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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增长的规模经济效应:从增长奇迹到新发展格局

2023-05-21李宏瑾

财经问题研究 2023年5期
关键词:规模经济新发展格局经济增长

[摘 要:本文根据产出核算理论和具有外部性的内生增长模型,对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增长奇迹进行了理论和经验分析。研究发现,1978年以来,中国进入具有规模经济效应的内生增长路径,在这一阶段,增加要素投入可以获得更高的产出,即使控制了人力资本和制度等变量,结果仍然是稳健的。宏观经济结构与产出函数的性质密切相关,中国的规模经济效应主要得益于制度改善,以及市场广度和深度的提高。今后,中国要坚持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这条主线,构建开放合作的新发展格局,充分发挥超大市场优势的规模经济效应,以便更好地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

关键词:经济增长;增长核算;规模经济;新发展格局

中图分类号:F1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76X(2023)05?0014?13 ]

一、引 言

自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历了年均近10%的快速增长,2021年的经济规模是1978年的四十多倍(以1978年=100的2021年GDP指数为4 336.48),增长持续时期之长在所有高增长经济体中绝无仅有,堪称增长奇迹。2尽管从不同角度出发,学术界对中国四十多年的快速发展有着各种各样的解释,但增长理论无疑是理解这一问题的基本出发点。以Solow[1]为代表的新古典增长模型通常假设总产出函数规模报酬不变,Kaldor[2]所描述的经济增长典型性事实也使人们对规模报酬不变假设深信不疑。不过,中国经济增长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高储蓄支撑的高投资。相比之下,就业人数最高的2014年仅比1978年增长了90.15%,明显低于资本存量增长,要素投入与产出变化并不完全同步,总产出函数规模报酬不变的假设并不一定适用于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经济。

通常来说,利用C?D或CES生产函数能够很方便地得到各要素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度(称为增长核算法,Growth Accounting Approach)[3]。总产出函数的具体形式及其是否存在规模经济效应,对于宏观经济分析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理论上,只有在规模报酬不变的假设下,才可以通过欧拉定理得到要素收入占比等于其产出弹性的结论,这也是对偶法(Dual Approach)产出核算的理论出发点[4]。政策上,只有在合适的总产出函数形式下,才能用生产函数法估计产出缺口,并作为判断经济形势、通胀压力及开展经济规划的依据[5]。不过,很多研究都忽略了对中国总产出函数规模经济性质的讨论,而直接利用规模报酬不变假设,采用人均生产函数形式估计中国的总产出函数[6-7]。这样的做法有所欠缺,毕竟,规模不变的C-D生产函数是以工业化国家为背景[8],新古典增长理论假设规模报酬不变和完全竞争,难以完全匹配中国现实。

事实上,早期经济学理论都强调了规模经济在增长中的作用。Smith[9]在《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中开宗明义地指出,“生产力的最大提高,技能、灵巧和能运用于任何方面判断的最重要部分,看来一直都是劳动力分工的作用”,而后者受到市场范围的限制。从广义上讲,这就是规模经济现象,Young[10]的经典论文对此作了进一步阐释。作为规模经济最早的经验研究成果,凡登定律指出[11],制造业长期劳动生产率增长与产出增长之间存在紧密关系,劳动生产率很大程度上内生于经济增长,通过规模效应由产出增长率决定[12]。随后,以Romer[13]和Lucas[14]为代表的内生增长理论发展起来,这一理论虽然主要是对技术内生化等模型的发展,但很大程度上其出发点是对规模经济、完全竞争市场等假设的质疑,以及之前的理论无法对20世纪50、60年代的快速经济增长和70年代以来的低速经济增长作出令人满意的解释。

从增长机制的角度看,内生增长理论强调技术、人力资本等的作用相当于要素外部性作用的扩散,由此,经济增长可以实现超过要素投入所应取得的产出结果(即所谓“规模经济效应”)。就要素外部性来源而言,除了R&D和人力资本外,制度改进同样会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20世纪90年代以来,增长理论与新制度经济学也呈现出相互融合发展的趋势。内生增长模型表明,政策的不同能够解释各国增长的差异[15],大量实证研究也充分说明了制度在长期经济增长中的作用[16-17]。对贸易和规模经济的研究指出,贸易因素相当于市场扩大和交易成本降低带来的制度外部性作用的扩散及由此形成的规模经济效应[18]。

