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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金融助推乡村振兴的区域性研究

2023-05-30王益君娄晨雨张於琛

产业经济评论 2023年1期
关键词:乡村振兴

王益君 娄晨雨 张於琛

关键词:农村金融发展;乡村振兴;区域影响;动态面板

DOI:10.19313/j.cnki.cn10-1223/f.20220915.001

一、引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要“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坚持城乡融合发展,畅通城乡要素流动。扎实推动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振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为我国高质量发展新征程谱写了新的篇章,对推进农业全面升级、农村全面进步与农民全面发展具有重大意义。乡村振兴战略是对之前有关乡村建设和发展政策的延伸,也是针对新时代乡村地区发展存在的问题所提出的新的解决方法。如表1 所示,国家针对乡村地区发展提出的战略和政策,大致可以分为人民公社化发展、市场化发展、统筹城乡发展、乡村振兴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五个阶段。乡村振兴战略是根据现阶段农村农业的产业结构不够完善、产出效率低下、乡村环境难以吸引和留住高素质人才、乡村居住的生态环境基础薄弱、医疗卫生条件落后、乡村基层治理水平亟需提升等问题提出的新型发展战略和政策。从单一改善农村居民生活环境到打赢脱贫攻坚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从支持农业生产到服务乡村全面发展,再到实现第二个百年目标,乡村振兴战略对我国新时代发展战略格局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金融要素是乡村振兴战略推进中最重要、最基础的要素。农村金融是乡村振兴的源头活水,贯穿乡村建设的各个阶段。随着强化乡村振兴金融服务政策的执行,农村金融有效推动了乡村振兴。首先是农村金融体系不断完善,形成了包括银行类与非银行类的金融机构系统,提升了农村金融机构之间的互补性。自2021 年7 月以来,我国共设立了6 808 家村镇银行①,大大提升了农村地区金融机构的拥有量,为农村建设提供了启动资金与良好的融资环境。其次,农村金融对居民生活水平提升效果显著。农村金融资金的大量注入,带来了农民的经济增收。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21年农村居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8 931 元,比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前的2017 年提高了5 505 元。2021年的农业总产值相比于未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2017 年增加了25.89%。由此可见,随着农村金融体系的不断完善,乡村振兴水平也得到了显著提高。尽管农村金融助推了农村经济发展,并提高了农民的生活水平,但是依然存在很多问题。农村金融基础薄弱,所需资金若仅仅凭借乡村内部的流通资金和农业产业发展收入是难以支撑的。而我国不同区域的经济基础、吸引投资的能力、发展水平之间也有高低之分。中西部地区与东部地区相比,其农村地区具有投资高、收益低和不确定性风险的特点,存在经济发展速度较慢、回报周期长、自身内部资金难以满足产业发展需要等问题,金融往往倾向于投入到东部地区,导致区域不平衡性的恶化和中西部农村地区融资困难,难以满足中西部地区农业现代化建设的资金需求。这一矛盾在西部地区尤为突出。

现阶段,我国区域发展差距较大的问题仍旧明显,这种区域不平衡是推进乡村振兴的主要障碍。由图1可知我国2021年东部地区的平均GDP 是中部地区的1.62倍,是西部地区的2.82倍。2021年东部地区的平均工业增加值是中部地区的1.67倍,是西部地区的3.2倍。由此可见,我国区域发展不平衡问题突出,东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最高,中部次之,西部地区发展水平最低。此外,我国不同区域的农村金融发展水平不均衡,金融资金的投入与转化能力差异明显。由我国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2015年和2020年的农村金融机构贷款余额对比图可知我国东部地区的金融机构贷款数额始终远高于中西部地区,且2020年西部地区的金融机构贷款数额比2015年下降了1.9倍。由此可以看出东中西部的农村金融发展仍旧处于不平衡的状态。农村金融机构贷款余额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地的金融支撑能力与灵活性,乡村振兴战略使得东部和中部地区农村金融机构贷款数额规模得到了一定程度发展,但这种发展未能彻底改变区域金融发展的不平衡性。

