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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文学时代报告文学的经典化之路

2023-05-30韩明明龚举善

当代作家评论 2023年1期
关键词:报告文学文体文学

韩明明 龚举善

伴随着社会文化的发展、人口数量的增长以及数字技术的勃兴,全球化的幅度和力度日趋增强,全球性的生态危机和局部社会动荡以问题集群形式弥漫开来。当生活与艺术、虚构与非虚构的界限日渐模糊,跨媒介、跨文类、跨文体已经成为泛文学时代的显著表征,文学创作随之走进泛文学的时代。当此之时,清醒认识作为传统非虚构文体中坚力量的报告文学所面临的现实危机,抓住泛文学时代报告文学的发展契机,进而寻求报告文学再经典化之路,便成为时代和文学同时赋予我们的极为重要而紧迫的文化使命。

一、泛文学时代报告文学面临的挑战

显而易见,泛文学时代的“三泛”语境——作家身份的泛化、文本创作的泛化、读者接受的泛化——给报告文学的发展带来了多方面的挑战。文学之“泛”自然造成“滥”的多重后果和负面影响,并一度逼使报告文学走下神坛。我们注意到,广告、解说词、主持人串词、新闻、纪实文学、BBS文帖等大量不是传统文学而又具备某种文学性的泛文学文本弥漫在我们的周围,致使文学与文化乃至日常语言生活的界限变得异常模糊。泛文学时代的文学杂烩,吸引世人走向文化解放下的大众狂欢,随之而来的是传统经典文学被颠覆,以及文学标准与价值的失范,這些都是泛文学时代的流行病症。[①]

泛文学时代带给报告文学多方面的挑战。

首先,泛文学时代的外部环境对报告文学生长空间带来诸多压迫。这主要表现在三个层面:

一是读者需求与作家创造力之间的不均衡。读者的广泛需求与商品经济的利益推动,致使作家创作队伍鱼龙混杂,造成作品质量参差不齐。特别是网络文学与自媒体文学的风靡流行,引发大量网络写手和自由作家的任性加盟,客观上影响了包括报告文学在内的文学的创造力和竞争力。

二是出版市场的“快频节奏”与文艺创作的“精品慢工”、利益的催化诱惑与作品的品质保证权益错位。一方面,作品的快速与过量生产,无法保证文学创作保持较高的思想品位和艺术水准;另一方面,数字时代的新闻素材有如汗牛充栋,但沙里淘金的好故事却九牛一毛。简言之,信息媒介的多样化渠道与消息传递的迅捷化方式,让新闻事件与热点话题层出不穷,海量信息的奔涌与追踪热点的疲惫,对选择主体和创造主体来说都是严峻考验。

三是适应社会趣味与作家立场坚守之间的艰难选择。置身于全球化、全媒体时代语境中,热点事件会在媒体搜索与大众关注下持续发酵,作家是否能够坚守创作本心,坚定文学信念,是否拥有足够的勇气惩恶扬善、激浊扬清,是否能够抵制市场诱惑而拒绝一味迎合大众的平庸趣味,显然都是重要问题。当“速效式”与“批发式”的量产模式,低俗趣味、篇幅冗长、材料堆砌、语言干瘪的次品报告充斥文坛时,正常而健康的文艺生态便受到干扰与破坏。

其次,泛文学时代文学内部机制对报告文学创作方式的众多挑战。这种挑战主要表现在题材泛化、文体不清、结构散漫和语言粗放四个方面。

一是题材泛化。21世纪以来,报告文学虽偶有佳作,但似乎难以复现新时期的繁盛景观,真正的传世杰作相对少见,个中原因固然复杂,但书写题材的扁平化乃至庸俗化显然是重要原因之一。尽管热点问题层出不穷,焦点话题屡见不鲜,但真正沉淀下来具有反思性的重大社会问题报告文学题材并不多见,市场趋利状态之下的市井琐事和三俗趣味时现笔端。显然,这距报告文学要求作家深入现实、深度取材、深化处理的艺术要求相去甚远。

二是文体不清。跨媒介时代的到来,加速了各式文体类型相互之间的重组兼容,文体类型彼此之间的超额让渡现象司空见惯,最终导致报告文学文体伦理的丧失,甚至沦为四不像的异类文化。某些网络写手为保持人气热度,一味追求速成式写作,比拼新闻、逸闻,甚或丑闻,极大地损害了报告文学的信誉度和美誉度。