当然,应该认识到,新古典增长理论与内生增长理论在本质上仍然是统一的,因为理论上经济增长应该符合规模报酬不变,否则在规模经济效应下,只要增加要素投入就会推动产出的更快增长,经济将一直扩张而无法收敛到稳态。要素外部性和规模经济的作用将导致产出的快速增长,一旦这些因素的作用消耗殆尽,经济也就回归新古典稳态增长模式,这也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各主要发达国家的增长路径相符合。事实上,在发现规模经济效应的实证研究中,其样本期包含了很长一段经济增长较快时期或经济起飞阶段[19],而更为稳健和长期的研究并不支持规模经济效应[20]。

可见,外部性等带来规模报酬递增的内生增长模式仍将回归新古典稳态增长模式,而技术、人力资本和制度等因素则可以解释各国增长的差异,这为理解要素外部性、规模经济效应、高增长经济体,以及不同国家或同一国家不同阶段经济增长的差异等问题提供了崭新的视角。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快速增长既得益于市场导向的制度改进和全国统一市场的逐步形成,也得益于对外开放日益融入世界经济体系,特别是2001年加入WTO之后,中国全面深入参与到全球分工当中,这符合强调贸易与规模经济之间存在密切关系的内生增长理论。

全球金融危机以来,中国经济增速呈趋势性下降态势,很多学者根据增长理论的“收敛假说”和各国经济增长的典型性事实,对未来二十年甚至更长时期中国经济的增长趋势进行预测[21-22]。当前,中国经济正转向以中高速增長为特征的高质量发展阶段,外部经济环境发生了深刻变化。面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经济更要充分发挥超大规模市场优势,为世界各国提供更加广阔的市场机会,加快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23]。如何从增长理论的角度认识中国经济由增长奇迹到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转变,具有非常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为此,本文根据产出核算理论和具有外部性的内生增长模型,对中国总产出函数的规模经济性质进行解释和检验,从而更为深刻地理解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经济增长路径和发展模式,更好地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全文具体安排如下:第二部分根据产出核算理论和内生增长理论,对经济增长的规模经济效应进行理论分析,并基于外部性的内生增长模型,对经济由存在规模经济效应的内生增长路径收敛至规模报酬不变的新古典增长路径进行理论刻画;第三部分分别以时间序列数据和截面数据为样本,估计中国的总产出函数并分析改革开放前后不同时期的规模经济效应;第四部分引入制度、人力资本等变量,对内生增长经济情形下的产出函数进行检验,并进一步考察宏观经济结构的影响;最后是结论性评述。

二、经济增长的规模经济效应:理论分析

(一)国民经济产出核算与规模经济效应

尽管以Solow[1]为代表的新古典增长理论假设生产函数规模报酬不变,但经济增长要素分析(通常将经济增长分解为资本、劳动及全要素生产率TFP的贡献)并不要求这一假设,因为Solow[24]使用的是隐函数分析,并不需要假定总产出函数的具体形式及函数的规模经济性质,规模报酬不变的假设实际上是对偶法增长核算的前提条件[4]。通过对国民经济账户的考察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一点。

理论上,产品市场决定商品和服务的价格pt和产量Qt,总产品价值即为ptQt,也即消费者的总消费支出和生产者的总收入;要素市场决定要素投入的规模(即劳动Lt和资本Kt)及相应的要素价格(劳动力工资[wt]和资本租金[rt]),对要素投入付出的总支出[wtLt+rtKt]即为生产者的总成本及消费者的总收入(这里实际上隐含了鲁宾逊经济假设)。生产者方面,总收入等于总成本;消费者方面,总支出等于总收入,这两个等价条件将产品市场和要素市场联结起来,并由此得到国民经济核算GDP的恒等式,如式(1):

[ptQt=wtLt+rtKt       ] (1)

这个恒等式实际上也是在既定资本、劳动力和技术条件下,经济运行所面临的预算约束,以产品支出或增加值计算的国内生产活动等于劳动和资本的要素收入(等式左边实际上就是通常意义的GDP,右边是国内总收入GDI,或是以收入法计算的GDP)。这里的国民经济核算是以现价计量的,属于静态表述。引入比例因子St以反映单位总投入所能获得的实际产出,式(1)可以改写为式(2):

[p0Qt=Stw0Lt+r0Kt       ]  (2)

