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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华林 在山水中自由生长

2023-05-30薄晓丹

收藏·拍卖 2023年1期
关键词:华林支点笔墨

薄晓丹

从中等师范,到曲阜师范大学、山东师范大学,再到首都师范大学,柳华林一直在美术教育的道路上,稳步前行,一路顺遂。然而,当了近20年的“柳老师”,在接近四十不惑的人生节点上,转而拐进了画院的大门,成为一名职业画家。他说:“艺术是一种致幻剂,它已融入我的生活,无法抗拒。”接近20年的美术老师生活,拿粉笔的这双手,在教学之余从未舍下画笔,终是开出了艺术的花。真心热爱,何须“坚持”?

艺游廿载,归来仍是少年

和柳华林的交谈,经常让我忘了对面是位早已步入中年的画家。

他会满脸认真地望着采访提纲,像个孩子般皱着眉,叹道:“哎呀,你提的问题还是有难度啊!”过后又会自己跑出去买支笔,一笔一画地在问题下面认真写上“答案”,好像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份考试试卷,而非仅仅过目下的提纲。他也对“采访”这一正经严肃的名词没来由地紧张,于是我们不约而同地开启“唠嗑”模式。唠着唠着,从画中山石谈到太湖石,热衷此道的他会滔滔不绝地给你安利太湖石的种种,甚至发出真诚的邀约:“要不要我搞一个给你玩玩?”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柳华林似乎有一种魔力,“老成”“严肃”“稳重”……这些中年“标签”,在40多岁的他面前,纷纷剥落,唯留本真。

正如刘华林的老友所评价的,“灵山秀水不曾润去他的沧桑感,一脸的本真,他还是和10多年前一样单纯、可爱、执着”。岁月蹉跎,他的“保鲜”秘诀,正在于艺术吧。

20世纪90年代以来,城市化的浪潮浩浩荡荡,席卷大地。一座座同质化的“钢筋水泥森林”拔地而起,消费文化、娱乐时代、信息茧房……看似繁荣的背后,是喧嚣的世界和浮躁的人心。艺術家敏感的心灵被一次次叩击,他纵身奔向自然。与其说他是爱上了写生,不如说他是爱上了自然,如处子般赤诚地缱绻眷恋着。

在一篇写生随笔中,柳华林曾这样写道:

“在云蒙山写生的那些时日,总能看到自由徜徉的阳光和空气,耀眼的石壁映现着高大树木的影子,它们虚幻而又真切,繁杂中透露出一种纯粹,野逸下又显现着一种空旷和静穆。这一树一石似如众生人相,各有姿态,各具性情,雨露朝霞中演绎着它们的生生不息。”

在山川林泉的怀抱中,艺术家获得了重生,他与这山水性灵一同遨游、相拥、共舞,畅神快意地将所感所思诉诸笔端,一幅幅,一卷卷,垒铸起他的这方精神天地。

和大山在一起

相比较如今的许多艺术家,柳华林显得尤为慢热。

2012年之前,他一直潜心学习古代山水画,魏晋宋元明清,从不局限于一家一门,只要是妙品佳作,皆悉数临摹研究。他的导师董重恂亦曾评价他:得前人之“静气”。也正是因为这一份心性,柳华林愿意积10余年之功,潜沉进传统的山水世界,日积月累地扎实笔墨功夫。这在当下一切求快的时代里,尤为难得可贵。

2012年起,他开始跳开传统笔墨,尝试围绕山石做一些创作。在强大的传统山水面前,他的态度非常谦逊:“我觉得我也没把传统理解好,反而有好多束缚自己的问题,有技法上的,也有思想上、认识上的。我觉得我一生也不可能把传统给搞明白。”既然如此,不如解放自己,“把自己最真切的东西加进去,然后把束缚自己的东西解放开,我觉得这最起码是一种真实的状态”。

之后的几年,柳华林一直在艺途上寻找、探求、追索。大自然就是他的艺术源泉,正如他为一幅画所起的名字:“和大山在一起”,他一头扎进山林中,物我两忘。在自然的启发下,他开始将笔墨与写生结合,用淡墨勾型、渲染出层次,以淡雅明净构架出整体物象。一次次笔墨锤炼下,他独特的灰色调水墨语言渐渐明晰。