区域经济发展与金融发展不平衡的长期畸形可能会导致金融难以发挥最大效用,甚至造成区域的发展矛盾深化,从而进一步影响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步伐。目前已有研究主要是从全国层面研究了农村金融对乡村振兴的影响,较少考虑到金融发展不平衡与区域发展不平衡的现实问题。且多聚焦于金融对乡村振兴的某个方面,比如对经济、生态等的影响,未能将乡村振兴各个方面作为一个整体进行研究。由于区域发展不平衡问题突出,各区域特征明显,若不进行金融对乡村振兴的区域影响研究,会造成金融助力不同区域乡村振兴的同质化措施,从而削弱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效果。乡村振兴是一个系统性的工程,若不能从整体视角分析,势必会造成乡村振兴各个方面发展的割裂。因此,本文通过构建乡村振兴综合评价指数,将我国划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进行农村金融助推乡村振兴的区域性研究。

本文主要的边际贡献有:第一,充分考虑中国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农村金融发展与区域发展的不平衡现状,定量分析农村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的区域性影响,可以为金融助力不同区域的乡村振兴提供更明确的指引;第二,將影响乡村振兴五个方面的指数通过主成分提取,构建乡村振兴的综合评价指数,更全面地衡量乡村振兴发展水平;第三,基于2015到2020年中国1350个县的面板数据,从县域层面进行微观实证数据的检验分析,并挖掘金融发展推进乡村振兴的机制,以此破解新型乡村分类推进与多方面协同发展的现实困境,更好促进农村金融与乡村建设发展的高效融合,改善各区域发展不平衡的现状。并对缓解区域金融发展不平衡指明方向,打造农村金融对乡村振兴的主要动力机制,从而实现农村金融精准助推乡村振兴。

二、文献回顾

随着乡村振兴战略如火如荼开展,农村金融与乡村振兴成为了学术界关注的重点。关于农村金融、乡村振兴及二者关系的文献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有关乡村振兴的研究

自2017年乡村振兴战略提出以后,我国农村地区的发展与建设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众多国内学者也开始将研究目光聚焦到了乡村振兴上,从而涌现出了大量的文献。现阶段有关乡村振兴的研究,主要聚焦农村产业、农村教育、农村文化、农村治理的发展这几方面。乡村振兴战略首先推动了农业高质量发展(杜威漩,2022;张鸿等,2021;罗重谱和高强,2022),更进一步带动了农业的绿色发展(傅琳琳等,2020;刘惠良等,2022)。农村教育是乡村振兴的重要力量之一,将现代化与本土化相结合是农村教育振兴的关键(马一先和邓旭,2022;叶波,2022)。同时要加强乡村教育的路径建设(王坤,2022;刘在洲和张春珍,2022)。破解乡村文化振兴难题研究中,张中文(2022)、马慧和马蔚(2022)、蒲娇和刘明明(2022)指出文化振兴要注重创造性与创新性。

农村治理水平在乡村振兴背景下有所提升(叶家璨和王晓刚,2022;王文彬,2021)。以上乡村振兴的研究大多都是从乡村振兴的某一方面进行分析,缺乏将乡村振兴各个方面纳入同一框架中进行分析的文献。本文旨在将乡村振兴的五个方面作为统一整体进行研究。

(二)关于农村金融发展的研究

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使农村金融资源优化配置逐步落实,农村金融发展水平在近两年有所提升(王妍和孙正林,2022),农村金融可得性提高(连俊华,2022;陈宝珍和任金政,2020),且金融科技提升了农村金融机构贷款数量(张龙耀和袁振,2022)。但仍旧存在基础薄弱、网点少、组织结构单一、金融功能认识不足等问题(任亚军和李巍,2019;申健,2016)。宋文(2022)还指出农村金融发展不平衡。农村金融服务需要转向需求侧管理方面(王小华等,2021),将数字普惠金融与传统农村金融有效互补(许月丽等,2022),推进农村中小型银行的金融服务供应链与产业链融合(朱太辉和张彧通,2022)等,这些是农村金融发展需进一步解决的难题。

(三)区域发展不平衡及其后果的研究

長久以来,我国存在区域发展不平衡的问题,并呈现出时间动态差异(刘学良等,2022),且在不同时期具有阶梯性特征(徐生霞等,2021)。目前关于区域不平衡主要体现在经济差距大(钟业喜等,2018)、医疗公共服务均等化差异大(杨欢和吕承超,2022)、要素配置效率与转化差异大(门秀萍等,2022)这几个方面。数字普惠金融水平空间差异明显(李婵娟等,2022)等几个方面。