在基年0时,比例因子为1(S0=1),比例因子随着资本和劳动力生产效率的变化而变化。如果式(2)两边同时除以[w0Lt+r0Kt],那么比例因子St实际上就是每单位要素投入的实际产出。经济增长核算理论很大程度上就是度量St并将实际产出增长分解为资本、劳动力投入及生产率的贡献。对式(2)进行变换可以得到一个St的拉氏指数形式,如式(3):

[StS0=St=QtQ0w0Lt+r0Ktw0L0+r0K0       ] (3)

对[St]的解释可以从生产者和消费者两方面来理解。从生产者角度来说,[ St]通常被解释为“单位投入的产出”或“全要素生产率”(也被称作TFP的代数指数法);从消费者角度来说,早期文献倾向于认为[St]是创新的福利(即实际要素收入与全部总产品之差),因为产出的增加能够通过加速利用要素(资本或劳动),也即提高“全要素生产率”而获得。观察式(3),令基年产出标准化为1,有[St=Qt(w0Lt+r0Kt)。]在规模经济的情况下,[St>1],总产出GDP与总收入GDI并不相等,且理论上GDP应该大于GDI。

(二)外部性与规模经济效应

本文根据Barro[25]模型的简化形式进行分析。Romer[13]的理论模型表明,生产效率随着经验的积累而提高,厂商的产出不仅依赖其资本和劳动投入,而且与广义经济资本存量有关,企业通过投资获得更高的生产效率,除此之外,知识可以在企业间相互溢出,这样每个企业的生产效率取决于总的学习规模,这个过程可以由C-D生产函数形式表现,如式(4):

[Yi=AKαiKβL1-αi     ] (4)

其中,[1>α>0, β≥0]。对于既定的社会资本存量,单个厂商的生产函数相对于单个厂商的投入(Ki,Li)而言仍然是规模报酬不变的,如果[β>0],就会出现外部性的溢出。假设每个厂商都是完全竞争的,在既定的资本租金R、工資水平w及社会总资本存量K下,要素边际产出等于要素报酬,因而有:[R=αYi/Ki],[w=(1-α)Yi/Li]。均衡条件下每个企业都采用相同的资本—劳动比例([ki=k≡KL)],式(4)可写成式(5):

[Yi=AkαikβLiLβ=Akα+βLiLβ       ] (5)

将厂商产出加总,可以得到[Y=Akα+βL1+β],而由[k≡KL]即可得到总产出函数式(6):

[Y=AKα+βL1-α       ] (6)

显然,如果[β]大于0,那么经济就是规模报酬递增的。Romer[13]强调技术和广义资本的作用,Lucas[14]则更强调人力资本的作用,式(4)中的[Ki]作为个别企业投入的人力资本或技术,K则可视为整个行业或国家的人力资本或技术,这样外部性就由高水平人力资本向劳动者外溢,产生外部性和规模经济效应。

(三)增长速度和经济收敛路径

随着内生增长理论被广为接受,加速经济增长已成为新的典型性事实[26]。不过,新古典增长模式和规模经济不变才是经济增长的常态。无论是由于外部性技术冲击的新古典模型,还是内生增长模型,都可以得到经济增长速度由最初高速增长转向稳态零增长(也即经济增长速度是增长过程的减函数)的结论。通过如下推导就可以清楚地观察到这一点。首先考虑新古典情形。索洛模型的关键式为[k=sfk-n+δk],稳态条件下,[k=0]。本文主要考虑经济由起飞阶段向稳态状态的变化过程,也即考察人均资本存量的变化过程。对索洛模型关键式进行变换可得:[kk=gk=sf(k)k-(n+δ)]。令生产函数为C?D生产函数,[Y=AKαL1-α],则有f(k)[=Akα],将其带入并对k求导,则有式(7):

[g'k=sAα-1kα-2<0    ] (7)

也就是说,人均资本存量增速是一个减函数,随着资本的增加而下降,人均资本存量增速最终将为零,收敛到稳态。接下来考虑存在外部性的内生增长情形。根据索洛模型关键式[k=sfk-n+δk],并令生产函数为式(6),可得式(8):

[fk=AkαKβ=Akα+βLβ    ] (8)

对式(8)两边除以k得:[ kk=sfk/k-n+δ],也即式(9):

[gk=sALβkα+β-1-n+δ      ] (9)

同样,对式(9)求k的导数,有式(10):

[g'k=α+β-1sALβkα+β-2    ] (10)