三是结构散漫。受前述因素的综合影响,部分报告文学作品叙事过于随意,结构极为松散,文体飘忽不定。固然,报告文学向来追求文体创新,它本身也正是文体创新的结果,但它一旦生成并确立其最为基本的文体规范,便须遵循文学化报告和报告式文学的既定主流轨道。一段时间以来,部分作家或受限于生活积累或受惑于利益驱动,放逐责任意识,背离文体轨道,单凭材料堆砌和数据拼接来结构文本,致使流水账式的不良文风蔓延,严重销蚀了报告文学的展示力和竞争力。

四是语言粗放。毋庸讳言,相当一部分以“报告”“纪实”“非虚构”之名刊行的作品,以事件回放、人物访谈、生平记录为底色的事实性陈述,它们可能不乏真实性,但缺少对文本语言的必要加工和艺术考量,致使大量作品缺乏基本的文学语感和艺术美感,无法引起读者的阅读兴趣。

上述问题,敦促我们不得不思考泛文学时代报告文学的可行性出路。

二、泛文学时代报告文学拥有的机遇

换一个角度看,泛文学时代语境同时契合着非虚构性报告文学内部发展的生长天性。也就是说,泛文学时代在为报告文学带来诸多挑战的同时,也为报告文学的文体开放和深度拓展提供着丰富机遇。

1.崇真求实的取材便利

第一,尊崇真实。非虚构写作追求生活性、真实性和当下性,因此要求报告文学作家尽可能保持在场性以及通过文学方式抵达生活现场的客观性。说到底,报告文学写作的根本目的,在于通过艺术提取使所写文本最高程度地获得与生活客体之间的“高保真”效果,或者说使文本中的“第二现实”最大限度地贴近“第一现实”——生活客体。[②]肩负重任的报告文学作家必须不辞辛苦,深入一线,亲身进行事实真相的调研取材和考察取证。这一过程可能面临想象不到的艰难困苦乃至遭遇生命危险,因而,作家需要具备良好的心理素质和超强的采写能力。新世纪以来,涌现出诸如“南杨北何”以及梅洁、赵瑜、徐刚、李鸣生、朱晓军、李春雷、梁鸿、李英等一批优秀的报告文学作家,他们确实创作出了一系列立足社会现实、表达真切之声的典范之作。正是这些作家作品,将镜头聚焦于自然生态的忧患与文化生态的创伤,担负起人与自然的生命共同体、中华民族共同体以及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强烈责任意识,使行进中的报告文学保持着相对开阔的视野和对于人类命运的深刻洞察。梁鸿的“梁庄三部曲”系列作品,立足梁庄村落,辐射整个中国的乡土世界,以知识分子返乡视角切入乡土故人生活现场,以由点及面、从个人到群体的发散性思维凝视当代乡土中国的飞跃发展以及发展中的重重困境。陈桂棣、梅洁和徐刚等人由地域生态书写引发关于人类生存与命运的忧思。何建明、赵瑜、蒋巍、杨黎光、朱晓军等人透过芜杂的生活现象,书写需要疗救的社会问题。其中,颂扬移民精神的《汉水大移民》,揭露医疗腐败的《天使在作战》,检视官场贪腐的《没有灵魂的家园》,反思教育体制的《我的课桌在哪里》等,堪称力求崇真求实的优秀报告文学范本。

第二,关切现实。报告文学本身所坚守的真实性、时效性、批判性特征,均取决于对现实生活的深度介入。重温《红星照耀中国》《震撼世界的十天》《毛泽东的故乡》《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弟兄》《谁是最可爱的人》《哥德巴赫猜想》等被人们反复诵读的报告文学经典,无一不是取材现实、关切现实的艺术佳构。总体上说,走进新时代的报告文学拥有广阔的取材领域,如追踪现实、引领科技、审视道法、忧思生态。真正意义上的报告文学,不仅关切现实,更会展望未来,体现出强烈的生活关怀性和先锋预警性。从这种意义上说,“名副其实的先锋文学似乎不应该是西方现代主义和国内各色‘实验派文学,而是以真为本、以新为荣、真中出新的报告文学……我们不难注意到,在敲击社会、震撼灵魂、痛挞时弊、瞻望光明、激励未来方面,报告文学从来就是急先锋”。[③]正因为报告文学与众不同的现实性以及建基其上的先锋性,所以徐迟说:“报告文学是报晓的文学,报告文学是曙光的文学。”[④]