这种区域不平衡会对落后地区的经济、教育等领域的发展产生不良冲击。区域发展不平衡会造成经济增长的不平衡(唐兆涵和陈璋,2020),且在长期可能仍旧保持这种发展形态(邓创和曹子雯,2022)。区域不平衡性造成经济落后地区农户的信贷认知匮乏与信贷偏离(魏昊和夏英,2022)。金融机构低聚集的地区对经济拉动作用较微弱(聂丽和石凯,2021),导致欠发达地区与周边差距进一步拉大(何元锋,2017),且教育发展在低水平地区具有较高惰性(邓创和曹子雯,2022)。由此可见,区域不平衡性可能拉大落后地区与发达地区的差距,而我国落后地区多为农村地区,因此推进乡村振兴至关重要。

(四)农村金融助推乡村振兴的研究

乡村振兴战略催生了农村金融的大发展,从而为农村金融赋予了服务乡村振兴的新使命。目前研究农村金融助推乡村振兴的文献并不多。首先,以农村经济发展、收入和减贫效应为视角,指出农村金融在中长期对农村经济和收入影响最强(张婷婷和李政,2019),农村金融服务通过带动城乡融合从而对乡村振兴有显著正向效应(孙群力和周镖,2021),且对贫困县具有减贫效应(梁永堂和祝杨,2022;邹静和邓晓军,2022)。其次,主要研究了某一地区金融对乡村振兴的影响,比如孟令国和陈烜(2022)研究发现广东省各城市金融与乡村振兴耦合度较高,且金融对乡村振兴具有正向空间溢出效应。胡剑波和郑维丹(2022)采用面板双向固定效应模型分析指出农村金融规模对农村产业兴旺的影响具有地区差异。部分研究从数字金融角度出发,如周林洁等(2022)提出数字普惠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四条发展路径,葛和平和钱宇(2021)指出数字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之间存在U 型关系。

综上可知,目前进行农村金融对乡村振兴的区域性研究文献较少,并且已有文献主要研究了农村金融对经济、教育、文化等某一方面的影响,忽视了农村金融对乡村振兴整体的影响,无法全面衡量金融对乡村振兴的助力作用。此外,在所发表的研究金融对农村经济、教育、文化等影响的文献中,多采用省级数据或者某个地级市的数据(孟令国和陈烜,2022;温薇等,2022),缺少来自县级实证数据的检验。本文的贡献主要是从县域的微观层面,从乡村振兴的整体出发,构建乡村振兴综合评价指数,分析农村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的区域性影响。

三、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本文除农村金融机构数目外的其余数据均来自于《中国县域统计年鉴》。但由于中国部分县域处于偏远地区,存在无金融机构或者统计数据不完整、样本缺失过多的情况,因此,在进行了数据的筛选之后,本文共剔除掉121个严重缺失数据,以及395个未查询到数据的县域,被剔除掉的县基本位于西藏、新疆、青海以及四川偏西部的川西高原等地区,最终保留1350个有效数据的县域进行研究分析。对于个别存在缺失值的县域数据①,采取了线性插值的方法进行补充。最终本文共搜集整理了2015至2020年1 350个县域的面板数据。

农村金融机构网点数由银保监会的网站自行统计计算得出。具体方法是,首先按照2020 年《中国县域统计年鉴》的县域行政划分,检索出1 350 个县2021 年的农村金融机构网点数。其次,因为该网站只显示了每一年总的银行机构数,以及各个银行机构的成立时间,所以2015 到2020 年的县域银行网点数需要用2021 年总的银行网点数减去当年成立的银行网点数来计算。

(二)研究方法与模型设计

1. 研究方法

本文主要通过主成分分析法与动态面板回归方法进行研究。主成分分析法通过探究多个变量之间的相关性,寻找出最大的相关方向,从而达到通过少数几个主成分来揭露多个变量间内部结构的目的。本文首先把乡村振兴的不同指标变量降维,进行主成分提取并根据计算得出乡村振兴的综合评价值,从而得到乡村振兴综合评价指数。

首先,使用KMO 和Bartlett 球形检验判断样本是否适合做主成分分析。经检验,KMO 统计量结果为0.911>0.7,Bartlett 球形检验结果显示P 值小于0.05,表明变量间存在较强的相关性,因此适合运用主成分分析法对本文数据进行分析。根据各成分的特征值、方差贡献率和累计贡献率结果,第一主成分的解释程度为70.45%且特征值大于1。最终主成分分析结果如见表2所示。

