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梓杉：味觉成长

陈惊雷

上一个夏天，荣梓杉在微博发了一张图，图中的红色小果实密密匝匝挤在筐里，那就是他家乡四川的特色：花椒。很多人能吃辣，却怕花椒，恨不得一颗一颗全挑干净了。荣梓杉偏爱花椒，直接把它搁嘴里嚼都没问题：“整张嘴都是麻的，但麻得很爽，让人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荣梓杉给微博加的话题是“#好好吃饭”。

过去几年，如果问荣梓杉“去吃什么”，他脱口而出的答案是：火锅、烧烤。他是四川人，基因里“无辣不欢”。小时候，他在横店拍戏，经过一家椰子鸡餐馆，闪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椰子和鸡怎么能放在一起？鸡是鲜的，椰子是甜的，两种味道混到一起，“不可能好吃”。他虽未尝过，却一锤定音、下了结论。

去年5月，几个朋友约荣梓杉吃饭，没给他留选择余地，直接在店里点上椰子鸡。荣梓杉勉为其难尝了一口，却意外打开美食新世界：“什么火锅啊、烧烤啊，都比不上椰子鸡了。”荣梓杉瞬间就成了美食博主，正经介绍道：“有一点儿甜，又不太咸，椰子汁和鸡汤完美融合，吃着清淡，闻着很香 —— 我又挖掘到一个宝藏美食。”

荣梓杉6岁从四川绵阳来到江苏苏州念小学。

“我总结了一下。”荣梓杉常常流露出郑重其事的神情，“苏州所有的菜都清淡，偏甜口；四川菜像大家知道的，麻辣。虽然我们学校的食堂伙食还不错，但所有的食物都吸引不了我。”

到苏州的饭馆点菜，他要求加辣，上来的却是“甜辣”，荣梓杉接受不了，唯一的期待是放学回家，妈妈端上一盘回锅肉：“在我们老家，几乎人人都会做回锅肉，什么都可以炒回锅肉 —— 蒜苔回锅肉、茭白回锅肉。我妈最拿手的是用土豆、青椒，还有包菜炒…… 回锅肉成了我最重要的回忆。”吃惯了妈妈做的回锅肉，荣梓杉再也无法接受店家的回锅肉，“不能比啊，我妈放的肉又多又大片，让人吃起来特别爽”。

从6岁到16岁，荣梓杉年年回四川过春节，每年都发现，自己吃辣的本事在退步。“打小我就能吃辣，辣得够刺激，让人开心。大人吃中辣、重辣，再加辣，我都跟着吃。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我在苏州吃惯了清淡口味的缘故，前几年回四川，我发现自己吃不了中辣了，只好改吃微辣。这两年，我连微辣也不太受得了。”

榮梓杉吃肥牛，先在麻辣锅里涮上一片，吃完立刻狂喝水，于是他乖乖地夹清汤锅里的牛肉。吃了没几口，他又觉得嘴里寡淡，忍不住把筷子伸向红汤的诱惑。他自我安慰，“变得都能接受，两种口味我随意转换”。

如今常听到年轻人抱怨，回家过年越来越没意思，春节回老家却是荣梓杉最期待的事。荣梓杉的生日恰巧在2月3日，连着过年，亲朋旧友聚拢来为他庆生。

每年回家，荣梓杉都发现家里的老人又新添了不少皱纹，“我感觉跟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过年是潜意识里叫我回去团聚的信号”。

去年荣梓杉回外婆家，“我看到外婆又在和她的老姐妹一起磨玉米粉 —— 我以前帮外婆磨过 —— 把玉米粉做成馍，然后在锅里煎，煎完切成块。外婆特别爱吃，可我妈不爱吃，我就跟着我妈一起‘嫌弃’它。那次，我突然夹了一块，发现它外焦里嫩，有一种醇厚的味道，玉米香在嘴里散开。我突然知道为什么外婆那么爱吃玉米馍了”。这正是手作的家庭味。

荣梓杉也会把苏州美食带回家乡，排第一位的当属大闸蟹。无论是蟹黄还是蟹膏，他都喜欢。荣梓杉对拆蟹不厌其烦，愿意为之留出“专享时间”，他有足够的耐心，将蟹肉一一从缝隙中剔出来，绝不放过任何一处。“吃蟹”变得极富仪式感，“我说的仪式感不是指有太多规矩去束缚自己，而是让吃饭成为一件真正开心的事”。

“我听父母说，他们小时候吃饭主要是为了填饱肚子；现在我们吃东西早已不是为了‘吃饱’，而是为了享受它的味道 —— 食材的滋味。”荣梓杉不再仅仅执着于辛辣刺激，虽然辣可以促进大脑分泌内啡肽，从而给人带来愉悦感，但另有无穷妙处让我们必须用味蕾细心体会。他开始青睐保存原汁原味的做法，甚至去除不必要的调味，沦陷在纯粹的真味中。

有人说，欣赏美食需要阅历，味觉也有其成熟的过程。随着年龄增长，慢慢学会吃，懂得吃，感叹其细微又多变的口感 —— 这恰恰是荣梓杉2022年的感受，他仿佛突然长大了——由喜欢麻辣刺激到追求食材本味也是荣梓杉即将迈入17岁的 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