第三,取法自然。报告文学追求自然灵动的艺术风格与浑然天成的写作技巧。在广阔的现实生活面前,报告文学的文风不崇尚也不需要過度的精雕细刻,但绝不排斥必要的随物赋形的艺术加工。这里所追求的随物赋形,主要有三重意涵:一是依据反映对象的实际情形选择相应的结构方式;二是基于不同作家个体的艺术修养调用相应的艺术手法;三是根据特定的文本语境设计相应的语言风格。这是一种高级境界,俗称“无法之法乃是至法”。

2.跨界融合的文体创新

富有时代特征的快捷式报告文学逐渐成为媒介文学大潮中的主流选项之一。泛文学时代社会生活的多样化和创作渠道的多元化,无疑为报告文学的跨文体特征提供了足够开阔的生成土壤与伸展空间,而报告文学的非虚构性写作内容与呈现信息的客观性志趣,无形中又消弭着文学与非文学的界限,从而促成了泛文学文本的大量产生,文学生产好像又重新回到了广义文学的时代。[⑤]在这种情形下,报告文学的文体样态借助电子时代的多媒体、全媒体、自媒体、融媒体优势,由文字平面文本拓展为电影报告文学、电视报告文学、网络报告文学、手机报告文学等多形态视像化呈现模式,其叙事结构也展现出橘瓣式、卡片式、连环式等更为丰富和复杂的形式。李鸣生以国防科技领域的蓬勃发展为观测点,历时20年,相继创作了《飞向太空港》《澳星风险发射》《走出地球村》《远征三万六》《中国长征号》《千古一梦》《发射将军》的“航天七部曲”。其中《发射将军》将宏大叙事的总体框架与精妙布局的细枝末节组合串联起来,以历史节点为背景,以人物经历为主线,以事件组构为辅助,横纵交合,诸体并置,明暗相接,对比穿插,前呼后应,打造了当代非虚构报告文学叙事的章回体典范。

追根溯源,文体跨界融合的高效性与适应性源于报告文学独有的新闻性与文学性相结合的非虚构兼容文体。美国记者约翰·里德和捷克记者基希奔走全球各洲,采访重大新闻事件,追踪报道国际重大风云机会。为了增强其作品的吸引力,他们努力吸收小说、散文、戏剧、电影等相邻艺术门类的表现手法,成功创造和完善了Reportage的形式。[⑥]在中国,夏衍的《包身工》、茅盾主编的《中国的一日》、柔石的《一个伟大的印象》等优秀作品,将故事体、叙论体有机结合,成为20世纪30年代中国报告文学史上奏响时代号角的文学之声。20世纪50年代,散文体等贴近建设生活的报告文学,如华山《英雄的十月》等作品轰动一时。新时期以来,告别传统单一线性叙事模式,报告文学吸纳书信体、日记体、访谈体、小说体等相关文体元素,多向开拓,复式杂糅,兼收并蓄,创造出更具现代气质的报告文学样态。

3.现代传媒的快捷推送

时代发展与科技进步为报告文学的生产、传播与接受提供了更为多元的生存空间与更加开放的发展路径。一方面有助于破除传统文学创作高要求、高水准的境况,另一方面也为报告文学更好地走进生活、融入社会提供了契机。

其一,创作门槛的降低,扩充了报告文学作家创作的群体队伍。随着报告文学创作队伍的迅速扩充,报告文学题材也日渐趋向平民化,影视、网络、手机报告兴盛使大众文学与精英文学日渐分野,报告文学在网络信息时代成为名副其实的大众文学。

其二,创作队伍的迅速扩充,推进了报告文本的总体繁盛。不同于过去单一性和闭合式的创作循环,21世纪以来,读者与作家作品强有力的高效互动与多边交融,极大地促进了报告文学生产的市场化步伐,催生了颇受大众关注的生态报告、教育报告、反腐报告、医疗报告、乡土报告等报告文学新范型,报告文学以及次生性报告文本健步文坛。

