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舞台美术特点探究

刘建

摘 要：舞台美术是一种综合艺术。戏剧舞台美术要更好地为戏剧服务，实现艺术和技术的统一。舞台美术具备技术性、综合性、创新性等特点。随着时代发展，艺术理念更新，信息科技进步，舞台美术也有了质的飞跃，使当今戏剧舞台美术具备更多元化、多样化的特点。

关键词：戏剧；舞台美术；特性

舞台美术是一种综合艺术，是舞台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主要通过灯光、音响、服装、化妆、道具等艺术手段的应用而达到艺术效果。舞台有戏剧舞台和非戏剧舞台之分。戏剧舞台美术要更好地为戏剧情节服务，通过艺术和技术手段完成塑造人物、渲染环境、推动情节和表达情感等任务。戏剧舞台美术的发展随着艺术理念的更新和信息科技的进步也有了质的飞跃，传统和创新碰撞融合，使当今戏剧舞台美术具备更多元化、多样化的特点。

舞台美术的科技性。舞台美术的发展从来都是与科学技术息息相关的。无论从听觉艺术、还是从视觉艺术的角度，戏剧舞台美术都经历了科技的推动而更新发展。首先，在视觉呈现上，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说“舞台美术设计师是戏剧造型的导演”。人物的化妆技术、道具的装置技术等都具备科技性，舞台机械技术由原始的舞台飞吊发展出转台、推台等混合机械，能更好地为戏剧服务。如歌舞剧《昭君出塞》里异形转台的运用，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昭君从楚地到出塞以及塞外路程的流动感，异形转台为无线控制，达到了技术和艺术的完美结合。舞台的灯光决定了戏剧氛围和人物的内心情感变化等。灯光的技术由早期舞台运用的蜡烛和油灯，发展到煤汽灯、气灯，最后到由爱迪生发明的电灯，实现了灯光技术的突变。如今在电脑操控下，戏剧舞台灯光设计更是层出不穷，变化多样。其次，在听觉呈现上，舞台音效也是由技术手段保驾护航的。戏剧舞台尤其是音乐剧的舞台对音响系统和设备的要求还是很高的，离不开专业技术的支持。随着信息数字化的发展，舞台的艺术呈现实现了空间和时间的结合、视觉和听觉的结合。LED屏幕的使用不仅拓宽了舞台美术的外延，也丰富了舞台美术的内涵。比如莫尔·海恩塞尔设计的话剧《青蛇》的舞台美术新增了多媒体元素，与灯光相配合营造出烟雨迷蒙的江南景象，为交错复杂的故事情节提供了最佳的戏剧氛围。舞台技术是为舞台艺术服务的，技术是艺术的保障，是艺术的表现语言。

舞台美术的综合性。戏剧是一门综合艺术。首先，在艺术样式方面，它是文学、表演、音乐、美术等多种艺术形式的综合。在舞台美术方面，它是绘画艺术、雕塑艺术、造型艺术、实用艺术等的综合。其次，在美术设计内容方面，舞台美术是布景设计、灯光设计、化妆设计、服装设计、道具设计、多媒体设计等多方面的综合。孟京辉首个多媒体舞台设计作品——音乐舞台剧《镜花水月》集合了架上绘画、装置艺术、多媒体、DV、视觉艺术、行为艺术等，多层次地体现了人物精神环境的碰撞。越来越多的戏剧舞台成为声、光、电的视听盛宴，以多种艺术设计配合戏剧的呈现。再次，在感官途径方面，舞台美术是听觉艺术和视觉艺术的综合，甚至在4D戏剧中，还综合了触觉、嗅觉等感官感受，将震动、吹风、喷水、烟雾、气泡、气味等元素融入到舞台美术中。听觉艺术，即声音艺术，通过音乐、音效渲染戏剧氛围，增强舞台效果，给观众带来多层次的体验。瑞·史密斯设计的《战马》在中国演出时，将舞美平移到中国，不光运来三人才能操控的逼真的马偶，连台上用的音箱都原封不动地移来，可见音响效果在戏剧舞台上的地位。视觉艺术，即画面艺术，设计师通过绘画原则组织舞台。舞台美术中的布景、道具、化妆、服装都属于画面艺术和视觉艺术的范畴。舞台美术的总指挥——设计者，根据剧本综合考虑服装、化妆对人物的服务，道具、布景对戏剧环境的服务，以及灯光、音响对戏剧氛围的渲染，综合以上元素后还要考虑协调性和整体性。