在确定主成分后计算其得分,得到主成分指标所对应的系数,最终构建乡村振兴的综合评价指数F1 的计算公式如下:

动态面板模型通过增加滞后项,将乡村振兴多维度各方面的动态协同过程纳入其中,兼顾了时间与地区跨度,有效融合解决了时间序列短、面板个体较多的问题。在面板数据中添加更多的时间与个体维度数据,分析各个变量及其滞后变量对模型中其他变量的影响,可以用更多的信息进行实证分析。同时可以通过滞后一期来捕捉个体差异,有效减少数据偏误。充分考虑了个体效应和时间效应,也克服了时间序列模型对数据时间长度要求的约束。由于面板数据包含大量个体,具有更多的观察值,因此其推断结果更具有可靠性和说服力。

2. 回归模型构建

本文在后续的实证检验中,使用了两个变量来测度农村金融发展,一个是农村金融机构数目,一个是年末金融机构贷款余额。并以上文构建的乡村振兴综合指数作为被解释变量。构建的实证模型如公式(2)所示:

(三)变量选取与说明

本文借鉴毛锦凰和王林涛(2020)提出的国家战略发展方向原则、可比性原则、以农民为中心原则以及可操作原则,并结合曾之明和罗浩峰(2022)评价乡村振兴的指标,将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这五个方面作为一级指标,选取10 个相关变量作为二级指标,具体变量如表3 所示。其中产业兴旺用第二产业增加值和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来反映,因为第二产业是国民经济得以快速提升的主要来源,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是乡村贸易流通效率的体现,可以反映乡村产业振兴的状况(梁杰等,2019);生活宜居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医疗卫生状况与福利完善度,具体表现为乡村地区医疗机构床位数的可得性与福利院个数(王婷等,2020);乡村地区教育的普及与发展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乡风文明,所以本文采用普通中小学在校生人数衡量乡村文明水平,这也和郝媛(2019)针对乡村振兴战略进程中乡村学校建设的研究一致;政府治理是政府对公共事务的管理与调节,其中财政支出规模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政府承担社会经济发展、文化建设、体制完善的职责水平。虽然评判政府治理是否有效的标准有很多,因为数据的可得性,本文采用公共财政支出规模与固定电话用户数量来指征政府治理水平。地区生产总值与居民储蓄存款可以衡量一个地区经济的发展水平,體现了一个地区居民的富裕程度,所以采用县域的地区生产总值与反映居民储蓄能力的存款数额来衡量生活富裕。

金融是实体经济发展的血液,对一个国家的国民经济发展起着巨大的支撑作用,同样在乡村振兴建设中,也离不开金融的支持。本文借鉴杜朝运和项燕红(2020)的研究,使用金融机构贷款余额和农村金融机构数目来代表金融发展水平。为避免因重要解释变量的遗漏而导致回归结果的偏误,本文借鉴已有相关研究,选取收入水平(income)、企业效益(industrial)、技术运用(mechanical)、投资意愿(invest)、人口规模(population)作为控制变量引入模型进行回归。根据目前相关文献的研究,收入水平以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衡量;企业效益以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单位数衡量;技术运用以农用机械总动力衡量;投资意愿以固定资产投资衡量;人口规模采用人口自然增长率衡量。与以往研究不同(中国人民银行彭州市支行彭州市财政局西南财经大学联合调研课题组,2020),本文使用主成分分析方法构建一个乡村振兴指数,探究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的整体影响,更进一步做区域影响分析,更好的解决金融与区域发展不平衡问题。

所有变量的具体数据统计性特征见表4。由表4 可以看出不同县域之间金融机构数目存在显著差异,最大值和最小值相差1449。年末金融机构贷款余额最大值和最小值相差1260亿元,这表明不同地区之间金融实力差异巨大。除此以外,各个县在乡村振兴的五个方面也暴露出了较大差距。医疗机构床位数最大值和最小值相差10039,公共财政支出规模差距高达171亿元,地区生产总值也存在150亿元的差值。这显示出不管是金融发展水平还是乡村振兴现状,不同区域存在较大发展差距。实现乡村振兴不仅体现在缩小城乡居民收入消费差距,也体现在缩小不同区域的发展差距。乡村振兴的主要任务在农村,因此以现实为依据,研究金融对乡村的区域性影响,对金融助力乡村振兴至关重要。