其三,传播媒介的电子化,拓展了报告文学的生长空间。电视、电影、手机、kindle等数字化创作、传播、阅读,给报告文学带来了无限生机与活力,报告文学不再局限于传统文本的门类阈限,网络推文和短视频皆以文学性的报告方式大量输出并在日常生活中占据重要位置。

其四,读者大众的“快餐式”接受需求,带动了报告文学生产的内部循环。读者的期待视野与文本的召唤结构相碰撞,促进了报告文学的生产速率,刺激了大众读者的阅读诉求。例如,“梁庄”系列的产出,正是因为梁鸿首部作品《出梁庄记》面世后,受到市场、读者广泛关注,系列作品的跟进推出是对热议的一种积极反馈。

三、泛文学时代报告文学的经典化之路

经典作品在文学史长河中保持着持久的流动性和循环性。卡尔维诺在谈论经典时指出:“经典作品是一些产生特殊影响的书,它们要么本身以难忘的方式给我们的想象力打下印记,要么乔装成个人或集体的无意识隐藏在深层记忆中。”[⑦]一般认为,文学经典是指在文学史上具有独创性,蕴含社会与历史意义,凝聚着很高的审美价值,具有长久生命力的典范作品,是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的传世之作。[⑧]文学经典既是文学创作的借鉴对象,也是文学批评的重要参照标准,同时也是文学接受的宝贵资源。纵观报告文学的发展历史,经典作品的脉络延续始终坚守历史事实的客观性、现实反思的批判性、文体样式的灵活性、时代声音的传递性。而今看来,报告文学的经典化之路在于:掘进生活现场,回归批判立场,强化文学品格,贴近人民本位。

第一,掘进生活现场。

深入生活,关注现实,深度观察,艺术呈现,这是报告文学创作的逻辑规则。“一切有志于报告文学创作的作家均有必要贴近现实,眼观六路,深度挖掘,潜心思考,切实树立向生活广度、感情深度、思想力度和理想高度不断靠拢的刚性作风和精品意识,不断写出情理互惠、品相俱佳、广受欢迎的优秀作品。”[⑨]

说起报告文学优秀之作,人们往往很自然会将目光投向历年鲁迅文学奖、徐迟报告文学奖等奖项的获奖报告文学作品。可以认为,蝉联双奖的作家作品一般能够经受专业检验与大众认可。从获奖作品的类型来看,报告文学的主题主要集中在生态、科技、教育、乡村等领域,问题集中关切时代风潮,聚焦社会热点与痛点,瞩目边缘群体的生存与发展。特别是在新冠病毒肆虐的背景下,优秀的报告文学作家始终关注现实,以保证报告文学文体的现实性、在场感和时效性。此类优秀报告文学如《第76天》《战疫绽放青春——致奋勇抗疫的中国青年》《世上最美逆行者》《铁人张定宇》《抗疫志愿“兵”》 《千里驰援》《无法阻挡的春天》等作品,以聚焦性、全景化或散点式叙述方式书写抗疫现实,以及抗疫群体的崇高品质。

第二,回归批判立场。

一味地歌颂和讨巧,有悖于报告文学的社会责任与先锋精神。换言之,报告文学作家应该保持理性甄别的洞察力与辩证反思的表现力,秉持思想引领的大纛惩恶扬善,激浊扬清。《哥德巴赫猜想》之所以能够成为奏响时代之声的先锋式报告文学,就在于作者大胆突破题材禁区,以强烈的反思精神、批判精神挖掘时代症结。

三农问题始终是党和国家重点关注的问题,新时期以来历年的中央一号文件绝大多数都关涉三农问题。新时期以来,真正使三农问题走出政界和学界并迅速成为全社会关注焦点的,应当是《我向总理说实话》《向农民道歉》《中国农民调查》《中国农民世纪经典》《中国民工潮》《中国农民大迁徙》《根本利益》等报告文学作品的出现。特别是当李昌平道出“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的现实残酷与民间疾苦时,三农概念才以本真面目呈现于世人面前,三农问题随之成为转型时期不可回避的关键词。特别是在确立社会主义新农村农民主体地位方面,报告文学勇立潮头敢为先锋,主动承担起守护农民的合法性、礼赞当代农民创业精神的历史责任。诸如《中国农民大趋势》《中国星火》《江西苏区悲喜录》《在倾斜的版图上》《大转移》《原野在呼唤》《大王魂》《沂蒙九章》《毛泽东以后的岁月》《太阳底下是土地》等作品,既以真实之境还原了农村改革的艰难历程,更以欣喜之笔描绘了农村的巨大变化和农民的光明前景,塑造了新时期新农民豪迈奋进的创业形象,给国民以行稳致远的时代信心和坚定力量。