观察式(10)很容易证明,当[β=0]时,经济属于索洛新古典增长模式,[g'k<0],人均资本存量增长率是一个减函数,随着资本存量的增加而下降,直至为零,收敛到均衡状态。当[β>0]时,也就是当内生增长模式和外部性发挥作用时,若[α+β<1],[g'k<0],内生增长模式下人均资本存量增长率g(k)要大于新古典情形,且资本增长率的下降速度[g'k]较新古典情形下更小;若[α+β>1],[g'k>0],还可能出现人均资本存量增速递增的情形,这取决于[β]的大小及其变化路径,而[β]正是由技术、人力资本、制度等因素决定的。

三、对中国规模经济的经验分析

(一)对国民经济产出核算的考察

在对国民经济核算的分析中,只要存在规模经济效应,那么全部产品支出的国内生产总值GDP与全部要素收入的GDI就应该是不相等的,而且理论上GDP应该大于GDI。目前,中国并没有公布正式的国内总收入统计数据。2016年6月之前各版本世界银行WDI数据库公布了根据国民生产总值(GDP)和贸易条件(Terms of Trade,TOT)调整后的不变价GDI数据,结合同一数据库中不变价GDP数据,可以考察两个指标的比例关系并观察规模经济情况。1本文根据2014年5月版和2016年6月版WDI数据库得到1978—2014年不变价中国GDP与GDI之比的数据。根据《中国统计年鉴》指标解释,国内生产总值GDP是一定时期内常住单位的生产活动最终成果,而GNI(也即国民生产总值)是一定时期内常住单位初次分配的最终结果,等于国内生产总值加上来自国外的净要素收入。GDP是个生产概念,与之相对应的收入概念就是国内总收入GDI,即有式(11):

GNI=GDP/GDI+来自外国的净要素收入=GDP/GDI+(来自外国的总收入-对外国的总支出) (11)

由此可得GDI与GNI的关系为式(12):

GDI=GNI-来自外国的净要素收入 (12)

国民生产总值与来自国外的净要素收入之差即为国内总收入,这个关系实际上是一个恒等式,通过式(12)计算的GDI实际上等于GDP。中国GDP与GDI的关系如图1所示。

由图1可见,1978—2014年,GDP/GDI平均为1.01,除20世纪90年代中期至2001年小于1以外,大部分时期该指标都是大于1的,而且加入WTO之后,GDP与GDI之比明显高于20世纪90年代初期之前的水平,2012年和2013年明显回落并在2014年再次小于1,这与中国经济改革和融入全球市场的实际情况非常吻合。由此,可大致判断中国在1978年改革开放后出现了规模经济。需要指出的是,由于统计上的误差和定义上的难以完全匹配,即使是在统计数据质量完备的美国,GDI指标统计仍存在误差问题并对相关研究带来一定困扰。因此,上述方法只能大致观察中国的规模经济情况。而且,虽然产出核算法或代数指数法能够直观地体现规模经济及全要素生产率的变化,但这种方法并没有明确的生产函数,实际上隐含着要素完全可替代和要素边际生产率恒定的假设,因而这种方法更多是作为一种概念性方法,并不适合用于严格的经验分析[27-28]。对于长期经济增长或全要素生产率等问题,通常是在具体增长理论(新古典或内生增长理论)的指导下,通过特定体形式的生产函数进行经验分析。因此,需要通过对中国产出函数的估计,更为严格地考察中国经濟增长的规模经济效应。

(二)模型构建、指标数据和计量技术说明

1.模型构建

一般来说,对产出函数进行估计主要采用C?D生产函数形式。虽然内生增长理论更强调技术进步、人力资本和制度等因素的作用,但有关度量人力资本与制度因素的研究也仅在20世纪90年代才逐步开展起来,其统计准确性和成熟性远远不如GDP、就业等传统经济指标。而且,由于本文更关心中国产出函数的规模经济情况(而非要素贡献),理论上的度量误差不会影响对产出函数规模经济性质的判断。因此,仅考察包括资本(K)、劳动力(L)的总产出函数形式:[Yt=AtKαKtLαLt],两边取对数,则有[logYt=logAt+αKlogKt+αLlogLt]。如果生产函数规模报酬不变,则有[αK+αL=1],否则,当[αK+αL>1],就存在规模报酬递增,而[αK+αL<1]则是规模报酬递减。这样,通过Wald系数检验,对[αK+αL=1]原假设进行检验,以考察产出函数的规模经济性质。