四、实证分析

(一)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的影响

为更加精准地测度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的影响,本文首先以乡村振兴综合评价指数为被解释变量,通过逐渐增添控制变量对6 个模型进行回归。进行Hansen-J 过度约束检验和Arellano-Bond残差序列自相关检验,表5显示6个模型均通过了检验,表明模型整体有效,可进行回归。由表5基于动态面板的GMM 模型回归结果显示,乡村振兴受金融机构数目与年末金融机构贷款余额的影响均显著,且6 个模型的估计结果都呈现显著正效应。这表明金融发展无论是增多网点还是盘活资金流均是乡村振兴的原因。农村金融机构数目每增加1%,乡村振兴相应提高0.0058%;年末金融机构贷款余额每增加1%,乡村振兴提高0.1487%。这说明金融机构贷款余额对乡村振兴的推动作用更强。对于乡村的整体振兴,增大对农村地区的金融机构贷款额可进一步保证乡村的建设资金支持。

在控制其他因素的情况下,当金融机构数目上涨1%时,乡村振兴提升度为0.02%至0.105%,并在5%的水平下显著。金融机构贷款余额提高1 个百分点,会导致乡村振兴上升0.16 至0.42 个百分点,且在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说明在金融机构数的增多与提升金融贷款量双重作用下,加快了乡村振兴的步伐。

此外,将乡村振兴的五个方面分别作为被解释变量再次回归,由表6 结果可知金融的发展对乡村振兴的不同方面存在差异化影响。农村金融机构数目每增长1%,使得乡风文明与乡村治理分别提高0.218%与0.256%。这说明农村金融机构数目对乡风文明与乡村治理两方面存在较强的推动力。而对于居民生活富裕与产业兴旺方面,影响力仅为0.055%与0.185%,且对生态宜居的影响效应不显著,表明增加金融机构数目对乡村生态建设的正向效应较为微弱。金融机构数目的增多从侧面提升了乡村经济,但对于深层次的生态宜居促进作用有限,可能的原因是农村地区长期产业落后且结构不合理,经济发展存在以环境破坏为代价的弊端。同时,通过增加网点数目推进乡村振兴进程中,可能忽视了配套的生态建设,不够完善的金融体系在产业扶持与发展中忽视了环境优化的目的,从而抑制了金融机构数目对生态宜居的建设作用。

年末金融机构贷款余额每增加1%,乡村治理与生态宜居建设相应增加0.841%与0.469%,且都存在显著正向效应。其次,对于乡风文明也产生了正向影响,但影响能力小于乡村治理与生态宜居两个方面。这可能是因为农村正规的金融机构贷款余额对农村的投入规模逐渐扩大,缩小了与城市的建设资金差距,缓解了资金流速不对称的问题。表明农村通过投入的资金加强了对乡村的环境治理与居住环境的改善,使得乡村在该方面的建设收获了实际效益,乡村的宜居环境大大提升。

(二)金融發展对乡村振兴的区域性影响分析

实现乡村振兴旨在整体协同共进,不能将地区割裂成东中西各自独立的区域。由于我国各县域受到地域、资本等原始环境的影响,受到人口流动倾向以及政策偏向等实际现状的约束,各县域之间存在较大异质性。为进一步检验金融对乡村振兴的区域性影响,本文将各县域划分为东中西部地区进行比较分析。

通过表7 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乡村振兴在东中西部地区均遵循正向增长,且西部地区的增长效应在1%的置信水平下最为显著。农村金融机构数目对东中西部地区的影响存在显著差异。农村金融机构数目每增加1%,东部地区的乡村振兴效应减少0.096%,中部地区乡村振兴效应减少0.141%,但却使西部地区乡村振兴相应增长0.055%。这表明落后地区农村金融机构数目越多其乡村振兴的能力越强,投资西部地区驱动力越强,使西部落后乡村越得到更高水平的发展。从前文分析可知,金融机构增加尤其有助于西部地区乡村的有效治理和乡村产业结构的改善,从而有助于实现合理城乡分配格局、强化城乡行业发展,保障区域齐头并进。金融机构数目对东部及中部地区的影响效应显著小于西部地区,原因可能是东部地区的金融基础较强,原有的乡村银行数目已经较多;中部地区的平均金融网点数不足以支撑地区建设需要,所以金融机构网点数的增加并不能对该地区的乡村发展起到更大的帮助作用。但是对于西部地区,适当增加基层乡村地区的金融机构网点数,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助力乡村振兴,缓解区域发展不平衡的长期矛盾。