上述未及尽列的部分三农题材的报告文学文本,分别从反思批判和正面肯定两个方面如实反映了中国农民、农村、农业的现实问题和发展希望,体现了报告文学针砭时弊、实事求是的辩证批判立场。

第三,强化文学品性。

重提经典,当下报告文学作家还应努力提升“讲故事”的能力,以切实增强报告文学的文学性。报告文学的文学性,集中体现在本色真切的报告形象、鲜活明快的语言呈现、随物赋形的结构样态、情境互惠的文学意境等方面。前文已经论及报告文学的语言和结构,这里主要强调的是报告形象与文学意境对于强化报告文体文学性的极端重要性。

所谓报告形象,当然首先是指报告文学的人物形象,特别是兼具有鲜明个性与时代共性的典型人物形象。严格说来,报告文学的人物形象既不是社会實体中的生活原型,也区别于经由深度艺术加工而创造出来的艺术典型,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第三典型”,亦即报告文学典型。“第三典型”既遵循社会生活的现实逻辑,信守生活典型的本质依据,不容杜撰和歪曲,又追求按照一定的审美理想和相应的艺术法则来选择、提炼、整合生活事项,最终使之成为报告文学文本。[⑩]同时,权衡一个文学作品的诗化程度,标准固然多样,但关键看其是否在形象生成和文本结构中营造出情景互融、心物相往、天人合一的文学意境。因景生情,缘物抒怀,境中达意,此乃立境之前提。无景不合境,寡情难成意。主客互惠,情景两全,妙合无垠,方得“一情独往,万象俱开”。在这方面,《红星照耀中国》和《哥德巴赫猜想》等经典创作为我们提供了良好范例。

第四,贴近人民本位。

报告文学不仅应该深扎生活,而且应该以人民为生活之本位,从人民的立场出发,以人民的利益为重。在这方面,何建明的《根本利益》和《为了弱者的尊严》堪称表率。

何建明的《根本利益》既揭露了诸如公安部门特别是法警队长解林合等腐败之流无法无天、践踏人权、侵害民利的卑劣行径,更颂扬了以梁雨润为代表的人民公仆以民为本、为民除害的浩然正气。因该作品代表了人民的根本利益,倾诉着人民的共同心声,故出版之后便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与热烈讨论。该书发行量高达到数十万册,前后共有400多家广播电台连播报道,40多家新闻媒体相继转载,并最终经影视改编被搬上银幕,走进千家万户。现实生活中的主人公原型梁雨润也因此被中央电视台评为当年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之一。

《为了弱者的尊严》是《根本利益》的续篇。作者以横向结构的铺陈方式切实报告了梁雨润这位人民公仆以民为天、为民作主的诸多感人事迹。作者沉痛而急切地呼吁:“当我洒泪写完这部作品时,有种强烈的感受是……他们中多数是今天这个社会的弱势群体,如何保证他们的生存尊严与人格尊严,是我们构建和谐社会的一项十分重要而紧迫的工作。”[11]

结 语

回望报告文学的行进之旅,我们深感守望报告文学初心、秉持报告文学品格、重塑报告文学经典的重要性和紧迫感。我们真诚期待,能够有更多实力派作家关注和参与到报告文学创作队伍中来,以敏锐的观察力、深刻的把握力、精湛的创造力,有效提升报告文学创作方阵的志气和底气。当然,经典再造之路任重道远,绝不会一帆风顺。或许,正因为这是一个挑战迭起又机遇丛生的时代,所以也是春风吹得满眼绿的文学大绽放的时代,自然也应该是报告文学大有作为的新时代。

【本文系中央专项基本科研业务费重点项目“当代中国特色社会历史批评主流范式的生成与转换研究”(CSZ21013)、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新中国少数民族比较诗学体系建构研究(1949-2015)”(16BZW183)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韩明明,中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博士生。龚举善,中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责任编辑 李桂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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