,“铅刀贵一割,梦想骋良图”(《咏史八首》其一)。对左思文学流派渊源的考察使笔者明白文脉梳理的难度与意义。创作者的文风来源本就幽微难测,其辐射面十分广泛,进行文脉梳理,爬梳文献,擘肌分理,并不是为了证明继承者与被继承者完全、单一而恒定的师徒关系,而是将影响的来源得以揭示,并提供一种新的研究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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