年末金融机构贷款余额对中西部地区乡村振兴的影响均为正向影响,且对中部地区的正向影响较强。贷款余额每增加1%,对中部地区乡村振兴有0.219%的推动作用,西部地区为0.05%。这说明金融机构贷款余额可促进中西部地区落后农村的经济增长,增加西部农村居民的收入并使资金实现三次分配。金融机构贷款余额的增加促进和调整了中部地区农村产业结构升级,中部地区依靠充足的资金使乡村建设的进程加快,并促使中部农村居民生活条件进一步提高、建造更加宜居的乡村居住环境。西部地区受贷款余额的助力作用有限的原因可能是由于农村地区资金在乡村振兴的建设初期流向了东部或中部其他城市地区,导致西部地区的农村产业结构升级缺乏足够资金支撑,经济发展速度也被限制。这表明金融发展对不同区域农村的经济贡献还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盘活农村发展资金仍旧是需要不断攻克的一个障碍。

综上所述,针对乡村振兴发展的五个不同方面,应该采用不同的金融发展策略。通过不同的金融扶持方式,将乡村振兴推向更深更有效益的方向。对于西部乡村经济的发展应优先侧重基层网点数的增加。而对医疗卫生改善与乡村治理等需要大量资本的项目,应侧重增加中西部乡村地区的资金供给量也就是贷款额,但同时应保证贷款余额在不同地域之间的合理分配。

五、影响机制分析

实现乡村振兴最艰巨的任务在农村,而推进农村的发展必须要加大资金的支持力度。为了探讨金融发展是通过何种机制对乡村振兴产生实质性影响,本文继续对金融在乡村振兴中发挥的作用,以及对乡村建设的冲击效应进行研究。

金融对乡村振兴的影响机制(图2 所示)主要可分为小微型金融机构对乡村发展的专项支持,与供给渠道扩大支农资金两种形式,二者都会对乡村振兴产生影响。二者通过协同互助,构建一个完善的金融供应链,通过特定的渠道和方式,整合农村金融的资金流,为更广大的农村地区提供更优质的金融服务。然而两者具体的作用方式不尽相同,其影响乡村的五个方面也存在一定差异。首先,小微型金融机构数目增多,解决了农村金融原有的信息渠道狭窄问题,提升了农村金融供给与需求的匹配度。金融机构数目增多进一步扩大了农村金融自有率,降低了农户的金融搜寻成本。其次,农村金融信贷的扩大降低了信贷的准入标准与融资利率,农户的正规金融需求得到满足。二者共同构建更加优质的农村资金资源,有效解决了农村融资困境。

(一)小微型金融机构数目助力乡村发展的机制

我国农村地区由于经济结构单一、生产方式趋于固定以及利润较低等因素的制约,长期以来金融机构数目都较少,难以满足农村生产生活的需要。目前县级层面的金融机构给予农村地区的金融服务与农村的实际金融需求之间存在较大的矛盾。农村地区金融机构网点覆盖率低、金融供给能力不足的局面,阻碍了农村金融机构服务能力的发展与提升。小微型金融机构的出现与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农村金融机构发展落后的问题,填补了农村缺乏良好金融服务的缺陷,对乡村振兴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本文鉴于银保监会官网的划分与部分小微金融机构可查询的现实性,将村镇银行、农村信用社以及农村合作银行作为本文的小微型金融机构的具体组成部分。村镇银行作为新型的农村金融服务机构,与农村信用社、农村合作银行构建起了新发展战略下的农村金融机构体系。这些小微型金融机构的出现不仅增强了农村的金融机构服务能力,同时也扩大了农村地区的金融机构拥有率,对农村金融起到了重要的补充作用。小微型金融机构将重点业务聚焦在农村地区,且以其独有的灵活性与对称的信息交流渠道拓展了农村地区的资金来源。随着农村地区的经济发展不断深入,金融需求日渐多样化。更多的涉农企业与农户创业对农村金融提出了更高层次的要求,金融支持不仅需要精准定位,更需合理优化配置。小微型金融机构在充分掌握农村地区农户及农村发展需求信息的基础上开展业务,使得沟通方式逐渐完善,减少了资金投入的资源消耗。进一步,小微型农村金融机构具有手续简便、管理层级少等特点,有效地压缩了农户的时间与经营成本,实现了农村金融机构内生体系的良性发展,迎合了广大农村地区的资金需求。