舞台美术的创新性。新理念、新科技、新材料推动舞台美术的新发展。跨学科、跨界、混杂、互动等成为舞台美术行业的新动态，艺术概念与方法不断更新，促进设计者的理念和知识结构的更新。新理念的产生推动舞台美术的发展。在“大舞美”观的引领下，舞台美術不断重塑着边界和内涵，行业得到持续性的更新发展。舞美设计领域涉及的学科越来越广泛，不断与其他学科相融合。经过艺术家的不断探索，赋予设计作品新灵感，继承传统，开拓视野，打破界限。新科技的介入为舞台美术注入新的活力。数字化视频和三维装置的运用打破空间影像限制，刷新着观众的心理体验和视觉体验。交互技术为戏剧的表现方式带来了变化，增加了观众的互动性和体验性，丰富了戏剧内涵。全息技术在舞美设计和播放途径上的创新性运用带来了观影的立体感、层次感以及沉浸式的舞台效果。新材料的运用丰富了舞台美术的表现力。材料是媒介，在传统舞美中大自然是材料的宝库，泡沫雕塑因为价格便宜、用途广泛受到设计师的青睐，如今冷烟火、水造型、现代机器设备等的运用，使舞台语汇不再单一。

舞台美术的符号性。舞台美术的基本属性综合性不仅指它是多种艺术形式的综合，同时也意味着它是舞台装置中各个元素内涵和意蕴的综合。随着人类艺术修养和认识的增强，抽象艺术成为舞台美术的重要形式之一，舞台道具和装置形简而意丰，具备指向性和符号性。无论设计师的表现手法是写意还是写实，都要将戏剧相关内容提炼、加工，选择恰当的元素来利用，表现语汇得以符号化的呈现。因此，符号学家维尔特鲁斯基说：“舞台上的一切都是记号。”戏剧的假定性也决定了戏剧舞台美术的符号性。戏剧舞台的呈现不仅仅是戏剧环境的再现，正如雨果所说“艺术不可能提供原物”，舞台美术设计符号化更适合表情达意，使戏剧得到更具意蕴的艺术呈现。比如昆曲《李清照》的舞台设计被誉为“浪漫气息与简约传神”的完美融合，设计者选取枯树、古藤、残菊等具备古典韵味的物品作为舞台意象，是将人物内心情感外化和符号化，突出“大哉清照！伟哉清照！”的人物形象，同时渲染了戏剧的古典氛围和江南的清疏雅致风格。木偶剧《三星·金沙之谜》的舞美设计将三星堆、金沙遗址的图腾符号化地雕刻在舞台两侧的圆柱上，配合中景、前景表演区的景片，让人领略到恢弘而奇特的舞台效果和浓厚的中华传统文化。舞台美术符号化不但能传递深刻的意蕴，还能给观众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符号式设计的可能性正在延展，这是戏剧假定性、虚拟性、写意性的要求，也是当代艺术发展的必然路径。

舞台美术的空间性。传统戏剧舞台最初不设布景，演员的动作空间就是建筑空间。19世纪镜框式舞台、箱式布景出现后，演员与观众隔开，舞美设计在有限的空间里提供演员上下场、组织表演空间等。为增加舞台的表演场景，设计者利用台阶、缓坡、楼梯、转台等装置，形成多平面、多角度的空间。如龙江剧《松江魂》的舞台中设计有一个转台，转台上木排放平就是一座桥，表示室外空间。兰儿来投奔和蹦蹦班艺人抗日守桥、壮烈牺牲都发生在这里。木排一头落下，就会形成一个小空间，是室内的生活空间，成为男女主人公互诉衷肠的最佳地点。戏剧舞台甚至可以假定多层空间，即使没有任何装置观众也不会误会。比如《松江魂》开场：山里红表演蹦蹦戏、观众看蹦蹦戏、龚黑子看蹦蹦戏，通过三束灯光即可表现出同一时间、三个不同空间的场景。通过恰当的舞美设计也可以表现不同时间、不同空间的戏剧场景。比如在黑龙江省歌舞剧院的歌剧《铁人三重奏》中，二代铁人王启民忙于试验，难于分身，但是心里牵挂快分娩的妻子，妻子在家思念久不归家的丈夫。同一舞台，实现了夫妻二人穿越时间、跨越空间的对话和咏叹，深刻挖掘了人物内心情感，展现了铁汉柔情，实现了有限空间和无限空间的结合。随着戏剧理念和舞美设计理念的发展，舞台空间有了进一步的拓展，特定空间、流动空间都在戏剧舞台美术设计中出现。甚至在先锋戏剧中可以打破“第四堵墙”，实现观众与舞台零距离的浸没式体验。布鲁克说：“我可以把任何空的空间当作舞台。”这里的空间指舞台空间，经过设计后才能形成表演空间。所以舞台的美术空间就是用艺术形式完成观演空间，是在空间中的整体表达。

