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叹息,是得不到回应的
2023-05-24加主布哈
在我的家乡,一头牛失足悬崖而死,人们会说“阿古阿古”,一只雏鸡被老鹰叼走,人们也会说“阿古阿古”,所以“阿古阿古”是无奈的叹息,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小说《阿古,阿古》,也源于我童年一些记忆碎片,起初是一个老人,我记得小时候他会在每个月就来村里一次,带着糖果和一些妇女用的针线,跟我们交换头发,而头发都是从妇女头上梳落下来收集而成。那个老人一只眼睛瞎了,另一只也不是特别明朗,于是我们就会在头发里混杂马尾来瞒天过海,交易更多的糖果和针线。我母亲是个善良的女人,每次我们这样做她都会骂,但父亲可能处于某种戏谑心理,就会怂恿并参与这个“骗局”,毕竟当时大人的娱乐太少。当然,老人每次来我们都会邀请他到家里吃东西,休息。我之所以把这个事记得很清楚是因为在我读中学的某个假期,我回家用母亲的头发去跟老人交易时,我看到头发里有白的,那天我才意识到我母亲老了。再后来,我们长大了,那个老人也走了。所以,生命在不断地更替,而我们为那个人发出的叹息,也可能得不到回应。《阿古阿古》里面其他的人物基本上都虚构而来,时间也是模糊的,我只是试图营造一个破碎的氛围,并且没想过重新塑造它。
我并没有深刻想过我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小说家,或者写出什么样的小说,《阿古,阿古》是我完成的第一个中篇,它很自然就自己跑出来了,我没有为它的到来做过铺垫,也没有给它规划过未来。甚至,它可能可以继续写下去,因为那个“我”还在,“我”的视角还可以拓展延伸。也许某一天我特想念某个故人,就会让“我”复活,再次虚构一种关系、一种情绪,也再次说:“阿古,阿古啊。”
我之所以喜欢“阿古,阿古”这个叹语,也许是因为故乡的很多东西在破碎、在变迁,而我作为故乡的一分子,内心的某一片领域也在破碎、在叹息。这一切,将走向哪里,尚不可知,只要這些叹息写成文字时,能得到一部分回应,我就很满足了。
加主布哈,男,90后,四川省大凉山彝族人。著有诗集《借宿》,巴金文学院签约作家,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入选第二届四川小说家薪火计划。曾获第三届诗酒文化大会校园组金奖,第七届青春文学奖中短篇小说头奖,第36届全国大学生樱花诗赛奖,第六届徐志摩微诗歌奖。作品散见《星星》《诗刊》《草堂诗刊》《朔方》《滇池》《青春》《北京文学》等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