2.指标数据

本文以GDP作为总产出序列。采用永续盘存法估计资本存量:[Kt=Kt-11-δt+It],其中,K为资本存量,I为当年投资,[δ]为折旧率。基年资本存量方面采用折旧—贴现法,以1952年为基期,以1952年投资除以之后15年投资几何平均增长率与基期年份折旧率之和得到以1952年为基年的资本存量,即[K1952=I1952g1952-1967+δ1952。]当年投资序列采用支出法GDP统计中的固定资本形成序列,根据现有研究[16,29]将折旧率设定为6%,GDP和资本存量均为1978年不变价序列。1本文采用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就业人员指标作为劳动力序列。尽管就业人员在1990年出现明显断点,根据《中国统计年鉴》的说明,断点的原因主要是根据人口调查情况进行了调整,但如果以1996年以前未经调整数据及其后调整的数据进行回归,或直接将各省就业人数加总作为全国就业人数进行回归,并不会影响最终的结论。因此,本文仍采用国家统计局经过调整的官方数据。

3.计量技术说明

很多估算中国生产函数的经验研究都直接将1952—1978年与改革开放后的时期作为同一样本区间[30],或样本中剔除部分年份(1958—1969年)[31]。不過,1978年前后中国的总产出函数性质显然发生了根本性改变,剔除样本点的做法实际上违背了产出函数稳定性假设。另外,在总产出函数的估计上,为了处理时间序列自相关问题,本文主要采用传统的广义差分方法,或引入时间趋势项或其他代理变量代表产出函数技术进步趋势[30-31],但这样处理的估计结果与原模型的真实值相比仍是有偏的。尽管索洛残差(即全要素生产率,TFP)可归结为对“无知的度量”,但简单地加入趋势项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不如将遗漏因素完全归到“残差”项中,直接考察资本存量和劳动等要素投入与总产出的函数关系。本文针对全国时间序列回归采用Newey?West自相关异方差一致协方差进行显著性检验,一定程度上能够克服不同时期生产函数结构性变化对显著性检验和回归结果的影响。类似地,截面数据同样隐含着各省生产函数相同的假设,可能带来异方差问题,本文对省际截面数据采用White异方差一致协方差进行显著性检验。

(三)时间序列分析

首先对取对数形式的各变量进行平稳性检验,发现各变量都是单整序列,且通过Johansen协整检验发现三个序列在5%水平下至少存在两个确定性协整关系,因而可直接对原始序列进行回归。2正如前文指出的,生产函数估计需要总产出函数具有稳定性,因而以1978年作为分隔点是合理的。尽管如此,本文仍考察了全部样本时期,以及1952—1959年、1970—1977年经济正常时期的情况。1由表1可见,1978年改革开放以后,Wald系数检验(F统计量)在1%显著性水平下拒绝了[αK+αL=1]的原假设,自变量也均通过了1%水平下的显著性检验,说明总产出函数确实具有规模经济效应。各时期回归方程经调整后的R2都在0.950以上,说明资本存量和就业可以解释绝大部分的产出,遗漏人力资本或制度因素的问题并不是很严重。一个有意思的发现是,改革开放前的1952—1959年、1970—1977年,Wald系数检验无法拒绝[αK+αL=1]的原假设,说明1978年之前中国的产出函数符合规模报酬不变的假设,属于新古典增长模式。只是改革开放后中国经济走上了内生增长的道路,制度、技术和人力资本的外部性给经济增长带来了规模经济效应,中国经济进入内生增长路径的持续快速增长阶段。

(四)省际截面数据分析

以全国历年省级数据为样本进行截面数据分析,可对历年全国生产函数进行估算,进而判断1952年以来总产出函数的规模经济性质。结果表明,1959年、1960年、1966—1977年和1984年劳动力变量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如果是在15%显著性水平,改革开放后所有方程都显著)。与时间序列结果类似,对各年截面数据回归方程[αK+αL=1]的Wald系数检验表明,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以1986年为分界点,各年生产函数表现出了非常明显的规模经济特征,而在建国后直至1985年之前,生产函数都是规模报酬不变的(具体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其中,重庆、海南、西藏部分年份固定资产价格指数缺失,以全国固定资产价格指数替代;重庆固定资产基期为1985年,海南、西藏固定资产基期为1978年。目前,各省支出法GDP统计最新数据为2017年,因而仅对1952—2017年截面数据进行回归。省际截面数据回归再次表明,改革开放后由于制度、技术和人力资本等因素外部性作用的发挥,经济增长的规模经济效应和内生增长模式是理解改革开放以来持续快速增长的重要视角。