此外,柳华林开始钟情于微观世界。被自然浸润过的那双眸子,眼里的草木众生皆鲜活地跳动着:

“幽静的山涧,溪水迂回潺流,微微作响。远处山岩裸露,显得格外崇高;巨大的石块形态不同,但都浑厚坚实,充满了力量。山中槐树、椿树穿插交错,脚下也常常见到板栗的外壳,如翻滚的刺猬混杂在枯叶杂草中。年岁已久的板栗树尤显强势,粗壮的肢体扩生出众多有力的臂膀,张扬的枝条自由地舒展开来。田边曾见核桃林,叶落后的老树,皮纹纠结聚合,皴裂鼓胀处渐生树苔,时有残干断枝无序垂落,众树林立,苍涩而神秘。被伐掉几棵树已经有些时间,树桩的年轮依稀显现着它的生生不息。”

山石、槐树、椿树、板栗树、核桃树……都张扬着生命的力量,哪怕是被砍伐后的树桩、被雷电劈裂的枯树,在柳华林的眼里,都代表着新生,而非生命的终结。从《大树》系列,到《断》系列,他痴迷于聚焦自然物象的局部,借由放大与特写,树“结”、树“断”与“裂”的瞬间、由“人”的介入而产生的一种“坏掉”的“现象”被醒目放大。正如画家所言:“择物虽各有所取,见微方能知著,观照自然也需要精微之心。”

我们眼中的局部,在画家眼里,还是一个整体。“从一个局部出发,以小见大,更有助于表达一种干净纯粹的东西。”为了服从这一纯然的画面效果,他倾向于在创作中用最少的元素来交代自己的感受。“笔墨能少则少,能减则减,能单纯就不复杂。”

人,自然,永恒

就在柳华林找到了艺术的支点、在内心和自然的关系上找到一个支点的时候,亲人的故去,仿佛将他生命的支点一并抽走了。

很长一段时间,柳华林的画都是深沉的黑和灰,一眼望不到头。最是愁云惨淡的时候,他画出了《雪莲花》。他说:“我把像雪莲花般纯洁的那抹白,放在山的最顶上,我觉得那是阳光,那是光亮,那是一种希望。我想,正是因为有那片黑,才把那抹白凸显得特别亮。那一点鲜亮的白,是光明的颜色。”画毕,他仍时不时去看这些画,他说他一看到那点白,就想到了亲人生活中的一点一滴,光明就从这点缝隙中倾泻而出,温柔地包裹着他。

后来,柳华林开始走出阴霾,重新思考人生,体悟人的渺小和伟大。亢奋的红,取代了那抹白,就这么生猛地闯入他的画面中,叫嚣着、逐步宣告自己的主权。红,在画者眼中,是为了“拉开与现实景观的距离,创设境外之境,增强虚幻与神秘感”;在我这位对谈者的眼中,是他再一次找到了他的支点,如此明艳,如此绚烂。不知画前的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2021年的西北写生,让柳华林的心灵再一次受到震颤。他觉得自己好像到了月球,荒无人烟,寸草不生,满目灰暗,内心的荒凉感、空旷感油然而生,人仿若回到了生命最本初、混沌、无染、纯粹的状态。他不假思索地涂抹,画得完全刹不住车,一幅近14米的长卷《和大山在一起》在他笔下挥就。他说,“可以的话,这幅画我还想一直画下去”。

画卷有尽头,自然的博大却没有尽头。人的生命有尽头,生命轮回、自然流转却没有尽头。我想,这也许就是柳华林的山水精神、自然精神吧。

兜兜转转,做了近20年的柳老师,终是戒不掉艺术的“毒”,回到了画案前。

如今的柳华林,越画越开,越画越自由。也许,这就是他最好的状态。大自然很神奇,艺术很好玩,柳华林,还在持续地蜕变着。

(编辑/余彩霞)

柳华林

1977年出生于山东莱芜,2007年毕业于山东师范大学美术学院,2014年毕业于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获硕士学位。济南画院专职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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