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鳞或羽

易州米

会议

芦苇的会议是在午后召开的

每一株，都是重要成员

即使挨得很近

也有独立的身份

依靠笔直的躯体和思想

芦苇把脚下的水和土连在一起

并用生命的轮回证明

水和土的关系

芦苇在风中依次发言

有时也会热烈讨论

躯体的碰撞不是发生了冲突

而是在为刚刚达成的共识

鼓掌和拥抱

也有一直沉默的

那是心怀更多期待的芦苇

它在等思想的成色

被时光冶炼成黄金

用清澈喂养

我想找出一汪最年轻的水

用清澈喂养透明的鱼

在我有限的目光里

它們游走出神秘的踪迹

以身体探明水的尽头，标注禁区

它们有时跳出水面

与坐在小船上的我

有了瞬间对视的机会

或许真的来不及向同伴们讲述

便在下一个瞬间把一切忘记

在淀泊里我没见到过搁浅的鱼

水天一线，鱼活在那条线下

用鳞光填补了空白

芦苇建的家

我想在淀泊边

用芦苇建一个家

芦苇的房子，芦苇的院墙

黄金垒起了俗常的日子

一张宽大的床，千百根芦苇

托举我的辗转反侧

倾听与水有关的梦呓

还有一张书桌

那是与诗歌离得最近的芦苇

它们被编织得格外精致

承受纸页的轻和文字的重

饭桌也必不可少

芦苇被我看作五谷的近亲

有责任在谷物的清香里

加入淀水的味道

最后说说芦苇编成的门窗

它们偶尔的关闭

是我与淀泊之间薄薄的阻隔

等待推开的亲密

本栏责任编辑 苏娜