四、有关内生增长和经济结构的进一步讨论

(一)考虑人力资本和制度的内生增长情形

以上经验分析表明,1978年以来中国经济实际上处于规模报酬递增的内生增长路径。除外部性以外,人力资本也是内生增长理论的重要内容,制度因素同样也是必须考虑的变量。尽管人力资本的重要性已被高度重视,但对人力资本准确度量的研究仍处于完善阶段。在研究中,通常以识字率、入学率或受教育年限为替代变量,但Barro[32]指出,以识字率或入学率等指标为人力资本的替代变量在经验研究中面临很多的问题,并主张采用受教育年限这一指标。类似地,与GDP等宏观总产出变量有着完善的统计不同,制度是推动经济增长所有要素中最难以量化的变量,往往倾向于将无法归类的因素都划入制度的范畴(如法律、政治、宗教、文化)。但是,这样的制度定义不免过于宽泛,难以操作且很可能存在度量偏差问题(制度指标通常是事先设定的,一个自然的偏见是富裕地区的制度是好的制度)[17]。这里,采用Fraser研究所公布的经济自由度数据作为制度变量,根据Barro和Lee[33]及国家统计局数据得到15岁以上劳动力平均受教育年限数据(Sch15),1对1978年以来的样本进行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由表3可见,控制人力资本和制度因素后,中国经济确实呈现明显的规模报酬递增现象,中国在1978年之后应处于内生经济增长阶段。通过制度等因素的改善,可以明显改进经济增长的空间,这也支持了加大人力资本投入、深化要素市场化改革、扩大双向对外开放等以保持较高增长为目标的政策主张[6,34]。

(二)要素产出弹性与宏观经济结构

由于数据样本不同,特别是各省就业数据在1990年前后并未进行调整,因而时间序列和截面数据分析得到产出函数表现形式有所不同。尽管时间序列结果中,劳动的产出弹性基本都在0.700左右,但截面数据结果表明,劳动的产出弹性只有在建国初期与多数国家的情形一致,基本在0.300以下。在时间序列样本中较高的劳动产出弹性估计很可能反映了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劳动力使用效率的提高或人力资本等改进因素在发挥作用,这在截面分析中无法充分体现。不过,无论时间序列还是截面数据,资本的产出弹性都是较大的(即使是改革开放前也在0.400以上),远大于发达国家约0.300的水平。一般来说,在经济起飞阶段,资本边际收益在理论上应更高,本文的发现也符合这一点。而且,过高的资本产出弹性也说明中国的规模经济主要来自于资本效率的提高,这符合Romer[13]描述的情形。

由截面数据回归结果还可以发现,劳动力和资本存量的产出弹性与中国宏观经济结构具有非常密切的关系。一般来说,要素产出弹性越大(回报越高),经济体将更多地增加该要素投入,因而經济体的投资消费结构与资本或劳动的要素产出弹性或资本回报率密切相关。根据1978—2017年省际截面数据样本的回归结果,可以得到资本产出弹性([αK)]和劳动产出弹性([αL])序列。可以发现,[αK]与投资率显著正相关且与消费率显著负相关,而[αL]则分别与消费率和投资率显著正相关和负相关,这说明截面数据得到的要素产出弹性估计是合理的,且与当前中国宏观经济结构和投资主导的经济增长方式相吻合。当然,如果同时控制投资率和消费率,可以发现回归方程中投资率系数并不显著且系数符号出现了方向性变化,这一结果应该是受到了多重共线性的影响。

另外,结合白重恩和张琼[35]、李宏瑾和唐黎阳[36]估算的包含存货因素的资本回报率数据,与[αK、αL]进行回归,由表4可见,资本回报率与[αK]显著正相关,而资本回报率与[αL]显著负相关。在投资推动的经济增长模式下,随着资本存量的迅速增加和折旧率的上升,近年来[αK]和资本回报率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降,中国的潜在产出增速也出现了明显的下降。与此同时,随着中国人口红利的逐步消失、就业人数下降,以及服务业产值和就业人数占比的上升,劳动产出弹性由全球金融危机前后的0.160左右逐年上升至目前的0.240以上,经济增速也出现明显下降,这与现有研究的结论一致[6,35]。随着资本产出弹性、劳动产出弹性和资本回报率的趋势性变化,中国的投资消费结构逐步调整,投资率在2011年(47.0%)达到最高后开始逐步下降,而最终消费率则由2010年最低的49.4%逐步回升。可见,本文对截面数据要素产出弹性的估计是合理稳健的。

