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来轻世界”之怀素《自叙帖》

王海轩

怀素，唐代人，字藏真，僧名怀素，俗姓钱，永州零陵（今湖南零陵）人。怀素幼年好佛，十岁出家为僧。少时在念经参禅之暇研习书法，因贫穷无纸墨，为练字种了一万多棵芭蕉，以蕉叶代纸，勤学精研，写废笔头无数，埋为“笔冢”。怀素是书法史上领一代风骚的草书家，其草书被称为“狂草”，与唐代另一位草书家张旭齐名，人称“张颠素狂”或“颠张醉素”。

《自叙帖》是怀素草书的代表作，纸本，纵28.3厘米，横775厘米，共126行，698字。《自叙帖》书于唐大历十二年（公元777年），真迹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

草诀歌开篇曰：“草圣最为难，龙蛇竞笔端。”《自叙帖》全篇活泼飞动，笔下生风，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如龙蛇竞腾。《自叙帖》内容为怀素自述研习草书经历及时贤对其草书的评赞。“奔蛇走虺势人座，骤雨旋风声满堂。” “寒猿饮水撼枯藤，壮士拔山伸劲铁。”特别是唐人窦冀有诗云：“粉壁长廊数十间，兴来小豁胸中气。忽然绝叫三五声，满壁纵横千万字。”这首诗生动地描绘了怀素写草书时的神态和激情。

孙过庭云：“草以点画为性情，使转为形质。”观怀素草书行笔，当为典范。怀素草书融篆于草，点画圆转遒逸，使转迅速飞动，如激电奔雷。用笔妙于瘦劲，贵在瘦而不薄，圆而不嫩，笔实气满，铁画银钩。

汉字是以方块字为基础的，篆书多长方，隶书多扁方，楷书多正方。通常，用笔决定字的结构。怀素化方为圆的笔法，在草书的结体上巧妙创造，使其结字外形达到以圆破方、化方为圆、亦方亦圆的效果。其字的大小、正斜等方面的变形，令人耳目一新。如字的大小变化，有时上下相连的两个字竟相差三五倍，甚至十几倍。再如长短之变，有的字形伸长竟达其宽的二至三倍。他运用大胆的夸张、变形、穿插、疏密、重复、斜正、参差、方笔等手段，强化和丰富了草书语言。体势如“奔蛇走虺”“激电流”“盘龙走”，凸显连绵草势。运笔上下翻转，忽左忽右，起伏摆荡，有疾有徐，有轻有重，宛如节奏分明的音乐，极富动感。点画跃动，笔断意连，一字、一行，甚至数行之间互相呼应。用墨上，则强化墨色干湿、浓淡对比。“轻烟淡古松，古瘦离骊半无墨。山开万仞峰，寒猿饮水撼枯藤。”

古人论书，主张形神兼备，而尤重神采，也即《书谱》中所说的“情性”，又称之为“写意”。而《自叙帖》的最大特色，是将写意性发挥到了极致。正如帖中所述：“狂来轻世界，醉里得真如。”怀素通过浪漫主义的夸张，通过对汉字外形的既破又立，拓宽并提高了中国书法艺术的表现境界。

怀素草書既大胆地逾越规矩，又相当地出规入矩。明郁逢庆《书画题跋记》论曰：“怀素所以妙者，率意颠逸，千变万化，终不离魏晋法度也。”

《自叙帖》是怀素流传下来篇幅最长的作品，书法艺术上达到了自汉末魏晋以来的第二个高峰，与张旭的狂草作品共同构成了唐代草书的制高点。《自叙帖》被后人称为“中华第一草书”，系中华十大传世名帖之一。

本栏编辑／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