根据表8 的检验结果可知,小微型金融机构数目对于乡村振兴及其五个方面的绝大多数都产生了正向的影响。小微型金融机构数目每增长一个百分点,促使西部地区乡村振兴提升0.004 7 个百分点,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小微型金融机构数目每增长1%,全国层面的乡村产业与乡村文明相应增加0.016 7%与0.012 7%。小微型金融机构对东部地区乡村治理与乡风文明改善影响最大,分别为0.022%与0.026 5%;对中部地区乡村产业与居民生活富裕程度影响最大,分别为0.031 4%和0.012 8%;对西部地区产业兴旺与乡风建设最有效,分别提升0.025%和0.017 8%。小微型金融机构对乡村振兴其余方面的影响效应虽不显著,但大部分都为正相关,这说明小微型金融机构可以给乡村的产业增值增添动力,驱动了农村产业快速发展。因此可以看出,小微型金融机构数目通过精准识别与资金投入,给农村居民提供了更多金融服务,帮助其持续增收,提升了金融资产性收入,给乡村振兴营造了良好的金融环境。

(二)资金供给扩大推进乡村振兴的良好发展机制

从供给角度来看,大部分金融机构往往由于农业经营风险高、收入水平低、收益周期长而吝于对农村融资。而乡村振兴战略的提出使得农村金融机构为乡村发展提供了所需的资金服务,通过增加农村贷款数额来满足农村产业的发展需求。贷款数额的供给扩大使得农村借贷利率降低,农村发展所需的金融交易成本降低,因此,金融供给能够向农村市场输入其发展所需的资金来带动农村地区的经济发展与产业的优化升级。一方面,农村融资提供了更广泛的金融覆盖范围,同时也加快了金融资源均等化的步伐。另一方面,乡村振兴发展战略下的金融供给,不断提升其自身的金融包容性。从降低贷款利率、减少经营成本、完善借贷金融体系等方面进一步提升了金融支撑乡村的可持续发展能力,建立了完善的农村金融发展体系,创造了良好健康的农村金融发展环境。

组成公式(4)的自变量lvit为农村金融机构贷款利率,其余部分均与公式(3)相同。

由于金融机构贷款余额与农村贷款利率息息相关,因此使用农村金融机构的贷款利率来探究贷款余额对乡村振兴及其不同区域的影响。由表9 结果可以看出,贷款利率对全国五个方面乡村振兴的影响均显著为正。农村金融机构贷款利率的降低,可以显著促进乡村的产业兴旺,进一步使乡村治理水平提升,达到建设和谐乡村的要求。从地区来看,贷款利率对中西部地区的乡村振兴影响小于东部地区,这可能是因为中西部地区传统的产业与资金量薄弱,导致中西部地区的规模增长效应微弱。从乡村振兴的五个方面来看,贷款利率对中部乡村地区的乡村治理与生态建设的支持度分别为0.061 5%和0.016 8%;对西部地区治理提升和乡风文明的支持度分别为0.046 8%和0.005 7%。这说明通过贷款利率的优化来刺激中西部乡村地区基层治理和生态文明建设的作用较为明显。

贷款利率对东部地区的整体乡村振兴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说明对东部地区的乡村建设更有效。贷款利率对东部的影响反映在产业振兴与乡风文明上,二者分别增加0.046 9%与0.025 8%。这表明农村金融机构通过扩大乡村的贷款规模与贷款渠道,使得农村资金流更加富有活力,从而降低了东部乡村地区的农村贷款利率。东部地区农户的经营成本减小,进一步减轻了农户的负担,有助于农户进行新模式的创业与就业,进而提高可支配收入,改善了农村居民的生活质量,这无疑对乡村振兴的推进起到了良好的作用。更进一步,影响的范围扩展、农村居民的收入提高对乡村生态环境的改善与基层公共治理也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对科学的政策分配体系、解决贫富悬殊的贡献也日益加大。

作为有针对性地为乡村地区提供个性化和专门化服务的小微型金融服务机构,通过提供层次丰富多样化的金融产品,降低农户资金的使用门槛,提高农村地区小微型金融机构的活力和效率,将更大程度发挥金融对乡村的助力作用。此外,完善的农村贷款机制的建立,为乡村产业发展提供了资金支持,保障了其发展所需的资金。通过两种金融渠道的影响,合理调节城乡分配结构,促进社会公平正义,使得乡村振兴的步伐实现了稳质提升。