(三)要素产出弹性与要素收入占比

将各省收入法GDP加总可得到全国收入法GDP数据,其中,劳动者报酬占比从1995年开始持续下降,到2007年达到最低的42.9%。几乎与此同时,1997年以来,中国的劳动产出弹性呈现逐年下降的趋势,与收入法GDP中劳动者报酬占比和支出法GDP中居民消费支出占比的下降趋势相吻合,这也说明计量分析的可靠性。在规模报酬不变且完全竞争假设下,由隐函数推导的要素产出弹性等于要素占总收入的比重([αK≡RKY],[αL≡wLY]),这也是对偶法产出核算的基础。也就是说,只有在规模报酬不变的情况下,才可以采用对偶法进行产出核算及对全要素生产率等进行估计。不过,在上文对中国产出函数的估计表明,1978年以来中国生产函数具有规模经济性质,因而理论上,要素产出弹性与要素收入占比并不相等。这里,可通过对劳动力相关指标的分析进行考察。

对各省截面数据的分析可以得到1978年以来全国各年劳动产出弹性,通过收入法国民经济核算,可以得到1978年以来全国劳动者报酬占GDP的比重,从而得到劳动收入占产出份额比重序列,这样可以考察全国[αL]与[wLY]的关系。分别对这两个序列的均值和方差相等性进行检验发现,均值、中位数和方差都显著拒绝相等的原假设,这说明1978年以来中国总产出函数具有规模经济效应的结论是可靠的。

当然,劳动产出弹性与劳动收入占产出份额比重仍存在非常密切的相关关系。由劳动产出弹性与劳动收入份额的散点图1可知,两个序列显著正相关,但回归变量系数Wald检验显著拒绝了等于1的原假设,说明本文对劳动产出弹性的估计是合理的。虽然白重恩和钱震杰[27]指出,2004年统计核算方法的调整对劳动收入份额的下降产生了一定影响,但即使是2004年后,直至2007年劳动者报酬占GDP的比重仍然在下降,而且孙文杰[37]研究表明,宏观经济投资和消费结构、产业结构及市场组织结构的变化是导致劳动报酬份额变化的重要原因,从而可以理解要素分配份额由于经济结构性变化而发生的改变,再次表明本文对中国经济的讨论是可靠的。

五、结论性评述

规模经济不变是稳态经济的必要条件,否则只要增加要素投入就会获得更高水平的产出,经济将持续扩张而无法收敛,这也是新古典增长理论描述的情形。但是,新古典增长理论的经济收敛模式和稳态增长路径多少有些令人沮丧,因为除非增加要素投入或出现外部冲击,否则经济只能进行“简单”的自我复制,这也与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发达国家及其后很多成功起飞的新兴经济体的经验不符。相比之下,内生增长理论提供了更为合理的解释,要素外部性作用的发挥使经济体获得了规模经济效应,增加要素投入可以获得更多产出,经济体将处于持续扩张的快速增长阶段,由此可以更好地理解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持续四十多年的增长奇迹。

然而,毕竟规模报酬不变才是经济增长的常态,一旦外部性作用消耗殆尽,经济增长也将由内生增长模式回归到新古典的稳态增长路径。尽管对于外部性的来源还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但技术、人力资本、组织和生产结构及市场化等因素所促进的无形资本积累,对中国经济增长发挥了重要的作用。随着加入WTO后市场规模扩大的积极因素日渐消失,中国潜在产出增速“换档”已成为各界共识,但中国人口红利(特别是人力资本、劳动参与率提高等所带来的第二次人口红利)仍有巨大开发潜力。本文的经验分析进一步表明,中国规模经济更多是来自于资本效率的提高,这主要得益于技术创新和市场化制度变革带来的要素配置效率的提高。当前,中国发展仍处于重要战略机遇期,但机遇和挑战都有新的发展变化。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中国更要坚持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这条主线,通过开放合作的双循环,促进更深层次改革和更高水平开放,深入挖掘国内外两个市场、两种资源,充分发挥超大规模市场优势的规模经济效应,更好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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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 Hong?jin

(Research Bureau, the Peoples Bank of China, Beijing 100800, China)

Summary:Currently, Chinas economy is shifting towards a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stage, and the external environment has undergone profound changes.Amid global changes of a magnitude not seen in a century, it is of great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to understand the transformation of Chinas economy from the growth miracle to the new  development patter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growth theory. However,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Chinas factor input and output changes have not been completely synchronized, and the constant returns to scale hypothesis of the neoclassical growth theory is not fully applicable to Chinas economy since 1978.