舞台美术的时代性。随着戏剧内涵和外延的丰富和扩展，设计理念不断地更新发展，戏剧舞台的美术设计越来越多元化，体现时代的特性。时代发展，艺术与时俱进，综合多种艺术形式的舞台美术设计也体现出时代性。作为戏剧舞台不可分割的艺术形式，首先，舞台美术的时代性体现在精神引导上。习近平总书记说，“广大文艺工作者要紧跟时代步伐，从时代的脉搏中感悟艺术的脉动”，要“为时代放歌、为人民起舞”。舞蹈诗剧《只此青绿——舞绘〈千里江山图〉》、音乐剧《绽放》等优秀的舞台作品都展现出舞美设计鲜明的时代特征。《只此青绿——舞绘〈千里江山图〉》通过同心圆交错旋转的舞台和数字化背景屏幕的运用，呈现出画卷徐徐展开且动中有静的视觉效果，表现出时空交错和场景转换，完美地将诗、书、画、舞、乐熔于一炉，引领观众在欣赏美的同时感受中华文化的蔚为壮观。其次，舞台美术的时代性体现在改革创新上。舞台美术设计要契合当代审美，应与时俱进，要在继承中发展，在发展中不断创新。科技赋能下，舞台美术发生着变革性的进步，科技更新推动理念更新。除此之外，艺术融合和新型学科的加持也为舞台设计增加新的色彩，符号学、色彩学、文学、心理学与舞台艺术融为一体，推动了舞台艺术的发展，为舞台美术设计增加了时代气息，让观众耳目一新。

舞台美术的多元化。现如今舞台美术呈现出风格多元化、色彩纷呈的大格局。舞台美术中西方风格不同，中国传统设计注重写意性和虚拟性，传统戏曲舞台讲究程式化，简洁地设置一桌二椅。现代舞台中一桌二椅、門帘台账等传统道具得到了新的应用。花鼓戏《牛多喜坐轿》巧妙地运用了传统戏曲中的舞台形式，用湖南本地常见的宽板凳和方桌代替传统戏曲中的一桌二椅，将有装饰性花纹的门帘和框架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具有现实生活气息的室内场景，同时加上装饰性的布景，写意性的舞台为观众留有充足的想象空间。西方设计更侧重写实性原则。两种风格也是双向交流的。除写实、写意两大风格外，抽象派、印象派、先锋派、象征主义、荒诞派等现代艺术流派对舞美设计也有很大的影响。舞美设计的风格与戏剧本身也分不开关系。随着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小剧场、实验性戏剧、后戏剧剧场、非常规剧场的出现，舞台美术更是风格迥异，令人叹为观止。设计师主观不同，个体不同，戏剧设计出的样式也大相径庭。同样是《哈姆雷特》的舞美设计，David Bobéesh设计呈黑白颜色，人物服装简洁；希瑞斯剧团Anna Reid根据改编的剧情将舞台设计成监狱风格；皇家铸币局剧院Pierre设计师将整个舞台设计成城堡；李六乙导演版的《哈姆雷特》舞美布景与视觉造型兼顾了传统元素与现代符号，保留了原著的韵味。个体表现手法的个性化和多样化也决定了舞台美术的多元化。

曹禺先生说：“没有舞台美术就没有戏剧。”戏剧舞台美术赋予戏剧内容和风格的完整性。同时“舞美是寂静的戏剧”，戏剧性是舞台作品的生命。在设计戏剧舞台的时候，离不开剧本、剧情和人物，一切舞美设计要为剧情服务，正如焦菊隐所说：“一切为了表演，为了刻画人。”新时期，我们处于大变革、大发展的时代洪流中，舞美设计者更要从时代的脉搏中感悟艺术的脉动，展示中国文艺新气象，开拓文艺新境界。

责任编辑 岳莹 王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