六、稳健性检验

本文使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稳健性检验以保证上文回归结果的可靠性。具体的豪斯曼检验结果显示、卡方统计量结果显示均显著,且固定效应模型更适合样本数据处理的需要。主要的固定效应检验结果如表10所示。

根据模型的回归结果可以得出,金融支持的确是乡村得以发展振兴的主要原因,与前文实证结果一致,证明了本文结论的稳健性。具体来看,农村金融机构数目与贷款数额的增多,对乡村的综合评价指数与分类指标均为显著正向影响。从综合评价指数结果可知,无论是金融机构数目还是金融机构贷款数额均推进了乡村振兴。由面板固定效应模型结果可知,金额机构贷款数额对乡村振兴均为正影响且在1%水平下显著,表明贷款余额的资金强化效应较为明显。从产业经济的进步到乡村生态宜居的推进,农村金融机构数目都对其有着正向显著影响。其中对乡村治理与生态宜居影响最大,农村金融机构数目每增长1%,乡村治理水平会提升0.11%,生态宜居度会相应增加0.072%。这进一步表明在基层农村地区增加金融机构数目,可以更好保证乡村地区的基础设施的完善与生态友好发展。农村金融机构贷款余额对地区生活富裕度与乡村治理影响显著,农村金融机构贷款余额每增长1%,生活富裕度相应增加0.297%,治理有效度相应增加0.378%。这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了民生保障建设步伐,验证了原结论。

七、结论与建议

本文采用2015—2020年我国各县域的面板数据,运用动态面板GMM 回归模型对农村金融投入与乡村振兴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实证研究。结果表明,农村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具有区域异质性。具体研究结论有:第一,农村金融机构数目对东部地区的乡村建设效应显著小于西部地区,说明对于中西部地区,尤其是西部地区,适当增加基层乡村地区的银行网点数,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助力乡村振兴目标的实现。第二,无论是金融机构数还是贷款余额,均对乡村的整体性发展有着明显影响,且贷款余额的影响更强。第三,金融机构数对乡村产业结构变迁、乡村治理与乡风文明的影响最大;贷款余额对乡村治理、生态宜居与乡风文明等公共服务方面影响最大,更大程度提高了居民生活水平与生活质量,缩小了区域差距。第四,村镇银行、农村信用社等小微型金融机构通过整合农村资金流,避免专项的支农资金外流,使得农村有良好的资金发展基础;农村贷款余额的扩大可以降低农村的贷款利率,由此减少农户与相关产业的成本,增强对农村支持的力度,完善乡村振兴的格局。

农村金融的发展是乡村振兴必不可少的条件。根据前文的分析,本文针对金融助力乡村振兴提出以下建议:第一,基于区域差异化制定有特定服务性的金融政策,切实把握农村发展与金融投入转化的异质性,同时对于东中西部地区的农村金融政策,要注重区域的平衡性,实施区域重点战略和区域协调统筹政策。由于金融发展存在显著的地区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且金融对东中西部区域的影响效应不同,因此应对症下药、因地制宜地结合区域特点与区域需求实施差异化的金融发展与乡村振兴推进战略。协调发展、共同进步,防止不同区域农村金融发展与乡村建设的不平衡进一步扩大。第二,应增加农村基层金融机构数量与贷款资金扶持力度,加大金融對农村地区五个方面的推进作用。农村地区经济起步晚,发展基础薄弱,因此,提升乡村经济的重点应放在农村金融发展上。增加金融机构在农村地区的覆盖率从而使得农村产业结构得以升级、农村文明治理水平得以提高、农村基础经济得以改善;提升对农村地区贷款的资金量,可促使医疗设施得以完善、生态环境得到进一步改善,提升农村地区居民生活水平。第三,要发挥金融体系对乡村振兴的内生力,健全完善的金融服务平台,实现资源全面共享,保证城乡的区域联动。引导金融机构服务体系形成为乡村经济发展与生态建设服务的理念,加强金融扶持在农村薄弱产业与地区的配置。最后,要在大力发展农村金融的过程中注意防范金融安全潜在隐患。加强农村金融的宣传教育、完善金融征信体系、建立健全监管机制,提高金融使用的便捷性、安全性。提高金融对乡村振兴的运行效率,及时掌握乡村振兴发展的信息,让金融成为乡村振兴中的大马力推动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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