Based on the output accounting theory and the endogenous growth model with externality respectively, this paper provides a theoretical and empirical analysis of Chinas growth miracle since 1978. According to the output accounting theory, if the economy of scale holds, the factorsgross output (GDP) should be greater than gross income (GDI) theoretically. The World Bank data show that the ratio of Chinas constant price GDP to GDI is greater than 1 for most of the periods after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indicating the existence of effects of economies of scale. The endogenous growth model considering externality well depicts the effects of economies of scale in economic growth. The empirical analysis based on the national time series and provincial cross?sectional data shows that Chinas total output function has obvious returns to scale feature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and China has achieved rapid growth with an endogenous growth path. The results are robust even if the human capital, system and other variables are controlled.

This paper contributes to the existing literature from two aspects. First, different with the most existing studies, this paper conducts theoretical and empirical analyses on Chinas economies of scale effect since reform and opening up based on the output accounting theory and the endogenous growth theory respectively, so as to better understand Chinas growth miracle in theory. Second, the analysis of economic convergence path based on the endogenous growth theory model with externality shows that the neoclassical growth theory and endogenous growth theory are still uniform in essence. Once promotion factors of the externality and effects of economies of scale, such as demographic dividends and world trade, disappear, the economic growth will gradually converge and return to the neoclassical steady?state growth mode. From that, we can better understand the new  development pattern.

Under the new development pattern, China should adhere to the main line of deepening supply?side structural reform, promote deeper reforms and higher levels of opening up through the open and cooperative dual circulation deeply explore international and domestic markets and resources, fully leverage the economies of scale effects of ultra?large?scale market advantages, and better achieve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Key words:economic growth; growth accounting; economy of scale; new development pattern

(责任编辑:邓 菁)

[DOI]10.19654/j.cnki.cjwtyj.2023.05.002

[引用格式]李宏瑾.经济增长的规模经济效应:从增长奇迹到新发展格局[J].财经问题研究,2023(5):14-26.

1 文责自负,与任何机构无关。

2 在不作特殊说明的情况下,本文数据皆来自于Wind数据库。

收稿日期:2022?12?07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罕见灾难冲击、宏观经济下行与宏观经济政策调控研究”(20&ZD055);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课题项目“中国金融体系的演化规律和变革管理”(71733004);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课题项目“结构性货币政策的理论与评估”(72133006)

作者简介:李宏瑾(1978-),男,辽宁沈阳人,副研究员,博士,主要从事宏观经济、货币理论和政策研究。E?mail:leehongjin@163.com

1 需要指出的是,WDI数据库中的GDI主要反映了国内生产所形成的总收入的购买力,这与产出核算理论中GDI主要是指用于总产出生产的劳动资本投入价值仍存在一定的差异。不过,出于数据可得性和经验研究可行性的考虑,本文仍采用世界银行公布的GDI序列进行分析。

1 国家统计局公布了1990—2019年的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这里根据《中国国内生产总值核算历史资料1952—1995》《新中国五十五年统计资料汇编》公布的资本形成指数和现价数据,计算得到1990年之前固定投资价格指数;根据支出法三大需求对GDP的贡献率和拉动率,计算得到2020年、2021年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进而得到不变价资本存量序列。

1 具体检验结果未在正文中列出,留存备索。

2 虽然这样回归方程的自由度很少,但由于仅有两个自变量,而且为发现更有价值的现象,本文不得不在技术的严格性与可行性上进行权衡。1952—1978年的回归结果不显著,故此不报告。

1 Fraser研究所仅在1995年之后才公布年度数据,1980—1995年仅每五年公布一次数据,最新数据为2022年9月所公布的截至2020年数据。类似地,Barro和Lee[33]也是每五年公布数据,最新数据为2018年6月修正的截至2010年数据。这里,通过线性插值法得到缺失数据,其中,2011—2020年受教育年限数据是在Barro和Lee[33]的基础上,结合全国第六次和第七次人口普查相关数据计算而得。

1 散点图未在正文中列出,留存备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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