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朝霞到晚霞（外二首）

赵康琪

郜志坚先生新著《那年那月那些事》，有一篇忆1975年在镇江一师（位于寿邱山）求学时，撰文评论由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儿歌集《朝霞满天地》。余系该书作者之一，其时与他尚未相识。

——题记

那年那月，你肩荷乡亲们

似土地凝重的期盼，从阡陌中

走来，古城三千年青铜般的身影

照见你被田野四季变幻的色彩

晕染的青春，开始繁茂

一种饱含文学芳香的穗粒

不过，那年那月常有风雨

壽丘山麓

夜夜挑灯挥写的冯梦龙

一支墨笔早已失踪，不过呵

校园里你寻寻觅觅的眼睛闪烁

从岁月深处捡起，古人

留在笔端的才思，向你透露

“三更灯火五更鸡”的秘密

就在那年那月，一片朝霞落在

你的窗前，从我胸中抽出的爱

丝丝缕缕的炽热，编织出

献给儿童的美丽画图、七彩希望

人生的相逢，竟如此巧妙

因为文学种子萌发的童真

让你我无需相识，却心有灵犀

那支笔，捡起就不肯放下

几十载时光，用锋芒或者以温柔

都夺不走你蘸满的

眼泪、欢笑、沉思

蘸满的时代大潮和人间烟火

当晚霞象征你我的生命

回首那年那月那片朝霞，原来是

我们一生拥有的纯净和梦幻

宝华玉兰

云缠雾绕的宝华山为你命名

因为，你不像同为木兰科

那些芳名称作“玉兰”的姐妹

随着酥软的春风，纷纷

嫁到千里万里之外

你只倾心于一座大山

将冰川期的冷酷，当成一面

前世的镜子，但从不吐露苦寒

镜中绽放的爱美天性

从三百万年前至今不变

任山外有山，孤独的娇媚

令宝华山格外宠你，甘愿为你

献出山中的日月、泉流、绿风

献出年年三月，让你惊艳江南

忆诗人辛笛携妻秋游焦山

其   一

与诗人和他的爱妻

从一江秋水上，划向焦山

“两只小船相依为命

有时月朗天清，有时也风雨纷纷”

她衣襟上一枚胸针闪烁，诗人

真想固定那只花间翩翩飞舞的

蝴蝶，让我见证诗和爱情

穿过风雨漫漫之后的迷人

吸江楼上，沉醉于碧波远帆

问到我的职业，诗人和妻子

回到现实：当老师好呵

我们的女儿也在教书，学生

是一首美丽并回翔的诗

其   二

与时令相反，心情处在

万物复苏的季节，就像他

赠我的诗集，九片叶子

（他说自己只是其中一片）

刚刚卸下霜重的岁月

在满山斑斓里焕发葱郁

手掌“纹路曲折如河流”

“一株草、一只蚂蚁也呼吸着”的

律动

母亲“肩荷着那伟大的疲倦”

“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的赞美

……

沿着情思的叶脉，走进这

奇异的多彩诗林已无数日子

九片叶子，一片一片

落尽，我却在林中忘归

注：江苏人民出版社于1981年7月出版“四十年代九人诗选”《九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